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長廣公主（二）

長廣公主（二）

我沒說話，因為這事由不是我，為的目的也不是我，我只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二姐向來就是三姐的保護神，就因為長姐無心念叨了一下柴紹，二姐便一直放不下心，這才将我們姊妹幾個拉來看花，說是看花，其實就是要長姐知道，柴紹為了三姐，是什麽都可以做的。我瞧長姐也明白，柴紹從小就總是混在府上，我、長姐、四姐、六妹，柴紹攏共與我們四人說話也不到十句。我曾不喜歡過柴紹，我覺得他的眼睛長在腦殼上邊。好幾次那些個如花似玉的姐姐妹妹們跟他說話，他都不理睬人家。可當我看到了柴紹對于男兒們的态度，對于三姐的态度，我這才明白是我想錯了，柴紹就像是婦德裏的人物，他一心一意，忠貞不二，緊緊恪守着他的…嗯…似乎男德這個詞語比較恰當。他就像先帝對于獨孤皇後一般，又似乎做得比先帝更好。

本來，我只是來當一個幌子的，可聽了四姐的話，我覺得我這一生可就是做旁人棋子、幌子的，我們馬上就能産生價值了。

長姐看的很清楚，二姐想的更明白，寬叔那話就是為了提點四姐，想讓四姐早做準備，籌謀一個好人家。可四姐卻蠢如豬一般，生生打斷了別人的好意。看來，我也得再多下下功夫了，父親身邊的人保不定就因為一絲善意而能對我這棋子般的一生造就出關鍵的一步。

父親要為我們擇婿了，尤其是在這關鍵的時期。皇帝衆叛親離，各地烽火四起，父親有能力也有實力，更有雄心和謀略。這謀略中，我們這些做女兒的便是其中一環。

在這個時候，我們嫁給誰都有可能，先帝的皇位不就是因為樂平公主楊麗華而得手嗎？是，沒有樂平公主，先帝也可能稱皇，可有了樂平公主在先，後人效仿起來難道不就更加輕松了嗎？但現在的情況比那時要不易，我的腦子一片漿糊。

父親是雄心萬丈的男人，為了王權霸業，他可以輕易犧牲那麽多女人。對他來說，那些女人不過是蝼蟻，是工具，他對她們沒有絲毫的感受，是活是死，或者失去做母親的權利，這些都從未在父親的考慮範圍之內。相反的，嫡母時時在他心中。他對于那些女人的狠毒，在嫡母這裏，就是他對于嫡母忠誠的見證。

從這件事中，我學習到了兩點。第一，嫡母這樣的女人，才是我應該學習的；第二，千萬不要找像父親那樣的男人，即便是做父親那樣的男人心中的摯愛，我也厭煩，因為，我不要踩着其他女人的生命。

我問三姐嫡母是為何嫁給父親的，三姐笑着說起了那則孔雀屏風的愛情故事。我這才明白，原來，一早父親就喜歡上了嫡母。

我思慮良久，明白了嫡母的愛情之路并不适合我。我沒有嫡母那樣的出身，這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事實。而且，姐姐們經常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能嫁給誰，只能聽天由命，聽父母之命。

我們這幾個姐妹，一人一個樣。二姐一門心思只求嫡母疼愛；三姐人中鳳凰，似男兒一般；四姐只顧着憐惜父親，只通孝道；六妹呢！又是萬事無所謂。只長姐和我一樣，知道讨好男人。但像長姐那樣讨好男人的法子，我覺得更是愚蠢。

我的情愛之路充滿了各種的不确定性，若是我學習了嫡母，強行把我自己弄成一個如三姐、嫡母一般厲害的人，然後還須得有愛慕于我的王公貴族前來主動求娶我，這樣的道路，對我來說難上加難。

之前，父親便說起了長姐、二姐和三姐婚嫁之事，更是在晚宴之上提出。當時，四姐直接說了一切全憑父親做主，元吉笑了四姐。

晚宴後，我聽到了嫡母和二姐、三姐之間的談話。三姐認為嫡母不應該阻止她說話，二姐一貫是幫着嫡母的，她開口說道：“三妹是人中鳳凰，自然覺得即便是女兒家也沒什麽，四妹還小，她若能事事聽從父親的話，往後若是有什麽沒能如她意的，她也不至于鬧将起來。”

“可…”三姐還想說些什麽，二姐快言快語地阻止了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四妹是想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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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這話一出，三姐沒有再開口了，但她氣沖沖地跑走了。

嫡母握住了二姐的手，二姐又是那一副讨好的樣子說道：“父親的女兒太多了，我知道母親是想勸勸四妹的，但這就是後院之道。”

深夜，我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裏不斷盤算着，同時也擔憂着。對于婚事，我們姊妹這群棋子向來是只能聽憑吩咐，皇室是不可能的。父親為了籠絡有實力之人，應該是想着怎麽将我們的價值最大化。柴家自不必說，只要三姐勾勾小指頭，那柴紹就會立馬跟在三姐身後，即便三姐現在沒有同意，但沒了三姐，柴紹也不會要我們其他任何一個姊妹。

其他人…其他家族，我搖了搖頭，現在，任何一個男人都有可能成為我的夫婿，只要天時地利在，即便他沒有家族，沒有背景。

是啊！任何一個男人都有可能，那既然這方面沒有辦法把握，我能把握的就只有我自己。嫁與王公貴臣，那就活成王公貴臣的樣子；嫁與匹夫草莽，也能自由自在。只要我自己足夠厲害，任憑風雨來，都不必怕。就像我生來就只能當父親的女兒，一個奴婢肚子裏出生的女兒一樣，這些我不能選擇，我只能選擇我自己能把握住的。

我不再焦慮，我開始繼續鑽研怎麽做一個男人愛的女人。

府中能夠教我的女子很多，頭一個便是嫡母，嫡母現在年歲大了，但依然得父親喜歡，是因為嫡母是她喜歡的女子，縱使嫡母不再年輕，但這份喜歡是不會改變的。

這，才是長久之道，得到男人的喜歡。

我沒有嫡母的資本，能夠輕易又主動的獲取一個男人的喜歡，因為我要像府中其他女人一樣，先從旁的入手，再慢慢獲取到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