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經過太淵和百花仙子時,她沒有錯過二人的表情。

太淵倒還好,主要是百花仙子。

絮影總覺得她對自己有敵意,看自己的時候總是帶着些鄙夷。

她低頭看着自己灰撲撲的衣裳,也有些自愧。

百花仙子掌管百花,身上常年香香的,精致到每一根頭發絲看起來都是精心打理過。

她身上的裙子上也滿是鮮花,反觀自己确實更像個流浪漢。

太淵問:“這是怎麽了?”他眯着眼的神态讓絮影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又見到了行止君。

她都忍不住唾棄自己,太淵和行止君長得明明沒有一點相像之處,她一定是魔怔了。

絮影沒有回答太淵的問題,迅速尋了個地方洗臉。

“唉。”

絮影一邊洗臉一邊嘆氣。

她從前也被冥界的人嘲笑過,那時她努力地去學着做一個淑女。

只不過第二日就被司冥神君嫌棄了,說她是邯鄲學步。

為此絮影還傷心了好久。

不過司冥神君也還算有良心,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幾日後提着自己珍藏了幾百年的老酒來賠罪。

兩人喝了一夜,第二日絮影就變回了從前的樣子。

絮影看着水中的倒影,捏了捏自己的臉。

很快又平複了心情。

丢了人沒什麽的,不過是臉髒一點,洗幹淨又是一條好漢!

絮影回去的時候已經開飯了。

仇齋不知道太淵仙君和百花仙子回來,所以又去臨時加了兩個菜。

太淵和百花仙子并排坐在一起,他的三個徒弟坐了一排。

昌奎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椅子,“絮影你來我這裏。”

他太過熱情,笑得很親切。一排牙在日光下顯得格外白。

絮影盛情難卻,本來她與應厚這幾日就熟悉了,所以沒有猶豫。

好巧不巧的是,絮影的正對面正是太淵仙君。

太淵今日沒有穿白袍子,一身淡青色的衣衫與春日正好相配。

衣裳料子不知道是用什麽做的,太陽底下竟然閃着細碎的光,就好像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低垂着眉眼拿起筷子,昌奎他們這才敢動筷子。

絮影盯着那一鍋排骨很久了。除了排骨,桌子上還有幾個家常菜,雖然看着簡單,可是滋味卻很好。

她沒想到二弟子仇齋的廚藝竟然可以和酒樓裏的廚子相比。

太淵筷子動得甚少,他注意到絮影一直在夾同一盤菜,順手就把自己眼前的菜往前移了幾下。

“多謝。”随後絮影吃得更歡快了。

她為了表達對仇齋廚藝的喜愛,笑眯眯地對他說:“這些菜我可以吃三碗飯!”

仇齋只覺得絮影性子活潑,偷偷觑了一眼師父,看到師父沒什麽表示這回應道:“絮影小仙子謬贊,吃三碗飯怕是不妥。”

絮影的飯量頂多兩碗飯,吃三碗确實勉強。可是今天的菜太好了,就連辣子都香得很。

太淵嘴角上揚,給絮影夾了一筷子辣炒酸菜。

語氣裏少了些冰冷,多了些關心;“你若是喜歡讓仇齋天天做飯就是了,不必撐着自己。”

絮影不服:“不行,我這人信奉吃一口少一口。有的吃的時候就要使勁吃,不然吃不上飯的時候會有遺憾。”

昌奎疑惑:“你以前挨過餓?”

他問這話的時候,要是再細心一點或許能發現自己師父握着筷子的手在發抖,剛才眼中的溫柔盡褪,留下不易察覺的一抹落寞。

絮影認真想了一下,“沒有,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有這個想法。”

昌奎大笑,他們天生仙胎,怎麽可能會有挨餓的時候。

“我看你就是嘴饞,師父都發話了,以後就讓二師兄天天給你做飯吃!”

“我也可以吃三碗。”

溫溫柔柔的女聲在飯桌上響起,不是百花仙子還有誰。

桌上的人都沒有接話。主要是絮影和昌奎他們也不知道說什麽。在昌奎他們看來還是絮影更好相處些,自在。

百花仙子從天庭來,他們一向不怎麽和天庭的仙打交道。

百花仙子蹙着一雙柳葉眉,眼角眉梢稍稍動一下,就多了些哀愁。

她看沒有人理自己,咬着唇轉身看向太淵仙君:“太淵,我夠不到那個豆子,可不可以幫我夾一下。”

太淵握着茶杯不為所動。

……

昌奎他們三個弟子是和太淵仙君相處最多的,看到這場面怎麽能不明白這是無聲拒絕。

偏偏百花仙子還不死心。把手中的碗筷放下來,伸手想去拉太淵仙君的衣角。

但是還沒碰到他一片衣角,太淵就起了身。

百花仙子擡起的手,一時之間無處可放。

太淵走到絮影的身後,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吃好了嗎?該去溫泉了。”

