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好在太淵說話算話，絮影剛說完，便帶着絮影往樓下走。
兩人自房間出來一齊下樓梯，随後走到人聲鼎沸的大堂。本來絮影想跟忙碌的小二打個招呼，可現在太淵換了一張臉，為了避免麻煩還是選擇了沉默。
就算是這樣周圍的人也還是盯着太淵看個沒完沒了。現在的絮影非常想把太淵藏起來，明明那張臉已經普通了許多，為什麽還要被這麽多的人盯着看。
太淵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的目光，她賭氣似的靠近太淵，帶着點宣示主權的意味環住他的胳膊。太淵有些意外地低頭，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期間，絮影又接着勾了勾他的手指。
随後警告道：“不許分心。”
太淵挑眉，不置可否。
随後二人穿過人群離開客棧，絮影專挑僻靜處走。雖說二人的還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但好在沒有先前轟動。
可是沒走多久，絮影就被大街上的熱鬧給吸引了。她的目光追随着人群，忍不住墊腳多看了兩眼。
太淵看見她眼中的好奇，有些好笑地提議：“阿絮這麽想看熱鬧，怎麽不上前問問呢？”
絮影現在已經忘記了剛才要幹什麽，十分自然的點了頭，果真就拉着他上前打聽了。
她走到一個穿着灰布衣衫的大娘跟前，與她一齊往前擠。期間她覺得大娘胳膊上挎着的菜籃子十分礙事，還往旁邊挪了挪。
絮影使出吃奶的力氣拉住大娘，問道：“你們這是在看什麽呢？”
大娘百忙之中側頭看了一眼絮影，然後接着看熱鬧：“姑娘是第一次來都城吧，我們這皇城根下真是什麽稀罕事都能見到。”
絮影恍然，怪不得這裏這麽繁華。原來是來了都城。
她連忙接話：“啊對，第一次來。勞煩大娘給講一講罷。”
大娘停下往人群裏張望的動作，整理了一下方才弄的有些亂的衣領子，低聲湊到絮影的耳邊：“敵國的質子入贅了，今日是他迎娶公主的日子。所以大家都想來瞧瞧熱鬧。”
“啊？”絮影長大嘴巴，一臉的不可置信。
質子本就沒有地位，如果再入贅，那……說好聽點是驸馬爺，那說難聽點就是當奴才。
但這本就是他們的事情，她也無權過問，更不可能幹預凡人的因果。
遂嘆氣道：“那也算是喜事一樁。”
大娘沒回話。随後整理了下衣服，又檢查了一下菜籃子裏的東西說：“熱鬧也看夠了，差不多回去給孫子做飯了。”
待大娘走後，絮影回道方才一直在路旁等待的太淵身邊。
太淵面容柔和，眼神溫和地站在那裏，看絮影回來了開口問：“可問出什麽了？”
絮影老實回答完又皺着眉頭：“太淵你可知道那質子為何會甘願入贅嗎？這當質子已經夠慘了，現下再入贅那日子應該不好過。”
太淵作勢思索了一下，“恐怕其中的緣由只有他們自己曉得。不妨阿絮再去探一探。”
說這話的時候太淵看着心情頗好，多少對她是有些縱容。他翹起嘴角的樣子讓絮影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撅嘴：“你又取笑我，好像我這人多八卦似的。”
“哦？”太淵低頭看着她在朝陽下紅撲撲的臉，嘴角壓都壓不住。
只不過絮影一直忙着不好意思，卻沒發現身邊人的異樣。
兩人又轉彎去了另一條街，這條街上的男男女女也都把眼珠子盯在太淵的身上。
絮影心想，這些凡人大抵一輩子就這麽一次機會見到仙人，還是太淵這種驚才絕豔的仙。
路邊其中一個乞丐，衣衫褴褛拄着拐杖看着太淵先是兩只手哆哆嗦嗦，後又嘴裏念念有詞。
太淵注意到那人，掏了兩塊銅板放進他缺了口的破瓷碗裏。
……
待兩人走遠後，那乞丐竟也沒管碗裏的銅板。反而是一個勁的磕頭，嘴裏呓語不斷，絮影走了老遠都還能聽見。
想來那人能得太淵的銅板，今後就要改命了。至少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吃了這頓沒下頓。
***
二人随後駐足到一棟繡樓前，竟然正趕上了一戶大家小姐抛繡球。
絮影拉着太淵本想往裏面擠一擠，可她看着太淵身上一塵不染的白衫，便作了罷。
在她愣神間，那繡樓上的女子已經拿着手中的繡球準備出手了。
絮影連忙伸出手護在太淵的身前，還一臉的擔憂道：“你離遠些，萬一那繡球飛到你身上了可怎麽是好。你不就要同那倒黴驸馬一樣要入贅了嗎。”
