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傷好

第31章 .傷好

且不提唐訣留雲謠在身邊究竟要作何,他找太醫治雲謠身上的傷卻是絲毫不含糊的。

不過才短短兩日的時間,雲謠就可以下床了,右手也好得差不多,雖說背上的傷依舊很疼,不過已在恢複期,要不了幾日便能結痂,屆時等痂慢慢脫落,便算好了。

唐訣說要封她做禦侍,便是皇帝的貼身宮女,故而在坤韻殿旁邊空了間房間作為她平日裏休息的地方,地位瞬時與尚公公拉平。就連小順子見到她都得喊一聲雲禦侍,雲謠在兩日內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差別對待感到不太适應,有些走在雲端的感覺,腳不着地。

她當瑩美人時都沒這個面子,尤其是晏國本朝皇帝不愛流連後宮,後宮裏的妃子見了皇帝身旁伺候的太監都得面帶微笑。尚公公在宮裏的地位無人不知,誰見了都得客氣着,雲謠成了另一個‘尚公公’,她有點兒開心,還有點兒憂心。

她能下地之後,唐訣就讓人把她的住處收拾出來了,也是,她總不能一直睡着皇帝的床,反而是唐訣這兩日一直在批奏章,晚間雲謠沒見他睡過,白日他就在軟塌上納涼休息會兒。

早一些将龍床還給唐訣,雲謠也心安一些。

她在床上趴了兩日,坤韻殿的太監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終于能走路了,雲謠在房間內是待不住的。

除非有人來坤韻殿,否則她就在坤韻殿外附近的花園或者長亭內轉悠,這莫名多出來的奇特女子,就連禁衛軍都對她心生好奇。

午間雲謠吃完飯就在屋裏休息,正好從開着的窗戶看見匆匆過來的幾位大臣,她不認識這些人,只見他們走進了坤韻殿,沒一會兒又出來,面上帶着喜色,似乎是讨了賞賜。

小順子從雲謠門前走過,雲謠趴在窗戶上朝外探出半個腦袋,問了小順子一句:“那幾位是何人?來做什麽的?”

小順子對雲謠行禮,而後道:“那幾位是戶部、禮部、宮中善音司的大人,此番,是來與陛下确定天子誕辰日的流程的。”

雲謠哦了一聲,想起來唐訣來錦園雖說是避暑,實際也是過壽,算着時間,就在五天後。

揮了揮手讓小順子離開,雲謠正準備回屋躺着,卻有瞧見不遠處坤韻殿的門口,一身玄衣的唐訣朝她這邊看來。他臉上挂着淺笑,扇子輕輕晃動,這表情莫名像是一句:被朕抓到了。

雲謠抿嘴,還是站好,然後從屋裏走出去,站在門前遙遙對對方行了個禮,這就準備回去了,卻沒想到唐訣朝自己走了過來。

他走路與他的性格倒是不太相同,依雲謠對唐訣的近身觀察,他不是個急性子,所有的事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不過他走路倒是很急,步伐跨得大,衣袂飄起,兩袖招風,等站立在雲謠跟前時帶來了一股坤韻殿的涼風,還有他身上的淺淡熏香氣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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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謠擡頭望着他,唐訣的心情倒是頗好,扇子往雲謠額頭上敲了一下問:“傻了?”

雲謠嘶了一聲,伸手揉了揉額頭問:“陛下這算是體罰嗎?”

“朕不愛體罰。”唐訣依舊笑着:“只愛殺人。”

雲謠覺得背後刮過了一陣涼風,還沒好的傷口又在隐隐作痛了。

“陪朕走走。”唐訣說完,與雲謠擦肩而過。

他不走坤韻殿正門,看樣子似乎打算從小路往其他園林景致裏頭去。

唐訣剛從雲謠的住處離開,雲謠就回頭對着幾個禁衛軍招了招手,然後跟在了唐訣身後,随行的禁衛軍與他們倆都保持着一定距離。

雲謠讓人跟着時,唐訣倒是回頭看了一眼,眼中有些驚喜,眼前女子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

即便是賞景唐訣的步伐也快,雲謠總覺得所有路邊的景致小皇帝看得都挺囫囵吞棗的,等離坤韻殿稍微遠了些,唐訣才在一個長亭裏頭慢下來,望着長亭邊上的小池塘,水裏還有魚兒戲鬧,紅黃兩條,鑽來鬥去的。

唐訣忽然開口問:“你可有回思樂坊去看看的打算?”

雲謠愣了愣,她倒是有些想過,在昨日能下床時,還得了禦侍的身份,本打算回去讨一口氣的。不過一來她身上的傷還沒好,二來……她這個禦侍的身份貌似目前為止只有坤韻殿的人知曉,走出去也未必能‘狐假虎威’。

雲謠道:“陛下若能借二十個禁衛軍給我撐場面,我便回去瞧瞧。”

唐訣微微皺眉,表情有些古怪,又像是哭笑不得:“出息呢?”

