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極樂仙城的妖主是個笑談。

在一開始或許仙盟修道士有驚懼不安, 可随着諸多妖王被囚鎮妖塔、舊極樂仙城被打破,妖主都不曾顯露身形,修道士就不再相信妖主的傳說。神州有蛟龍、螭龍、虬龍……然而許久沒有真龍顯跡。

不管是宣靜之逃脫還是龍影都是重要事, 龍津仙城修道人趕忙将消息傳給绛塵。

绛塵看到宣靜之脫困, 也沒有太意外。她的注意力在折蓮妖主身上,要知道這位如果真的存在,将會使得局勢更為複雜激蕩。

“看你的臉色不太好。”姬眠魚推門入屋的時候,一眼就瞥見绛塵冷凝的神色。

绛塵将通訊法符收起, 她蹙着眉看姬眠魚, 冷聲道:“誰教你直入別人屋中的?”

姬眠魚沒将绛塵的不滿放在心上, 要是換成命如弦、燕渡川她都會恪守禮節, 至于绛塵——她就是故意的。挑了挑眉,她抱着雙臂倚靠着門框,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說:“那我下次爬窗?”

绛塵話題一轉:“有事?”

姬眠魚點頭:“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盡管绛塵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姬眠魚仍舊是邁步走向她,分享她的樂事,“我的功體最遲後日就得恢複, 可以找侍明月報仇了。”

的确是個好消息, 至于後半句話,绛塵直接當沒聽見。她抿了抿唇,冷然道:“沒事的話, 就去城牆鎮守。”報仇之事,比不得愚蒙仙城重要。

本來姬眠魚是沒事的,但看着绛塵的臉色, 她又覺得還有要事沒做。她放下雙手, 走近绛塵。在路過插花銅瓶的時候, 她順手抄了一枝清瘦疏朗的花枝,點了點绛塵的肩頭,她問:“你先前為什麽煩心?”就绛塵這冷血無情的女人,不可能因情生憂,唯一的可能就是某座仙城出事了。又有大妖逃出來了?還是說哪個院使步上宣靜之的後塵?

绛塵淡聲道:“宣靜之襲擊龍津鎮妖塔,想要助蛟龍脫困。”

姬眠魚漫不經心說:“你難道沒做準備嗎?她得手的可能性不大吧?設了陷阱?可她沒上鈎?”

绛塵将那逐漸攀到面頰上的花枝輕輕一撥,繼續說:“她去了,但是又逃了。”

姬眠魚點頭:“她很有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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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塵聽着姬眠魚那十分不合時宜的語調,心中有些不痛快。她們此刻在談論的是一個帶來極致危險的敵人,可姬眠魚活像是湊熱鬧的,總是一副懶洋洋、事不關己的姿态,就算有那麽點殷勤,也是裝的。她明明不熱衷這些事情,可非要卷入其中。“極樂仙城的妖王與宣靜之一道現身,甚至出現龍影,她們口中的妖主極有可能不是妄言。”

姬眠魚停頓片刻,才輕笑道:“這樣啊,那怎麽辦呢?”她一甩手,花枝精準地落回到銅瓶中,在靜谧的屋中發出一道細微的輕響。她搭着眼簾,長睫掃下一團如扇面般的暗影,掩住一閃而過的異色。

绛塵緩聲道:“三年前,極樂仙城中妖主沒有現身。”

姬眠魚感慨:“可能是不關心那些妖的死活?”

绛塵意識到跟姬眠魚議論正事是個錯誤,她及時地截住話題,不再理會姬眠魚。

可姬眠魚很自然地走到绛塵身側盤膝坐下。她托着下巴:“陷阱不可能形同虛設,沒抓到宣靜之不代表沒有收獲。是哪個倒黴妖王落網了?”

绛塵的眼神如刀:“倒黴妖王?”

姬眠魚揚起一抹乖巧的笑容,說:“玄微姐姐,不要太敏感,我沒有其它的意思,我對你一向很坦誠。”

绛塵嗤笑:“你的坦誠指得是騙了我後毫不愧疚地承認?”

