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容老師
容老師
容初當然沒有拒絕的權利,也知道他陪着陸竭來到這裏,本來就是為了“露臉”,制造出一些能夠證明他在和陸竭談戀愛的假象。
去給陸竭送飯是再好不過的理由了。
沒敢耽誤時間,電話挂斷之後,容初立馬戴好帽子口罩出了門。
酒店離片場不遠,雖然來之前已經做了心理建設,容初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來“探班”。
車子穩穩停下,容初還沒來得及下車,林卓就立馬從副駕駛跳下來,給他撐了把傘。
今天太陽也不算很大。
容初:“……”
容初想了想還是沒拒絕,估計這應該是明星出行标配吧。
但他也沒見過林卓給陸竭撐傘。
林卓也沒說話,領着容初進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工作人員,大家都忙碌着,也沒什麽人關注到他們,偶爾有人瞥了一眼,看見容初旁邊的林卓,忍不住捅了捅身旁人的胳膊。
他們不認識容初,但認識林卓,知道林卓是陸竭的私人助理。
這會兒看見陸竭的私人助理帶着另一個人進來,難免心生好奇。
看起來是個男生,人高且瘦,但口罩和帽子擋住了臉,看不見具體長什麽樣。
Advertisement
“那是陸竭工作室新簽的藝人?”
梁遜把那個酒吧駐唱趕跑了的事大家都知道,梁遜現在還在打電話找人。
不過他們聽說陸竭似乎是推薦了一個人。
是不是就是眼前這個?
有眼尖的人看見容初懷中抱着的東西,“那是不是什麽吃的?不會是來探班的吧?”
來給陸竭探班??
如果真的是給陸竭探班,那就有大新聞了!
幾個人忍不住盯着容初的背影看,似乎那樣能看出個什麽來。
容初沒太注意到這些突然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往裏走了一段路,眼前的場景就變成了酒吧,這地方比外面空蕩多了,容初一路過來沒看見梁遜,倒是一眼看見坐在吧臺邊上的陸竭。
陸竭一只腳踩在地上一只腳踩在前面那張高腳凳的杆上,單手抱着把吉他。
容初正猶豫着要不要直接過去,陸竭似乎感應到什麽,朝容初這邊看了過來。
視線一秒就定在了容初身上。
陸竭表情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後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像是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然後他擡起手,朝容初招了招手。
陸竭演技實在太好了。
容初耳根一紅,忍不住擡起腿朝着陸竭那邊走了過去。
林卓沒再跟過去,收起了傘。
還留在這邊的三個工作人員見狀都你看我我看你。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這個被林卓送過來的男生,肯定和陸竭關系匪淺。
陸竭眼裏的驚喜不像是演出來的。
由于缺了個演員的緣故,這邊的戲份暫時拍不到了,所以梁遜之前就讓工作人員先撤了,下午先拍其他戲份,留下來的三個人也只是要把一些東西搬走。
這會兒三個人猶豫了一下,非常有職業道德地離開了。
一時間,這酒吧場景裏只剩下了容初和陸竭兩個人。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這裏的人工作人員馬上就會全部知道,有人來探陸竭的班了。
容初把一路上抱過來的牛肉面放到吧臺上,“陸老師,我讓老板把面和湯分開放了,但是面放久了可能會有點坨。”
陸竭嗯了聲點頭,“謝謝。”
但是他沒馬上去吃面,而是撥弄了一下懷中吉他的弦。
容初連忙搖頭,視線卻落到了陸竭懷中抱着的那把吉他上面。
容初認識這把吉他,是個很貴的牌子。
陸竭随意地把吉他抱在懷裏,姿勢倒是很标準,容初忍不住問:“陸老師今天是要彈吉他嗎?”
陸竭擡起眼皮朝他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真的彈了起來。
容初忍不住屏住呼吸。
下一秒,他聽見了自己第一次學的時候都彈不出來的音。
十分破碎。
容初愣了下,表情茫然地看向陸竭。
陸竭倒是沒再看他,似乎沉浸在音樂中,好像完全沒覺得自己彈得有什麽問題。
見他那副表情,容初也有些懷疑了,也許是這幾年新出了什麽歌,他沒有聽過的……
容初努力辨認着陸竭所彈的調。
沒半分鐘,吉他聲戛然而止。
陸竭問容初:“聽出來是什麽歌了嗎?”
容初一臉糾結,猶豫着問:“你能不能重新彈一次?”
陸竭啊了聲,語氣有些可惜:“你沒聽出來嗎?”
容初剛想搖頭,就聽見陸竭笑着說:“其實我也忘了我剛剛怎麽彈的。”
容初:“?”
容初眼神都透露出一些茫然。
陸竭倒是半點不覺得有什麽,大大方方承認,“我本來是想彈關庶的《等你》,不過我好像學藝不精,聽過這首歌嗎?”
