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家狗要幹不過野狗了

家狗要幹不過野狗了

其實這事投簡驚也好奇很久了,人們通常說運動完之後精力會特別好,工作效率會特別高,但可能是實驗的實驗組設立過少(從不運動),也缺失對照組(動完就睡),他從沒感受過運動完精神百倍的感覺。

相反,他跑完之後只會感覺周身疲軟,是那種把他渾身血液換成red牛都無法消解的疲軟。通常這個時候他的睡眠質量都奇高,是那種敲鑼打鼓放鞭炮、囚禁彌堅小黑屋都無法喚醒的、如死屍般的昏睡。

顯然君逑成了這種神似昏迷,勝過昏迷的又一位受害者。

在叫叫不醒,拉拉不起等數次嘗試後,君逑放棄了。

他略微無奈地低下頭,按了按眉骨。

暗嘆了口氣。

随即看向被數次擺動的少年。

投簡驚還是無知無覺地敞懷着,像一條無意識的小章魚,軟趴趴地扒拉在操作椅上。頭側着垂在鎖骨處,毛茸茸的細軟頭發耷拉下來,遮住了他白皙幹淨的小臉,在熒熒微光下露出帶着嬰兒肥的臉蛋。鼻尖的發絲随着一呼一吸在空中晃悠。

他手臂也搭在扶手上,雙腿外伸,幾乎就是靠着屁股那一丁點大的摩擦力才撐着沒從椅子上滑下來。

這個姿勢讓他腰下塌着,軟的不行。被往上卡的衣服露出一小段白到反光的後腰,君逑幾乎是下意識扭開頭。

這身皮肉,看着就不耐訓。

任重重重重重而道遠。

他籲出口氣,走上前,托着人坐起來。防止投簡驚的屁股卡不住,讓他滑到地上。

估計是剛剛那個姿勢讓他也不舒服,被托着後就着人的手,翻轉着側過身,呈蜷縮狀縮在了椅子上。

機甲操作椅自然沒有客座那麽舒服,堅硬的椅背讓投簡驚下意識趨向君逑溫暖的手臂,幾乎是硬扯着君逑的手臂,把腦袋墊了上去。

溫厚的手臂讓投簡驚很安心,他甚至呼叽呼叽的,蹭着人的手又把臉往裏埋了點。

黑潤的發絲鋪在君逑的手背,那細軟的觸感讓君逑下意識屈起了指尖。君逑張了張口,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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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站着的工作人員有些糾結地攥着手,愈發焦急地來回踱步,數次看向緊閉的艙門。

他們在裏頭幹啥呀!?

機甲早已暫停了啓動程序,但久久不見兩人出來,工作人員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麽,但漸漸……

媽的!哪怕他們打一泡,這會兒甜蜜小話應該都說了幾輪了。

相較于這種無理揣測,他想起君逑君逑冷峻的面容,還有高大精壯的身軀,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這小同學看着就不是很聰明的樣子,不會君逑主官教不樂意了,沒忍住拉燈把人打了一頓吧。

艹,這出了人命要他負責嗎?

工作人員漫天亂想着,但也沒敢上前敲門打擾。

不管怎樣,打斷機甲操作是非常危險的。

“嗡——”

一陣氣鳴聲起,艙門終于應聲開啓。

在工作人員熾熱的目光中,君逑終于帶着人出來了。

——被抱出來的。

工作人員看着神智不清昏迷中的投簡驚,震驚地嘴角狠狠一抽。

這打的是不是有點狠了。

哪怕他是首席官,他還是想說……

不講師德!

君逑根本就沒在意工作人員那詭異的目光,穩穩抱着人往外走。

“去查投簡驚的宿舍號。”

話自然不可能是和機甲後勤部的工作人員說的,君逑言畢,幾乎是瞬間,腕間的光腦就閃出了幽幽藍光。

很快,管家的電子音傳出,“系統顯示,投簡驚目前住宿于12號461間。”

君逑短促地應了一聲,就要乘電梯下樓。

“等、等等!”工作人員幾乎是硬着頭皮攔下君逑,連直視人的勇氣都沒有,視線閃躲地委婉說道:“首席官,伊琉的醫療保障制度還是很完善的,而且醫療中心離這裏不遠。”

你別把人丢宿舍自生自滅啊。

真沒良心。

意識到心裏在吐槽誰,工作人員幾乎瞬間凍住,頭也不敢擡。

艹,他也太勇了吧。

因此錯過了君逑落向懷裏的人的複雜的目光。

跑個步都要進醫院的話,好像也沒有拯救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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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宿舍的穆壬一臉嚴肅。

這個點了,還沒看見他好兄弟,他焦急。

穆壬深吸口氣,撥通警衛通訊號。

“喂你好,我朋友好像失蹤了,對……校內失蹤。”聽着對面的話,穆壬直接蹙起了眉反駁,“憑什麽不給報案!校內怎麽就不可能失蹤呢?都這會了我好兄弟還沒上床睡覺,你覺得可能嗎?”

