第13章 約會
約會
時遇的成人禮在高考後不久，沒有舉辦宴會，只邀請了關系較好的幾個朋友。陸衍爸媽在國外趕不回來，買了一堆禮物空運回來。
那時候高考成績還沒出來，他們不知道未來會不會分開，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時光。
在生日前一天，一堆剛高考完的少年湊在一起玩游戲，喝着果酒想着無限未來。
時遇酒量差，陸衍是知道的。
燒烤小龍蝦配啤酒，是夏天特有的味道。
生日當天
時遇亮晶晶地看向陸衍，期待道：“陸衍，我的禮物呢？”
旁邊幾個朋友也好奇着。
“是啊是啊，快拿出來讓我們也看看。”
“捂得更個寶貝似的，有什麽是我們幾個不能看的嗎？”
“……”
在幾人的哄鬧聲中，陸衍拿出他準備好的一束紅黃色馬纓丹，衆人看到，不禁調侃，“我以為什麽呢？就一束花啊？”
“陸衍，你怎麽回事啊，小時遇生日你就單準備了這個？”
其中有個人沉默着，他知道馬纓丹的話語。
真愛佳人。珍愛，佳人。
時遇呆愣片刻，拿過花捧在手上，“我很喜歡。”
他之前在郊外采野花忘了時間，送給陸衍的，就是這個。
“好了好了，許願吧。”
有人給時遇戴上生日帽，點燃蠟燭關了燈。
時遇在他們的注視下，雙手相扣放在胸口前，閉上雙眼，許下他最為珍貴的願望。
吹滅蠟燭，時遇切了蛋糕，第一塊，上面帶着一個樂字，他給了陸衍。
他希望，陸衍能夠永遠開心、快樂、無慮。
時遇很開心，啤酒一杯接着一杯，陸衍根本攔不住。
“好了好了，不喝了好不好？”陸衍哄着，“臉紅成這樣，難不難受啊？”
“唔…不難受！”時遇拿起酒杯，對幾個人說，“來，接着喝，我們今晚不醉不歸！”
除了陸衍都喝昏了頭，陸衍無奈，嘆了氣偷偷把瓶子裏的酒換成解酒湯。
時遇砸巴砸巴嘴巴，腦袋暈乎乎地看不清杯中液體的顏色。
“這酒怎麽又酸又甜的，過期了嗎？”
“沒過期。”陸衍說，“再喝一口。”
“你怎麽不管我啦？”時遇靠他身上笑着，“你不是，不喜歡我喝酒嘛。”
“想讓我管你啊？”
“想讓你管我。”時遇打了個嗝，趕緊閉上眼睛消化着酒氣，再睜開時，眼睛已經紅彤彤的了，“那你會，一直…管着我嗎？”
“會。”
陸衍總算這麽堅定，堅定到好像他可以預知未來，預知到他們不會分開一樣。
“哭什麽。”陸衍伸手抹去他的眼淚，越抹越多，他也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擦拭着。
時遇搖搖頭，吸吸鼻子，“沒有哭。”
“好～沒哭。”陸衍笑着，兩只手托着他的臉，“別胡思亂想，我們不會分開的。”
“嗯…”時遇噘着嘴巴，下巴抵在陸衍的手掌裏，像只軟乎乎的小兔子，只不過這只兔子的眼睛也太紅了點。
“陸衍…”
“嗯？”
“陸衍。”
“在。”
時遇閉上眼睛，抱着陸衍的手，“陸衍。”
“我在。”
時遇笑了，擡頭，看着眼前人的眼睛，伸手揉了揉他的臉，“陸衍，你是笨蛋。”
“我怎麽又是笨蛋了，嗯？”
“你就是笨蛋。”時遇又開始委屈，鼻子皺着，眼淚又堆滿了，“你是大笨蛋！”
“好好好，我是笨蛋。”陸衍笑笑，又開始擦眼淚，“我是笨蛋，好不好？”
“嗯！”時遇點點頭，歪了歪身子倒在陸衍懷裏，“我也是笨蛋，我們兩個都是笨蛋。”
陸衍摟着他，輕輕捏了捏他的耳朵，沒有說話。
安頓好那幾個酒鬼少年，陸衍抱着時遇回到房間，給他換了衣服，擦了身子。
時遇睡得很熟，臉上的紅暈集中在兩腮上，像兩塊深紅色腮紅。
房間只留了一盞床頭燈，暗黃色的光灑在時遇的臉上，陸衍附身慢慢靠近，在距離他嘴角一厘米的位置頓了頓，還是吻了下去。
輕輕碰觸後，陸衍便離遠了些，可依舊在時遇的安全距離內，就這樣看着他，看了好久。
“寶貝，生日快樂，永遠快樂。我愛你。”
昨天聊得太晚，以至于他們一覺睡到十點多，幸好是周末，不然兩人都不敢保證大中午的去公司，能傳成什麽樣。
陸衍沒醒一會兒，時遇哼哼唧唧醒來。
“嗯…幾點了？”
“快十一點了。”
時遇打個哈欠，擡起手臂摟住陸衍的脖子，在他懷裏好一頓蹭才勉強睜開眼。對視的瞬間，兩人好像都想起他們之間關系的轉變，一個害羞，一個坦然直白地盯着對方。
