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若是一顆心免于悲傷(8)
若是一顆心免于悲傷(8)
慧妃來此是專門耀武揚威來着。
可能是在宮裏生活久了,慧妃不太愛看着別人的臉——但穆一麟不一樣。異時空的家夥格外有吸引力。
“嗷,謝謝誇獎?”
慧妃:“不用謝,你真的很可愛。”
哦,所以你說的吸引力是可愛啊。
穆一麟,表達不理解。
任書若也不理解,狗皇帝除了那張臉可以算得上可愛,性子、行為哪一方面能夠被誇贊一句“可愛”啊。
兩人最後也沒搞懂慧妃過來偏殿是想幹什麽。
慧妃不過是跟他們倆說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就離開前去聖辰宮找逢宸帝茬,既沒說要他倆幫忙做其他的只有他倆能夠做到的事情,也沒說要他倆去聖辰宮見證一下逢宸帝的死亡。
甚至在穆一麟和任書若打算跟着出去的時候,慧妃還下令,不允許他倆随意走動。
“阿sir,你這就有點不厚道了喔。”
好歹我們倆的到來助你加快了逢宸帝的死亡,怎麽可以對待犯人一樣把他們關在這裏呀。
慧妃可聽不懂這麽潮的話語,擺擺手安撫道:“別去別去,等我解決好了就來接你。”
慧妃施施然離開了,徒留兩個隐形人在偏殿不知所措。
穆一麟:“她什麽意思啊?”
任書若:“你什麽意思啊?”
怎麽風一樣的來,鳥一樣的走,說了一大堆看不出留他們在此地的目的的話語,拍拍屁股就走人啊。
穆一麟:“?你在質問我?”
“你們皇宮裏的家夥心都髒。”任書若得此結論。
“你血口噴人。”穆一麟反駁。
他要是心髒,他能不知道慧妃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倒是你,看起來挺聰明的,怎麽一點都看不透皇宮裏的彎彎繞繞啊!”穆一麟嘗試甩鍋。
“我不過一介莽夫,哪裏懂這些勾心鬥角。”任書若情緒穩定。
“你長了一張特別會算計的臉!”暴君穩定發揮。
“你還長了張美人臉呢,不照樣是暴君!”刺客戳人心窩。
穆一麟,一個長時間沒有正常與生物對話的存在,絕對是吵不過任書若這個武林盟主的。
穆一麟一生氣,轉過身,看天看地看白雪,就是不看身後的白毛。
宣新帝感覺到了白毛刺客的冒犯,決定短時間內不理會白毛刺客,讓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任書若縱橫武林多年,平日裏遇見的都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壯漢,哪裏見過如同穆一麟這樣超不過就閉目塞聽不理人的!
他心裏編輯好的對弈言論無處施加,即使看似是吵贏了,但心裏的郁悶勁可沒少。
這波啊,這波是鴕鳥的勝利。
琴棋書畫四人看着靜悄悄的偏殿,有點拿不準那兩位看不見的客人在幹什麽。
桌椅在不停變換位置,裏面那兩位客人,該不會又打起來了吧?
“不必擔心,小書。主子說只要他們不離開就好。”小琴胸有成竹地抱臂而立。
小棋和小畫從雪地井字棋中擡起頭,問道:“為什麽主子不想他們出去啊?”
小琴嘆氣:“外面的場景過于血腥,不适合貴客觀賞。”
可不是嗎。
悄悄溜出來的穆一麟和任書若都被驚呆啦。
偏殿雖然四處有人把守,但隐形就是穆一麟和任書若逃出來的最佳幫手。為了他倆的出逃能夠順利,穆一麟調動自己腦子裏所剩無幾的科學知識,做了個簡易移動裝置在偏殿內搗亂,營造出物體在動的錯覺。
腳印的問題也很好解決——有道是火災時瞎子背着瘸子跑,任書若發揮他踏雪無痕的本領,穆一麟則負責提着池水友情饋贈的宮燈指路。
兩人順利離開了偏殿。
皇宮在穆一麟和任書若進偏殿前還是潔白一片,而現在已經是滿目鮮紅,活像白毛侍衛進攻刺殺那日許尚書七竅流的血。
見此情此景,穆一麟如此打比方。
任書若頓覺無比荒唐。
“許尚書可是你殺的。”
言外之意:你怎麽好意思用他來開玩笑的?
穆一麟卻是會錯了意,把任書若的語句當成了疑問句,回答道:“是的,許尚書是我殺的。”
任書若/穆一麟:???