警衛:我鬼知道你可不可能:)

門被敲響時,穆壬還在和對方吵架,“你信我啊兄弟,這會兒我兄弟肯定已經睡了,你說說,他不在宿舍睡還能在哪睡?”

“那只能在壞人的麻袋裏——”穆壬的聲音在開門的一瞬詭異地轉了個調。

穆壬看見投簡驚的第一瞬間,産生的是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

看,他對他兄弟多了解,說他這會睡了就是睡了。

第二反應,才是——

靠!男的!

他兄弟在外面包的雜種狗終于找上門了!

這會已經是熄燈時間,穆壬看不清來人的面孔,只知道這人很高,身材也不錯。

“投簡驚的床鋪是哪個?”

淦,這人聲音也好聽。

家狗要打不過野狗了。

所以當男人毫不留情丢下人就走之後,穆壬不甘心地縮在他好兄弟床前要個名分。

“投簡驚投簡驚,他是誰啊,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嗎?我們的結義不作數了嗎投簡驚,我們的友情沒有價保嗎投簡驚,怎麽,過了七天無理由就不把我當回事了嗎?你說話啊投簡驚。”

最後穆壬撕心裂肺的質問以投簡驚的一巴掌而告終。

第二天,投簡驚終于和穆壬安排在了同一節藥學課。

關上宿舍門的最後一刻,投簡驚好像反應過來什麽似的。

打通了閻羅的電話。

“喂喂,是我。這幾天送兩卷蚊香過來呗,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季節死蚊子特別多。”

這些星際的高端蚊子就知道得寸進尺,媽的吸血就吸血,還敢逼逼賴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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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育艙內。

不同于實踐科,建設的好像那不知民間疾苦,不知房價千金還貸難的纨绔子弟,一搞建築就恨不得把學院所有地皮都劃入門下。藥學科的培育艙甚至連專門的區域劃分都沒有,就在各大勢力範圍的過渡段七歪八拐地求一安心之所。

客觀說培育艙并不小,至于為什麽時時透露出一種狹窄拮據之态,可能是因為裏面栽種的植物就像那草履蟲,哪裏有位就往哪裏塞。

撇與站在講臺上,看着底下烏泱泱的人頭,要不是和同伴聊天講話,就是不耐地打哈欠。心裏坦然到生不出一點意外和憤怒。

他們藥學中,就屬培育科最不被當回事。畢竟藥劑可以靠化學調劑完成,現在藥學的重心也放在合成科和研發科,他們就像一個過着退休生活還拿工資的,自然被邊緣化了。

撇與毫不在意地從講臺上下來,彎腰把“講臺”遞給身後路過的清潔工,細細叮囑,“千萬別搞丢了,明年還要繼續用的。”

無端臨危受命的清潔阿姨嘴角抽抽,伸手接過了“講臺”。

—— 一個不知用了多久,早已褪色,約一個頭高的木箱。

其實不用撇與告誡,清潔阿姨也會好好保管這個箱子的,畢竟這是他們科的共有財産。

清潔阿姨要踩着它抹玻璃,撇與要踩着它高人一頭,甚至偶爾東西太多了,還要堆點文件記錄報表什麽的。

小小一個木箱,它承受了太多。

汗水、腳印和知識。

他們什麽時候退休(或倒閉失業),這個箱子就要陪伴他們多久。這麽說起來,這個箱子還是他們的老員工,從一而終,矢志不渝,任勞任怨。

——還不用給退休金。

撇與失去了老員工給予的那一個頭的支持,立刻陷進人群中,他擡高起手,深吸一口氣大吼。

“分批分批!大家麻煩都出去,這裏擠不下了!分批進入,先到先得啊,感興趣的同學——”

話還沒說完,人群又烏拉拉地一湧而出。

撇與:“……”

媽的,這屆學生真沒素質,起碼上屆還讓他把話講完。

難帶。

一晃神,留在原地的兩人就像被潮流沖擊,失去方向的脆弱雛鳥,撇與本着最後一點人道主義關懷和良知,擡手指向大門口。

友好地助他們脫離苦海。

沒想,舉起的手臂就像枝桠,直接引來了兩只歸巢的小鳥。

兩人一左一右,狠狠抱住撇與的胳膊。

投簡驚:“導師!”

穆壬:“老師!”

投簡驚:“老哥!”

穆壬:“哥!”

兩個人身上經久不息的種田魂,在遇上那一撮撮綠油油、養的膘肥的植株時,“騰”一下冒出火來,灼灼燃燒,就像女生的洗澡水,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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