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文絲豆腐·上

第115章 文絲豆腐·上

丁貴這幾天沒有出現, 沈一刀倒是有按時聯系, 知道丁貴不着急。而丁無憂卻已經忙瘋了去。

畢竟是全國性的比賽,沈一刀雖然是個人獲獎,但那也b市的人, 掐頭去尾的,當然也算是b市得獎啦。更何況, 雜食居還有蔡家的保駕護航,口碑宣傳。因此最近就來了不少的媒體邀請, 要采訪沈一刀。

丁無憂問了沈一刀的意見。

當時沈一刀正低着頭切菜, 練基本功。雖然現在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但沈一刀依然每天練習不停。丁無憂就在一邊看她, 今天切的是豆腐絲,刀細碎的從細嫩的豆腐上輕柔掃過。細密的動作就如同江南綿綿的細雨似的,綿密不絕。

“采訪啊?可以的。”沈一刀說,她神情專注,一句話被拆開成了好幾段說。

丁無憂看見沈一刀的模樣, 就知道她的心思不在這上面,于是識趣的閉嘴, 只是依着門看她。姑娘低着頭,緊緊的看着掌下的豆腐,雪白的手, 和雪白的豆腐。在那手掌的前端,切成細片的豆腐絲堆積在一起,就好像是坍塌的雪堆。片完後再切絲, 雪堆就碎成細絲,放入水中,如雲堆雪。

沈一刀用筷子小心的攪拌了下,讓豆腐絲散在水裏。她擡起頭,看着丁無憂,眼睛一彎:“今天吃文絲豆腐。”

丁無憂也笑。

沈一刀是個節約的,日常的練習大多都進了丁無憂的肚子,她費了心思,每每做的都不同,好讓丁無憂能品嘗到各種各樣的味道。而丁無憂也喜歡沈一刀這樣的日常,她總能從沈一刀沉靜的身姿裏感受到安穩和平靜,她也喜歡沈一刀在做好事情的同時,朝她眉眼彎彎笑得開心的樣子。

“采訪很多,都接嗎?”丁無憂平靜了一下自己那顆跳動的,怎麽看怎麽覺得我家姑娘就是好好看的濾鏡,安靜開口。

沈一刀又摸出了香菇、冬筍、火腿片和雞脯肉,這些都是要切絲的。但是這些食材質地緊實,沈一刀也是切慣了的,不用像之前那樣全神貫注,雖然精力是放在食材上,卻也能抽出空來應對了。

“我又不是什麽明星,接這麽多做什麽。再說了,我們還要好好的經營雜食居呢。不要把精力放在無關的事情上太久呀。”

丁無憂笑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她才說:“你知道麽,梁思誠關門了。”

“嗯?”沈一刀停了手,看向丁無憂,“怎麽回事?”她随意拿起抹布擦了擦手,就朝丁無憂走過來。

丁無憂按住了沈一刀,把她往菜板那推了推:“你去切菜,我說話。”

沈一刀有些擔憂的回頭,看到丁無憂微紅的眼角,她頓了頓,就順從的轉過頭,把注意力放在了食材了,沒有再擡頭去看丁無憂。

丁無憂擦了擦眼角,她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說:“梁白是他們的大廚,他們當初留客的主要手段之一,也是憑借着跟雜食居相似的味道。而現在,梁白進了局子,壓着下面的廚師的人也沒了,那兩口子其實……不是什麽做生意的料,之前還有梁白給撐着,而現在,梁白不在,他們就開始覺得這些人手浪費錢,人又太多。之前在我們還沒有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裁掉了一批。現在麽……”

丁無憂低低的笑了一聲:“現在他們又開始降工資了。這些人給我打了電話,就是昨天晚上。”

沈一刀切菜的速度慢了下來,她擔憂的擡頭,但丁無憂卻全然沒有發現,她的雙眼發直,愣愣的盯着某一處,牙關緊咬。

“我能理解的,之前我出了不起工資,梁白跟他們又是朝夕相處。有情分,還能給錢,不跟着他,難道跟着我麽?可是我可真是沒有想到啊,幹了這樣的事情,他們怎麽又有臉返回來要求我呢?因為他們人多,就可以法不責衆。因為他們不是首惡,有苦衷,我就該原諒他們嗎?他們哪來的臉!”

