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仇齋無奈，只得回去向太淵禀報。
太淵并沒有什麽表示，倒是絮影在一旁一驚一乍的。
絮影：點名要見我？為什麽？
她看着遠處的紅衣女子，雖然看不清楚臉但是卻能看得出來那位女子身姿卓越。絮影眯眼看過去，只覺得這女子不一般。
她扭頭看太淵，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朝那邊努努嘴：“那該不會是你在外面的相好吧？今日看我不順眼，點名讓我出來挨揍的。”
絮影仔細在腦子裏想了一遍自己的打架經歷。她從來沒跟修為如此強的人動過手。從前在學堂裏大家都是用蠻力，後來的她也就和那蛇妖動過手。所以她的實戰經驗少得可憐。
“不是的，沒有。”太淵抿唇解釋。那個女人他真的不認識。
絮影不信，如果不認識的話也不必大費周章來這裏找她算賬了。
她語氣有些不好：“沒有什麽？沒有相好的？”
絮影本來泛有漣漪的心房又慢慢合上了。心裏一陣苦澀。心想既然人家都找來了，總要去會一會。
她的字典裏就沒有退縮兩個字。
她伸手示意太淵不要再說了，絮影不想聽這麽對哦的借口。
“行了，我過去就是了。”
絮影飛身上前，強撐着體面施施然落地看着眼前明豔的紅衣女子問：“找我做什麽？”
還沒等絮影站穩呢，紅衣女子便撲了上來把她抱了個滿懷。她瞬間聞到了一股撲鼻的細膩脂粉香。身前的女子香香軟軟，抱着她喜悅地轉了兩圈。絮影怔然：“你不是來找我麻煩的？”
“我找你麻煩做什麽？高興還來不及呢！”說着紅衣女子便潸然淚下。
紅衣女子她仔細盯着絮影的臉瞧了又瞧，腦海中漸漸模糊的五官和現在的絮影相重合。她伸手放在絮影的側臉，“沒錯，就是我的絮影。”
她看見絮影眼中的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問道：“怎麽了？你不認識我了嗎？”
絮影确實不認識。她不記得自己何時認識過這麽一個明豔的女子。她長得太好看了，眉不點而翠，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水洗的黑色石子。五官精致耐看，看起來就如小太陽一般。
看到絮影面露難色，紅蓮也不再追問。她扭頭怒氣沖沖地看着太淵。“是不是他害你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說着紅蓮祭出法器就要動手。絮影一時間攔不住，眼睜睜看着自己身邊一陣風飄過，紅蓮已經站在了太淵的對面。
“不要！”絮影驚恐大喊。“紅蓮你先冷靜一下。”
紅蓮看着眼前的太淵，只覺得這小白臉看着不順眼得很。他長得斯斯文文的，肯定是他沒有照顧好絮影，不然絮影的修為怎麽會掉得這樣厲害？
絮影趕過來張開雙臂以一種保護的姿态站在太淵的前面。紅蓮咬牙，恨鐵不成鋼地把法器收起來，氣得臉都要紅了。
“你當初就是這麽相信那個人的，現在難道還要重蹈覆轍？”
絮影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也有點生氣：“你在說什麽？我本來就不認識你，跟你比起來我自然更相信太淵。”
紅蓮慘然一笑，“不認識是吧？那我就讓你好好認識一下。”
說完便打出一道紅光瞬間消失在絮影的額間。絮影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此時她的腦子裏突然多了許多記憶，在絮影看來那些曾經的經歷并不屬于自己。可記憶中的人确實長得與自己一般無二。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了。絮影仿佛在方才的回憶裏過完了一生。此時的她才知道當初在天界吃瓜吃到了自己頭上。
那個故事裏被騙的冥界仙子就是她自己，因為太過于信任一個男人被害的屍骨無存。絮影伸手擦了擦臉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水，再也支撐不住飛身離開。
“絮影！”紅蓮有些不忍，本想跟上卻被太淵攔下。他說：“我去吧。”他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情緒，卻讓紅蓮無法拒絕。
最後絮影停在一片樹林，這裏是昆侖山的後山。平日裏人跡罕至，偶爾樹上會有一些動物。絮影心亂如麻，她随意找了一棵參天古樹，落在上面獨自冷靜。
當初那個故事絮影并沒有聽完整，紅蓮給她的記憶裏是紅蓮的記憶，她看到了紅蓮的視角。紅蓮趕來時，絮影已經掉下了落仙臺。最後一幕是紅蓮趴在落仙臺的邊緣絕望呼喊。或許是親眼看着當初的自己離去也或者是紅蓮的情緒影響太大，絮影竟然覺得心痛無比。
