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裴映雪一怔, 臉上神情從狐疑變成探究,再然後變成了震驚。
“你不會是喜歡上小遇了吧?”
裴清越暴躁的氣焰像被針紮破的氣球,“噗呲”一下消了, 另外一種被人看破的羞恥感又迅速冒了出來。
他的臉色漲紅, 欲蓋彌彰道:“放屁,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他, 他那麽笨, 笨死了。”
蘇遇洗完額頭上的口紅印,剛準備推開包廂的門, 就聽到了裴清越的這句話。
隔着門,他看不見裴清越通紅的臉和快要滴血的耳朵, 只聽到裴清越氣急敗壞的一句話。
蘇遇摸在門把上的手僵了一下,艹!不喜歡就不喜歡,怎麽還罵人呢?
你才笨, 你全家都笨, 你是天下第一的超級超級大笨蛋。
蘇遇暗戳戳罵了裴清越一百遍,才神色自若的走了進來。
姐弟兩個人見他進來, 都默契沒再說話, 蘇遇也沒提剛剛的事。
吃完飯就回了學校,兩人在學校門口分道揚镳, 蘇遇去上他的藥劑課,裴清越去上他的機甲課。
下午沒有球賽, 裴清越原本是想往校門口走的, 想了想, 又轉身去了煉藥系的教學樓。
上了三樓, 裴清越往偌大的教室看了一眼,教室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空空蕩蕩的。
所以只一眼就看到了靠窗邊還在做實驗的蘇遇。
蘇遇沒管別人,正自顧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護目鏡遮住了眼睛和大半張臉,只看得到漂亮白皙的下巴和殷紅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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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無旁骛,纖細的手指在各種儀器間移動,動作又快又流暢,像是在森林裏飛舞的雪白又柔軟蝴蝶。
裴清越一時看傻了眼,蘇遇的神情一直很靈動,他很愛笑,也很愛哭,他們相處的時間裏,蘇遇很少有這麽面無表情,鄭重其事的時候。
這是裴清越第一次看他這麽認真的神情。他盯着他的漂亮的側臉,看着他忙忙碌碌,突然無聲的笑了笑。
蘇遇很喜歡練藥,所以才會喜歡那些花花草草,他應該早點想到的。
上次居然會鬼迷心竅的想送人手表袖扣,真是蠢死了。
*
清澈透明的淡藍色藥劑在試管中積聚,蘇遇取下護目鏡,細細看了一下,很滿意的眯了眯眼睛,不錯,最近又有提升。
窗外站着一個過于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大半的光,蘇遇處理完藥劑,下意識往外看了一眼,然後就對上了裴清越的帥臉。
蘇遇怔了怔,莫名有些無語和好笑。
這家夥從前在校門口等,後來改到了教學樓樓下等,現在倒好!站他身邊來了,直接趴在他的窗戶外面等,真是服了他了。
“好了嗎?”見他忙完了,裴清越才隔着窗戶問。
“好了。”
“走,回家。”
*
裴清越把蘇遇送回家,直到看見他上了單元樓,才調轉飛行器,自己也回了家。
才到家門口就看到裴映雪大咧咧的坐在客廳,見到他回來了,立馬對他招手,“過來。”
裴清越看到她就腦子疼:“幹嘛?”
“中午那個場合不方便多說,現在方便了,咱們把沒說完的話,再繼續探讨探讨。”
裴映雪笑得滿臉的八卦,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這個小霸王居然也會有喜歡的人,驚!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探讨個屁,有什麽好探讨的。”裴清越滿臉的不耐煩,背着書包就要上樓。
“你敢再走一步,我立馬給小遇打電話。”
“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裴映雪不屑的瞧着他:“你姐姐我這輩子就沒有不敢的事。”
裴清越惡狠狠瞪了她一眼,但是又拿她沒辦法,這姐們什麽事做不出來,害怕她真打電話給蘇遇,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坐到了她的對面。
“說吧,你想探讨些什麽?”
