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本文首發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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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全隊加起來都沒有他們站在場邊的主帥引人注意。這倒不是舍甫琴科真的漂亮到了像個大燈泡一樣在那兒閃耀(雖然在沙德的眼裏他确實是), 而是往前數很多年、甚至往後也數很多年,舍甫琴科可能都是這個國度吐出的最棒的球員了。
他是真正的大球星,就算是現在已經退役幾年也不會改變這個事實,但凡是了解足球的人都依然熟悉他、喜歡他。
比起去記憶烏克蘭隊陌生的球員們, 媒體也更願意對着舍甫琴科閃亮的金發和打理得一絲不茍的西裝拍。此時他還沒追趕奇怪的時髦把自己的頭發剃短, 劉海流暢的弧度似乎依然帶着昔日亞平寧舊夢溫柔迷幻的色彩。沙德第一次在列隊時發呆——一般來說他還是要踢一會兒才會開始走神的——就因為舍甫琴科正在往這個方向看。
當然啦, 他是看自己的球員們, 但因為餘光裏感覺他在看自己,沙德的心髒就很不受控地怦怦跳。他臉紅得厲害,站在他旁邊的拉基蒂奇都發現了異常, 趁着攝像機轉過去, 摸了摸他的頭發輕聲說:“怎麽了?不用緊張。”
今天隊伍踢回了熟悉的4231陣型, 沙德力壓曼朱基奇和佩裏西奇兩個前輩首發, 拉基蒂奇還以為他是緊張, 哪裏曉得是因為對家主帥長得沉魚落雁,沙德是那個魚。
他聲音很小, 但莫德裏奇硬是隔着兩個人聽到了, 蹙着眉探頭出來:“誰緊張?”
攝影師耳朵一豎, 一個馬賽回旋扛着攝像機第一時間試圖捕捉有趣鏡頭, 差點沒把導播和正觀看直播的觀衆們晃暈。但畫面十分正常, 他們只看到幾個克羅地亞球員在互相望望, 國歌聲一響就立刻面容嚴肅、恢複正常了。
特別是沙德,唱國歌唱得可認真、臉上甚至挂着純潔又莊嚴的紅暈, 就好像教堂裏天使翅膀下唱詩班裏的小男孩一樣,感覺情感特別充沛, 聲情并茂的……哎呦哎呦,攝影師不要離那麽近, 這誰啊跑調成這樣?
沙德嗎?不是吧!這麽英俊漂亮、脫衣服像內衣模特,不脫衣服長得像藝術片裏那種油畫上摳下來的男主角的藝術之國來的小男孩應該是會在大雪夜裏窗邊彈鋼琴、靜靜的河邊用柳葉吹笛子的感染了藝術細菌的多才多藝的人才對啊,不是他在跑調吧!
但是觀衆們的幻想很快就破碎了,誰都能聽得清真的是沙德在用歌聲索命——這小子聲音還蠻特別的,大概是年紀還小,音質幹淨,一點都不含糊。
跑調跑得這麽清楚,簡直像在目睹一個五音不全罪犯亂用好嗓子的犯罪現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也不懂自己對于沙德“很會唱歌”的腦補是從哪裏莫名其妙鑽出來的,但好多人還是夢想破碎了。
《【鲥魚保護小組置頂】【魚你同行】6月12日克羅地亞vs烏克蘭觀賽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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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這是我們家魚魚在唱歌嗎,不會吧,我們家魚魚不是這麽跑調的小男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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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殺的攝影師我要砍了你,誰準你錄的,誰準你錄的!(魚看了都死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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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們魚魚不是不會唱歌,他只是美人魚,他的聲音在陸地上聽起來就是很奇怪的,把他淹到水裏再唱就好了(焦慮摸魚.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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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的提議真是太暖心了,魚魚入水前還是36度的,過一會兒水幾度他幾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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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一會兒直接翻肚皮了。養貓養狗的有福了,養魚的崩潰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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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哪有你們這麽黑心的媽媽,全住嘴,全住嘴,不要因為被魚魚的聲音污染了就發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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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麽都在說寶寶唱得不行,我感覺挺好的,他的表情多自信啊,感覺聲音也充滿感情。不過我也五音不全就是了……
……
雖然賽前沙德唱歌差點把自己的男媽媽女媽媽們給唱跑了一半(…)但他在賽場上的表現又很快讓他們忘記了這一點,大喜過望、不管不顧地又開始閉眼吹(哦或者是捂耳吹)了。
比起上回合踢烏克蘭時的遲疑與拖沓,這回合克羅地亞顯得十分有進攻性——這也是應該的,再不抓住分數他們就不是小組第一了。
很難說沙德比場下正抱着胳膊看他的佩裏西奇或曼朱基奇更好,因為他畢竟依然是那個缺乏經驗的小年輕,而且今天他在場上有兩三次明顯的走神,一到烏克蘭替補席附近就好像忽然忘了自己在幹嘛似的,但是,但是他的優點也确實是太明顯了。
身體素質,超級棒,甚至感覺比去年夏天更好了;吃餅能力?顯著上升了。
