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
第 64 章
蘇遇真的被他吓到了, 伸手又去摸他的額頭:“裴清越你別吓我,你真的沒事嗎?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啊,正常的很。”裴清越拍開他的手, 正色道:“人總會是要變的嘛, 總不可能永遠和從前一樣。過一年又長大一歲,就會抛棄從前的那些陋習。”
蘇遇一怔:“你從前哪裏有陋習?”
“嚣張跋扈, 肆意妄為, 脾氣暴躁,不算陋習嗎?”
“不算,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你這樣就很好。”
“你不讨厭嗎?”
“不讨厭, 反而很喜歡。”
這下輪到裴清越怔住了,随後伸手就把眼鏡給扔了,得意的揚起了眉眼:“對啊, 老子哪裏有陋習!老子的性格明明好的很。”
不裝了, 裝個der!裝出來的人設又不是真的他,追人有一萬種方法, 不做自己是最差的那種。
他又潇灑的從課桌裏掏出了趴趴枕, 準備倒頭睡的時候,突然聽到蘇遇幽幽道:“但是我覺得上課睡覺, 這個還是可以改一下的。”
裴清越一噎,還沒來得及說話, 又聽到蘇遇說:“我全班第一, 你全班倒數第一, 我這個同桌當的太不合格了, 走出去會有人戳我的脊梁骨。”
頓了頓,蘇遇把剛剛裴清越說的那句話又還給了他:“裴清越, 人總會是要變的,總不可能永遠和從前一樣。過一年又長大一歲,就要抛棄從前的那些陋習。”
裴清越:……
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蘇遇一把抽走了裴清越的趴趴枕塞到了自己的課桌裏:“起來好好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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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越抿唇:“我要是不聽呢?”
蘇遇想了想,“那我就不跟你當同桌了。”
這句話簡直是絕殺,裴清越一哆嗦,立馬給坐直了,“誰說我不聽課了,我就是把趴趴枕拿出來拍拍灰而已。”
“真的?”
“當然是真的,還有你說的話太誇張了,我哪裏全班倒數第一了,我的近戰實操課和機甲的理論知識,明明全滿分。”
“我說的是你其他科目的總分。”
“其他科目學了又沒什麽用。”
“誰說沒用了,每一科都有用,有一句話說的好,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行了,知道了。懶得跟你争。”裴清越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從這學期開始,老子再也不做倒數第一了。你給我等着,老子随随便便努力一下,就是全班第二。”
“好,我等着。”蘇遇眨了眨眼睛:“你要能全班第二,我就……”
“你就怎麽樣?”
“我想一下。”蘇遇撓了撓頭:“暫時沒想到,話說你想要怎麽樣?想要我獎勵你什麽?”
“我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就缺對象了。
裴清越突然眼睛一亮,“要不這樣,我要是考全班第二,你就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啊?”
“現在不能說,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就問你答不答應。”
“不是殺人放火的事吧?”
裴清越又翻了個白眼:“你想什麽去了?殺人放火還用得着你。”
“也對。”蘇遇點頭:“行吧,那就這麽說定了。”
裴清越朝他伸手:“來來來,咱們拉個勾。”
蘇遇抽了抽唇角:“不至于吧,多大點事還要拉勾?”
裴清越冷哼道:“我怕你說話不算數。”
“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好幾次了。”跟他表白說喜歡他,結果是裝的。上次喝酒說第二天要親他,結果忘了。這兩次都是說話不算數的表現,他才不會給他第三次機會。
“必須拉勾。”
“拉拉拉。”蘇遇真的服了他了。
小拇指拉鈎,大拇指蓋章,完畢後,裴清越這才心滿意足的,好好聽課,他決定了,他一定要拿到這次期中考試的全班第二。
因為這個約定,好好一個學渣,硬生生變成了愛學習的三好青年。
于是放學後,路回和傅笙像平時一樣約他。
“老大老大,去玩嗎?”
“有什麽好玩的,過來陪我看書。”
“老大老大,去看比賽嗎?”
“比賽有什麽好看的,不如過來陪我複習。”
“老大老大,去飙車嗎?”
“飙車太危險了,一起來寫試卷。”
傅笙路回:“嘶!你談戀愛為什麽我們也要跟着受苦?”
裴清越說的頭頭是道:“你今天不吃學習的苦,明天你就要吃生活的苦。”
“我的生活裏最苦的就只有冰美式了。”
“我們還是不是兄弟了?”
“是不是兄弟跟學習有什麽關系?”