“多的我也不想說,你态度放端正一點,不要那麽嚣張跋扈,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樣子,這樣沒人會喜歡的,追人就要有追人的樣子。”
“我追什麽人?我為什麽要追人。”裴清越哼了一聲,揚着眉頭得意道:“是他先表白我的,現在也是他在追我。”
裴映雪看了他一眼,神情無語至極,沒好氣道:“他追你?他能追你?他看中了你什麽?看中你脾氣暴躁,性格嚣張?看中了你拳頭大,會打架?”
“你會不會說話?我哪有那麽差勁。”裴清越被她氣到了:“照你這樣說,顧行景又看中了你什麽?脾氣大,性格差,拳頭小會打人?”
“裴清越你找死,居然拿我和顧行景說事,嫌命長是不是。”裴映雪氣的跳起來給了他腦袋上一巴掌。
裴清越捂着腦袋,“好好說話就說話,你打人幹什麽?而且明明是你先說我的。”
“老娘好好跟你說話,你還犟,犟個屁呀!打死你這個笨蛋。你就繼續嚣張吧,等他哪天不喜歡你了,有你後悔的。”
裴清越不信:“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剛剛不是拿我和顧行景說事?那我也不怕拿出來說。我和他的路還不夠坎坷?我當初要是态度再放軟一點,他也不至于躲了我三年,我要是有現在這覺悟,我跟他孩子都生兩了,哪至于現在才結婚。前事之鑒,後事之師,你學着點。”
裴清越翻了個白眼,“你想要我學什麽?”
“很簡單。暴怒之下,傷人不自知。所以快控制不住脾氣的時候,先走開冷靜一下。跟人相處的時候說話放輕放緩點,做事周到一點,學着溫柔細致一點。”
溫柔細致?
呵!他堂堂校霸,以前手底下小弟都好幾百個,還學着溫柔細致?
溫柔細致個屁。
裴清越沒聽進去半句,反而被她的長篇大論說的煩死了。“說完了嗎?說完我上樓了。”
裴映雪看到他這樣,也懶得再管他:“不聽拉倒,滾滾滾……”
*
蘇遇回家吃完飯,教了白硯書一個小時的琴,送走他後,才拿出宣紙準備畫婚服。
他沒有刻意的去記過,但是看過太多次,所以心裏有個底。
淩雲派裏除了修無情道的,其他的對情情愛愛都不太嚴格,一切順其自然,看對眼了真心相愛的就可以成親生子。
他們派是修真界八大派之一,占地三十六谷,七十二山脈,一千八百多個峰!人數巨多,幾乎每天都有人成親。
師姐師妹們成親的時候,可都是穿的鳳冠霞帔。師尊和師娘成親的時候也穿的這個。
他沒太仔細研究過,但畢竟是從小看到大。除了一些細節,整體構造和大部分的圖案,他都記得。
鳳冠霞帔并不只是衣服,它是一整套,配飾,鳳冠,霞帔,鞠衣,大衫等等……
大概還有錯漏的地方,但是話又說回來,鳳冠霞帔整體構造和配色就已經太過驚豔,就算有什麽細節出了差錯,也毫不影響美感。
而且裴映雪的長相已經足夠明豔,要是再穿上鳳冠霞帔,絕對雍容華貴、豔麗大氣,出場一定是最美的新娘,一定驚豔現場所有人。
蘇遇想了一下,提筆開始畫,但它太過繁複精美,一晚上弄到淩晨還只把金繡雲龍紋的霞帔和配飾給畫出來,但他已經扛不住了,困的不行了。
算了,今天畫不完,明天繼續畫,先睡。
第二天上課。
到底是熬夜了,第一二節課還能勉強支撐住,到第三節課眼睛都睜不開了,一邊記筆記,一邊用手撐着頭搖搖晃晃。
半天後,他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手也撐不住了,哐一聲砸在課桌上。
這麽一下,沒把他的睡意給砸掉,倒把旁邊的裴清越給驚醒了。
裴清越原本還有起床氣,看到他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那一點點的怒氣,一下就煙消雲散了,忍不住問:“困了嗎?”
