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變成背後靈的第三天
第3章 變成背後靈的第三天
即使是剛從警校畢業不久,還沒有體會過真正的警察工作,松田陣平也知道卧底這項任務的危險性。
不僅要隐姓埋名、改頭換面,染紅自己的雙手沉淪于黑暗裏,忍受良知的譴責,僞裝成毫不在意的樣子與罪犯同行,還要時刻注意隐藏自己的真實身份。
松田陣平緊緊皺着眉頭。
卧底最害怕的就是暴露後連累家人,諸伏那家夥他記得對方還有一個哥哥,為什麽會派他去卧底?
松田陣平的視線看向前方那個加快步伐往公寓方向行走的金發青年身上。
在之前提醒降谷零有人來了,等降谷零及時撤退之後,松田陣平就感覺到了對方情緒的變化。
雖然眼前的金發青年看起來和警校時期長的沒什麽兩樣……背上書包估計還以為是個大學生。
但這家夥收斂情緒、隐藏真實想法的能力明顯比七年前厲害太多,在他記憶裏的降谷零,還是個一言不合就能把不爽直接擺在臉上和行動上的家夥。
也因此他們兩個直脾氣才能經常吵起來。
但這個金發大老師,松田陣平光從對方那張時刻僞裝着的臉上已經不能輕易推斷出這個家夥在想什麽了。
除了初見時看見他的那一刻,似乎過于難以置信而洩露出了幾分真實的情緒之後,松田陣平多次開口,也只在停車場那時,提及“當初”注意到了降谷零一瞬間的不對勁。
還有就是現在似乎發現了他不是幻覺,變得有些急的步伐。
松田陣平飄在降谷零身後,完成任務後降谷零還去了一趟組織基地提交任務,再出來已經是深夜。
從停車場到公寓的這段路,燈光在街道兩邊微微亮起,零星稍顯暗淡的燈光反而給這片人煙稀疏的地段添了幾分白天沒有的感覺。
一個人走在這種安靜到極點又昏暗的街道上,如果是容易多想的人,可能會害怕某些不該出現的恐怖存在從建築之間黑暗的巷子蹦出來,被自己吓一跳吧。
不過降谷零不是那種多想的人,而且他在黑衣組織卧底了六年,什麽妖魔鬼怪、人性的黑暗都見過,區區一個幻想的鬼也不可能吓到他。
不過……他今天背後可能跟着一只真正的鬼。
降谷零:……
應該是鬼吧?
如果不是幻覺,松田這家夥又早早犧牲了,現在又是這種透明的飄在空氣裏的狀态,不就是傳說中的鬼嗎?
……
很快回到了目前的安全屋,也就是今天早上的那個公寓裏,降谷零取下頭頂的帽子放在玄關上,方便出門的時候取用。
他坐在客廳唯一的沙發上,和飄在他對面,盤腿坐在茶幾上的松田陣平面面相觑。
松田陣平抱着手臂看着面前沉默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降谷零,挑眉嘲笑:“還覺得我是幻覺?”
降谷零:“咳。”
他握拳抵唇,視線有些心虛地瞥向旁邊:“抱歉……松田。”
他還是忍不住反駁了一句:“如果我突然變成鬼飄在你面前,你也不會相信我的吧。”
松田陣平想了一下。
如果他醒來的時候被金發混蛋貼臉,對方還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話……
松田陣平有點嫌棄地搓了下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我會第一時間出拳揍你。”
可以,這很松田陣平。
降谷零:“……算了。”
他扶額,無奈地說:“所以我才不會相信啊,同期變成鬼這種事……我可是一直認為這個世界很科學的。”
松田陣平撇嘴:“說的誰不是一樣,如果變成鬼的不是我,我也不會相信。”
這是兩個人從早上到現在真正的第一次對話,不管是松田陣平還是降谷零,說出來之後,都感覺有一層隔膜淡去。
接下來的交流就順理成章,降谷零反倒是首先開口,詢問情況:“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松田陣平皺眉:“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睜開眼就發現在你家天花板上。”
降谷零:“……”
得知松田陣平前一天還在參加警校畢業典禮,降谷零雖然知道了面前這個阿飄松田今年22歲,但他此時也有點不懂了。
如果面前這個阿飄松田是鬼魂,按理來說人死後變成鬼應該會維持死前的狀态,那松田陣平怎麽也不應該是22歲,而是應該是26的那個松田。
而且……
“對了,你現在是在卧底吧?”
降谷零點點頭,雖然是警察廳的秘密任務,但目前這個情況也瞞不住松田陣平,他也沒想瞞過對方。
“那也就是說不能随便聯系其他人了,不然你可以試着聯系一下現在的我?”
松田陣平抓了把頭發,現在這個情況讓人摸不着頭腦,但松田陣平也想到了一個問題。
他穿越到了七年後,那本來就在七年後的自己目前是什麽情況?
不是有什麽說法,相同的兩個人不能出現在同一個時間嗎?
或許他變成這樣的線索在七年後的自己身上呢。
降谷零沉默下來,他的手指來回摩挲着手裏的手機,紫灰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猶豫。
知道面前的是來自22歲的松田陣平後,這件事就一直壓在他的心頭。
但那絲猶豫只是一閃而過,他的神色變得堅定下來。
逃避從來就不是他的選擇,而且隐瞞真相沒有任何意義,如果能告訴面前不知道為什麽來到七年後的松田陣平,如果他能夠記得這些,說不定……可以改變過去。
這個想法從他腦海升起的瞬間,降谷零的心跳漏了一拍。
松田陣平此時已經注意到了降谷零明顯的不對勁。
“我怎麽了?”
