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剛把昌奎那家夥送出門,絮影就回來把大門一關,最後還細心地把門給鎖了。

這樣晚上睡覺安全。

等做完這一切,絮影回頭就看見太淵正對着自己似笑非笑。他問:“阿絮鎖門做什麽?”

絮影說:“晚上睡覺安全,你長這麽好看,萬一有人晚上過來對你不利怎麽辦?”

她這話說得不無道理。從前絮影在凡間游歷時就聽說過這世間有采花賊,凡人裏有采花的,指不定他們仙界也有采花的呢?

說完絮影還煞有其事地又去檢查了一下窗戶。

太淵看着她的背影,揉了揉額角。“你應該擔心自己才對,這世間還是采女子多一些。”

絮影不服,“可是你長得好看啊!”

太淵啞然失笑,他看着月明珠散發出柔和的光,那光讓絮影的樣子在窗戶紙上映照出一方剪影。

他喃喃道:“阿絮,可莫要再說笑了。你怎知我又不會對你不利呢?”

絮影檢查完窗戶回頭:“你說什麽?”

然後絮影又走到衣櫃處尋了兩床被子,手腳麻利地鋪在地上。就如同從前一樣。

上一次太淵還騙她說自己是行止山頭的地仙。那時她睡地上并不情願,可今時今日的心境又完全不同了。

“沒說什麽。”太淵把床上的帳子放下,兩人瞬間隔絕開來。他今夜的心不靜,害怕再與絮影接觸多了會忍不住。

忍不住告訴她這些年來發生的一切。

可是他又害怕絮影會接受不了,兩人好不容易才變成如今的關系,他害怕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又回答遠點。

太淵上了榻,盤腿閉目養神,屏息凝神。

絮影也打算早些入睡,她今天白日裏不太高興,吃得少有些餓得慌。

可是顯然她有些不習慣帶着饑餓入睡。

絮影躺在地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此時的她突然想到什麽,猛地坐起身。

因為動作太大,太淵終于開口問:“怎麽了?”

絮影扭頭,看不見他的人。但是絮影知道他就在那。

随後她掀開被子起身,站在床帳前道了一句:“冒犯了。”說完忙打開床帳,正對上太淵清淩淩的目光。

她伸手捉住太淵的胳膊,二話不說就去解衣裳。絮影動作突然,太淵來不及阻止,果真讓她扯下半邊肩膀。

他望着自己裏面完好的裏衣,悄悄松了口氣。

太淵:“你做什麽?”

絮影借着不甚明亮的光源終是看清了太淵衣服上的痕跡。

她怒道:“你今天抱孩子的時候怎麽不拒絕!”

難怪絮影今天睡前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方才猛然想起太淵的傷并沒有好。所以他今天不該喝酒,也不該跟她走那麽遠的路。

本來之前用司醫神君的藥已經好了很多,可是那些傷口愈合的慢需要好好調養。

今天這麽一折騰,傷口果然裂開了。

太淵側目,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跡漫不經心地道,“我看你近日挺喜歡那孩子的,故而我抱一抱也沒什麽。”

絮影聽了這話一怔,她剛發起的脾氣此時硬生生給憋回去一半。這家夥到底說的是什麽邪門歪理!

“不許胡說!這事又跟我有什麽關系,你傷到自己還有理了?”絮影簡直要被她氣死了。

偏偏這家夥還有臉笑。誰能想到人前冷冰冰的太淵,現下勾起嘴角看着像個引人做壞事的精怪。

絮影都感覺如果太淵再說幾句,她今天這脾氣估計發不起來。

所以絮影決定先發制人,她裝作一副生氣的模樣,語氣不善:“你讓我看看你的傷!”

太淵擡起眼,看着她。顯然是不願意。

為了不讓絮影給他看傷,太淵伸出一只手捂住衣領子,活脫脫一副被人欺負的良家子。

他看絮影不肯讓步,面色緊繃:“阿絮真的要看嗎?”

絮影怒瞪,“這還有假?怎麽說你這傷都是因為我,你若不給我看我會過意不去的。”

這話說完,原本看着有些松了口的太淵,現在又嚴防死守。他語氣淡淡:“就只是因為我救了你嗎?”

絮影不知道他又怎麽了,不過現在這副要被人欺負的樣子與白日的他感覺很不一樣。

許是門窗緊閉,床帳子在兩人身後更加不透氣了。絮影為了去拉太淵的衣裳跪在床沿,一只手扯着他的衣領,一只手撐在床上以免自己倒下去。

她那副樣子太過霸道,就連絮影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逾矩了。

“當然不全是。我就是想看不行嗎!”

