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裴清越将頭輕輕擱在他的發頂, 淡淡的橙花香仿佛世間的良藥,可以輕易治愈他一切。

在地下的這十幾天像是虛幻的殘酷的不見天日的夢,哪怕開門走出來都還有一點不敢相信。

可在抱住蘇遇的那一刻, 聞着他熟悉的味道, 感受着他沉穩的心跳,才感覺好像真的回到了人間。

傅笙和路回兩個人都沒說話, 互相看了一眼, 滿臉的笑意,然後也沒有打擾他們, 站在一旁安靜的看着。

過了很久,蘇遇才伸手推了推他:“裴清越, 松開。”

裴清越沒動,他還想再抱一會兒,結果下一秒就聽到懷裏的人說:“你身上有點臭。”

裴清越一噎, 低頭看, 那雙眼睛幹淨清澈,沒有嫌棄, 只有擔心, 漂亮秀麗的眉頭深深皺起,就差沒把擔憂寫臉上了。

“趕緊回家好好洗個澡, 好好吃一頓,然後好好睡一覺。”

“知道了。”裴清越心不甘情不願的松開了他, 轉身跟路回傅笙默契的擊了個掌, 然後兄弟倆攙扶着他走了。

這件事情總算成功了, 蘇遇松了一口氣, 堵在心口的石頭終于落地了,那些紛紛亂亂的負擔去掉之後, 整個人感到無比的疲憊,回家睡了個昏天暗地。

除了吃飯就是睡覺,睡到第二天晚上才清醒,外面天是黑的,蘇遇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十點多了。

他從昨天早上睡到了現在,整整睡了兩天一夜。

起床,洗漱完走出去,廚房有早就準備好的食物,還放在鍋裏熱着。

蘇遇吃了一點,又去洗了個熱水澡,吹完頭發出來,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感覺渾身都舒适了。

看了一會兒電視,終端響了一下,蘇遇低頭看了一眼,是裴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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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怕打擾到他,沒有打電話,只是簡單的發了一個消息。

“睡了嗎?”

蘇遇懶洋洋的回了個“沒睡。”

下一秒,電話就打了過來。

蘇遇接起,裴清越的聲音神清氣爽的從對面傳來過來:“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

“睡夠了,暫時不想睡。你呢?你怎麽不再多好好休息一會兒。”

“我回去就睡,睡到現在,現在精神很充足,閉上眼睛也睡不着了。”

“哦。”

電話裏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又聽到裴清越說:“你現在在哪?”

“這麽晚了能在哪?”蘇遇有些好笑,“肯定是在家呀。”

“那你能下樓來嗎?我在你家樓下。”

“我家樓下?”蘇遇一怔,頓了頓,“這大晚上的,你來這裏幹什麽?”

“有話要跟你說,你先下來。”

“好。”蘇遇懶得換衣服了,就穿着睡衣和拖鞋,打着手電筒下了樓。

裴清越居然就在他家樓道口等他,樓道口的聲控燈是壞的,但是好在今晚的月色還不錯,清淺的月光灑下來,朦朦胧胧的卻還是很好視物。

蘇遇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眼,不羁的眉宇高高挑起,唇角的笑容嚣張肆意,依舊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小霸王。

只不過兩頰微微凹陷,眼下還有點青黑,但是精氣神比那天從地下練武場走出來好了一百倍不止。

蘇遇下意識的叮囑道:“這幾天你還得好好休養休養,吃的也要注意,找點補補的東西吃。”

蘇遇想了想:“我等下有空寫張食譜的方子發你,你讓人照着上面的步驟做,每天都吃點,很快可以補回來的。”

“知道了。”裴清越笑盈盈的聽着,伸手,俯身又将蘇遇擁到了懷中。

蘇遇一怔:“你幹嘛?”

“抱一下。”裴清越将臉埋進他柔軟的發中,懷中的人應該是剛剛洗完澡,發根還帶着水氣,那股淡淡的橙花香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濃烈。

蘇遇不自然的動了動,剛準備伸手推,卻又聽到裴清越說話。

“在地下練武場裏待太久了,出來了也總感覺不踏實。”他的聲音又輕又小,像在說一場飄渺不觸底的夢話。

蘇遇愣了愣,悄悄放下手,安靜的任他抱着。

夜晚的小區安靜無比,風都仿佛銷聲匿跡了,太過安靜的時候就容易捕捉到平時聽不到的聲音。

蘇遇竟然覺得自己聽到了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一聲比一聲,沉穩又熱烈,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裴清越的。

他被這聲音吵得心煩意亂,忍不住想打破這份安靜,開口問:“裴清越,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嗯。”

“什麽話?”

“我身上還臭嗎?”

“呃?”蘇遇沒跟上他的腦回路,懵了半天才回神,他的臉剛好貼在裴清越的領口附近,下意識的聞了聞,薄荷草輕松幹爽的沐浴露香,加上他原本的杜松子熱烈陽光的味道,混在一起意外的好聞。

“臭嗎?”