而且和切爾西又有不同,阿紮爾、佩德羅和法布雷加斯都屬于很樂意給他遞球的隊友,但如果有合适的時機話他們一定更傾向于自己打門試試——畢竟沙德在豪門球星中還是顯得不那麽可靠。但現在在國家隊,盡管莫德裏奇和拉基蒂奇咖位不知道比他大到哪裏去了,他們卻都願意很無私地、很熱情地、熱情到幾乎是填鴨式喂養一樣地給他塞餅。
之前他還沒這個待遇,也許确實是相處一年後感情默契和信任度都上來了,所以這一次他首發比賽,和中場們的默契忽然像是量變引起質變,大爆發了似的,所有人都覺得很意外。
是的,這已經不是喂餅了,這是塞餅,簡直是捏着沙德的脖子一個球一個球給他。被人罵了一個賽季“蠢死了,唯一的本事就是吃點餅”的沙德這場終于沒有白挨罵——他是真的幾乎就沒離開過烏克蘭隊的禁區,接到了超級多的餅啊。
而他也沒有浪費機會——好吧還是浪費了一點的,但不多——把它們轉化成進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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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魚魚寶!媽咪最心愛最了不起最棒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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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死誰了,爽死我了,之前那些說我們魚魚只是仗着紮會喂餅才能進球的人呢,都滾出來看看真正的喂餅是什麽樣的(楚楚可憐emo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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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魚真是有福氣了,皇薩雙中場伺候他一個。
238 回複 237
怎麽回事,踢球的事,怎麽說得這麽怪!不要說得我們魚魚是多壞的小男孩!他才20歲,不能娶那麽多貴妃!(小臉一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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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克村有福了哈哈哈,未來十年大中鋒有喽!知道養魚的人都會有福氣的!車西拿了冠軍,克村也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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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邊莺好焦慮啊,不過他焦慮也英俊,好偉大的一張臉,不愧是魚魚上輪替補席看了一整場的男人,魚魚國國王親封美男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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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多敗兒,魚魚就是被你們給慣壞了,坐在替補席不思上進看比賽學習,就知道對着對手的漂亮教練傻笑。這個世道真是壞了,舍瓦的截圖在哪裏,gif又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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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了魚魚類莺的,魚魚不能和舍瓦私奔,甄嬛可以和純元私奔嗎?不可以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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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魚魚是小皇帝!幹什麽不可以啊!可以,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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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阿布是他爹,魚魚這麽好的孩子不會搶小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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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我還一直以為阿布是我們魚魚有錢的死鬼老公,就是那種,雖然不出現,但每個月打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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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呢你們到底是怎麽當媽媽的,說着說着又開始嘴上跑火車了!cp粉出去聊!不要穢/亂觀賽樓!罪不容誅!
……
第三個進球發生時,沙德都有點不懂這是怎麽回事了——天哪,足球最近是在追求他嗎?魚魚走了桃花運,球球姐妹們都看上他?
雖然足總杯決賽和世界杯預選賽八竿子都打不着,不在一個系統裏,隊伍也是兩個隊伍,但對于沙德自己來說,這就是個背靠背帽子戲法!
哇!而且甚至才半場!
半場結束的哨響後,他甚至傻乎乎地跑去主裁那,以為自己現在就可以把球拿走了,結果把不茍言笑半場的主裁判都給逗笑了,而後被莫德裏奇拽着球衣拉走,彈了個腦瓜崩。沙德原本還在傻笑,撒嬌說盧卡我又不知道嘛——結果他們在通道前正好遇到摟着自己球員正說着什麽話的舍甫琴科。
“我,我知道的!”沙德沒頭沒尾地立刻改口,其實人家壓根沒聽到他們剛剛在說什麽。
這一會兒很多人在這裏穿行,對方還很風度翩翩地捏着那個球員的後脖頸把他往後扯了扯,示意他們先過。
“知道什麽?”