姬眠魚笑盈盈地望着绛塵,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她一邊伸手去觸摸绛塵的臉,一邊道:“所以你是希望我繼續騙你?”

啪一聲響。

绛塵打落姬眠魚的手。

姬眠魚眨了眨眼說:“先前有一點花瓣落下。”

绛塵冷漠道:“與你何幹?”

姬眠魚靠向她,悄悄說:“弄髒了,我該負責到底,不是嗎?”

绛塵瞥了姬眠魚一眼,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寒意:“姬眠魚!”

姬眠魚仰倒在榻上笑,她坦坦蕩蕩的,不掩飾眼神中對绛塵的親昵。半晌後,她才提醒绛塵:“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作為仙盟院使,我有權知道龍津仙城的一切。”

“你說,你這麽容易走神,算不算一種玩忽職守啊?”

绛塵:“……”強壓着将姬眠魚扔出去的煩躁,她抿唇道,“龍津山中的狼王已落到仙盟手中。”

姬眠魚來了興致,又說:“你準備怎麽處置?囚在鎮妖塔裏?或者以她為誘餌,引極樂仙城上鈎?”

绛塵反問:“可能嗎?”被關押在鎮妖塔裏的妖王不乏極樂仙城出身的,可沒有妖自投羅網。

“誰知道呢?”姬眠魚仔細地觀察着绛塵的神色,又說,“我有一法,你願不願意聽?”

绛塵想也不想說:“不願意。”

“好。”姬眠魚點頭,“既然你開口了,我就直說吧。你要不要考慮用妖王來換金烏墜火啊?”

绛塵呵呵冷笑:“你私心甚重。”

“我同你直說吧。”姬眠魚也不裝了,她睨着绛塵,一邊防備着她動手打人,一邊說,“那妖王在龍津山中,于我們有救命之恩。我怕忘恩負義遭天譴,如此處置,可以削去身上承負。你不想尋覓終道,可我還盼着摘取道果呢。”

“囚禁一個妖王和救下愚蒙仙城,你覺得哪個更重要?”

绛塵淡聲道:“兩者并不沖突。”

姬眠魚不知道绛塵修什麽神通,但不論如何,她都不希望绛塵去碰傀儡絲:“你很有自信?要是你成為詭姬手中的傀儡呢?這個風險,愚蒙仙城擔得起嗎?”見绛塵沉默不語,她又繼續說,“別忘了我們之間有同心契在,萬一詭姬借着傀儡絲也能操控我呢?”

绛塵沒太在意同心契,可此刻聽姬眠魚一提,那股怒意重新生出。

姬眠魚繼續在绛塵怒火的邊緣游蕩,她的散漫像是一種挑釁:“極樂仙城現世,你有機會跟我解除同心契,可若是我不願意,你能怎樣?”

绛塵終于忍無可忍,将姬眠魚從屋中扔了出去。

雖然有所防備,可兩人眼下實力差距不算小,姬眠魚不願意跟绛塵動手,只能在被甩出屋子的時候,竭盡全力地穩住身形,省得落地的動作太難看。

命如弦正好來找绛塵,她心中懷着一絲憂慮,想要從绛塵那處得到一枚定心丸。冷不丁瞧見破空而出的姬眠魚,她掩着唇咳嗽兩聲,蒼白的面頰上更是寫滿憂色以及迷茫。她朝着低頭整理衣襟的姬眠魚輕喊一聲:“姬道友?”

“如弦道友啊。”姬眠魚擡頭看命如弦,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眼珠子一轉,她殷切地上前攬住命如弦的手臂,張口就是一連串瞎話,“咱們的院正大人正替接納傀儡絲做準備呢,已經開始行功,不許人打擾。”

“是嗎?”命如弦皺眉,想将手臂拉出來,可姬眠魚力道太大,沒抽動。她只得順着姬眠魚的動作,被她拉到另一間院子。

“當然是啊,我騙你做什麽?”姬眠魚眼神清澈坦蕩。

命如弦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過了好半晌,她才說:“你對院正要做‘器’容納傀儡絲如何看?”