沈一刀放下了菜刀,她朝丁無憂走過來,丁無憂一個晃神,就被沈一刀摟在了懷裏。緊跟着,後背被輕輕的拍打着。

這樣的動作似乎是人類的一種共通的,下意識的動作,就好像嬰兒時期窩在媽媽的懷裏,被安慰一樣的感覺。也許是這樣的動作,也也許是因為沈一刀身上略帶煙火的氣息将她重新拉回了現實裏。丁無憂一下子回過神,她靠在沈一刀的胸口,閉上眼:“好軟啊,跟媽媽的懷裏似的。”

沈一刀哭笑不得:“我可不想當你媽。”

丁無憂一聽,頓時起了玩心,拉開了點距離,朝沈一刀一眨眼:“媽媽~”

沈一刀心跳如雷,她的臉色通紅,別開臉去,結結巴巴的:“不不不要……這這,這樣……”

丁無憂樂得哈哈大笑,捏着沈一刀的臉頰,感受着那不正常的滾燙溫度:“你怎麽那麽可愛?”

“也也也不是……”沈一刀還在結巴,結巴過後吧,又覺得這樣說不對,只好低頭:“你不要逗我啦……”

“為什麽會結巴呢?”丁無憂小聲問。

現在的沈一刀說話很順暢,只有特別緊張的時候才會結巴,這說明沈一刀的說話是沒有問題的,極大概率是心理上曾經有過什麽問題。

沈一刀的目光游移,過了一會兒,她才小聲說:“我的父母……”她停頓了片刻,說到父母,沈一刀總是帶着不甘,自卑。丁無憂父母雙亡,她的父母健在,可有時候,沈一刀也覺得,不在也許比在更好一些。只是幼年時期每每想到,沈一刀又總會自責的覺得自己不孝,暗暗的想着不能再這樣想。

這樣的思維一直到遇到了丁貴夫妻,才漸漸的平靜下來。就算父母對她不好,可這個世界上也總有人對她好的。

“因為是個女孩子,所以他們就專心的想着下一次的造人,要造一個小子出來。所以……沒人教我說話,我也不太懂,等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很結巴了。一結巴,就會被其他人笑,他們……也嫌棄我丢人,不讓我說話。所以……我就徹底閉上了嘴巴。”

丁無憂沉默着揉了揉沈一刀的臉,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裏,就像是之前沈一刀安慰她一樣的安慰着沈一刀。

也就在此時,電光火石之間,丁無憂突然想起了什麽,按着沈一刀的肩膀,把她從自己身上扯開來。

陡然離開了溫暖體溫的沈一刀:“…………”

丁無憂無視沈一刀的怨念,睜大了眼睛:“我想起來了,我跟我爸回老家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髒兮兮的小啞巴!”

髒兮兮的小啞巴…………

沈一刀覺得現在有個地洞的話,她可以一直窩在裏面待到天荒地老。

而丁無憂則撫開沈一刀的劉海,把她的額頭露出來,認認真真的打量着面前這個人,跟她記憶中朦朦胧胧的人影,那雙黑亮的眼睛相對比。

“是你嗎?”

沈一刀嘆了口氣,點頭。丁無憂頓時就笑了起來。

其實相比于沈一刀的記憶深刻,丁無憂的記憶太模糊了,否則也不至于沈一刀來回說,她也不記得了半點。當時丁兆軍帶着女兒跟丁貴大吵一架後,他媽媽把丁兆軍趕回了鄉下的老家,讓這兩父子都安靜一下。于是丁兆軍就帶着女兒回了老家,老家的生活對丁無憂來說不是什麽很好的回憶。

聽不太清的方言,雞同鴨講的小夥伴。丁無憂不開心不高興,就只能一個人玩。在鄉下閑逛的時候,丁無憂總能看到一個小姑娘,髒兮兮的幹着自己的活。有時候會有調皮搗蛋的小男孩欺負她,丁無憂沖上去,對方不敢惹衣着光鮮的丁無憂,就在一邊喊:“她是個啞巴!她爸爸媽媽都不想要她的。”

“啞巴怎麽啦!啞巴也能有大出息呢!”丁無憂揮着手趕走人。

但是小姑娘太髒了,身上也有一股臭味,所以丁無憂也就跑了,不願意跟小姑娘多待。

就這麽幫了幾次後,兩人也沒什麽交集,但是在一個晚上……按沈一刀說的是一個晚上。但是丁無憂當時自己都睡得迷迷糊糊的,其實根本就想不起來了。

回憶到這裏仿佛突然斷了檔。丁無憂問:“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一直念念不忘記憶到現在?”

沈一刀神秘一笑:“這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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