“有點,”蘇遇揉了揉額頭,默默打了個呵欠,眼裏水光翻騰,仿佛浸足了水。
“困了就睡。”裴清越起身把趴趴枕遞給他。
“不行,”蘇遇努力睜着眼睛:“快要考試了,今天又學的新課,錯過了補不回來。”
裴清越擡頭看了一眼講臺前方巨大的顯示板,又看了看他水霧朦胧的眼睛,咬咬牙道:“你睡,我給你記。”
“哦。”蘇遇真的扛不住了,也沒多說,接過他的趴趴枕倒頭就睡下了。
窗外太陽很大,刺眼的陽光從窗外射了進來,打在臉上有點刺眼睛,原本臉朝着窗的蘇遇,困頓的将臉埋進毛絨絨的趴趴枕裏。
裴清越頓了頓,起身把窗戶關上,又把窗簾給拉上了。
伸手拿過蘇遇的筆記本,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腦子都疼了,艹!為什麽要接這種破差事?煩死個人。
剛剛還趴在趴趴枕裏的人,似乎感覺光線變淡,再加上姿勢有點不舒服,突然翻了個身将臉轉了過來,裴清越下意識看了他一眼,然後看着看着就移不開眼了。
睡着的人看上去比平時還要乖巧,半邊臉都深深陷進了淡藍色的趴趴枕裏,僅露出的另半邊臉雪白細膩,面頰微微泛紅,仿佛沾染上了明媚的春色。唇瓣柔軟鮮豔,光影掠過,像白瓷器上暈染的玫瑰,讓人忍不住想要去嗅一嗅嘗一嘗。
裴清越盯着他,喉結不自覺滾動,莫名生出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噪意來。掙紮好半天才努力移開了眼,打開蘇遇的筆記本。
擡頭看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腦袋都炸了,咬牙切齒半天,還是拿過筆硬着頭皮寫。
路回習慣性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眼睛都差點掉了下來。
今天後面兩個同桌怎麽回事?靈魂互換了?
最愛學習的人在睡覺,最不愛學習的人在認真聽課,這是什麽鬼?
簡直不敢相信啊!從小到大,一上課就打瞌睡的老大,有朝一日居然在認真的記筆記,靈異事件都沒這麽驚悚。
“老大,你不會被人身穿了吧?”
“滾!”裴清越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第三節課下課了。
裴清越也終于把該記的都記了下來,他左右甩了甩手,只覺得右手的五根手指又酸又疼,打架都沒這麽疼過。
果然,好好讀書什麽的,不是他這種人該做的。
第四節自習課,課堂上吵得厲害,說話的,玩的,看電影的,熙熙攘攘吵吵鬧鬧。
蘇遇秀麗的眉毛微微皺起,迷迷糊糊中輕唔了一聲,有點不舒服的往趴趴枕裏拱了拱,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好像還沒怎麽睡夠,眼睛濕漉漉的,周圍泛着一圈酸澀的紅,像叢林裏走失的小鹿,可憐兮兮的。
裴清越瞥了他一眼,頓了頓,問:“怎麽不睡了?”
蘇遇擦了擦眼睛,他明明還很想睡,但是教室裏太吵了,他腦子亂糟糟的,想睡又睡不着。
“好吵,吵得頭暈。”人還沒睡醒,聲音綿綿軟軟的,像一顆快要融化的棉花糖。
裴清越骨頭都酥了,心跳快的不受他控制。
他滾了滾喉結,盯着蘇遇看了兩眼,從兜裏掏出耳塞給他戴上,下意識放緩了聲音。
“你再睡會,等下就不吵了。”
蘇遇嗯了一聲,迷糊着又陷進了趴趴枕裏。
裴清越起身朝講臺走去,修長的指骨節敲了敲桌面,吸引到下面學生的注意力之後,才盡量壓低聲音道:“都別吵了,沒事看看書。”
“看書?”下面一群人見鬼一樣看着他:“老大,看書幹什麽?”
“下周期中小結了,臨時抱佛腳不會?”
“不會,”
“不會抱佛腳的,就去抱垃圾桶。”裴清越冷笑:“誰還不會?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