姬眠魚道:“不看好。”

命如弦觑了姬眠魚一眼,又輕聲問:“怎麽說?”姬眠魚與院正是舊交,兩人相識已久,或許知道些旁人不明的事。

姬眠魚說:“不是萬無一失的舉措。”她揚眉,斂起懶散的嬉笑後,終于有幾分大宗師的氣度,在命如弦探究的視線下,她從容道,“傀儡絲的弱點,想必施展法術的人很清楚。她們知道仙盟與極樂仙城交惡,不可能取到金烏墜火。等的就是院正邁上這一步。如果院正成為對方手中傀儡?愚蒙仙城該如何?仙盟又該如何?”

命如弦蹙眉:“可除此之外,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了。”

姬眠魚看着她微笑:“真的沒有嗎?”

命如弦神色一凜,心中忽地升起一片霜寒意。她抿唇道:“封鎮只是不得以之事,我仙盟不會對無辜凡民下手,縱然她們身上死氣盤桓。”

“我知道仙盟大義。”姬眠魚笑了起來,“難道就不能在金烏墜火上想辦法?”

命如弦緊盯着姬眠魚,一字一頓道:“怎麽?你知道極樂仙城下落?”

姬眠魚道:“龍津仙城不是有線索嗎?”她跟命如弦提了龍津仙城近來發生的事情,又道,“有妖王在手,有機會換來金烏墜火。”

命如弦聲音陡然轉冷:“這不可能。”

姬眠魚接道:“有什麽不可能的?當初極樂仙城現世,就是為了交易、為了靈石。我看過卷宗,極樂仙城那邊提到過贖買妖王,不過被仙盟拒絕了,不願意放虎歸山。”

命如弦冷靜下來:“你都說了是放虎歸山。”

姬眠魚:“能擒住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難道一個妖王比愚蒙仙城更重要嗎?我看了龍津仙城那邊的資料,她才從龍津山出來,未曾以人為血食,不是十惡不赦之輩。”

命如弦問:“院正知道你這麽想嗎?”

“你也在懷疑我嗎?”姬眠魚故作傷心,她悵然嘆息,“我為仙盟奔波,九死一生,傷勢還未愈合,你們便這樣想我了?”

命如弦被姬眠魚的話說得面色緋紅,她撫了撫眉心,道歉道:“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無妨,被人誤解而已,經歷得多了,便不會放在心上。”姬眠魚擺了擺手,大義凜然說,“只要能解決愚蒙仙城的危機,就算被千萬人唾棄,我也心甘情願。”

命如弦愣住,看着姬眠魚半晌,才說:“我再思考一陣。”

姬眠魚又說:“可能我們兩人的考慮不夠全面,不如讓燕院使以及駐紮在城中的各宗派道友也知情?”

她拍了拍命如弦的肩膀,又說:“敵暗我明,目前尚不可知敵手在仙城中還留下什麽。以往仙盟戰無不勝,解決重重困難,但無論如何,這都不能成為我們輕敵的倚仗,不是嗎?”

命如弦面頰緊繃,聞言一颔首。

果然其餘院使就比绛塵好說話多了,姬眠魚心中暗喜,面上則不動聲色。等到命如弦告辭離去時,她才說:“或許極樂仙城中有醫治道友的良方。”她指得是命如弦那穿透心肺的舊傷,那舊傷雖然愈合大半,可也使得命如弦的道體孱弱。她與修為相仿的道人比起來,耐力差上很多。

命如弦掀了掀眼皮,沒接腔。

她知道極樂仙城有法門徹底治愈舊傷,但她不能動念。一旦動念,欲.求便會像藤蔓緊緊糾纏着她,從而滋生心魔,甚至是被旁人利用。

她的警惕心再度浮現,可在姬眠魚的臉上,看到的只有坦蕩的赤誠之心。

金烏墜火跟愚蒙仙城的存亡息息相關,命如弦不知道還存在什麽危機,她一點都不敢拖延。從姬眠魚那處離開,就去找了燕渡川商議,緊接着又請了守城的各宗派長老前來。她以為绛塵在行功,沒去打擾,等到讨論出結果,才去見绛塵。

