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是第一個？

2.誰是第一個？

曉曉最近很是不順心。

雖說成績很穩定，甚至還有上升的趨勢，交友方面也是一如既往的順利，但是她的心中還是有一點不安。

那個狐仙的故事，她自己是聽說過的，并且她知道這并不是戲言。三年前，同樣的學校，同樣的班級，同樣的四個人。其中有一個就是她的姐姐，就這樣人間蒸發了。

聽起來真可笑。她對着鏡中的自己，露出一個輕輕的笑容。

自己到底在不安什麽？張洛？蘇語？或者自己？

曉曉撩了撩自己的長發，掏出橡皮筋，準備将自己的頭發束起。她忽然一愣，使勁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不會是看錯了吧？鏡子裏的那個自己動作為什麽沒有和鏡子外的自己同步呢？

鏡子裏的曉曉，頭發遮住了半張臉，眼神說不出的陰郁，手放在身子身子的兩側，沒有拿起橡皮筋，也沒有束發的動作。

等曉曉反應過來之後，鏡子中的自己又恢複到原來的迷茫，手也僵在半空中，拇指和食指之間還綁着一條鮮紅的橡皮筋，一切如常。曉曉動了動左手，鏡子中的人帶着疑惑和恐懼，也動了動左手。

看來是虛驚一場，曉曉紮着頭發，鏡子裏的自己就像影子一樣模仿着她的動作。

曉曉沒有注意，在她身後的牆壁上，慢慢地滲出鮮紅的液體，順着牆壁的縫隙淌下，像一條蜿蜒游走的蛇。“蛇”扭動着身軀，順着廁所地面的瓷磚縫，靠近着曉曉。

而此時的曉曉完全沒有看到，她的眼球完全被鏡子中的影像吸引住了：不對勁！不對勁！鏡子中的那個人……跟自己有細微的不同步。那個人在微笑，那個人在對着自己微笑！而自己根本感覺不到任何臉部肌肉的牽動，如果現在自己有表情，那一定是驚恐的，怎麽可能會微笑？！

難道這是愚人節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鏡子中的自己忽然伸出手，解開了她自己頭上的橡皮筋。于是鏡子裏面的自己再次散下頭發，默默地與自己的本體對望着。曉曉渾身一顫，這不可能的，為了确認，她戰栗着撫摸了自己的頭發，如果不是她瘋了，她可以确認，自己的頭發是束着的，千真萬确。

周圍安靜得要命，曉曉拼命吞咽着口水。這個時候，自己的室友應該回來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阿西？”曉曉慢慢地轉過頭，頓時對上滿目的鮮紅。

曉曉又看看腳下，紅色的液體只要再過來一點，就可以觸及到自己的腳踝了。“這是……什麽……”曉曉捂住嘴，拼命地抑止住自己的驚恐。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曉曉猛地一回頭，鏡子裏的自己對自己綻開一個笑容，然後把手放在了鏡面上。随後，那只手慢慢地探出來，扯住了曉曉的頭發。

“唔唔！不要！”曉曉的頭皮頓時傳來一陣猛烈的刺痛，連呼救都變成了□。鏡子裏的自己顯然沒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使勁想将曉曉拽入鏡子中。“來代替我……”黏稠而低沉的聲音，就像一道催命符。

鏡子中的那個人顯然急不可耐，披散着長發，半個身子已經從鏡子裏鑽了出來。與此同時，牆壁縫隙的紅色液體也越滲越多。曉曉一咬牙，就向未關閉的廁所門沖刺，她引以為豪的長發連帶頭皮一同被扯了下來，血連帶着眼淚慢慢流下。

曉曉沒有敢踩那些詭異的液體，連忙鎖上廁所門，頓時松了口氣。頭發雖然是沒有了，但小命總算是保住。想到這裏，她不禁脫力地靠在門上。就在這時，門裏面忽然傳來咔擦咔擦的聲音，曉曉剛放下的心一下子又被提了起來。門縫裏慢慢地滲出鮮紅的液體，然後攀上了沒來得及撤去的手腕。“救命啊啊啊！！”曉曉再也無法按耐恐懼和悲傷，作為女孩子懦弱的一面顯現了出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