雲謠垂眸笑了一聲,她也覺得這樣挺沒趣的,即便到了思樂坊能張牙舞爪了,她也不能真把裏頭的人怎麽樣。

“五日後,是朕的生辰。”唐訣道。

雲謠點頭:“我知曉。”

唐訣突然停了腳步,嘴唇微張有些欲言又止,他頓了頓,還是轉過身來面對着雲謠,道:“屆時你與尚藝站在一起,随行伺候着。”

雲謠瞳孔略微收縮,這便是要告訴整個兒皇宮和大臣,身邊從來不留宮女的小皇帝十八歲長大了,要在身旁留女人了,呸!她屆時是禦侍的身份,恐怕後宮裏的娘娘們的矛頭都會往她這邊指,畢竟于那些女人而言,她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這麽一想,雲謠覺得禦侍的身份也麽那麽好了,總覺得自己将來危機重重,即便不用和宮裏人争風吃醋,也得和她們鬥智鬥勇了。

唐訣看出雲謠若有所思,便道:“放心,朕會給你找個盾,而且……必須得好用才行。”

雲謠擡眸朝他望去,方才還有些擔憂,不知為何唐訣只說了‘放心’二字,她還當真把心給放下來了。

“什麽盾?”

唐訣沒說穿:“屆時你就知曉了。”

雲謠抿嘴,見唐訣步伐又快了,于是跟上去問:“陛下幫我這麽多,我能幫到你什麽?”

他留自己,必然有目的……一定是有目的的。

雲謠即便很想信任小皇帝,可她也不是那般天真無邪的人,哪兒有人無緣無故對人好,難道當真是因為她曾為他擋過刀?

唐訣朝她瞥了一眼,嘴角挂着輕笑:“你能為朕做什麽?不如下一次朕挑燈夜讀,你來幫朕磨墨?”

雲謠:“……”

莫名有種被調戲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紅袖添香,也不錯。”唐訣輕笑着說。

雲謠撇嘴,她确定自己是被調戲了,伸手将被風吹到臉上拂過的發絲撥開,指間觸碰下的皮膚,燙得厲害。

雲謠不知唐訣是去何處,只是跟着他一路走,小皇帝也不累,只是這大熱天雲謠腳慢跟不上,背後起了一層汗,這個時候傷口已經有些疼了,再朝前看,唐訣與她隔了好一段距離。

這條路不是往思樂坊的路,看來他不是打算替自己去出氣,而且也不是前往皇後或者淑妃住處的路,雲謠幾日前負傷求救時找到過皇後和淑妃的住處,與這裏相差甚遠。

反而越往前走,景致越少,散樹較多,沒什麽規則地生長着,地下走着的石板路也變成了石子路。直到唐訣站立在一棵歪脖子樹下才停了,樹蔭之下的夏風有些大,他回眸朝雲謠看了過來,面色柔和。

雲謠加快步伐走過去,左右看了兩眼,問:“這是何處?”

唐訣的扇子已經合上,朝路盡頭的指着說:“走到那兒右轉,朕可以送你一條命。”

唐訣說這話時,雲謠頓時覺得腳下有些軟,她眨了眨眼有些怕,不自覺往唐訣那兒靠過去壓低聲音小心地問了句:“你……你不會把思樂坊的師父殺了抛屍荒野讓我去認領吧?”

唐訣又一扇子敲在了她的腦門上,這回比上回更疼,雲謠伸手捂着額頭,心中無語,唐訣道:“朕只在這處等你一炷香的時間,若錯過了時間,朕就未必有好心情答應你了。”

“答應?”雲謠不明白,答應她什麽?

路盡頭的轉角處,一條可以送給她的命又是什麽?

心中疑惑,若不去看,她覺得靠自己猜肯定是猜不出來的,于是轉身朝道路盡頭走去,因為只有一炷香的視線,故而她步伐加快了不少。

唐訣望着帶着點兒小跑的女子背影,微微擡眉,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

歪脖子樹上落了一只小鳥兒,正吱吱喳喳地叫着,唐訣擡眸朝樹梢望去,展開扇子扇風道:“這處倒涼爽。”

雲謠走到路盡頭便聽見聲音了,喊罵聲很大,男的有,女的也有,路盡頭右轉,一道迎春花叢後,便是窄窄的門。圍牆頗高,門上什麽都沒挂,錦園多年沒人來,唐訣來之前說是全都翻修了一遍,顯然這處不在翻修內,雲謠突然有些不敢進去了。

“快些!衣服若洗不完,晚上也別睡了!”太監的聲音響起,其手中還握着雞毛撣子,說着時不時朝身邊的人敲幾下。

雲謠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朝裏頭看,一個地位高一些的宮女倒是眼尖,雲謠只看見好幾排人在裏頭幹活,沒瞧出什麽來,那宮女率先發現了她。

“門口是何人?”宮女尖着嗓子問。

一時間正在幹活的人都朝雲謠望過來,這回雲謠看見了眼熟的人了。

臉上還挂着淚的秋夕瘦了一大圈,正坐在石頭上洗衣服,她頭發有些亂,看樣子似乎沒挨幾次打,不過依舊落魄得可憐。

雲謠心中怔了怔,跳得厲害,她忽而想起唐訣說的話。

“鬼鬼祟祟的,出來!”那宮女道。

雲謠抿嘴,從門後走出,她一身華服,明眼人一看就知她非尋常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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