太淵半垂着眸子，眼中滿是笑意。絮影離得有些近，好似都感覺到太淵胸口在震動，嘴角也不受控制地擴大，笑起來如螢火漫天。
他問：“若是我接到了你該當如何？”
光是聽見這句話絮影心裏就酸吧吧的，他一介仙人，怎能與凡人女子在一處？
絮影就差把自己的腿安在太淵的身上了，她急切道：“那怎麽行？我們還是快些走罷。”
在絮影強行拉着太淵離開的間隙，太淵笑着解釋：“我不會讓那繡球扔到自己身上的，阿絮走慢些。”
他盯着絮影拽着他手腕的手，只覺得現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太淵。從前外人端方正直的太淵都是別人所希望的樣子，他寧願自己像現在這樣永遠跟在絮影身後無所事事。
“怪不得今日如此熱鬧，竟然是凡人趕廟會的日子。”
絮影在前面叽叽喳喳，看見什麽都覺得有趣得很。
兩人走着走着，竟跟着人群走入了一座寺廟裏。今日有不少人來上香。
絮影掏了兩個銅板也同那些凡人一樣去找小沙彌要了兩柱香。她身為神仙，倒還是第一次求神拜佛。
“太淵，你說我們去拜佛祖，他老人家會幫我們實現願望嗎？”絮影舔了舔嘴唇，頗有些躍躍欲試。
雖然他們都是仙，可仙與仙又不一樣。像絮影這種沒什麽建樹的仙，說不準這輩子都沒機會見到佛祖。
太淵覺得有些好笑：“你本來就是神仙，怎麽好再求神拜佛。”
絮影知道這樣想不對，可是神仙也難免會有私欲。
“不管怎麽樣，反正來都來了，去上炷香也沒什麽吧。”
廟裏人太多，絮影準備跪拜的時候跟太淵走散了。再一回頭太淵就不見了人影。
絮影隔着重重人影，一時間尋不到人。混在凡人堆裏東張西望
“诶，聽說這裏的平安符最靈驗了。”
“對啊，之前我給兒子求的平安符就很管用！上次他從馬車上摔下來時只是擦傷了皮，一點事都沒有。可是那個平安符上的繩子卻斷了，肯定是擋了災禍的。”
絮影聽見一旁兩個大娘在聊天，她連忙上前捉住其中一位大娘打聽：“這位嬸子，有沒有見到一位穿着白衣的俊俏公子？”
兩個大娘被攔住，停下腳步打量着絮影，忍不住打趣：“俊俏公子沒瞧見，這俊俏姑娘卻見到了一位。”
随後穿着灰布衣衫的大娘熱絡地拉着絮影的手問道：
“不知道這位公子是你什麽人啊？反正今日來都來了，不如跟我們一起過去求個平安符？等你們見到了再當面送給他，也不讓你白忙活一場。”
絮影本想拒絕，那身後的大娘卻在絮影的身後把她往前推，急得絮影連忙求饒：“诶，我不想去求平安符，我要去找人。你們別推我啊。”
絮影愁眉苦臉地被兩個大娘從後面推出來，來了那求平安符的地方。
她想着現在反正哪裏都找不到，不如在求平安符的這裏先找一找。
絮影跟着兩個大娘一起排隊，站在後面往前面看。這麽一折騰啊，天就漸漸地暗了下來。
等她手中拿到好不容易求來的平安符的時候，就連人家寺廟都要關門了。
絮影失魂落魄的一路從寺廟走出來，都沒顧上和兩位熱心的大娘告別。
她神色寂寥地看着眼前的小沙彌緩緩把大門關上，手中捏着的平安符都要變了形。
随後絮影緩緩蹲在地上，感覺有點難受。太淵說要跟她出來游玩的，可是自己找了她一下午，都沒有找到人影。
就這麽把自己一個人扔在了這裏。
她想起自己下午的焦急，又是一陣委屈。把頭埋在肩膀處，眼角漸漸濕了衣衫。
不過她這人一向不喜歡哭，只一瞬間淚意便隐在了紅色的眼角，随後神色又如往常一般，不見絲毫異色。
絮影蹲在地上，頭上突然投下一片陰影。她看見一雙熟悉的靴子正巧停在自己身前。
“太淵？！”
絮影顫了顫，活動了一下蹲得麻木的腿腳緩緩起身。
看着太淵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跟前，絮影突然就不氣了。
她的聲音還帶着點鼻音，随後說：“我還以為你走了，回天上去了。我找了一下午都不見你的蹤影。”
絮影這一下午想了許多，她覺得說不定是太淵嫌棄自己太麻煩，腦子又不靈光，所以提前走了。
他們昆侖山那麽好，又何必要在凡間和自己打發時間。
至于為什麽一聲不吭地就走，說不好是沒想好拒絕自己的理由，所以決定偷偷的走。
“走？我為何要走？今天人太多與你走散了是我不好。”
太淵的神情很是愧疚，“不過你為何不在原地等我，等我再去找連你影子都沒見到。”
絮影有些心虛，她本來是想在原地等着的。她這人本來就不大聰明，所以也不想給太淵添麻煩。
她垂下眼睛，緩緩伸出手中那個皺皺巴巴的小錦囊：“我是去給你求平安符了，他們說這個平安符很是靈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