時遇躲在陸衍懷裏，嘴唇劃過他的肌膚又忍不住顫抖，手又想去摸陸衍的胸口和腹肌。
“早。”
“早。”陸衍回應他，把人撈起來抱着，“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嗎？”
“記得。”
陸衍輕笑，“男朋友，早安。”
時遇羞紅了臉，聽到這個稱呼心裏美滋滋的，大着膽子直視他，“要不要…親一下？”
“好。”
陸衍扣住時遇的後腦勺，吻了下去。
實感再次出現，心髒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般，他感覺到的只有陸衍的呼吸，還有陸衍身上的味道。昨晚的回憶紛紛湧現出來，兩人在唇舌相交間慢慢紅了耳朵。
分開後時遇氣喘籲籲，相比之下陸衍倒很冷靜，他不滿意，“為什麽你的氣息這麽足？”
“大概是…天賦異禀？”
“天…”時遇氣笑，奶兇奶兇的，“你等着，等我再練練，我就親哭你。”
“好啊。”陸衍抵住他鼻尖，眼神暧昧，語氣勾人，“我等寶貝來親哭我。”
時遇：“……”
從發小變成戀人是什麽感覺？
大概就是，在清晨起來可以有早安吻，可以牽着手去公司，想對方了偷偷去他找來個綿長的吻，下班了可以去逛公園，壓馬路，穿着時遇買的發光海綿寶寶拖鞋在樓下遛彎。陸衍開了竅般帶着戀愛差生時遇談戀愛的小日子。
時遇也看到了陸衍的另外一面，悶騷。
期間，杜艾爾打來電話問候，聽他的語氣，十分肯定兩人已經在一起了。
時遇靠在陸衍懷裏，沒長手似的讓他喂水果。
“你什麽時候有空啊？出來一起吃個飯。”
“随時，不過我下周就要回法國了。”
“那就後天吧，在奕岚軒。”
“可以。到時候見。”
挂了電話，陸衍捏着時遇的臉，“以後對別人能不能不撒嬌？”
“什麽啊…”時遇皺着眉頭，臉被捏起來氣呼呼地，在陸衍眼裏可愛的不得了，他忍不住低下頭親了親，“你現在就在撒嬌。”
“陸衍你真的很離譜。”時遇甜蜜地笑着，同樣反擊似的捏住他的臉，“這就是撒嬌了？你對撒嬌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在我眼裏就是在撒嬌。”陸衍擠了擠他的臉頰肉，“誰讓你這麽可愛。”
時遇臉紅紅的，“陸衍你真煩人！”
“才談了幾個小時戀愛啊男朋友就嫌我煩了。”陸衍開始賣慘，“唉…我好可憐。”
時遇忍着笑，伸手摟住了他，“我喜歡煩人的。”
“那我最煩人。”
在家膩歪半天，時遇提出出去開啓第一次約會。
都說，鬼屋和電影院是約會聖地，一個黑，一個又黑又有鬼。
時遇一咬牙，去！
不但要去，還要看最刺激的國産鬼片，體驗最恐怖的鬼新娘副本！
“走呀走呀。”
時遇站起，伸出手。
陸衍握住，在他唇上親了下，“男朋友，約會快樂。”
外面陽光甚好，光線透過層層樹葉落在地面形成光斑，微風中夾雜着些橘子味。
走進電影院，陸衍專門買了情侶座。
電影開幕，燈光熄滅。
時遇抓緊手裏的爆米花，看了幾分鐘後一臉吃癟的表情，什麽國産鬼片，簡直是當他剛成娘胎裏出來的胎兒。
“國産鬼片沒有鬼的片。”
陸衍看他。
時遇低聲說，“你信不信，接下來的情節肯定是，他師傅說，蠟燭滅了就趕緊跑，主角偏偏不跑。說了不能睜眼，非得全程睜着眼，你且看着吧。”
果不其然，時遇獻出一個白眼。
“走吧走吧不看了。”
從進去到出來，也就十幾分鐘。
時遇仰天長嘆，鬼片鬼片，你吓人就行了，打什麽感情流，最後還得來一句，鬼都是不存在的～
簡直離譜！
“陸衍，走，去鬼屋！”
他趕着送來讓人吓，結果就這。
鬼屋應該可以滿足他的需……
“啊啊啊啊！！！陸衍有鬼有鬼啊啊啊他摸我腳脖子！！！”時遇跳到陸衍身上，死死摟住他的脖子。
時遇剛進來，就看到牆上的塗鴉以及天花板上的各種厲鬼圖案，腳底下冷飕飕的，似乎有一只沒有溫度的手抓住了他。
“不怕啊，都是假的。”
陸衍抱着他向前走，恐怖音效在耳邊環繞，時遇一句‘做的敷衍拿人當傻子’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寶貝，拿一下鑰匙，在衣櫃上面。”
“不要。”