姬眠魚也參與議論,作為場中唯一一個到過極樂仙城的修士,各宗派也十分重視她的意見,不過在燕渡川的強力推動下,經過一番讨論後,衆人還是決定保下那些凡民,用妖王換取金烏墜火,最後需要解決的只有绛塵了。她一個人勸是沒有用的,只是她不信绛塵要獨斷專行,罔顧其餘同道的意願。命如弦去見绛塵的時候,姬眠魚忍着沒去。她撐着下巴猜測绛塵的臉色,沒忍住笑了出來。

月上中天。

她斟酒自飲。

風吹過草木窸窸窣窣作響,蟲鳴聲此起彼伏,有些聒噪,卻無礙姬眠魚的興致。

許久後,姬眠魚才擡頭看,那道連招呼不打就出現在院子中的白色身影。她挑剔的視線從衣擺的金色蓮花紋路上游走一圈,最後定在绛塵那張在月色下越發清寒幽寂的臉上。她學着绛塵的語調,睨着眼說:“不請自來,是否過于沒禮貌?”

绛塵冷冷地問她:“是你挑唆的?”

“挑唆?這話也忒難聽。”姬眠魚輕哼一聲,用扇子将桌上的酒杯一掃,擲向绛塵。她用那雙潋滟的眼眸望着绛塵,說,“喝一杯?”

绛塵伸手接住酒盞,沒喝。她走到石桌邊,把酒盞往姬眠魚跟前一推。

姬眠魚:“怕我下藥啊?在你心中,我竟然這麽不堪?”

是個混賬,但距離不堪還是有段距離。绛塵不想理她,可又怕她糾纏不清。她淡聲說:“我無心飲酒。”

“那你來做什麽?找我算賬?”姬眠魚觑着不知好歹的绛塵,伸手取來酒盞一飲而盡,袖口随意地在嫣紅的唇上一抹,她又說,“既然大部分道友都同意了,說明我的提議沒有問題。你要是有意見,那是你的心太狹隘了。”

绛塵被“狹隘”兩個字激得眼皮子一跳,冷銳的目光在姬眠魚帶着醉意的臉上逡巡:“你在打什麽主意?”

“好姐姐,你問了很多次,我不是都回答你了嗎?”姬眠魚站起身,認真地對上绛塵審視的眸光,“我要是真有惡意,你早就死在龍津山裏了。”

看绛塵還是不開口,姬眠魚身一轉,朝着屋子裏走,甩下一句:“想知道就跟我來。”

绛塵知道九成九有詐,可在莫名的情緒驅動下,她跟上姬眠魚的腳步進屋。

在绛塵将門一合時,姬眠魚手搭在腰帶上開始脫衣。

绛塵先是一愣,緊接着一把向前,眼疾手快地按住那落下的外袍,将它重新扣到姬眠魚身上。她頭皮發麻,咬牙喝問道:“你在幹什麽?”

姬眠魚轉身,和绛塵面對面站着,她唇角勾着笑容,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裳,說道:“給你看看我付出的代價。我自加入仙盟來,可沒做一件損害仙盟利益的事情。先是龍津山,再是愚蒙仙城,你說我哪裏對不起仙盟了?要你這樣來懷疑我?”

“玄微姐姐,你是不是對我太不公平了?對其餘院使,你也這麽針鋒相對嗎?”姬眠魚直勾勾地看着绛塵,她的眼中藏着好奇以及一絲絲隐痛。

绛塵的手指攥緊,她道:“其餘院使不會向着妖。”

姬眠魚道:“我只是思考得比較全面。我合理懷疑,你這樣做,只是公報私仇,想要借機将我逐出仙盟。怎麽?看到我這個舊情人,你害怕了?怕我損你道行?壞你無情道心?又或者是,你對我期待高,所以要求也相應拔高了?同樣的事情,命如弦她們做了你不會失望。你是不是——”

姬眠魚的話語停頓片刻,她的指尖也點到绛塵心口。

绛塵的呼吸随着她的動作微微凝滞片刻,在那句“放不下我啊”傳入耳中時,她眼神倏地一冷,将姬眠魚手腕一扼:“自作多情!”

