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格
出格
十指相扣的瞬間，有靈力似電流一般緩緩從掌心流淌向四肢百骸。
南煙情不自禁地彎起了嘴角，微擡着側臉，清澈的大眼睛沖蘇致眨了眨：“我也不貪心，只要以後每天晚上，你讓我牽着你，就像每晚給手機充電一樣。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就能靈力滿級成功飛升了。到時候，你也能如願見到原主，解開你大哥的死因了。”
二人的目光在山間夜晚微涼的空氣中相遇，兩秒後，蘇致像是陡然觸電般，驀然轉開視線，并冷冷地抽回手，轉過身，扶住瓦棚屋藍色的鐵門，凝眉道：“我會考慮。”
會考慮……
看來還是誘惑不太夠。
“不光是顧南煙哦，你不是喜歡岳藝涵嗎？我還能幫你搞定她哦！”
蘇致置若罔聞般沒再看她，只低聲道：“走吧！再不回去，沈家要亂套了。”話音未落，他便甩開南煙的手，擡腳往山坡上大步走去。
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他走路的速度還是很快，加上腿本來就長，幾秒間便将南煙抛在身後。
南煙小跑了兩步，這才追上他的步伐，繼續锲而不舍地說服蘇致“幫”她：“你要是有其他什麽願望，我也能幫你哦。我們神仙，可是很強大的！”
蘇致：“……”
“我能幫你變得更帥哦！”
“……”
“雖然你已經很帥了。我是說我能把你變得更帥！還能把你變得更高！還有還有……”南煙像是想起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把扯住蘇致的手，将蘇致直接拉停在原地。
蘇致皺着眉頭，垂眼看向她：“……”
南煙四下張望了一番，踮起腳，小聲道：“我還能讓你身體更好！”說完，她沖蘇致揚了揚眉，一副“你懂的”模樣。
卻見蘇致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什麽？”
“就是，那個啊！”南煙垂眼往下看了看，繼續道：“我能讓你身體變好，那方面會更厲害……”
“哦”字還為說完，蘇致順着南煙的視線往下瞟了一眼，忽然臉色大變，猛然甩開南煙的手，加快腳步上了竹林小道上停車的那一小塊平臺。
“哎呀，你不要害羞啊。我們仙人，其實對這方面沒那麽在意的。”南煙差點摔了一跤，好在體內靈力相對充沛，她連忙加快腳步追上去。
卻見蘇致走得更快了。
南煙：“……”
行吧，果然凡間的男人，這方面不太行的話，是不能随便提的。
她乖乖地閉了嘴，低着頭，安靜地跟在蘇致身後，一面絞着一縷頭發，一面尋思着到底要找個什麽樣的理由，才能讓蘇致明确地答應“幫”她。
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前方沙沙的腳步聲消失的時候，南煙摹地擡起頭來，差點撞到前方的蘇·一堵牆·致。
南煙喜出望外，彎起眼睛道：“怎麽，你是不是準備想好要答應我的提議了？其實真的不費事，就是每天晚上牽着手，我保證只睡覺，什麽都不幹。”
蘇致：“……”
“真的什麽都不幹。”南煙滿臉期待地，又重複的一句。
“顧南……”蘇致擡了擡手，又放下：“我是想提醒你。在外人面前，你決不能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南煙：“？”什麽意思？她仰着頭，眨巴着大眼睛，借着月光的清輝，靜靜地看了蘇致兩秒，突然恍然大悟。
“哦，你是說這個？”她擡手摸了摸嘴唇，笑道：“好說。我幫你把那段記憶消除。你以後就不會這麽別扭了。”
說完，她将手指飛快地遞到唇間，蘇致伸手想要制止時，只見一滴血珠瞬間飄在空中，緩緩落在他緊鎖的眉間，又在月光下緩緩消融，消失不見。
“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只知道我是神仙，也知道我接觸你就能漲靈力，以後你也要這麽幫我。”南煙仰着頭，微笑看向眼前的蘇致。
只見他幽深的眼神忽閃了一下，然後像是驟然回過神來一般，怔怔地看了南煙一瞬，一直到南煙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蘇致才收回目光，轉身道：“走吧！”
早知道這樣就能聽話，她剛剛就不用費那麽多口舌了。南煙一邊低頭吹着手指上的傷口，一邊跟在蘇致身側，向前方的盤山大路上走去。
她垂手的瞬間，指尖的傷口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
