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若是一顆心免于悲傷(4)

若是一顆心免于悲傷(4)

高玩——高手玩家的簡稱。高玩往往是一個游戲風向變化的指标、是普通玩家希望抱上的大腿、是游戲官方會給予優待的特殊玩家。

無論是卡牌游戲,還是塔防游戲,又或者說大世界探索游戲,總會有高玩在游戲中出沒,在所有玩家還處在摸索時期時,高玩已經憑借極高的游戲素養與敏銳的游戲嗅覺,走在了所有玩家的前頭。

高玩的基本素養——游戲中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任何一個npc的話語都必然有其深意、任何任務都一定象征着某物。

穆一麟嘗試思考,穆一麟放棄思考,游戲高玩的素質早就在200年裏丢光了。

只有深深刻進玩家骨子裏的本能,推動着穆一麟去接受慧妃的任務。

慧妃:“既然是未來的皇帝,去聖辰宮的路總得知道吧?你去那兒,随便你想在那裏待多久。”

沒了。

不知道目的的任務就這樣出現在穆一麟眼前。

穆一麟面露難色,問他怎麽了,穆一麟也不說。

後來宮人們過來收拾東西,慧妃也就沒了可以問他的時間。

穆一麟轉個身,又一次回到了池水邊。池水寂靜無波,雪落在池水上,結了一層薄冰。冰是透明的,穆一麟能從上面看見自己的鏡像。

敲敲冰面,很容易就碎了,咔擦咔擦融到池子裏,總算有點動靜。

“任書若——”穆一麟朝那個小口喊着。

沒辦法,他不認路,總得有個人來帶帶他。

“喂——出來——”

想也知道,不可能真的跑出來一個任書若給他帶路。

池水忽然蕩開,一物猛地竄出,砸在穆一麟腦袋上。穆一麟定睛一看,是下雨晚上他提着的那盞宮燈。

穆一麟不明所以,看着池水,又看看宮燈。

宮燈清幽幽的,大白天基本見不到其光芒,但當穆一麟将宮燈對準某個方向時,宮燈瞬間耀眼奪目,如同那太陽一般。

懂了,尋路儀,指着正确的方向就會發光。

這宮燈僅穆一麟可見,不用擔心被其他宮人發現不對勁。

一路上雪從大變小,等穆一麟抵達聖辰宮時,天空中已經看不見飄落的雪花了。

聖辰宮和穆一麟記憶裏的沒有不同,也就稍微新了一點。穆一麟200年裏給聖辰宮做了多次修繕,到底還是敵不過時間的威力。

逢宸帝不知哪裏去了,反正不在聖辰宮裏,穆一麟觀察半天也沒見着有個人出入。

聖辰宮外來來往往的人倒是不少。穆一麟雖然在他人眼中是隐形的,架不住他本人的的确确是個實體。走雪路可以踩着別人的腳印掩藏痕跡,但他想進聖辰宮的畫,必須得推開門。

大白天的,緊鎖的門自己開開,無異于是個靈異事件。

穆一麟等待半天,終于等到一個機會,黃皮耗子一樣鑽進去,門飛快開啓又合攏,沒引起任何人注意。

聖辰宮是皇帝的寝宮,一般來說也是穆一麟看折子的地方。禦書房的折子沒處理完的時候,穆一麟就會悄悄偷渡一點折子進寝宮。

唉,明明很勤奮但是不能被別人知道自己很勤奮,這其中的心酸誰懂啊。

而逢宸帝很顯然不是一個勤奮的皇帝,或者說勤奮程度比不上穆一麟。

寝宮裏極盡奢華,,琉璃玉器數不勝數,天花板得是南海那群鲛人送來的夜明珠,據說一顆可以解決貧苦地區十年的災荒;床幔也是十年産出一尺的鲛绡,要是分出點渣渣進行軍服裏,士兵們也用不着受凍了;點着的熏香也是讓人心神松弛,穆一麟猜測或許他寝宮裏點着的也是這種香。

奢侈确實是奢侈了點,但逢宸帝是皇上,這麽奢侈也沒有人能夠置喙。

不過聖辰宮中最吸引穆一麟的,當然不會是那些他自己看了200年的東西。

那個穆一麟從未想過會在聖辰宮的人,才是最吸引穆一麟注意力的——

白毛、表情臭臭的,是任書若沒錯。

原來任書若不是去到了另一個地方,被池子吞噬後,任書若想來比穆一麟先一步到達,故而率先來到了聖辰宮。

就是吧、就是……

任書若看着有點慘。

“哈哈哈哈你這是什麽呀哈哈哈——”穆一麟大肆嘲笑。

且看任書若此時的模樣:

腋下穿繩,脖頸處被繩子細細繞了兩圈,腹部大腿小腿無一幸免,被繩子委屈巴巴地綁在一起。任書若整個人呈被禁锢的狀态,連擡頭這個動作都做得艱難。

既然是在聖辰宮的話,大概率能夠看見任書若的人是逢宸帝。

穆一麟拍拍任書若肩膀,語重心長地道:“能夠讓一國皇帝親自動手,這何嘗不是殊榮呢。”

沒有急着為任書若解綁,穆一麟找了個好的角度觀察起來,勢必要将此刻任書若的模樣印刻在腦海裏,等回去正常的時間中時,他會将之畫在畫紙上。

要是能夠脫離游戲回到現實,穆一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這一幕出流麻!