蘇遇搖頭:“不臭了,很香,很好聞。”

過了一會兒,又有些好笑的問:“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嗎?”

“不是。”裴清越搖頭:“還有其他的事。”

蘇遇被他抱着,聽着他說話時胸腔傳來的震動,感覺渾身都不自在,最主要的是對方人高馬大的一個,還使勁将他往懷裏摁,兩只手臂跟鋼筋似的箍在他的腰上,他感覺呼吸不過來了。

忍不住擡頭問,“松開了說?我有點難受。”

“哪難受了?”見他皺着眉,裴清越心不甘情不願的松手。

蘇遇甩了甩手:“抱太緊了,箍得骨頭疼。”

“哦,知道了。”裴清越點頭,第一次抱人還有點手生,下次就知道了,下次抱輕一點。

蘇遇松了松骨頭又繼續問:“你剛剛還要說什麽來着?”

“小長假還有幾天時間,我要去一趟A一區,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蘇遇想了想:“好啊!什麽時候出發?”

“後天。”

“行。”

與厲桑枝約好的三個月期限已經過了兩個月,這已經是最後一個月了,所以裴清越很快就把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傅笙和路回最近都有其他的事情,所以這一次去A一區的只有裴清越和蘇遇兩個。

他們這一次沒有特意開私人飛行器,而是坐的客運飛船,畢竟是來比試的,裴清越得養精蓄銳。

飛船上有豪華的套房,倆人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九點多鐘才到A一區。

厲桑枝早早得到了消息,裴清越到的時候,厲桑枝早就那裏等他們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都沒有多餘的廢話,見面就準備開打。

第一場近身戰,這場戰鬥幾乎都沒有懸念的裴清越贏了。

第二場機甲,裴清越很灑脫的認輸。

第三場馭獸,也是最後輸贏的關鍵。

所以大家都卯足了精神。

厲桑枝的獸寵一只猩紅麋鹿。

那只麋鹿頭生兩角,鐵灰色的角分岔像樹枝一樣,身上毛色雪白柔順,遠遠的看外表,只覺是只很可愛很漂亮的白鹿。

可是張開嘴的那瞬間才發現獠牙森森,這只猩紅麋鹿竟然是一只肉食動物。

而且它的眼睛是猩紅色,沒有瞳孔,血紅色的複眼簡直就像一個滴着血的水晶球,陰鸷詭谲,散發着血色的幽光,被它盯一眼,會從靈魂深處冒出一種無力反抗的恐懼感。

“你的呢?”厲桑枝顯然很滿意他的獸寵,這會兒忍不住得意的看向裴清越,他知道裴清越的精神力受損了,按照他那個損傷程度來說,他馴服的最多只是普通的變異獸。

三尾貓或者黑毛犬一類的,大型的或者攻擊力強的都不可能,所以他認為這一局贏定了,不由得更加得意。

“把你的獸寵叫出來吧。”

裴清越笑了笑:“它已經出來了。”

“在哪裏?”

裴清越擡了擡下巴:“在你的頭頂。”

厲桑枝下意識的擡頭朝天上看。

天上空無一物,只有白雲浮動。

“明明什麽都沒有。”

“你再仔細看看。”

厲桑枝再一次擡頭,在頭頂白雲之上好像冒出一只黑點,那黑點移動速度非常之快,仿佛一道黑色閃電飛快撲下雲層。

等距離越來越近了,看到那矯健的身姿,清脆的鷹啼。

厲桑枝瞳孔猛的一縮,“碧海蒼鷹?”

“還挺識貨。”

“不可能。”厲桑枝滿臉的不敢置信:“怎麽可能會是碧海蒼鷹。”

“有什麽不可能的。”裴清越嚣張的挑眉笑了笑,他不需要證明什麽,因為碧海蒼鷹就在他的頭頂上方盤旋。

“你不可能贏的,所以這場比試還要繼續嗎?”

厲桑枝半天都沒有回神,但還是一咬牙道:“繼續。”

他和裴清越已經鬥了兩場,前兩局一人贏一場,第三場是最關鍵的一局,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于是戰鬥開始。

似乎依舊沒什麽懸念,碧海蒼鷹原本就是天上的霸主,它爪子鋒利,嘴也尖銳,對陸地上的生物來說,從來就有絕對的優勢。

如果不是比試而是逃跑的話,猩紅麋鹿還能撐久一點,但是它們是在決鬥,有規定的範圍和場地,這塊場地不小,但是沒有什麽障礙物,所以在碧海蒼鷹的眼裏,猩紅麋鹿甚至不屬于對手,它僅僅只配做一只獵物。