池水大哥友情饋贈的宮燈是找東西的一把好手,穆一麟不僅用它找到了去往聖辰宮的路,這會兒還可以利用宮燈,指引慧妃所在的地點。
很特別,慧妃既不在聖辰宮也不在禦書房,而是在禦花園的小涼亭處。
她把身上沒有一塊兒好皮的逢宸帝從聖辰宮挪到了禦花園裏。
說她仁慈吧,逢宸帝被她搞得看不出個人樣;
說她殘忍吧,她還知道要給逢宸帝擦汗。
“唔,是幹淨的帕子吧?”穆一麟想到一些古代的武器附魔:在武器上抹上狗屎牛屎,然後傷口感染致使人不治而亡。
慧妃見他倆來了,眼眸裏劃過一絲驚訝,道:“帕子浸過水的。”
聲音婉轉,清麗動人。
穆一麟:“什麽水?”
南以音笑:“鹽水。”
奢侈的刑罰。
難怪逢宸帝身軀在不停顫抖,看來不止是冷的,還有痛。
任書若觀察着逢宸帝的醜态,好像從中看見了狗皇帝的未來,不由身心愉快。
穆一麟從他身上跳下來,問慧妃:“你……”
南以音搶在他前頭開口:“結局已定,他救不回來。”
“啊?”
穆一麟、任書若、南以音三人面面相觑,互相揣測對方的意思。
唯一一個秀逗了的腦袋想不出來個所以然,穆一麟痛苦地捂着頭倒地——
“啊呀所以你還是在搞那些彎彎繞繞的嗎我聽不懂我真的聽不懂我是小蠢蛋你讓讓我——————”
用了三個破折號,可見穆一麟的崩潰。
從南以音方才的話可以得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南以音一直将穆一麟看作與逢宸帝一夥的家夥。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呀?穆一麟自覺從來沒有幫逢宸帝說過好話,也沒有在哪一方面嘗試讓南以音原諒逢宸帝。
為什麽會認為自己和逢宸帝是一夥的呢?
南以音:“你是皇帝啊。”
因為同樣是嘗試過最高的特權階級,所以天然是同一戰線的家夥。
這不需要問吧。
好在此時穆一麟究竟是站在那邊的都無所謂了,畢竟逢宸帝的生命力在快速消逝,他的死局已定,饒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一個廢人。
然而逢宸帝還沒死透,那雙皮肉黏連在一起的手伸出來,撫上慧妃肩頭垂落的發絲。
就你這醜模樣還想玷污漂亮慧妃呢!
“幹嘛呢,鹹豬手啊!”穆一麟一把給他拍開。
逢宸帝病體支離破碎,手骨也脆弱,竟然卡擦一下子折了,骨折的聲響清晰可辨。
“我、我不是故意的哇。”
穆一麟提着逢宸帝的手,在他眼中逢宸帝的手就像是一張被對折過一次的A4紙,骨折的地方就是A4紙産生折痕的地方。
要想折痕變淡或者消失,最便捷的方法當然是——
從反面再給他折一次啦!
任書若忙制止他,道:“不要虐待生命。”
你看看慧妃沾了鹽水的帕子,再說一遍呢?
“不一樣,慧妃與逢宸帝有仇,用些手段是消解心中怨恨的方式,該誇。”
逢宸帝的嗓子也壞了,發出嗬嗬的破風聲。他好像有話想對慧妃說。
但是抱歉哦,這裏沒有逢宸帝的慧妃了,只有裝扮成逢宸帝模樣的南以音。
他們做了十年夫妻,南以音可以猜出逢宸帝想要說的是什麽話語,無非是些惡毒的咒罵,即使逢宸帝沒有失聲,南以音也不會将之當一回事。
南以音反握住逢宸帝骨折的手,鹽水帕子在傷口上塗抹。
“你放心吧,對于你的死亡我會很難過的。我會滿懷愧疚地坐在皇座上,與冷冰冰的金銀珠寶相伴。從此再也沒有辦法愛人,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想起你今日的樣貌,悲從中來怒極反笑。”
逢宸帝雙目圓睜,沖天的怒火仿佛要将南以音吞噬殆盡。
但也只是仿佛而已。
南以音繼續說:
“我的內心會無比彷徨,只能用源源不斷的奏折來麻痹自己,甚至我不能随意對朝中的大臣喊打喊殺,必須給功臣他應得的獎賞,被功臣威脅着除掉奸臣。”
“哦因為我是個女人,所以我在政務上必定比不上男人,所以我會從戲梨樓挑選十來個身段樣貌都頂頂好的男子入宮,身處煙花之地的他們補丁見多識廣,讓他們常伴聖上身邊,給聖上出、謀、劃、策。”
“還有還有……”
逢宸帝渾身發抖,一口血噴出來,噴在南以音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上。
“我會讓這天下換個主人。”南以音慢悠悠說出最後一句話。
再看逢宸帝,他動也不動,那兩只眼睛死死瞪着,cos水裏溺死的魚兒。
逢宸帝死了。
南以音終于不再拿帕子折磨他,招呼掐着時間過來的琴棋書畫四人,合力将逢宸帝丢去她宮殿中後院那池水裏了。
任書若想到那夜穆一麟喝的那口池水。
穆一麟:“那種事情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