莫德裏奇同舍甫琴科問好,繼續拽着沙德走,笑話他莫名其妙。沙德卻呆呆地扭頭回去看,舍甫琴科按着那個球員的後脖頸忙着繼續說話,手腕上的表在微微閃光,有種和賽前微笑時不一樣的嚴肅強硬。但一般來說孔蒂做這個動作時都會面目全非口水噴人一臉的,可他只是氣勢足,看起來卻依然很克制,微微垂下的臉還是那樣美。
金發像傍晚六點的金色河流,仿佛在随着腳步起伏流動,偏光粼粼。
“發什麽呆呢?”莫德裏奇扯不動,納悶地回頭看他變成這副魚魚石的樣子,不由得神情染上憂慮,溫熱的手指蓋到他的額頭上:“是不是頂頭球頂的……”
孩子腦子本來就笨,不會被砸腦震蕩了自己不知道,然後大家也都沒發現吧!
莫德裏奇不逗他玩了,憂心忡忡地把他帶回更衣室,粗魯地把周圍幾個人的東西都推開(…)然後把沙德按着坐下。他這番表現讓大夥也緊張了起來,隊醫立刻被喊來看了沙德的情況——但輕微腦震蕩是很難檢查的事,而且沙德一點都不配合,堅持說自己沒事。
“我沒事!”
隊醫一副“得病的小孩都說自己沒病”的表情,伸出手問他:“三加四等于幾?”
沙德知道是7,但他只是難得慎重了一次,決心一個個手指頭數一遍确認一下,千萬別是看錯了,他不想被當成十以內加減法都做不對的蠢貨——雖然他是很笨,可也沒有那麽笨嘛——可是他認真确認的這一下,已經足夠讓大夥驚叫嘆氣了:
“不得了了,果然腦震蕩了!”
沙德:……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又要變成流淚魚魚頭了。
天呢!難道我比腦震蕩的人還笨?
百口莫辯,他要真是魚,現在絕對急得咕嚕咕嚕吐一大堆泡泡出來了。
幸好領先優勢足夠大,科瓦奇也沒太焦慮。他感覺正好呢,就算是歐冠決賽以外的場合,半場領先三個還能被逆轉也是極其罕見的。要真發生這種事,那克羅地亞也是和ac米蘭一般青史留名的隊伍了,他自認倒黴。既然已穩操勝券,替補席上又還有兩員大将可用,那就實在是沒有勉強小可憐沙德的必要——孩子連3加4等于幾都不能脫口而出了!肯定是被砸得不輕!
趕緊歇歇看看能不能緩緩,賽後要是還不好,就得去醫院看看了。
而且下半場正好也讓佩裏西奇和曼朱基奇上去熱熱場,成名的老前輩被新秀小子壓在冷板凳上多少有點尴尬,科瓦奇不希望隊內爆發這種矛盾,于是決心要今早調節氛圍。
沙德又回到了自己的快樂老家替補席,坐到第二排最外面,這個替補席三面的玻璃和頂棚,他就把臉貼到了旁邊的玻璃上。因為他怎麽解釋自己沒有腦震蕩人家都不信,所以他有點快樂不起來了。更不快樂的是喬爾盧卡給大家發了一圈水之後就順便坐他旁邊了,省得在一堆腿腳前過來過去的。
光是被他的陰影籠罩到,沙德就忍不住像個夾尾巴小狗一樣又往旁邊縮了縮,屏住呼吸,不敢聞他身上那種類似不酸的青檸檬味。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不是什麽青檸檬,而是龍舌蘭酒味的香水,喬爾盧卡用了很多年。
高大的後衛感覺到他在旁邊瑟瑟發抖,臉上依然挂着認真的神情看着球場,仿佛什麽都沒注意到,心裏卻忍不住一陣陣發笑。沙德看起來像是頭不舒服縮在椅子裏頭靠着玻璃看比賽,微微蹙着眉頭看着烏克蘭隊的半場,小臉蒼白,連鼻尖抵在玻璃上都沒注意到,好像一個剛剛還在和小夥伴們一起快樂玩耍現在卻生病了只能趴窗臺看的小孩子,惹得解說都沒忍住心疼了他兩句。
觀賽樓裏的媽媽粉們更是哀嚎一片,随機攻擊亂入小組的釣魚佬發瘋,讓他們這輩子都不準再釣魚了,魚魚世界上最可憐的小動物!
釣魚佬流淚了:說得好像我想釣就能釣得起來似的!
