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閻羅【小修】

閻羅【小修】

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亮晶晶的,“哇——你好好看哦。”

君逑這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但面前的人卻已經莫名轉開了頭。

“就是你這衣服有點……漏,你們彼岸什麽時候換穿衣風格了嗎?”投簡驚沒好意思地揉揉鼻子。

在投簡驚羞羞轉開頭時,君逑瞬息傾身上前,像獵食的厲鷹,一把掐住投簡驚的脖子!

随後才迅速掃視四周。

在看清眼前的一切時,古綠色的瞳孔宛若暴雨将之,變得肅殺而沉寂。

一號培養倉,還有那個來路不明的少年,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但君逑的視線在掃到自己的身體時産生一瞬間的愣神,但長期浸淫于危機的極端警惕讓他并沒有因此失控。

這不是他的身體,準确來說,這不是他原來的身體。

半透明的身體在空中隐約可見,通過那只稚嫩幼小的手推測,他的身體估計也縮小了。

掐着青年脖子的手瞬間收緊,君逑眼神狠唳,凜聲道:“你搞的鬼?”

話說出口的同時,他身體如弦繃到極致,好似面前的人只要敢做出任何反抗,他就會如刃一般見血封喉。

雖然這副身體會弱化他的攻擊,但這并不防礙他一擊斃命。

投簡驚興沖沖地把小花仙叫出來陪他打發一下時間,說不定還可以和她打探一下這裏的主人。

結果一晃神,想象中溫柔可愛的小花仙就把自己脖子掐住了。

投簡驚輕微地掙紮了一下,換來的是更大力的制服。

“你幹什麽,你掐痛我了。”

投簡驚好像根本就沒感覺到“小花仙”的殺意,他撥開君逑的手,退後兩步,縮到旁邊揉脖子。

“你好兇哦。”被掐得很痛,投簡驚委屈地撇嘴,控訴道。

“兇巴巴的,小心單身一輩子。”碰上去都痛,投簡驚輕揉着自己的脖子,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轉。

剛剛那一霎時的詫異後,君逑更加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同時在心裏排除可能是哪方派來的卧底或是敵手。他剛剛的攻擊被輕飄飄地撥開,就目前他搜集的資料看,沒有哪方勢力有這樣的戰鬥力。

還是說,有新的勢力潛進了聯邦?

君逑想着,冷冷地注視着投簡驚。

投簡驚還在哭唧唧揉被掐紅的脖子,根本就沒看他。

一擊不成,君逑并未氣餒,迅速調整姿勢,向着投簡驚迫近,想要控制住他的雙臂。

但投簡驚已經被抓痛了,見人近身,他短促地尖叫一聲就往培養臺的另外一側繞。

投簡驚:“等等等等!你別過來,我要叫了啊!”

君逑出手迅速,但在即将碰到投簡驚的那一刻,仿佛被空中一堵柔軟厚重的棉被隔開,淩厲的攻擊被直接化解!

見攻擊無效,君逑迅速調整作戰策略,後退兩步警惕地盯着他。

過了幾分鐘,看青年沒有其他動作,似乎也并沒有攻擊意圖,君逑開始嘗試談判,“你是誰?”

緩了好一會,投簡驚才回答他。

“嗯?你不認識我嗎?我叫投簡驚。”他還在喘着氣,“也是,都過了這麽久了,你應該沒見過我……”

君逑不動聲色地套話,“我為什麽應該認識你?”

聽到這,投簡驚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還以為你們小花仙私下都會聊聊我呢,原來是我想多了。”

君逑敏銳地抓住關鍵詞,“小花仙?”

“是啊。”投簡驚點點他身後的培養臺,“你是從那裏出來的,你不知道嗎?”

