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想起來就更(網刷的開就更) 由于短小 估計會比較迅速的完結
20章之內? 鐘家的房子不大,三室一廳,其中一個房間還是書房,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與報紙。一家四口住在這樣的房子裏,未免顯得過于擁擠,于是兩個男孩只好艱苦樸素,擠在一間房間裏。
鐘遠抱着手看着向前收拾東西,手裏端着個咖啡色馬克杯。
“你睡上鋪還是下鋪?”向前終于想起來問他。
鐘遠聳肩:“随便你。”
向前皺眉頭:“公平起見,投硬幣吧。國徽朝上我睡上鋪。”
鐘遠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向前頓覺自己像個傻子。
硬幣以漂亮的弧線着陸,向前瞥了眼:“那我就睡下鋪吧。”
梅開二度的新婚夫妻前去四川蜜月,家裏只剩下兩個準備投身高三熔爐的有為少年。兩人對視一眼,很是相看兩生厭,便同時扭過頭去。
夏日炎炎,為了節省電費兩人都窩在房間裏,向前抱着筆記本電腦看電影,鐘遠開始做王後雄題庫。
“我說,你就不能休息休息?”向前伸腿踹了踹床板。
鐘遠的聲音冷冷地從上面傳下來:“我都沒嫌你吵,你還嫌我看書太安靜?”
把筆記本合上扔到一邊,向前嘆氣:“你這樣搞得我都很緊張,高三不還沒開始呢麽?還是你太蠢了,只能沒日沒夜地學習,才能勉強和我考差不多的分數?”
“嗯,我是蠢麽,那又怎樣?總比某些號稱自己從不看書,回家以後拼命開夜車的人強。你知道什麽叫做虛僞麽,虛榮+僞善,就是虛僞。”
“真擡舉我。”向前冷哼一聲,“你确實夠坦蕩的,充當老師的走狗而毫不羞愧。”
鐘遠似乎懊喪地嘆了口氣,随即他的頭出現在床邊,襯着天花板與吊燈,顯得有幾分三流科幻片的詭谲感。
“你六歲麽?”他眉頭緊皺。
向前懶洋洋地笑笑:“小弟弟,學過小學數學麽?哥哥我比你大一月,十六了。”
“Then behave like one.”鐘遠方才大概是在做英語,要麽就被氣的語言紊亂了。
“說人話。”
鐘遠從床上跳下來,拉開椅子:“我們談談吧,同住一個屋檐下,不把事情說清楚了,以後大人總會覺得難做的。”
向前也坐直身子:“好,反正我無愧于心。”
鐘遠快被氣笑了:“行,請賜教,難道就因為高一軍訓的時候,你和幾個男生偷偷溜出去上網被我和老師發現了,你就要記恨我一輩子?”
向前很堅持:“這是不可調和的階級矛盾。”他伸手指指對方,“你,統治階級。”又回指自己,“我,被剝削被壓迫卻最有覺悟和鬥争性的無産階級。”
“我不認為我自己做錯了,畢竟作為班長,這是我的職責。另外,對你給我劃分的階級屬性持保留意見。”鐘遠有理有據有節。
向前的眼裏冒着憤怒的火花:“你是班長沒錯,可我不是你們班的,你憑什麽把我也一并出賣給老師?”
鐘遠撇撇嘴角:“我那時候連老師都認不全,何況你的行為本身是錯誤的,那無論由我還是由你們班班長把你移交給老師,本身都是章程法規之內的。”
“把本可以逃出生天的無辜良民移交給暴力機關?”向前不無誇張地比劃,“在蒸籠一樣的軍營裏煎熬了數日的可憐少年,只不過是想尋找一個有空調的烏托邦,這點小小的夢想都被你無情碾碎了。”
鐘遠打斷他:“行了,這個事情到此為止。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就像你昨天說的一樣,我們是同一個戶口本上的戰友,法律上我們已經是兄弟了。歷史書不是才背過,渡盡劫波兄弟在……”
向前接話:“相逢一笑泯恩仇。”
“對,”鐘遠點頭,“還有一年高考,之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也沒關系,在此之前一定要表現得兄友弟恭,才能讓我爸你媽都安下心來,好好過日子。”
向前安靜下來,突然開口:“你爸是離婚的?”
鐘遠搖頭:“不是,我母親過世了,我五歲的時候。”
“我媽是離婚,但他們現在關系都還不錯,”向前若有所思,“有個事情,可能說出來你會不太高興。”
“說。”鐘遠從櫃子裏拿出個白色的馬克杯,倒了杯白開水。
他實在是個怪人,櫃子裏一排同款式的馬克杯,白的喝白開水,綠的喝綠茶,紅的喝紅茶,咖啡的喝咖啡,至于果汁汽水一律用玻璃杯……
“你有強迫症麽?”向前沖口而出。
鐘遠回頭看他:“還以為什麽大事,什麽鬼問題。”他看了眼手裏的杯子,“沒有,只是個人習慣,不喜歡杯子的味道混掉。”
“哦,那我現在問了,你介意喊我媽叫媽麽?”
鐘遠神情複雜地看他一眼:“雖然猜到了,但是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問了。”
向前抿唇:“你現在還不太了解我媽,她是一個很敏感的人,但是很善良……”他停住了,似乎是在斟酌措辭,“她很在乎你父親,我承認,比起我爸來說,也許你父親更适合她。她希望得到你的肯定,然後構建一個美好的家庭。”
“即使是假的?”鐘遠的口氣有點諷刺,“那你會叫爸爸麽?”
向前點頭:“我會,只要能讓我媽高興。”
鐘遠深吸一口氣:“不一樣的,你父親還在,你喊別的男人父親,他也許會生氣,但是只要你解釋,他就一定會諒解。可是我媽已經不在了,我去喊別的女人叫媽媽,難道不是一種背叛麽?”
“你既然假設我的父親會諒解,你又怎麽知道你的母親倘若九泉有靈,不會諒解你呢?”向前有點懇求地看他,“你就當你是個演員,在大人面前演演戲,随便你心裏怎麽想,面子上過得去不就行了,你難道不也是這麽想的麽?”
鐘遠轉過頭,就那麽看着他,眼睛裏似乎有着估量,向前這才注意到,他的瞳色似乎比一般人要更淺,這種人,往往更加涼薄。
“理想主義者,”鐘遠笑笑,“稀缺生物。”
他雖沒有明說,但向前知道他已經答應了,不由微微松口氣。
“那請好好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