實際上沙德只是在隔着玻璃,在偷偷看舍甫琴科罷了。上一次他看得很開心,一直傻笑,這一次卻難過了起來,喜愛來得太強烈,于是大腦像是在生産傷心情緒進行對沖似的。
就好像有時候人們甚至沒有和自己喜歡的對象打過招呼,就感覺自己失戀了。
沙德想到舍甫琴科甚至都不認識他,可能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哦好吧,幸好上半場進了三個球,他會記住我——不對!上半場進了他們三個球?他肯定恨死我了。
于是他就只是一個被漂亮教練讨厭的腦震蕩對手。
他的思緒在漫無邊際地發散,他開始幻想舍甫琴科在切爾西踢球時用的是哪個更衣室櫃子,也許是阿紮爾現在用的那一個,那他就曾經坐在他的座位上,往上面掉小餅幹碎屑了——呃,對不起,還是不要是這一個了吧!
一切都在他的眼前晃動,像是變成了那種夢核電影,穿着藍色球衣、一頭金發的舍甫琴科在斯坦福橋颠球,在更衣室裏坐在那兒擦頭發,然後像開賽前在走廊通道裏碰到他時那樣,撩起頭發沖着他微笑。年輕的他似乎更害羞,把臉低下了,于是金發垂落下來。沙德眨了眨眼睛,舍甫琴科消失了,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額頭上全是冷汗。
青檸檬的氣味把他完全籠罩住了。
喬爾盧卡正有點擔心地探頭看他:“你确定還好嗎,沙德?”
“我,我只是餓了。”沙德呆呆地揉了揉眼睛:“我想吃糖。”
他只是在胡說八道,可喬爾盧卡卻真的笑了起來,從口袋中掏出了兩塊太妃糖:“噓,我替你擋着,不要被攝像頭拍到。”
可惡,難道沙德是那種兩塊糖就能收買的沒有骨氣的魚魚嗎?沒錯,他是的。
比賽第78分鐘時,科瓦奇開始不緊不慢地換人制造垃圾時間。他先把莫德裏奇換下來讓他歇歇,接受球迷們的掌聲。莫德裏奇确實也累了,他過來時喬爾盧卡很自覺地往裏面讓了一個位置,并把已經準備好的水和毛巾舉給他,他卻抽手去拿了沙德的繼續用。
他聞到了沙德嘴裏有淡淡的甜味,頓時警覺起來:“亂吃什麽了?”
天哪,盧卡真的是媽咪——他怎麽發現的!
像是被媽媽抓到大半夜偷偷在客廳踩小板凳拿糖吃一樣,沙德完全僵住了,眼睛可憐又無辜地圓滾滾地垂着,仿佛在發射可愛光波,試圖讓對手免疫。莫德裏奇的臉色卻更臭了:
“哪裏來的糖?”
喬爾盧卡借着椅背的遮擋舉雙手投降:“嘿盧卡,別這麽嚴肅,只有兩顆,我帶的,我幫他擋着了,在替補席上吃兩顆糖也不是死罪,他都下場了……”
莫德裏奇轉過來的神色讓他惴惴不安,上一次看到他這個神情還是他們不歡而散的雨夜,喬爾盧卡幾乎要維持不住鎮定的神情了,可誰知道莫德裏奇一張嘴,說的卻是:
“還有沒有了?”
“嗯?”
莫德裏奇皺着眉頭:“煩死了,你給他吃東西,你就要給夠。”
喬爾盧卡:……
可不可以不要用這麽嚴肅的神情胡亂溺愛小朋友啊?
不過沙德今天還真被溺愛了,因為比賽結束後莫德裏奇依然不放心,堅持喊了隊醫帶他去醫院做檢查,然後他們才發現沙德是真的輕微腦震蕩了。醫生都驚訝壞了:
“你不難受想吐嗎?孩子?哦,不用這麽堅強,這一定非常不舒服的。”
莫德裏奇又擔心又生氣:“你說你沒感覺的!”
沙德稀裏糊塗:“我以為,我只是餓了……”
“可是你應該覺得頭暈想吐才對啊!”
“餓了嘛!QAQ”
在沙德的世界裏,餓了就是會帶來一切症狀的。疼了?餓了。想吐?餓了。頭暈?餓了。神情恍惚?一定是餓了。他都沒思考過自己還能有別的情況。天哪,離開家踢球可真危險啊,又是感冒,又是腦震蕩,幾個月裏上醫院的次數比他在莫斯科十幾年都多了,如果拔牙和打疫苗不算的話。
幸虧輕微腦震蕩不算是什麽嚴重的疾病,比賽也踢完了,靜靜修養克服就好了,不過醫生建議沙德叫他不要坐飛機,把回家的航班換到下周去——
“我的腦子會被飛機晃壞嗎?像罐頭裏的布丁一樣?”沙德吓了一大跳,可憐巴巴地捂住頭。
醫生:……
腦震蕩患者就是不聰明,他安撫了自己,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
“不,孩子,只是可能會讓你很不舒服,在飛機上一直嘔吐,症狀加重,尤其是不能吃止疼藥的情況下。我建議你休息幾天,徹底好了再回家。”
哦!這可真難過!