實在不是他多想,是面前的降谷零臉上的表情讓他莫名有種不詳的感覺。
就像是想到了什麽難以抉擇的事情,眼睛裏的神色都暗淡了幾分。
從一開始就感覺這個七年後的降谷零身上有種孤零零的氣息,而且今天早上看見他第一眼,表情裏難以置信的情緒分明,就像是看到了什麽不應該的存在一樣。
降谷零嘆了口氣:“你也大概猜到了吧。”
松田陣平:“哈?我真的死了?”
猜到是一回事,真相是另一回事。
看着降谷零打開電腦,松田陣平飄到對方背後,和他一起看向電腦裏的當初的那份訃告。
……
松田陣平很快将那份不長的自己的訃告看完,皺着眉頭,沉默許久吐出一句話:“這個犯人抓到了嗎?”
降谷零:“前不久因為再次犯案被抓到了。”
“搞什麽啊,居然過了三年才抓到這家夥。”
松田陣平有點不爽地“啧”了一聲,抓了抓頭發:“我死了,那萩呢?”
萩那家夥要是看見他死了,肯定會很難過吧。
降谷零沉默着調出第二份訃告。
松田陣平看着降谷零的動作,腦門冒出一個問號:“……?”
松田陣平飛快地看完上面的內容,勃然大怒:“那個混蛋犯人在哪裏?!我要揍死他!”
還有hagi你這個家夥竟然剛畢業一個月就死了,怎麽回事啊你這混蛋?!比我還遜啊!!
降谷零默默地補充:“害死萩原的那個犯人就是四年後同樣害死你的犯人。”
他看着松田陣平哽住的表情,斜眼:“我才是最想說這句話的人啊!你們兩個怎麽回事啊!!”
降谷零從沒想到,前一天他們還在萩原的墓前說要抓住那個犯人給萩原報仇,第二天松田陣平就犧牲在摩天輪上。
一個月後,景光也因為卧底暴露自殺犧牲,短短的一段時間接連失去兩位友人,降谷零那段時間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對勁起來。
然而班長也……
松田陣平,瘋狂揉着自己的頭發,發洩着內心複雜的情緒,那一頭本來就是自然卷的頭發在他的蹂躏下更加淩亂了幾分,讓他整個人此刻看起來像是有些炸毛的、兇狠的狼。
突然得知自己早三年前就死了,還沒反應過來,又得知自家幼馴染剛畢業一個月就殉職了。
……那要是他沒變成鬼來到七年後,hagi那家夥一個月後就會死?
松田陣平,表情逐漸猙獰。
“hiro旦那呢?還有班長?應該還好吧?”
……
……
在沒有得到回答的沉默中,松田陣平盯着降谷零臉上晦澀的表情,他自己臉上的表情也再度扭曲起來。
“這都是些什麽鬼啊?!”
松田陣平此刻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夢。
如果不是噩夢的話,怎麽會他們五個短短七年就殉職了四個?萩原研二那家夥剛畢業就殉職是什麽冷笑話嗎?
降谷零抿起嘴角的一絲苦笑,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
“嘛,就是這樣。”
他有時候也會想,這七年的經歷就像是一場漫長的噩夢,曾經親密無間的好友一個又一個從他生命裏離開。
留下他一個人,披着黑色的面具站在昏暗的世界裏,看着近在咫尺的光明。
松田陣平深吸一口氣,看向面前故作輕松的金發青年,沉默着上前幾步,半透明的手虛虛地落在降谷零的肩膀上。
“抱歉啊,zero。”
留下你一個人。
降谷零:“……”
明明肩膀上傳來的是一絲微冷的感覺,但從心髒蔓延出來的卻是淡淡的暖意,身體也湧上了力氣,精神上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看着面前一臉認真,靛青色的眼睛帶着歉疚的松田陣平,降谷零眨了眨眼,緩解着眼睛的澀意,他微微搖頭:“這又不是你們的錯。”
“啊,那些害死我們的混蛋,真想狠狠教訓他們一頓啊。”
松田陣平捏了捏拳頭,語氣帶着幾分怒意。
雖然很想把那些害死他們四個的犯人揍一頓,但松田陣平也知道以他目前的狀态只能想想。
“那幾個犯人都在監獄吧?你能拿到他們的資料吧?”
松田陣平問降谷零。
降谷零點頭。
害死萩原和松田的那個炸彈犯被捕入獄後降谷零就拿到了對方的資料,造成hiro身份暴露的組織卧底,在這三年裏降谷零也鎖定了警視廳的人物,一年前就暗中讓人以正當理由逮捕了對方。
一個能被黑衣組織收買的警察,私底下也有不少不可言說的把柄。
還有造成班長車禍的當事人也被降谷零調查了個底朝天,最終雖然确認是個意外,但降谷零還是将當事人的信息牢牢記在了心裏。
松田陣平問起了這個,降谷零也就幹脆将這些當事人的基本信息都講了出來。
松田陣平安靜地聽完,末了開口:“我會記得的。”
他看向降谷零,神色篤定。
降谷零笑了笑:“我也希望你能記得。”
雖然他們目前還不明白為什麽松田陣平會突然穿越到七年後,以這種狀态出現在降谷零身邊,但只要有一絲可以改變的契機,降谷零就會毫不猶豫地抓住。
為了那一絲微渺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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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把前三章也重寫了一遍。
這本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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