她把碗底剩下的最後一口飯扒拉到嘴裏,一邊“嗯嗯嗯”地點頭,一邊起身。

絮影感覺太淵突然嚴肅了起來,這麽急切地催促自己讓絮影不敢反駁。

她不知道為什麽太淵不搭理百花仙子,也不知道太淵為什麽這麽急切地催促她去泡澡。

她什麽也不敢問,臨走給了昌奎一個無助的眼神就離開了。

百花仙子攥緊拳頭,覺得面上無光,偏偏對面還坐了三個人看笑話。

太淵走後,他們三個弟子間的氛圍便好多了。昌奎也終于不用板着臉,面上頓時多了幾分少年人的鮮活。

他看百花仙子可憐,伸手把她剛才想吃的那盤菜遞了過去,“仙子吃吧。我師父他老人家一向如此,切莫為了此事生氣。”

百花仙子白嫩的臉龐紅一陣白一陣,看了昌奎遞過來的菜,語氣十分不善:“不勞了,我吃飽了。”

随後百花仙子離開。徒留他們三兄弟把桌上剩下的飯菜一掃而空。

絮影跟在太淵仙君的身後打退堂鼓。

她近來總是做夢,夢中的那人絮影總覺得和太淵有點像。

本來她還沒忘那處想,可是自從昨日絮影療傷時看到了年輕時的太淵仙君,這心裏就跟懸了一顆石頭一樣。

總是壓得她喘不過氣。

夢中的仙人站在山頂,試圖挑戰天道的權威。

陰風怒號,飛沙走石,天地間一片混沌。

絮影不知道那仙人最後怎麽樣了,因為她每次夢到關鍵的時候夢就斷了。

先前夢境中離的太遠,她看不真切。可今日會想起來,覺得那山頂的仙人身形似乎有些像太淵。

前面的上仙身形挺拔,頭發柔順地垂在身後。挺直的脊背,有力的腰臀,和行動見飄逸的身形看的絮影臉紅心跳。

她感覺自己最近有點魔怔了,或許她留下裏就是個錯。

“在想什麽?”

突兀的男聲出現在耳邊。

她走得太慢了,太淵一回頭就看到落後一大截的絮影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絮影:在想你那身衣衫下的皮囊。

她不敢說出來,也不敢再往深處想。畢竟二人昨日才在泉水裏差點坦誠相見。

絮音在心中斟酌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你,以前有沒有,”有沒有什麽?“對,你以前有沒有做過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不知道這樣問準不準切,但總不能問他有沒有站在山頂對抗天道吧。

天道的權威自古以來沒有哪個不怕死的仙人會去主動挑戰,她害怕自己問出來會讓太淵覺得自己腦子有問題。

太淵:“做過。只不過那都過去很久了。”

絮影感覺太淵好像不太想說從前的事情,只能繼續把自己的疑問壓在心裏。

太淵招出祥雲,對她說:“上來吧。”

絮影看着站在祥雲上端正清雅的太淵,又想起方才站在他身旁的百花仙子。

此時絮影才驚覺: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外界一直都傳聞太淵仙君要有仙侶了,此時那百花仙子已經跟了來,或許他們……

絮影有點不好意思,站在下面磨磨蹭蹭的。

太淵等不及,直接伸手把她拉了上來。

絮影站在上面暈頭轉向的,盡量不讓自己挨着太淵。

甚至小幅度地往那祥雲的邊緣挪動。

太淵睨了她一眼,看着她別扭的表情揚了揚眉:“你再往那邊挪恐怕就要掉下去了。”

絮影默默地擦了一把汗,心想她要是不離遠點那百花仙子下次見她恐怕就要吃了她。

最後太淵無奈,只能由着她,只是走之前太淵提醒道:“等會掉下去我可不管。”

絮影的腳後跟已經懸空了半截,她低頭看了一眼卻毫不害怕。

就差拍着胸脯了:“這才哪到哪啊,放心吧我心裏有譜。”

絮影偷偷瞧了一下太淵,心裏雖然打鼓卻還是要嘴硬。

太淵擡起眼皮,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薄唇輕啓:“那就好。”

……

絮影總覺得有種你不太好的預感。真的好嗎?她怎麽感覺那語氣有點不對勁呢。

随後絮影終于明白太淵要做什麽了。

他在祥雲上站定,抖了抖袖袍開始操控祥雲,若無其事地說問:“我們耽誤了不少時間,祥雲快一些不介意吧?”

絮影硬着頭皮,“自然,一切由太淵君安排。”

然後絮影算是見識到什麽叫雲霄飛車了。

那祥雲在太淵的腳下不走直線,偏偏喜歡往那高大的山峰上面撞。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在做什麽?!要撞上去了!快躲開啊!!”

絮影嘴裏灌着風,一邊護住口鼻一邊提醒太淵不要撞上去。

好在太淵不是真的想往上撞,每次等到快要撞到的時候都會陡然改變方向。

有時候是急轉彎,有時候是突然向上直沖雲霄。

絮影站在邊緣實在頂不住,在快掉下去之前,慌亂之中撲向太淵。

她的手緊緊攥着太淵的胳膊,太淵感受到自己胳膊上傳來的力度,嘴角的弧度慢慢升起。

他站在那裏心情頗好:“你不是說就要站在邊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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