裴清越連哄帶騙加威脅道:“是兄弟就得共同進退。我的目标是全班第二,你倆的目标得是全班第三和第四。将來我全班第二了,你倆還是倒數,會有人戳我的脊梁骨。”
傅笙路回:……
被迫認真學習。
*
開學一周後,上學期期末成績總榜也終于放了出來。
蘇遇聽到消息後,精神一震,他對排名其實不在乎,但是他在乎那二十萬的獎勵。
于是立馬去公告欄前看了一眼,在第一排第一個就看到了他的名字。
第一名,他心心念念的第一名,真的是他!比第二名高出了整整二十分。
準備走的時候,餘光瞄了一眼,第二名竟然是蘇沫。
蘇遇對他沒什麽好印象,看了一眼就走了。
他走後,蘇沫又來了。
蘇沫遠遠的站在公告欄前,做足了心理準備,他會是第一的,他一定是第一。
他有夢裏的記憶,他知道所有的題目,知道所有的實踐內容,他絕對可以拿下第一。
他閉上眼睛狠狠的祈禱了一番,再睜眼的時候,眼裏全是自信,擡腳慢吞吞的走向公告欄前,等到靠近了,看清楚上面的人名時,一下就愣住了。
是蘇遇,不是他。
而且看分數,蘇遇竟然整整比他高出了二十分。
蘇沫簡直快要瘋了,但是瘋狂過後理智還在。
不可能啊,怎麽可能會高出二十分?這二十分哪來的?他絕對不可能錯這麽多。
差一兩分他還是會信的,超二十分簡直是天荒夜譚。
他不甘心,他去找了導師,問這二十分究竟差在哪裏?
導師也沒有瞞他,“你跟蘇遇的成績是不分上下的,這二十分是學校額外加給他的。”
蘇沫一愣:“為什麽要給他額外加二十分?”
“我們學校校規上有一條內容,為學校或國家做了巨大貢獻的學生,會額外加十分,直接加到期末總分成績上。”
“您的意思是蘇遇為學校或者國家作出了巨大的貢獻?而且還是兩件?他做了什麽?”蘇沫都懵了,學校一直有一條這樣的校規,他知道。他懵的是,蘇遇他一個學生他能做什麽巨大貢獻?
“這個……老師也不清楚。”
老師當然不清楚,這個二十分,一個是針對上次大荒山黑紋金線蝰蛇的出現,蘇遇提前警示,并且獨自上山集合了所有的學生,避免造成大規模傷亡事件的獎勵。
另一個是針對蘇遇研究出提升恢複精神力藥劑的獎勵,這個藥劑對學校對國家乃至對整個藥劑系都是相當大的貢獻。
總而言之,這二十分可沒亂加。
但是目前因為這個藥劑是屬于保密形式的,所以具體的事情都沒有告知下來,連老師也不知道。
“但是學校既然加了這個分,就一定有這事實,只是不方便告訴我們。”
“怎麽可以這樣,說加就加,理由都沒有。”
“老師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這是沒辦法的事,小沫你好好加油,下一次再努力就可以了。”
蘇沫不服,蘇遇能做什麽貢獻呢?不過就是這個學校是裴清越家開的而已,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
蘇遇和裴清越關系這麽好,他一定是提前知道了消息,知道自己和他都排在第一名,所以心有不甘,找裴清越讓他加分的。
裴清越這人肆意妄為,有什麽事不敢做,別說給蘇遇加二十分,加兩百分他都做得出來。
蘇沫氣得直磨牙,不知不覺又走到了公告欄前,看着第一排第一個那鮮紅的字,只覺得一口惡氣堵在胸口,刺激的他眼眶發紅。
蘇遇,又是蘇遇……
他為什麽什麽都要跟他搶?
跟他搶父母,跟他搶沈觀南,跟他搶朋友,跟他搶第一……
他為什麽什麽都跟他搶呢?他就不能像夢裏的那樣去死嗎?
死了多好。
人一旦被仇恨支配,就會變得瘋狂失去自我,變得不可理喻,變得惡毒。
他幾次想對蘇遇下手,但蘇遇好像一直防着他,每次一見到他就遠遠的避開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蘇遇身邊時時刻刻都跟了人。上學的時候有人接,放學的時候有人送,出去玩的時候有人陪,連吃飯都是幾個人一起。
特別是那個姓裴的家夥,除了下午的機甲課,幾乎時時刻刻跟在蘇遇身邊,寶貝的跟眼珠子似的,片刻不離左右。
有蘇遇的地方十米之內一定會有姓裴的,這家夥也忒變.态了,連蘇遇上廁所都會在門外面守着他,根只人形追蹤機似的。
蘇沫恨得牙癢癢,卻一直都沒有機會下手。
但是沒關系,人要學會變通,沒有機會,那就自己創造機會。
直接下不了手,那就使點手段。
如果夢裏算上輩子的記憶的話,那他有兩輩子的記憶,活了兩世的人又怎麽會對付不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小子?