那這麽多年她算什麽？她又是誰？
絮影喃喃道：“真正的絮影已經死了，那我又是誰？是你們這些人為了緬懷當年的絮影搞出來的替身嗎？”
她好似想明白一般，哭了又笑：“難怪我天資愚鈍，難怪身邊人都對我包容無比。”
絮影想明白以後從樹上落到地上，然後背靠着大樹上坐下。
此時的她好想沖回冥界問清楚自己的來歷。這種來歷不明還被所有人蒙在鼓裏的感覺非常不爽。
“出來！”
絮影突然沖着旁邊大喊一聲。她皺着眉頭，恨不得把那個躲在暗處偷看的人拖出來暴打一頓。
随後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伴随着細小枝桠折斷的聲音。來人走到她跟前，低着頭的絮影眼角看到半截熟悉的白色衣角。
絮影愣了一下，擡眼問：“太淵？怎麽是你。在那邊看笑話看了多久？”
“我沒有看笑話。”語調平緩，聲音還是跟平常一樣輕輕柔柔的。
絮影聽他說話雖然沒那麽反感了，可還是把頭扭到一邊，“誰信！”
誰成想太淵直接跟她一樣席地而坐，二人的距離近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絮影大吃一驚，不自覺地扭過頭看着太淵：“你幹什麽？”
她感覺近日的太淵，或者說是此時此刻的太淵很不一樣。
絮影稍稍動了一下，胳膊就這麽碰到了他的外裳。
太淵：“其實你不必在意這麽多，過去的事情就讓他們過去。過好當下才最要緊。”
絮影：“呵，少來教育人。攤上這事的又不是你？在這裏動動嘴皮子誰不會。”
太淵沉默。
絮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多謝這些日子太淵的款待。只是我不再适合在這昆侖山呆下去了。我要回我們冥界。”
太淵抿唇，嘴角平直連成一線。他想開口挽留，卻終究什麽都沒說出來。
絮影不喜歡那些繁文缛節，拖拖拉拉不是她的風格，鄭重地行了禮便招來了祥雲。
她隐約覺得什麽要變了，最要緊的是她要回去找司冥神君問清楚。
太淵最終只說了四個字：“一路保重。”
絮影的祥雲沒走多遠，紅蓮便落了地。別人怕太淵她可不怕。紅蓮感覺到方才絮影留下的氣息看着太淵罵道：“你就這這麽看着絮影的？輕易便把人給放走了。真是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罵完也招來祥雲循着絮影的蹤跡遁了。
等她快追上絮影的時候，已經快要走到冥界的地界了。
她加快速度與絮影齊平，随後把手搭在絮影的身上：“絮影，你要去哪裏？”
絮影扭頭：“看不到嗎？去冥界。”
紅蓮還從未見過對自己這麽冷漠的絮影，收回手：“我知道你一時間難以接受。我等了你幾萬年，只要你還活着就好。”
絮影知道她與紅蓮的羁絆不會輕易消失，她想起初見紅蓮時她的乖張，又看到現在紅蓮此時低聲下去的讨好。心裏突然就有點心軟了。
雖然還是不說話，但好歹沒有趕紅蓮走。她默認着紅蓮跟在自己的身後。
有絮影在一旁，這一路上碰見守衛也不曾為難過紅蓮。
二人一齊闖進冥界大殿時，司冥神君正伏在案上哭哈哈地看公文。他正提筆批注，卻猝不及防地被絮影揪了衣領。本來還橫平豎直的批注，瞬間在公文上劃了一道不堪入目的墨跡。
司冥神君扶額：“絮影，你又在做什麽！我不是說處理公務的時候不可以胡鬧嗎！”
絮影盯着他生氣的臉，面上少了些平日裏的嬉皮笑臉，語氣也認真了不少。
“我今日不是老找你胡鬧的。”她說完指了指身邊的紅蓮問：“你看看，認識她嗎？”
突然被點名的紅蓮，看着司冥神君笑着打招呼。
司冥神君想也不想；“不認識。”
絮影眯眸湊近：“當真不認識？”
司冥神君語氣肯定：“當真不認識！”
絮影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反正司冥神君要是真想瞞着她也沒辦法。所以她幹脆了換了一個問題。
“那我是怎麽活過來的你總知道吧？”
其實絮影真正想問的不是這個，只是她現在還問不出口。抑或着是此時的她并沒有做好準備，害怕自己承受不住真相。
司冥神君本還帶笑的臉消失不見。他收起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氣質，難得見他認真一次。
他問：“你都知道了？”
絮影：“所以我真的死過？那我又是怎麽活的。你一介掌管冥界的神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司冥神君轉身，頓覺十分頭痛。他最煩與女人打交道，現在還來了兩個。
今日若是不說點什麽恐怕是離不開這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