門那一邊傳來極其富有節奏感的叩門聲，然後一雙手不緊不慢地穿透門板，掐住了曉曉的脖子。

“第一個……”曉曉最後只聽見滿意的、富有笑意的并且熟悉的嗓音，她幾乎立刻分辨出了那是誰，可惜她再也無法發出聲音了。

第二個？

3.第二個？

當我看見曉曉的時候，已經是在她的葬禮上，在冰冷的棺材邊。

我還記得那天，幾個老師和我們慌慌張張地爬到三樓，看見的景象令人震驚：曉曉把自己所有的頭發都扯了下來，勒死了自己，連最後一刻眼睛都睜得巨大。

“曉曉瘋了，”同宿舍的女生阿西的臉上仍舊是驚恐萬分的表情，“在最後幾分鐘，曉曉忽然瘋了一樣跑進廁所，還在裏面把門反鎖上了，怎麽叫都不出來。她還在裏面叫着什麽‘不要！’‘別過來’之類的，過了幾分鐘，她就在裏面沒聲了，我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去叫的老師。”

作為現場的第一發現者，阿西的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警方也挺憐憫她，只是溫柔地問了幾個問題就放她走了。

接下來是李老師和我，還有蘇語、阿七、琉璃……都一一接受了警方的盤問。鑒定結果為曉曉自殺，扯下了自己的頭發勒住脖子窒息而死。

對于曉曉的死，全班上下都很痛心，畢竟曉曉是個可愛并且讨人喜歡的女孩子。葬禮定在晚上的學校後山，那裏搭起了一個小小的靈堂。我一直訝異于曉曉的屍首為什麽還沒被火化，琉璃悄悄告訴我，是因為阿七有個辦法，能把曉曉的魂給召回來，可以問出曉曉的死因。我一聽這也太不靠譜了，但也不好打擊全班同學的熱情。

時間一晃就到了晚上，由李老師帶隊，全班同學朝後山前進。阿七手裏握着一面招魂幡，琉璃殿後撒紙錢。我和蘇語沉默地在隊伍中間走着，彼此有種惺惺相惜的意味。

過了不久，琉璃在隊末嚷嚷：“老師！李老師！我……我想上廁所！”

隊伍中頓時傳出一陣壓抑着的輕笑，李老師臉色鐵青：“琉璃，你在搞什麽？”阿七舉着招魂幡，也轉過頭來，目光奇怪地打量着她。琉璃尴尬地笑了笑：“對不起啊老師，今天水喝得有點多。”李老師揮揮手讓她快去快回，把我差遣到隊伍末尾接替琉璃的工作。我拿到紙錢的時候渾身一顫，這種東西似乎不屬于陽間，是來自陰間的召喚。

琉璃急急忙忙地往廁所裏沖，看起來是憋不住了。

***

琉璃自認為是全校最大膽的女生。在別的女孩子見到蜘蛛都在尖叫時，自己一腳消滅，還把蜘蛛的屍體給她們展示展示；別的女孩子在看恐怖片哭鼻子的時候，她在那裏哈哈大笑，吐槽貞子姐姐的長相。

所以在這個時候獨自去一趟女廁所簡直就是小菜一碟，琉璃踹開門，廁所裏黑漆漆的，她也沒開燈，徑直奔向傳說中鬧鬼的最後一個隔間。對于琉璃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麽，她就是喜歡挑戰極限。

琉璃鑽進最後一個隔間，與此同時，她聽見大門“吱呀——”一聲又被其他人推開。接着一陣輕到幾乎無法辨別的腳步聲傳來，随後那個人進了她旁邊的那一間。估計是招魂隊伍裏面的人吧？想到李老師那張臭臉，琉璃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喂，同學，你是哪位啊，老李居然肯放人？”