不等君逑說話,投簡驚又喃喃地自己補充完了,“也是,你有可能是新出生的,畢竟我沒記錯的話,彼岸姐姐好像沒你這麽高來着……”

君逑一言未發,順勢接受了投簡驚的自我說服。

他現在還需要隐藏自己,被以為是那個什麽莫名其妙的“小花仙”,總好過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意識到自己無法控制青年,也感覺到青年對他沒有敵意,君逑很快鎮定下來,梳理他目前的狀況。

他要想辦法變回去,然後查清變成這樣的原因。

君逑兀自沉思着,小青年卻在偷偷向君逑靠近。或許是想到君逑剛剛的“暴行”,投簡驚在離他一臂之外停下來,伸長手臂戳了戳他,“欸,小花仙,問你件事。”

“說。”

“你這肌肉是怎麽練成的。”投簡驚撇了一眼男人因激烈運動而微敞的浴袍,看到什麽又紅着臉偷偷挪開視線,“我也想練成你這樣。”

投簡驚偷偷摸摸不想讓男人發現,殊不知那視線都快明目張膽到就差直接擺在臺面上——吼吼吼,好喜歡。

君逑莫名想到第一次見青年的時候,也是這樣火燒火燎般盯着他。

他不想回答投簡驚無聊的問題,倒是後者把話題引到了他身上,或者說,那個帶他回來的人身上。

“欸,小花仙,你叫什麽名字啊,你見過你們家家主嗎,就是那個一看就很帥的那個。”投簡驚瞥了一眼他的胸肌,顯然還在念念不忘,“而且,他和你身材一樣好。”

君逑面色未改,“你見過他嗎就誇他帥。”

“那還用說?肯定帥啊。”

就問哪個男主沒有一張冷傲孤清、邪媚狂拽,“仿若刀削般的五官”的臉?

投簡驚想到什麽,湊到君逑身邊嘀嘀咕咕,“我告訴你啊,我就是為了他才來的。”

結果被後者拉開距離,“為什麽?”

“自然是為了了解他啊。”投簡驚嘆了口氣,“要不是為了他,我就繼續睡覺去了。”

找個男主多難啊,要不是舍不得他,這個沒有奶茶沒有外賣沒有電視劇的世界真的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想到這,他又嘆了口氣,“可是我到現在,都還沒看見他……”

君逑的視線落在他黯然的表情上,無聲地審判了幾秒後,确定他沒說謊。

這一瞬間他心裏非常短暫地劃過一陣異樣。

“好了好了,你回去吧。”心眼極大的投簡驚只當君逑的攻擊是剛出生小花仙對陌生人的恐懼,友好地邀約起來,“下次有機會再聊。”

還沒等君逑說話,投簡驚輕輕一揮手,小花仙的身影就消失了。

這邊君逑一回來,迅速換好了日常作戰服,查驗過去半個小時的室內監控。

“君逑先生,怎麽了?”智能管家的聲音從一具十歲小孩的身體裏傳出來,顯然,這是他的新身體。

并且還相當認真地給他這具身體打扮了一番,顯然稀罕得不行。

“過去的半個小時,你有檢測到什麽異常嗎?”君逑頭也沒擡,在快速略看剛剛的監控。

小孩眼內電流閃現,“抱歉君逑先生,并未發異常。”

君逑拖動播放器的手指一頓,所以,剛剛的一切連最高級人工智能都沒有察覺,投簡驚到底是誰?他又是怎麽做到的?

“再去查投簡驚的身份和過往經歷,越細越好。”

“投簡驚?小可憐嗎?好的。”

君逑梳理完監控,一擡頭就看見某位人工智能套着小孩的殼子“裝模做樣”。

君逑:“……”

想起剛剛仿若菜雞的自己:)

兩秒過後,人工智能第42具喜歡的身體宣告報廢。

管家哭哭啼啼地查人去了,君逑獨坐在辦公座上,深思着要怎麽處理投簡驚,直到天光消散,周際安靜地沉進黑夜中,才恍惚中感到有什麽不對勁。

那陣深入骨髓如影随行般刻骨的疼痛好像被徹底鎮壓一般,到現在都是一種寧靜的、仿若徹底消失的、久違的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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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他們把天道和一堆草放到一起的舉措是很明智的,哪怕他什麽都不做,他身上的氣息和溫和神力也足以滋養這些草木靈怪。

投簡驚在培養室閑逛了一個下午,又睡了一覺,大半夜精神抖擻地醒來,覺得正是偷溜出去的好機會。

卻沒想,他剛輕手輕腳推開門,就和一位守門護衛面面相觑。

投簡驚以為大半夜的誰不睡覺,卻沒想人家工作熱情這麽高。

笑死,自從來了就沒出去過,他這是真被關籠子裏了嗎?人家是愛而不得金絲雀,他頂多算個半夜加班的雞。

半夜三更雞打碟,正是網易emo時。

投簡驚蹲在地上,紅着眼眶撇嘴,自從醒來之後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腦爆發出來了。