但沙德也不想讓爸爸媽媽接到一直在吐的他,所以他還是乖乖聽話了。國家隊的工作人員替他協調好了住宿和航班,都沒怎麽要他費心,在醫院觀察了兩小時确認沒什麽事後,他就被帶回了酒店,像個小王子一樣金貴地躺在床上、靠着靠墊,接受大家的探望了。
沙德真是有點子小狗性格,本來他确實還是有點難受的,被隊友教練們圍着哄了一晚上,早屁事沒有了,卻裝得越發柔弱可憐的樣子,縮在被子裏當可憐魚魚頭,水果都要吃拉基蒂奇拿小牙簽喂給他的。
他這幅樣子看得莫德裏奇一陣牙癢癢,但沙德一開始可憐巴巴地眨眼睛,他又忘記自己剛剛生氣了,反而又去削了一個蘋果,利索地切小塊。
拉基蒂奇笑得手都發抖:“盧卡呀盧卡,哎呦,哎呦。”
“你在說什麽啊?”莫德裏奇不解,也笑着踢一腳他的凳子,把新蘋果填充進他端着的碗裏。其實就看沙德這麽小倉鼠似的咕叽咕叽嘴巴就沒停過的能吃樣,他也該醒悟過來這小子根本沒大事,可誰讓母愛(?)懵逼了他的雙眼。
沙德美得不輕,都開始裝成熟了:“盧卡,我沒事的,你不用陪我,你回家放假吧……”
我本來也不可能七天不回家在這兒跟着你過好不好!莫德裏奇都想笑了,但被沙德握着手指頭晃,他張嘴卻說了別的話:“我也可以過一兩天再走——”
拉基蒂奇把碗放到床頭櫃上,自己趴被子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坐在另一邊的喬爾盧卡翹着腿,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前,只是微笑看着他們。
他看了一會兒莫德裏奇,對方只低着頭推搡拉基蒂奇問他笑什麽呢,并沒注意他。他不知道該開心還是失落,抿了抿嘴角後終究還是繼續微笑了。
坐在這兒,哪怕像個局外人,但能坐在這兒總是好的。
不過莫德裏奇到底是不用留下來陪沙德看看情況了,當天晚上,庫爾圖瓦跑過來了。
接到電話時沙德驚得忘記自己生病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頭也沒暈。他打開手機來回确認現在确實是淩晨兩點,他們的上一條聊天記錄确實是下午五點——他問沙德為什麽轉播鏡頭裏臉色那麽差,沙德當然不敢講是因為偷看舍甫琴科看入迷了,于是就交代了自己得了腦震蕩。
因為說謊太心虛了,他還極力渲染了一番,把自己說得仿佛要當場就暈厥在那兒,所以才一直靠着玻璃的。
絕對不是在偷看漂亮教練!絕對不是!
但比利時隊比賽的時間應該是晚上五點到七點呀。
他真的不懂對方是怎麽過來的。
庫爾圖瓦确實聞起來臭烘烘酸唧唧的,當然啦,和泥巴草屑還有一堆壯漢、一顆瘋了似的球一起待90分鐘,就算雪做的人也該變成爛泥巴味了。他進門的第一件事也是把行李箱呼啦啦一推,而後就開始脫衣服洗澡。
沙德完全呆住了,都忘了自己的生病人設,呆呆地一會兒試圖收起他脫下來的衣服,發現沒有洗衣機後又放回去,一會兒試圖給他倒水,發現這裏不是直飲水後又找不到燒水壺在哪兒。他又開始試圖替他把箱子放好,但意識到不該碰人家私人物品後又縮回手。
他一整個局促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幹嘛,還是已經急速把自己沖了一遍的庫爾圖瓦帶着蒸騰熱氣拉開了衛生間的門。他高大而赤??裸地站在橘黃色的光和一堆在光裏逃逸出來的霧氣中,頭幾乎要撞到門框,臉上帶着倦色,神情卻自然得仿佛不穿衣服才沒關系呢:
“過來。”
沙德呆呆地光腳踩着木地板過來,也扶住門框,這才對他真的來了這件事産生了一點實感。庫爾圖瓦俯身親吻他,嘴裏是淡淡的薄荷水味道,他最讨厭的“酒店廉價漱口水”,但沙德感覺嘗起來甜津津的。
他迷茫地舔了舔嘴唇,庫爾圖瓦卻回身去浴室櫃子裏拿了沒拆封的一次性拖鞋出來,把他拎起來、放上去,而後又關上了門:
“你先睡,我洗完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