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攬肩

攬肩

“顧南煙,你別血口噴人啊,咱倆到底誰打誰?”王恩德拉着南煙的手腕使勁往後拽了一下。

“當然是你打我了,我這麽嬌弱一姑娘,這還用問嗎?”南煙不耐地甩了甩手。

本以為這次依然甩不開王恩德的鉗制,卻聽“嘭”的一聲悶響,手腕上突然松快許多,與此同時,身側傳來王恩德殺豬般的叫聲。

南煙詫異地看向身側,只見王恩德捂着鼻子,臉上滿是鮮血,一臉“你竟敢打我”的哀怨表情看着她。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簡直不敢相信王恩德這幅模樣是被她這只手打出來的。

若說是有靈力的南煙上神,随便甩人一巴掌,可能會有這種效果。但現在……

南煙仔細回憶了一下,剛剛那一瞬間,她好像确實感覺到體內有一股靈力順着手腕飛出去。

“顧南煙,你剛剛說……咱倆……誰打誰?”王恩德的聲音裏帶着哭腔。

“當然是你打……”南煙看着王恩德涕泗交流、鮮血淋漓的鼻子和下巴,默默咽了咽口水。

确實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

而且,連着在房間內偷襲那一下子,兩次都是她打人。

“手誤,”南煙尴尬地笑着看向“玄明”:“剛剛确實是手誤,不過,你真的不能丢下我不管!”

“玄明”看了眼南煙,又轉頭看了眼臉已腫得如“豬頭”一般的王恩德,很意外的,他濃密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揚了揚,那雙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輝,宛如灑滿星輝的彎月。

他這是在笑嗎?南煙皺了皺眉,自己這麽誠懇地求他,他這是在笑?

“老大,我覺得現在需要幫助的,可能是王總。”黑框眼鏡男看向王恩德:“需要幫您報警不,王總?”

“報,報警?不需要不需要。”王恩德連連搖頭,盡管疼得龇牙咧嘴,他還是艱難地說:“我們自己,自己能解決。”

“既然如此,那我們趕緊走吧,老大。一會真被狗仔拍到這幅畫面,還不知道那些人會怎麽寫。”黑框眼鏡說。

“怎麽寫?”“玄明”掃了南煙一眼,忽然一擡手,攬住了南煙的肩膀。

南煙被驟然拉進“玄明”的懷抱,不明就裏地仰頭,看向身旁高大英挺的男人。

只見他淡而堅定的目光緩緩落在王恩德面上,語氣清淡,說出來的話卻極有分量:

“王總,對吧?這是我的私人助理顧南煙。今日王總受傷有點嚴重,姑且讓我的私人助理留下來,照顧您幾分鐘。”

“私,私人助理?”王恩德一臉驚訝,“她不是秦子銘的……,怎麽會成為您的私人助理?”

“玄明”顯然并未打算回答王恩德的話,他垂眼看了南煙一眼,濃密的睫毛眨了眨,盡管戴着口罩,南煙還是從他的眼睛裏感受到了一種讓她“放寬心”的堅定。

只一眼,“玄明”便放開她的肩膀,略彎了彎腰,看向王恩德的眼睛,慢條斯理道:“我希望王總将她還給我的時候,她一定是安然無恙的。王總能做到吧?”

大概是他的身高太具有魄力,又或者是眼神過于有氣勢,王恩德不自覺地連連點頭:“能,能,當然能。”

“嗯。很好。”“玄明”點了點頭,略擡起手,向王恩德揮了一下,語氣依然冷淡,道:“那,王總再見!”

旋即,“玄明”再次掃了南煙一眼後,轉身就走。他的衣料很滑,一點點從南煙手中抽走。

這就走了嗎?南煙不知道“玄明”所說的“私人助理”是否确有其事,也不知道“玄明”為何會認識原主。

此時,空氣中還殘留着“玄明”身上清幽的白木香,她看着玄明走路帶風的高大背影,一時還有點蒙。

黑框眼鏡看了南煙一眼,這沖王恩德彎腰點了點頭,轉身追上自己老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卻見玄明忽然擡手,白皙修長的手不知是在跟身後的人揮手再見,還是在讓身邊的這個蠢助理不要問出他的“蠢問題。”

總之,二人消失在電梯口時,走道另一頭匆忙追過來兩個男生,看到南煙和一臉血漬糊臉的王恩德時,不管三七二十一,舉起相機咔咔拍了幾張照。

兩個男生一邊跑,一邊看着相機裏的照片。

“剛剛這女的是不是抓他衣服了?”

“有嗎,是不是你看錯了。”

“……”

兩個人走遠了一些,又不死心地回頭看了南煙和王恩德一眼。

王恩德這貨原本是靠牆站着的,南煙回頭時,卻發現他不知何時,竟然“面壁思過”起來。

難不成,他也怕被拍?

正尋思之間,就見眼前忽然閃了幾下。

“管她呢,先拍了再說,這女的挺漂亮,萬一真跟他有關系呢!”留着西瓜頭的男生舉起相機,咔咔幾聲,給南煙拍了幾張照片。

“喂,你幹嘛拍我?!”南煙擡手指向西瓜頭。

“別管她,趕緊跑!”格子襯衣拉着西瓜頭,一轉身從步行梯下了樓。

南煙正想拔腿去追,手腕再次被王恩德拉住。

“顧南煙,你還有空管別人?咱倆的事……是不是得好好算算?”王恩德鼻子疼臉疼,話也說得不是很利索。

“算。當然要算!”南煙轉過頭來,活動了一下脖子,然後掃了一眼被王恩德拉着的手腕。

後者條件反射般往後縮了一下,乖乖松手。

“祖氏的王副總,對吧?”南煙剛剛聽“玄明”旁邊的黑框眼鏡是這麽介紹這禿頭的。

南煙問:“咱是在這兒算,還是回房間算?”