好好睡覺被莫名其妙撿屍,醒來之後還沒有飯吃,那兩個臭男人只給他一條透明液體說什麽營養液,結果難喝又不頂飽。找到大男主又見不到面,異國他鄉一個認識的都沒有,好不容易看到老朋友彼岸了,那小花仙又兇的要死。

我舉目無親,甚至吃不起飯QAQ

突然,一陣強烈的欲望成了壓倒投簡驚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忍不下去了,爬起來找到電話,淚花閃閃地撥通,接通的一瞬間一嗓子就出來了,“小羅嗚嗚嗚嗚——我好想喝奶茶啊!”

還在埋首案臺的閻羅這一瞬間只想問自己幾千年前不是把人拉黑了嗎,為什麽還打得通。

受不了某人的鬼哭狼嚎,閻羅在十分鐘之後還是帶着億點點出現在了人身邊。

某天道嘬奶茶嘬的爽了,三下五去二就沒了半杯。

雖然在投簡驚睡着之前地府就已經采用了全自動投胎系統和判懲系統,新時代的鬼和人類同樣作息,但投簡驚知道,就閻羅那樣,萬年不變的卷死鬼,墓志銘都是換了睡衣再打工。

閻羅沒管他窮困潦倒的老友,四處閑逛了一圈,看見那叢彼岸花苗,對這個未知的世界都多了點好感。

“你怎麽到這來了?”閻羅點了點花葉,轉身問道。

“不知道啊,一睡醒就到這了。”喝飽的投簡驚坐在地上揉肚子。

他打了個飽嗝,想起什麽,激動地和閻羅分享新生活,“我之前不是說要去找個男主近距離觀察嗎,你猜猜我找到了什麽寶貝?”

“你找到男主了?”

“是呀是呀。”

閻羅不知掃到什麽地方,一臉揶揄,“那我估計你那個男主不是很待見你。”

“為什麽?”投簡驚很不服氣地質問。

閻羅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更大了,他裝模做樣清咳兩聲。

“據我了解。”閻羅指指一處不顯眼的标識,“這個,含義不太好,你就不必知道了,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麽。”

任留某人在那“天打雷劈後黯然神傷”,閻羅一笑報擾人之仇。

被打擊到的投簡驚幽幽盯着閻羅,想起自己這杯轉瞬即逝、喝了這杯就沒下杯的奶茶,還有明天的自己又要“獨守空閨”,起了把鬼留下來的心思。

投簡驚:“陪我,寶貝。”

閻羅作嘔。

投簡驚瞎了一樣繼續說:“我愛你,寶貝,為了我留下來好不好?”

“滾。”

投簡驚:兇巴巴的,活該死鬼也單身。

就這屁大點地方,走兩步就沒了,閻羅打了個哈欠,“走了,下輩子再聯系。”

“別別別。”投簡驚趕緊把人攔下,謙虛地讨教,“你說,我要怎樣才能引起男主的注意啊,我現在又出不去,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這對吧。”

“簡單啊。”閻羅打了個響指,“你不能找他,還不能吸引他主動找你啊。”

空中出現一只金絲絨面袋,閻羅在其中掏出個黑色機械塊,丢給投簡驚。

投簡驚:“這什麽?”

閻羅:“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直播呗,人間老火了。”

閻羅:“把你自己搞火了,還怕你家男主不知道你?到時候再接近人還不方便。”

投簡驚不服氣,“人就在外面,我還要舍近求遠搞這個幹什麽。”

閻羅死人臉,“哦,所以你要怎麽接近你家男主?”

閻羅繼續紮心,“而且你有錢嗎?還不另謀出路,到時候被趕出去了就睡橋洞底下。”

說實話,他懷疑這個世界連橋洞都沒有。

褲兜空空的投簡驚承認自己被打擊到了。

果然,男人還是得有自己的一份事業才行。

衆生平等,誰還不是一個苦逼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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