搞笑是搞笑,但美也是真的美。

穆·熱愛美強慘·一麟如是說。

任書若表示不太行,他需要被解開。沒有內力又淋場雨,這會兒被綁在這裏,他又開始覺得頭腦發昏了。

無暇顧忌這狗皇帝的想法,任書若開口道:“繩子,解開。”

穆一麟的笑聲戛然而止,鏽蝕了兩百年的腦袋咔咔運轉,總算聽出來任書若的狀态不好。

手忙腳亂把繩子解開,一摸額頭,任書若的體溫果然比自己要高上很多,是發燒的症狀。

感謝這一趟過來讓穆一麟重拾正常人對溫度的感知,不然沒準任書若自己把自己烤熟了,穆一麟都還發現不了呢。

穆一麟:愧疚.jpg

穆一麟嘗試搜刮為數不多的現代記憶,找找感冒發燒的正确應對方法。然而穆一麟什麽都想不起來。

這些年妃子中也有人發燒,但往往穆一麟一瓶瓊漿玉液下去,妃子就好了個七七八八,那兒會有這樣的場面。

總之得先降溫。

穆一麟看着外邊皚皚白雪。

察覺穆一麟的危險想法,任書若忙拉着他,言辭懇切:“陛下,臣侍歇一會兒就好。”

不要妄圖把我放在雪裏面,傻*****。

“哦。”穆一麟給任書若扶到龍床上。

任書若到底是個接受了天地君親師教育的npc,禮數觀念根深蒂固,當即道:“于理不合!”

皇帝的床榻哪裏是随便一個人就可以上的。

穆一麟撇撇嘴,以不容分說的力道将他按在上邊。

“你心裏罵我的時候怎麽不想着于理不合啊。”別以為在心裏說說我就不知道了哦。

“這……畢竟是先帝的……”任書若還是想起身。

穆一麟将他強硬按下去:“你都躺過我的床了,逢宸帝的有什麽躺不得。”

200年前的龍床也不比200年後的高貴。再說了,我的床經過多道工序改良,比這張床要舒服很多好吧。

任書若也說不清自己心底的這股子排斥感哪裏來的,總之只要他躺在這床上就渾身難受猶如蟻爬,促使他逃離。

然而任書若又不是那種會和暴君推心置腹的人,無奈只得忍下惡心,躺在了床上。

“你很不樂意嗎?”穆一麟瞧着任書若。

任書若:?

任書若遲疑着點了點頭。

難不成你會讓我下床嗎?

事實上,穆一麟很好說話,前面發現任書若發燒才想讓他在床上休息一下,但如果任書若非常不樂意的話,那便算了吧。

“那你下來吧,對不起哦讓你不舒服了。”

某些時候,穆一麟格外坦誠。

任書若就下床,改道去往了一邊的軟榻上休息。人高馬大的他蝸居在軟榻上,看着好不可憐。

穆一麟想了想,悄咪咪去窗臺邊給弄了些雪來。

“喏。”穆一麟捧了一掬水給任書若。

純潔透亮的雪水與通紅的指尖相稱着。

“降溫?”

“降溫。”

“為什麽你不把布片打濕然後拿進來呢?”

“因為沒有毛巾啊。”穆一麟理直氣壯。

“你的衣服不就是現成的布片嗎?”

穆一麟.貓貓宇宙思考.jpg

穆一麟:“啊,對哦!”

任書若沉默了。

他覺得這個暴君好像不是一般的傻。

早在夜晚遇見春花樓刺客的時候,任書若就意識到這個暴君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

太遲鈍了。

雖然能夠敏銳地發現他是僞裝成侍衛的刺客,但在如何處置他這件事情上最終還是那位姓江的妃子拿主意。

與傳聞相反的,穆一麟甚至很寬宏,刺客潛入宮殿中也沒有動怒,輕飄飄放任他們離開。

大晚上突發奇想拉着他去外面受罪,但貌似沒有折騰的心思,只是因為他想。

哦對了,這個暴君甚至還不認識宮中路,導致他們失去方向,最終才來到這個奇異的百年前的時空。

任書若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得到的消息裏,宣新帝是一個殘忍、無情、好大喜功、殘害忠良的暴君,絕對與遲鈍、寬宏兩個詞挂不上邊。

發着燒,任書若愈發感到頭疼。

穆一麟見他不舒服,上手給他按摩太陽穴放松放松。也幸好系統不在。雖然系統給了穆一麟很多便利,但有系統在時,穆一麟總得維持暴君人設。

這會兒系統消失,除了不好的地方,其他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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