太淵啞然失笑,許是被她給逗的,從一開始的輕笑,到後來笑得收不住,身體在絮影的手下輕微顫抖。

絮影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等太淵笑夠了,兩人之間重歸平靜。只是絮影覺得自己這樣有點累,她稍微挪動了一下,換了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

太淵輕聲道:“沒什麽,我就是覺得”覺得你不要再撩拔我了為好。

絮影問:“覺得什麽?”

太淵:“覺得你不能看。”

絮影覺得自己被耍了一般,又把自己的頭靠近了一分。兩人在帳子下的密閉空間裏呼吸交錯,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輕顫的鼻息。

“耍我好玩嗎?就這麽不想給我看傷嗎?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救我也是出于一時興起吧。”絮影這話說得傷心。

她又不是真的傻,太淵雖然對自己很好。可是他這個人自己總是看不透摸不着。她和別人相處時至少是能看出對方動機的,可是太淵的動機她完全猜不到。

對她好确實也很好。可就是太難以琢磨。

絮影說完就打算松開手,不再去糾纏。既然人家都不領情,自己又何必要貼上去。

“等等!”太淵目光一轉,伸出手握住她還沒來得及抽開的手。

兩人都對對方的體溫燙地顫了一下。這感覺熟悉又陌生。

募的絮影的腦海裏閃過之前兩人肌膚相貼時的樣子,她連忙又把那些片段從腦海裏清除。

她這是怎麽了?

明明兩人就是很平常的相處,怎麽就讓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難不成是今日餓得心慌?

“給你看便是。只是你不要後悔就好。”太淵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敲在絮影的心頭。

他在絮影的耳邊嘆息,以一種即将擁抱的姿态湊到她的側耳:“我身上……不太好看。你不要被吓到。”

絮影能從他的語氣裏聽到小心翼翼。

還沒等絮影反應,太淵已經把她放開。等二人拉開了一些距離,太淵竟主動寬衣解帶。

絮影的視線随着他圓潤的指尖移動,那白色裏衣覆蓋的地方也漸漸被揭露。

沒過多久,絮影就在裏衣的邊緣看到一道傷疤。大片粉白的皮膚上橫亘了幾條醜陋的傷疤。傷疤的邊緣的顏色是粉紅色的,在白皙的皮膚上尤為顯眼。

那兩根手指本還想再掀開一截,太淵卻在絮影那震驚的目光下收回了動作。

他擡眼,眼裏的情緒複雜,“怎麽樣?還要看嗎?”

絮影忙收回視線,她好像揭開了太淵不為人知的傷疤。

或許是她的眼神飄忽不定,讓太淵誤會了什麽。他把衣服攏好,冷冷地道:“你走吧。隔壁的房間還在,今夜你去那邊。”

絮影仿佛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從袖子裏掏瓶子。幾個白瓶子被人貼心地标記了作用。

她打開其中一瓶,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這個藥是我從司醫神君那裏讨來的,他說對外傷非常有用。你能把衣裳再多掀開……”一些嗎?

還沒等絮影說完,她就看見太淵一副趕客的姿态。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麽了?身上有從前留下的傷疤也要上藥。”

外面的風呼呼地刮,聲音大多都被擋在窗戶外面。屋內還是一片寂靜。

從窗戶縫裏溜進來一絲輕柔的風,緩緩撫過絮影的面頰,引得她耳邊的一絲頭發飄了起來。

兩人愣愣地對視,氣氛凝滞。

太淵蹙眉:“你不讨厭?”随後看着床上擺的一排藥,喉頭動了動終究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剛才絮影耳邊的那聲嘆息,還有那雙看着自己的眼,都讓絮影心裏不太舒服。這種不舒服的來源不知道在哪,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不開心。

什麽時候別人的事情也這樣牽動自己的心了?絮影不明白,她只曉得自己現在想給太淵上藥

不為報恩,也不為自己的良心,單純是自己想給他上藥。

“為什麽要讨厭?不過是傷疤了。”說完絮影斟酌了一下語言,“或許你身上的這些東西不好看,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哪裏來的,可是這些東西既然已經在身上,那就接納就好了。”

說完絮影想了一下問:“所以這些東西會對你有影響嗎?如果影響不大,就随它去吧。”

太淵怔然。低頭慢慢把白日裏流血的傷口漏出來,衣裳的邊緣也難免會再看到那些傷疤。

他開口語氣意味不明:“或許沒什麽影響,也或許有什麽影響。我也不确定。”

絮影被逗笑,“你自己連有沒有影響都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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