要毀了一個人,先毀他的名聲。如果名聲毀了,他就不信那個姓裴的還會要他。
*
下午藥劑課,老師講完重點,讓學生自行配制藥劑時,蘇遇發現他的材料比別人少了兩種,一問才知道,上課之前有同學路過,動作太大,不小心把他的材料弄到地上摔爛了。
老師過來問明情況躊躇了一下,這個材料沒拿多餘的,現在他又走不開,于是寫了清單,讓蘇遇自己去材料室領。
蘇遇拿了單子下樓,出樓道口的時候,樓上不知道有誰不小心往下潑了什麽液體,将蘇遇的半邊肩膀打濕了。
蘇遇湊近聞了聞,沒什麽異味,他以為是水,而且天氣還算熱,衣服打濕一點也沒關系。
他沒當回事,繼續去物料室領材料。物料室遠得很,回來的時候他準備走小路,現在是上課時間,學校安安靜靜的沒幾個人走動。小路更是一個人都沒有。
他走着走着,整個人開始頭重腳輕,一股控制不了的躁動從小腹緩緩升起爬向四肢百骸,熱得不對勁,眼前視物模糊一片。
路過廢棄的儲物室,剛準備去門口的木凳上休息一下,門突然開了,裏頭驀地伸出一只手,将他一把拽了進去。
門又被啪嗒一下反鎖,儲物室裏漆黑不見五指,蘇遇看不見,卻聽到了三道深淺不一的呼吸聲,很近,近在耳側。
蘇遇汗毛倒豎,手上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他直覺不對勁,哪怕整個人昏昏沉沉,腿軟得已經不在狀态了,作為一個煉藥師直面危險的本能卻還在,手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摸向了防身的毒藥。
經過上次綁架事件之後,他不管什麽時候身上都帶了毒藥。
他動作一向快速,呼吸間挂在腰間的藥囊已經撒了出去,濃郁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好在十香軟筋散的速度很快,悶聲響起,對方已經全部倒地了。
蘇遇拖着軟綿又燥熱的身子爬去開門,門被反鎖死,以他現存的力量,完全打不開。
腦子渾渾噩噩,僅有的理智讓他再次摸向藥囊,亂七八糟摸了幾支解毒的藥劑吞下去還是沒有用,身體依然不對勁。
蘇遇開始慌了,他點開了終端,視線恍恍惚惚,他看不清他究竟打給了誰,只是隐隐約約聽見通話的聲音有點耳熟,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喃喃:“救我……”
正在上機甲課的裴清越接到這通電話的下一秒就沖出了教室,蘇遇的聲音和說的話明明白白告訴他,他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蘇遇,你在哪裏?”
電話還沒有被挂斷,但是蘇遇不說話了,只有隐隐的啜泣和急促到不正常的呼吸聲。
裴清越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他不敢想蘇遇正在遭遇什麽,他現在滿腦子只想快點找到他。
“你別怕,我會找到你的,我很快就要找到你了。”
上次蘇遇被綁時,他就多了個心眼,萬一出了什麽事故找不到人很不方便,征得蘇遇同意後,互相在終端下載了一鍵定位系統。
未雨綢缪是對的,定位系統簡直不要太好用。
蘇遇失去理智的最後一秒,門被人一腳踹開了,儲物室是沉重的鐵門,那麽厚重的門居然也被人一腳踹開了,可以想象踹門的人到底有多憤怒。
屋外耀眼的光從破損的門口照射進來,與光線同時進來的還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俯身将他飛快抱起。
蘇遇被眼淚糊滿的眼睛看不清進來的是誰,有人來救他了,不管是誰,是他認識的就可以,裴清越可以,路回可以,傅笙可以,白硯書也可以,只要不是那幾個陌生人就可以。
他像條八爪魚一樣黏在來人的身上,可是這樣還不滿足,他想要融進他的身體裏。
他熱的要炸了,哪裏都熱,眼前畫面像被蒸化了,失焦而模糊。
腦子渾渾噩噩,他的理智已經快不在了。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裴清越恨不得長出翅膀來,跑着将他送去了醫務室。
烈性春/藥太毒,校醫給他打了緩釋劑,但還是建議先去醫院,那裏設備和藥物更加齊全。
急救電話打了,裴清越等不急救護車來,幹脆準備自己帶着蘇遇去。
才上飛行器,蘇遇已經挺不住了,緩釋劑的藥效并不持久,未經人事的少年被烈性春/藥折騰的生不如死。
“我好難受。”他殷紅的唇被徹底咬破,抱着裴清越死不松手,“我,我忍不住了。”
裴清越遲疑半晌,指尖滾燙:“忍不了就不忍了,我幫你……”
“不……”蘇遇一顫,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哪怕想要的不行,也将自己蜷縮了起來,低頭惡狠狠一口咬在對方的脖子上,一股熟悉熱烈的杜松子味,猛地充斥滿了他的鼻腔。
蘇遇怔了怔,“裴清越?”
“是我。”
得到肯定的答案,蘇遇緩緩放松了,像被貝殼舒展打開堅硬的外殼,徹底坦然展開裏面的柔軟嫩肉。
真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不是誰都可以,路回不可以,傅笙不可以,白硯書也不可以,他們都不可以。
但是裴清越可以。
裴清越做什麽都可以,多過分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