在它的面前,猩紅麋鹿幾乎沒有什麽反抗的餘力,它堅硬的角和鋒利的獠牙攻擊不到碧海蒼鷹。

它的精神攻擊對碧海蒼鷹無效的,它所有的進攻,都讓碧海蒼鷹很輕巧的躲過,全程都是碧海蒼鷹在虐打猩紅麋鹿。

這場決鬥一開始就注定了輸贏。

但是裴清越并沒有下死手,每個人馴服一只獸寵都不容易,這只猩紅麋鹿跟了厲桑枝很長時間,如果弄死了,那麽對厲桑枝來說是一種很大的傷害。

碧海蒼鷹每次的攻擊都略過了它的薄弱部位,鋒利尖銳的爪子和鷹喙,一次次都避開了猩紅麋鹿的眼睛和脆弱的脖頸,只是在它背部皮毛上留下了些深可見骨的爪印。

這些傷口看上去很嚴重,但是并不致命,回去好好休養個把月,喝點療傷的藥劑之類的,就能很快恢複如初。

“還要比嗎?”裴清越擡眼看向對面臉色難看的厲桑枝:“到此為止吧。”

“不比了。”厲桑枝其實早知道他是輸定了的,這場戰鬥裴清越已經放水了,要不然猩紅麋鹿早成死鹿了。

裴清越揮了揮手,碧海蒼鷹停下了攻擊,仰天長嘯了一聲,沖天而起,一個漂亮的俯沖之後,圍着他們轉了一圈又消失在了茫茫天際。

三局,厲桑枝輸了兩局,并且輸得一敗塗地,無話可說。

不甘心也不無可奈何,技輸一籌能有什麽辦法呢?

但他這個人的性格倒也還算幹脆,輸了就輸了,沒有狡辯什麽,就按照賭約所說的那樣,梗着脖子說:“我認輸,我是廢物。”

“大聲點。”裴清越挖了挖耳朵:“沒吃飯嗎?聲音這麽小。”

厲桑枝磨了磨後槽牙,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大聲說了一遍:“我認輸,我是廢物。”

他說完又眯了眯眼睛,“你這次不會又發星網上吧?”

“說了不是我。”裴清越都煩死他了。“我沒那麽無聊。”

這場賭局到此為止。

裴清越并沒有再奚落他,也沒有嘲諷他什麽,叫上坐在一旁看好戲的蘇遇就準備走。

“等等……”厲桑枝又開口叫住了他們。

裴清越皺眉:“還有事?”

“沒叫你,叫他。”厲桑枝朝蘇遇看去:“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蘇遇眨了眨眼,茫然的問:“什麽?”

“你上次給我投毒,還沒給我解藥呢。”厲桑枝冷哼了一聲:“解藥給我。”

蘇遇怔了怔,好笑的看他,“投毒犯法,我哪裏敢給你投毒。”

“那你給我吃的什麽?”

“糖啊!”蘇遇從兜裏掏了掏,摸出一顆糖塞到他的手心裏:“還要嗎?再給你一顆。”

厲桑枝低頭看着手心裏的水果味軟糖,只感覺兩眼有點發黑。

一顆破糖,居然要挾了他兩個月。

結果下一秒,手心裏的糖也被人搶走了。

裴清越飛快的撕了包裝往口裏一扔,攬着蘇遇就走,“幹嘛給他糖?都沒給過我。”

哼!

蘇遇奇怪道:“裴姐姐婚宴上的糖,你不是不吃嗎?”

“不吃也不準給他。”裴清越将糖咬碎,牽着蘇遇轉身走。

“等一下……”

蘇遇愣了愣,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

厲桑枝飛快跟在他身後:“喂,你叫什麽名字?”

“他叫什麽名字關你屁事。”裴清越将蘇遇的臉掰過來,不讓他看厲桑枝,又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中間。

從小到大這兩死對頭誰都看不慣誰,天天打架比吃飯還勤快,但是奇怪的是這倆審美、眼光和興趣、愛好都差不多。

裴清越喜歡的,厲桑枝一定也喜歡,裴清越看上的,厲桑枝也一定會看上,倆個人為了一個東西搶的死去活來是常有的事。

這會兒厲桑枝湊過來,裴清越一看他這眼神,就知道他想幹什麽,頓時臉就黑了,拉着蘇遇走的更快了。

厲桑枝還死皮賴臉的跟在後面:“我問他,又沒問你。”

“不準問。”

“我就問。”

“你再多問一句,我就敲斷你的牙。”

“就問就問。”厲桑枝不鳥他,一把攔在蘇遇面前,一頭張揚紅發在烈日下像燃燒的火焰,他朝蘇遇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說名字算了,可以告訴我聯系方式嗎?”

裴清越已經忍不下去了,艹!士可忍,孰不可忍,厲桑枝這狗東西什麽意思?居然想撬他的牆角,沒門!揍不死你丫的。

兩死對頭又打了一架,打的比剛剛的近身戰還要精彩。

三分鐘後,厲桑枝頂着一頭雞窩似的亂糟糟紅發,捂着臉罵罵咧咧,“說好的打架不打臉,裴清越,我敲你M!不要臉!卑鄙、下流、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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