旁邊那個人霎時就沒了聲音。琉璃誇張道：“不會是偷偷溜過來的吧？放心，我給你保密。”

說完這句話，琉璃就覺得不對勁了。周圍除了自己的聲音就再無其他，旁邊那個人似乎突然蒸發，連呼吸都消失了。她俯下身子，從廁所隔板底下的空當望過去，并打亮手機。在手機屏幕散發出的幽幽熒光下，她看見旁邊的那個人穿着一雙鮮紅如血的繡花鞋。“喂喂，你不會是在吓我吧？”琉璃一點都沒有害怕，甚至還有些興奮。她迅速上完廁所，跑到隔壁輕輕一拉。門居然輕而易舉地被拉開了，露出裏面的一個女生，長發披肩，遮住了她的臉。

“貞子姐姐？”琉璃半開玩笑。

女生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很冷漠：“我，想，吓，吓，你。”她說話說得很慢，好像喉嚨裏裝了個東西。琉璃哈哈大笑，跑去開燈，瞥見到關閉的廁所門，誇獎着：“做的不錯，我還真有點被吓到呢。”

女生張了張嘴，也沒什麽聲音從喉嚨裏發出，她慢慢地、慢慢地走到洗手臺旁邊，擰開水龍頭。她的手上有很紅的印子，像長時間抓着什麽東西的痕跡。黑發從頭上垂下來，遮蓋住她的脖子和臉。“琉，璃？”她這樣問。

“沒錯，我是叫琉璃。你不是我們班的吧？”琉璃也擰開水龍頭洗手，看着女生。她的背上沾着許多頭發，像是掉發很厲害。

女生似乎也注意到了琉璃的目光，轉過頭以一個詭異的姿勢笑道：“我，掉，頭，發，有，方，法？”琉璃居然聽懂了女生的話，回答：“嗯……我推薦XXX洗發水，那個防脫發的。”

女生摸了摸她的頭發，一縷縷頭發就掉了下來。這也太給力了吧？！琉璃正腹诽着，就看見了女生的脖子。

和手上一樣，這個女生的脖子上也有紅色的痕跡，而且非常細膩。只是幾秒鐘的時間，琉璃呼吸就一窒：曉曉……！！

她确認那個痕跡是用頭發勒出來的，當時警官還在一邊分析，說這樣的傷口為什麽只有頭發才能形成。她就在那個警官旁邊，難過而又認真地聽着。

“我……時間不早了，我要趕快回去，要不老李要發飙了。”琉璃一邊裝着無所謂，心中簡直怕到了極點。沒錯的，曉曉的頭發是全被扯了下來，這個女生還在不停地掉發，勒住脖子窒息而死，這個女生說話也很慢……她已經不敢想下去。

“你，走，不，掉，了。”女生慢慢地扯着自己的頭發，那些頭發輕輕一碰就掉了下來，像黑色的湖藻。而她的臉怎麽都看不清，像一團漿糊。那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原地，如果她有眼睛，那麽一定是在盯着琉璃，毛骨悚然。

琉璃繼續裝傻：“你掉發這麽嚴重？”她伺機沖向門使勁踹着。無奈門像釘在了牆縫之中，怎麽都打不開。“陪，我，一，起，好，閨，蜜。”那個怪物的頭發還是在掉，但好像掉不完一樣，她詭異而凄涼地笑着，“好，閨，蜜……一，起，走……嘻嘻嘻……”

“不要啊啊啊啊！！救命！！”琉璃一邊使勁轉動着門把手，一邊大聲呼救。老天啊！來個人救她吧！“嘻嘻嘻嘻……”那個“曉曉”發出毛骨悚然的笑聲，鮮紅的繡花鞋一步一步移向琉璃。

這個時候只有試試了！琉璃比劃着手勢：“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這個時候，只有用網上學來的驅魔手勢搏一把了。沒想到“曉曉”身上閃過一道金光，她痛苦地嚎叫起來。有門啊！九字真言真不是白學的！網絡終于沒坑爹一回啊！琉璃立刻踹開門，瘋狂地向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