這一次，似乎是因為她剛剛那番話的催眠作用，蘇致的腳步明顯放慢了許多，就算她走得慢一點，也能堪堪跟上他的步伐。
就連心情，似乎也平複了許多。因為蘇致後來接了一個電話，南煙依稀聽到電話裏說抓到了那三個男人，問蘇致要怎麽處置。
蘇致只簡單回了句：“我沒事，随他們去。”便挂了電話。
兩人回到竹影山半山腰沈家別墅的時候，沈老爺子正一臉凝重地坐在客廳沙發上，蕭芸玉母子三人也一臉焦急地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一旁的長餐桌上，擺滿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卻是絲毫未動，連一點熱氣也沒有，大概都已經涼透了。
見到蘇致和南煙進門的時候，幾人臉上皆露出無比驚訝的表情。
“哎呀，你們可回來了。吓死我了，沒事吧？”蕭芸玉連忙迎上來，拉着蘇致看了看，又扯着南煙的手拉到沙發上。
沈老爺子看着二人，布滿皺紋的臉上終于有了一些暖意：“回來了好。回來了好。”
沈華和陸芊芊幾人拉着蘇致和南煙問長問短，蘇致說了個大概，不該說的，一律未說。
“所以，三哥你是用那塊百麗翡達将大嫂換回來的啊？那幫人也太黑了！”沈華惋惜道。
南煙正被蕭芸玉拉着噓寒問暖，聞言，驚訝地看了一眼蘇致：？
蘇致明顯看見了她疑問的目光，卻只是淡淡地一掃而過，毫不在意地沖沈華道：“身上不太幹淨，我先去洗一下。”
他話音剛落，下人已經着手去準備換洗衣物了。
蕭芸玉也貼心地拍了拍南煙的手道：“你也去洗洗吧，洗完吃飯。我這就讓他們把飯菜熱熱。洗完剛好吃飯。今晚就住這裏了。”
南煙點點頭，樂得逃離這被盤問的現場。她跟在蘇致身後，由下人陪着，穿過別墅側門旁的一條長廊，進去了另一棟別墅。
這一棟別墅僅有兩層，大概是專門為蘇致他們留的。但看裏面的用品和擺設，估計蘇致鮮少留在這裏住
跟前面那棟一樣，一樓是會客廳、廚房等，二樓是卧室。
兩棟卧室幾乎算是門對門，蘇致進了其中一間，南煙則由下人領着進了另外一間。下人将換洗衣物交給南煙後，便離開。
臨關門時，南煙叫住了蘇致：“三……哥？”
走廊暖黃的燈光打在蘇致的眉間，他劉海落在額前，在英挺的眉宇間掃下一片陰影，眼裏的情緒看不分明，聽到南煙的聲音，他沉默地掀起眼皮看過來：“？”
“那塊表，我以為是假的。不然，我當時應該幫你弄回來的。”南煙說。
“不必在意。”蘇致說着往後退了一步，轉身關門。
但關到一半，他又驀然打開了門，看向南煙，淡淡道：“如果這個稱呼別扭，以後還是叫我蘇老師。”
未等南煙反應，蘇致便冷淡地關上了門。
大概是他們洗澡的時候，沈老爺子囑咐過，不讓再談大嫂被綁架的事，蕭芸玉他們難得閉上了嘴，一頓飯吃得異常沉默。
南煙倒是沒有多在意，樂得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中好好享受美食，只是美中不足，沒有酒。
上次好喝的黃酒、白酒和紅酒，這次通通沒見。
她只好乖乖地吃飯喝湯，飯畢後，這才被蕭芸玉拉到了沙發上閑聊。而蘇致，則被沈老爺子喊上了樓。
書房裏，沈老爺子拿眼神點了點紅木書桌對面的椅子，對蘇致道：“坐吧！”
待蘇致坐定後，他才從書桌抽屜裏取出了一打紙，推到了蘇致面前。
說是一打，其實也就是一張協議書和一張沒有收款人名字的打款單，薄薄的幾張紙，協議書尾頁上印有沈烨的私人印章，以及顧南煙的手寫簽名。
“這是前幾天給小烨收拾荔灣那邊的房子時，找到的。”沈老先生緩緩說道，聲音裏透着無法掩飾的蒼老和悲傷。
協議書的內容，蘇致細細看了一遍。大致是沈烨和顧南煙領證後，在一周之內，給顧南煙打款三百萬。作為交換，在沈烨需要的時候，顧南煙必須以妻子的名義陪沈烨出席各種場合。與此同時，顧南煙不得幹涉沈烨的任何感情生活。
也就是說，沈烨和顧南煙的婚姻沒有任何感情成分在裏面，全然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換。
只不過，二人扯證後，由于沈烨的突然離世，財務人員拿着一份不明就裏的打款單子，遲遲不敢打款，害怕出纰漏，于是将打款單上交到了老爺子這裏。
“你怎麽看？”老爺子問。
蘇致摩挲着手裏的協議書，緩緩道：“我怎麽看不重要，既然大哥已經簽字了，那該打款就打款。”
“這個是自然。我堂堂沈家，還不至于賴這點錢。”沈老爺子說：“只不過，我沒想到，小烨為了應付我，竟然願意随便找一個人結婚，也不願回來好好繼承家業……”