姬眠魚将绛塵神色變化收入眼中,她笑得更放肆,親昵道:“不是就不是,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绛塵猛地甩開姬眠魚的手腕,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幾步,直到背脊緊貼着木門。她垂着眼睫,打定主意不理會姬眠魚的撩撥,只是道:“龍津仙城會設法與極樂仙城接觸,若對方不肯,我仍舊要以自身為器容納傀儡絲。”

“你們的憂慮極有道理,若真出了意外,你就——”

姬眠魚眉梢一揚,打斷绛塵的話:“就怎麽?”

绛塵手腕一翻,掌中出現一柄匕首,她平靜道:“用它殺了我。”

姬眠魚低頭,匕首上刻錄着密密麻麻的咒文,其中壓制得是一股龐大的力量。她沒想到绛塵會有如此舉措,笑容凝滞在臉上。她淡淡道:“為什麽是我?”

绛塵臉上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她翻動着匕首,月色下,刃上流淌着一抹冰寒滲人的光。绛塵直視姬眠魚,輕聲道:“你不是恨我嗎?你不想殺我嗎?”她擡步,緩慢地逼近姬眠魚,将匕首塞到她的掌中。

姬眠魚垂眸,绛塵的手還覆在她的肌膚上,兩人同握着一柄匕首。那股料峭的寒氣仿佛消失不見了,只餘下肌膚相貼的溫度,火星子慢慢燃燒燎原的火,燙得姬眠魚的心在狠狠打顫。“你就不怕我現在動手?”姬眠魚輕笑。

“你殺我的機會有很多。”绛塵眯着眼,唇角的笑容越發濃郁。冷冽消失後,白蓮像是鍍了金紅色的火,染出一抹濃豔來,“你現在就可以試試。”

姬眠魚的身形僵了僵,她抿唇道:“你在挑釁我嗎?”

绛塵見姬眠魚拿穩匕首,她手一松,道:“随你怎麽想。”

姬眠魚又說:“你是信任我嗎?”

绛塵淡淡一笑:“你不是要為仙盟盡心力嗎?”她沒再理會姬眠魚,打開門從屋中走出去。

擡眼望見清幽的月色,她沒想愚蒙仙城和金烏墜火的事情。她的腦海中浮現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她說姬眠魚恨她。

姬眠魚沒有否認。

绛塵神色微黯,可轉瞬間便将那抹情緒驅走。

她來的時候悄無聲息,走的時候依舊是寂然無聲。

屋中的姬眠魚打量着那柄匕首,在沒有人的時候,她那濃烈的無處安放的情緒丁點不剩。

很随意地将匕首收起,她想,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她會對绛塵動手嗎?不會的,她比任何人都心軟。她會設法找到詭姬,成為傀儡絲唯一的主人。其餘人怎麽配操控绛塵呢?當然,這個假設一開始就不會存在。

-

極樂仙城中。

君如月很是心焦。

看着氣定神閑撥弄算盤的伏天闕,她沒忍住問道:“雪宵落到仙盟手中,我們不去救嗎?”

伏天闕頭也不擡:“除非妖主有令,不然極樂仙城不會出手救城外之人。”

君如月擰眉道:“可她是因為極樂仙城失陷的。”

伏天闕:“那就算她運氣不好吧?”

君如月一臉焦躁,因着伏天闕無情的話,又升起幾分怒意。極樂仙城是妖族向往的樂地,可現在看來,很是讓人失望。

啪嗒一聲響。

伏天闕總算是收起算盤了,她擡頭看君如月,慢吞吞道:“你別急。小狼身上有妖主印記,不會出事的。”

君如月道:“不是不救?”

伏天闕點頭:“是不能命仙城妖王去救她。”頓了頓,她又笑盈盈地補充道,“但是沒說不能跟仙城交涉将她贖回來。我得到消息,龍津仙城那邊想要金烏墜火,可以換。但是在此之前,需要你替小狼按一個手印 。”

“你是監護她的妖王吧?金烏墜火價值連城,千金難買。看在妖主青睐她的份上,打個折扣,抹去零頭,共計九百九十九萬靈石,這靈石得你們出,你看怎樣?”

【作者有話說】

君如月:我的建議是讓她死外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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