時遇不肯松手，萬一他摸過去，碰到什麽瘆人的東西怎麽辦。
他害怕！
“你不拿，我可要親你了。”
“那你親吧。”時遇說。
陸衍無奈輕笑，只好說，“抱緊了。”然後松開一只手去拿鑰匙。
“拿到了嗎？”
“拿到了。”
陸衍打開門，裏面是一條漆黑的通道，沒有一絲光亮。陸衍走進去，身後的門‘砰’一聲關上。時遇心髒提到嗓子眼，突然，他感受到脖子裏涼涼的，一下一下，像有什麽液體從上方滴落到他身上。
時遇不敢動，全程埋頭。
鬼屋确實是拉近小情侶距離的最佳選項，但不适合他。
陸衍問了工作人員，打算從員工通道離開，工作人員告訴他，“中途停止也算你們全票的價錢。”
“可以。”
工作人員給他指了被隐藏極好的門，推門出去就是亮堂堂的一片。
陸衍拍拍他，“我們出來了。”
時遇緩緩擡起頭，眼睛睜開一條縫，确定來到外面後從陸衍身上下來。
“哥哥，我重嗎？”
“不重。”
“那就好。”時遇靠他身上，也不嫌天熱，努努嘴說：“我想吃冰激淩。”
“我去買。”
“我還想吃炸雞漢堡薯片。”
“可以。但要少吃。”
“小蛋糕也可以嗎？”時遇跟着他往前走。
陸衍擡手遮住照在時遇臉上的太陽光，“不行。”
“哎呀。”時遇晃他胳膊，“上次那是意外。”
“你吐了一夜。”陸衍對工作人員說，“要一份香草味的冰激淩。”
“泡芙呢？一個也行。”
“回家我給你做。”
時遇生氣，這個人好氣人，他做的泡芙剛好一口一個，去店裏他可以買比拳頭還要大的大泡芙，可以吃好多口呢！
“先生，你們的冰激淩。”工作人員說。
時遇說，“我們就要了一個。”
工作人員解釋道，“情侶買一送一。”
“謝謝。”陸衍伸手接過，拉人到樹底下乘涼。
“我還生氣呢。”
“吃完再氣好不好？”陸衍說，“你好，冰激淩都要化了。”
時遇一看，張嘴咬了一大口，滿滿的香草味，“好吃！”
“慢點吃。”陸衍掏出紙巾給他擦嘴。
“好奧。”
天氣太熱，冰激淩融化的很快，粘膩膩的糊了一手。
時遇皺眉，十指張開，陸衍拿出濕巾仔仔細細地擦拭着。時遇拿擦幹淨的手摸摸他的褲兜，看起來平平的，怎麽能裝這麽多東西？
又是紙巾又是濕巾的。
“好心人，給點錢吧！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一個穿的破破爛爛渾身髒兮兮的老爺爺過來，手中拿着一個破罐子。嘴唇幹裂，臉上寫滿了悲傷。
時遇一眼，下意識摸褲兜，什麽也沒有。時遇看向陸衍，陸衍搖頭，示意自己身上也沒有現金。
“不好意思啊，我們身上都沒帶現金，我…”
話還沒說完，時遇就見老爺爺從衣服裏拿出微信收款碼，“可以掃碼。”
時遇：……還能這樣？
陸衍拉拉他，示意時遇不要管，這人是職業乞讨。
時遇不但沒理解他的意思，還以為陸衍要他多掃一點。
時遇掃了一百塊過去，然後看向陸衍，求誇。
老爺爺一邊說謝謝，一邊腳下不停地走遠。
陸衍無奈。
“那個人是職業乞讨，你不用管的。”
時遇扭頭看向走遠的人，腳下生風，背挺的比他還直，沒過一會兒，時遇就看到他突然把一邊胳膊收回去，熟練地從布袋裏拿出布條纏在胳膊上，走向另外一位少年。
時遇：……
陸衍拉住暴走的時遇，時遇腿在空中亂蹬，咬牙說：“你別攔我！我要去把我的錢要回來！”
“過去了，你覺得你占優勢嗎？”
時遇氣的委屈，他的一百塊，一百塊啊，就這樣沒了。
“一百塊呢。可以吃三個小蛋糕，五個泡芙了。”
“怎麽只想着吃呢。”
“還想着睡和你。”
“睡我？”陸衍看向他。
時遇捂住嘴巴搖頭，他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說得太快了聽起來像‘還想着睡你’。
陸衍微微低下頭湊近，手放到時遇後腦勺處，眸中名堂堂的期待讓時遇臉紅，別開陸衍的手，撒腿跑。
“陸衍，來追我啊。”
陸衍輕笑，跟上去刻意放慢速度，保持着剛剛好的距離。
兩個人跑着笑着，夕陽晨昏，透過樹葉投射出層層光影，時遇跑着回頭看，等心裏的那個人追上自己。
乃至許多年以後想起，時遇還會說出相同的話，不論是青年、中年還是老了以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