說到最後，老爺子有些許動怒，止不住咳嗽起來。
蘇致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但最終還是沒繞過桌子，去拍拍老爺子的背。只待他平靜後，才緩緩道：“每個人在有自己所寶貴的東西。您不能要求別人必須按照您的意願生活。”
“所以，你也一樣嗎？還是不願意退出娛樂圈，回來幫我？”老爺子拄着拐杖，背對着蘇致，只轉過頭來看他。
“……”蘇致沉默了幾秒，這才緩緩道：“其實從現在起好好帶沈華，公司也未嘗沒有希望。”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沈華什麽樣。”老爺子嘆了口氣，握着拐杖的手在微微顫抖。
蘇致終于還是不忍心，上前将他扶得坐在椅子上。
“你知道，當初你爸爸堅持要買下竹影山，為的是誰嗎？這麽多年，你對外從來不承認你跟沈家的關系，我知道你對他還有恨，但他也曾真心愛過你媽媽啊。現在連小烨也沒了，你還是這麽固執，對外從來不願意承認跟沈家的關系，你是想讓我這個糟老頭子入土都沒臉去見你爸爸嗎？”
“這跟您沒關系。”蘇致說完這句，便沒有再說其他，似乎在用長久的沉默作為對沈老爺子的回答。
良久，沈老爺子仰起頭，布滿皺紋的眼睛眨了眨，這才從蘇致身上挪開視線，看向窗外，緩緩道：“小烨的死訊我打算明天公開，到時候免不了有許多人要前來追悼吊唁。你一定要在場，我想，這正是回歸沈家的一個契機。”
其實說來說去，老爺子還是沒有放棄讓蘇致回來。
蘇致垂着眼，心裏跟明鏡似的，但面上還是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提了一個要求：
“我到場也可以。不過……”他晃了晃手中的婚前協議書，道：“顧南煙，她就沒必要出現了。反正在這之前，別人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怎麽？你是在為她擔心？”老爺子驚訝地看向蘇致。
“我只是想到了我的母親。”
蘇致說：“我知道流言蜚語對于身在豪門，又身處娛樂圈的女人來說，殺傷力有多大。顧南煙她很有潛力，我打算培養她。
所以在這之前，我必須為她的以後着想。
既然大哥生前沒有選擇公開她的身份，現在大哥已經不在，您也沒有打算讓她參與公司事務的打算，我想就更加沒有必要讓她以沈家孫媳婦的身份，進入公衆視野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蘇致的話說完，沈老爺子定定地看了蘇致好久，才緩緩道：“你這是在為了顧南煙，跟我講條件嗎？”
“我只是闡述事實。”蘇致說：“您如果想這麽理解，也可以。”
“行。我答應你，追悼會可以不公開她的身份，但她必須參加。這是我最後的讓步。”
蘇致點頭：“可以。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了，爺爺。”
老爺子點了點頭，看着蘇致起身，放下協議書，往書房門口走去。
臨到出門時，老爺子忽然再次開口，道：“小致，你要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有時候，你以為你在保護一個人，殊不知，有一天，事情以另一種方式暴露出來，可能對她來說，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那就到時候再說。”蘇致走出書房，随手帶上了門。
他下樓的時候接了個電話，是程棟打來的。
“老大，你沒事吧？南煙姐，就大嫂，她跟你在一起嗎？”程棟聲音裏透着焦急。
“在。”蘇致停下腳步，站在臺階上，垂眼看向坐在客廳沙發上正在吃水果的顧南煙，狐疑道：“怎麽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程棟松了一口氣，道：“剛剛霁月灣的保安林叔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南煙姐今天下午上了一輛車，她臨走前在保安亭留了電話，說要是晚上九點半還沒回去的話，麻煩保安給我打個電話。”
“給你？”蘇致消化了一下程棟的話，問道。
“對啊，給我。林叔說南煙姐留的紙條上寫的就是我的電話號碼。”程棟好奇道：“我也覺得奇怪，她怎麽不留你的電話呢？”
蘇致：“……”
“你們倆不會是又吵架了吧？”程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