這首歌,就是剛剛那個駐唱彈唱的歌,也是梁遜要求的。
聽見這個歌名,容初愣了下,然後點頭,“聽過。”何止是聽過,容初小聲說:“關庶是我最喜歡的歌手。”
而《等你》,也是容初學會的第一首歌。
這首歌已經很老了,十幾年了。
人對喜歡的事物是遮不住情緒的。
容初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亮了一點。
陸竭很驚訝,“那不是很巧?你會唱嗎?”陸竭說着,突然唱了起來。
容初還在想,陸竭居然和自己喜歡同一個歌手的歌,他居然和陸竭也有相似的地方。
陡然聽見陸竭的歌聲,他表情停滞了一秒,茫然地眨着眼看向陸竭。
陸竭只唱了兩句就停下,看着容初問:“怎麽樣?”
一時間容初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第一次覺得,陸竭也只是個普通人,他擅長演戲,卻不會唱歌。
見容初表情一臉糾結,陸竭忍不住笑出聲,也不再逗他,“其實許川誇過我唱歌。”
許川哥是怎麽誇的?
容初忍不住想學。
“他說我的歌聲是很好的起床鈴聲。”
确實是很好的起床鈴聲,聽了根本沒法再入睡。
容初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他不會說什麽冠冕堂皇的話,屬實有些為難。
不過陸竭似乎并不在意,又撥弄了一下吉他,“你會唱嗎?”
容初想了想點頭。
沒必要騙陸竭,陸竭肯定知道他以前就是學音樂的。
陸竭輕輕啊了聲,“容老師,能教教我怎麽唱嗎?等我學會了,我錄下來給許川當起床鈴聲。”
聽見容老師三個字,容初臉一下子紅了,連忙搖頭,“我不是容老師。”
陸竭喊他老師,他怎麽接受得起。
陸竭笑着:“你還沒有教,怎麽知道自己是不是容老師?”
“我沒教過別人唱歌……”容初的唱歌天賦是與生俱來的,就連那時候的老師都說他的音色很适合唱歌,再加上他天生的音感,是很多人都羨慕不來的。
陸竭點頭,“沒關系,我學得很快的,你給我示範一遍,我說不定就學會了。”
見陸竭執意,容初也沒法再拒絕。
他已經很久沒有正式唱歌了,但這首第一次學會的歌的歌詞和旋律卻是一直牢記在心中。
容初摘掉口罩清了清嗓子,輕輕哼出了調子。
他的嗓音偏向于清朗,唱歌的時候,似乎更加空靈。
陸竭看過容初資料,他從前學音樂,老師對他評價很高。
但到真正聽到的時候,陸竭不由嚴肅了點。
他自己雖然五音不全,但分得清好賴。
容初一開始還很緊張,聲音有些抖,他不敢看着陸竭唱,怕自己唱錯。
但很快,他就沉浸于其中。
他認真唱歌時候的狀态和平時是不一樣的,就像是在用歌聲傳達自己的情緒。
他有獨屬于自己的音樂靈魂。
陸竭一只手握住旁邊的酒杯,在容初睜開眼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間,他臉上又挂上了一貫的笑容。
唱歌的時候沒覺得,現在一安靜下來,容初忍不住攥緊了手,擡起眼皮小聲問陸竭,“陸老師,你學會了嗎?”
陸竭笑了笑,撥弄一下吉他,沒有回答容初的問題,而是把吉他遞給他,看着他的眼睛問他:“要不要試試?”
容初一愣。
他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陸竭莫名其妙讓他唱歌,又讓他彈吉他。
明明今天陸竭應該拍戲,但這邊現在卻沒人,只剩下他和陸竭兩個人。
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
容初快速抿了下唇,看向陸竭手中那把吉他。
他已經很久沒有彈吉他了。
但他記得那種感覺,也記得每一個音調。
記得那時候為了練習甚至不眠不休。
也記得容元把吉他摔碎的那個晚上。
容初沒有說話,陸竭也就沒有說話,仿佛在等容初自己做一個選擇。
但陸竭的眼神告訴容初:可以拒絕。
這并不是強迫,是給容初的選擇題。
容初有拒絕的權利。
片刻後,容初從陸竭懷中接過那把吉他,緊張地說:“我可能會有點手生。”
陸竭笑了,他沒有說話,只是擡起手,掌心在容初戴着帽子的腦袋上壓了壓。
似乎是在鼓勵他。
陸竭說:“去吧。”
容初抱着吉他去了臺上。
他沒再看陸竭,而是認真低頭調試吉他,去适應,恢複手感。
陸竭也沒有催他,而是慢吞吞地把那份牛肉面打開了。
如容初所說,面确實放久了就坨了。
不過陸竭沒在意,依然把面倒進湯裏,吃了起來。
梁遜連打了幾個電話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檔期,要麽就是沒找到人後,準備回來問問陸竭,剛進來,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場面。
陸竭坐在吧臺前,那吧臺上還放着一堆道具酒,亂七八糟五光十色的,陸竭就坐在那兒吃面,沒發出什麽聲音。
但他擡着眉眼,神色專注地看向舞臺的地方。
要不是他手裏那碗面,這場面,還真像電影場景裏的那一幕。
就連陸竭的神色,都有點像。
梁遜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愣了片刻。
坐在那兒抱着吉他的,不是容初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