“當,當然是回房間算了。”王恩德朝8188房努了努嘴:“你可想清楚,千萬別再亂來。不然,合同,合同你就再也別想讓我給你簽了。”

“行,我不亂來。王總,您請吧!”南煙試着聚了一下靈力,這會就是想亂來,她怕是也做不到。

褲子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不已,南煙掏出來看了一眼。

顧逸的微信連續蹦了兩條進來。

顧逸:顧南煙,你怎麽還不回信息。

顧逸:你到底在哪裏!

南煙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回了顧逸一條信息:8188,酒店名字一會告訴你。

顧逸的消息不到一秒便蹦了過來,就一個标點符號。

顧逸:?

南煙“啧”了一聲,不知道酒店名,确實沒法告訴他。

正準備将手機息屏,她意外發現手機此時正在錄音,且錄音時長已達一小時二十八分。

我滴個乖乖!

原主好像也不是什麽單純善良任人欺負的小白花啊。

南煙不動聲色地點開手機相機,轉身坐到床邊,擡眼沖王恩德笑了笑。

她這個笑讓王恩德一臉警惕:“顧南煙,你先告訴我,剛剛,那私人助理,是怎麽回事?你什麽時候變成他的私人助理了?”

南煙彎起嘴角道:“這件事,不重要。”

因為她對原主的關系網絡一無所知,所以跟王恩德扯這個沒有任何優勢。

“我們還是先談合同。”南煙拍了拍潔白的床單,道:“王總,先過來坐。”

王恩德正扯着幾張衛生紙塞鼻孔,聞言輕蔑地哼了一聲,道:“早知如此,何必整剛才那出呢。你王哥我現在可沒那麽好哄。”

未等他塞好紙,南煙猝不及防地勾住王恩德的肩膀,舉起手機,四十五度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王總,笑一個!”

“咔嚓”!南煙收回手,看了一眼手機界面上新鮮出爐的照片。

照片裏,王恩德一臉“你等等我還沒笑呢不是我為什麽要笑你為啥突然要拍照”的複雜表情,就差把“懵逼”兩個字寫在臉上。

南煙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即起身,搬了把椅子在王恩德對面坐了下來。

“你拍照幹什麽?”王恩德仰着臉,以防鼻血流下來。

“王總是聰明人,連剛剛偷拍的那倆人經過,都曉得要把臉捂住。您說我拍照要幹什麽?”

南煙看了看手機上的照片,“哎呀,這照片拍得可真好,表情生動又到位,場景也是活靈活現,一看就知道是在酒店床上。”

“你,你要幹什麽?”王恩德明顯着急了,也顧不得流不流鼻血,一把扯掉鼻孔裏的衛生紙。

“您先別急啊!這才哪到哪。”

南煙纖細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拉了兩下,點開錄音,随意拉到中間時段。

王恩德清晰的聲音在房間裏響了起來。

“……小乖乖,只要你今天把我伺候好了,別說是簽合同,以後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包括跟你太太離婚嗎?”

“包括。當然包括了。她算什麽啊,一個整天只知道生意,毫無情趣的黃臉婆,哪能跟你比呢!”

“……”

南煙手指輕點,手機上的聲音戛然而止。

王恩德臉色大變,噌地站了起來:“顧南煙,你想怎麽樣?”

“王總,你說,我是先發照片呢,還是先發錄音呢?”

“你,你要發給誰?”

“當然是,發給警察?”南煙觀察着王恩德的反應,“算了,還是不給警察蜀黍添麻煩了。要不,直接發給您太太?”

“……”

房間內短暫沉默了兩秒。王恩德腮幫子咬得鼓邦邦的,最後他似是下定決心似的。

“哼,發啊,有種你就發!你以為我太太不知道我什麽樣嗎?”

“啧啧,王總,您太太當然知道您什麽樣了,恐怕比我還清楚。只不過呢,知道是一回事,證據夠不夠讓您淨身出戶,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對吧?”

“你,你怎麽知道我太太要跟我離婚?”

“不做好功課,您覺得我會随意跟您到酒店來喝酒?”南煙起身,将合同攏了攏,丢道王恩德身旁。

其實,她原本不知道王恩德有婚姻危機,剛剛主動拍照加上原主的錄音,僅僅只是她對原主意圖的猜測,帶着幾分賭博的意味。

但剛剛不知為何,她的手搭在王恩德肩膀上的一瞬間,腦海裏忽然出現了一副鮮活的畫面:

一個打扮端莊得體的貴婦将幾張照片唰地甩到王恩德臉上,冷聲道:“你若是以後再不收斂,修怪我翻臉無情。”

王恩德則冷聲道:“沒關系,祖淑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是不想翻臉,是手上的證據,還不夠你翻臉。”

……

這情形就很清楚了。

“王總,我勸您仔細想清楚,是現在乖乖簽了這份合同,然後放我走比較好呢,還是我把證據發給您太太,到時候幫她作證,讓您淨身出戶比較好?”

“你就不怕傳出去,你自己也沒臉做人嗎?”

“這個好說,我本來也一無所有,所謂光腳的,不怕您這個穿鞋的。”南煙從桌上拿了只簽字筆扔道王恩德身邊。

王恩德陰鸷地看了南煙一眼,終于憤憤地拿起筆和合同,在上面草草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公司章我沒帶,你明天到公司總務辦找小楊,她看見我簽名就會蓋章的。”王恩德将合同遞給南煙。

“謝王總。”南煙接過合同,“那您好好休息,我先告辭。”

南煙快步走到門口,剛打開門,便見剛剛閃現在腦海中的那個貴婦——王恩德的老婆,儀态端莊,滿臉帶笑地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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