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送禮
第33章 .送禮
雲謠捧着唐訣準備的禮去了尚公公的住處,此時天氣熱,尚公公前兩日又中了暑氣,所以在屋子裏休息。
雲謠敲門時,裏頭傳來了尚公公的聲音,像是沒喝水渴的,帶着些許沙啞,并不好聽。
雲謠進屋朝裏頭一瞧,布置得還不如自己住的那小屋,她那間好歹什麽都不缺,尚公公這一間除了床與桌椅,連個擺設都沒有。
此時尚公公就躺在涼椅上閉目養神,額前帶着些汗水,臉色蒼白。
雲謠開口道:“尚公公好啊。”
“喲,雲禦侍,咱家身體不适,不起來迎你了。”尚公公聽見雲謠的聲音便睜開了眼,不過他全身上下除了眼皮也沒其他地方動過,當真不打算起身迎雲謠的意思。
雲謠沒所謂,将錦盒放在了桌案上,又從袖子裏掏出了大內總管的令牌壓在了錦盒上,對着尚公公笑:“多謝尚公公借令牌一用,小小心意,還請尚公公收下。”
“這如何使得?貴重東西我用不慣,雲禦侍還是拿回去自己用吧。”尚公公道。
雲謠來前打開看過,裏面就是一對擺件,像是什麽玉石雕刻的鎮紙,雲謠對這些東西不熟,她暫且也離不開唐訣身邊,更別說用這玩意兒換錢,就算拿回去也沒用。
于是雲謠對着尚公公拱手:“尚公公收下吧,今後你我都是伺候在陛下身邊的人,我懂的不多,還望尚公公能多指導些。”
尚公公聽了,朝雲謠望過去,此時雲謠略微颔首,鼻尖下巴全都藏在了陰影中,唯有一雙眼明亮地擡起與他對視,尚公公目光一滞,道:“你倒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雲謠裝傻只笑不問,尚公公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便揮手讓雲謠走了。
雲謠離了尚公公的住處,才松了口氣。
對外來說她的地位不比尚公公低,可唐訣當上皇帝時便是尚藝留在了身邊照顧,而後蘇合深宮養老,唐訣身邊的事兒便是尚公公一手安排,他在宮裏的面子可大着,雲謠想過好些,不巴結已算另類,更別說得罪了。
天色不早,她回到了住處,本想睡的午覺也睡不成了,不過房間裏倒是被秋夕重新打掃了一遍,幹幹淨淨的,桌案上還放了兩支花兒,小水瓶養着,精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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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天色便不早了,期間皇後和淑妃那兒都派了人來,說弄魚池裏的荷花開了,碧葉紅花煞是好看,請皇上一同去觀賞,那兩個來傳話的連唐訣的面兒都沒見到,就被小順子給打發了。
雲謠心裏也奇怪着,後宮裏的女子并不盡漂亮,就好比靜妃,長得一般,勝在身段不錯;淑妃算漂亮,可五官都小巧,有些小家子氣;皇後長得不錯,氣質也好,可身高矮了點兒,多少都有些缺陷。
但靜妃宮裏的兩個昭儀長得很漂亮,比起素丹都勝出許多,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兒,一個明眸靓麗的水靈兒,可據說她們倆臉皇上的面兒都沒見過。
唐訣青春年少,拒絕了不好看的還情有可原,長得漂亮的也不要,他該不會是有隐疾吧?
雲謠拿着把扇子就坐在房門口想,眼看着太陽落山,屋內的燈該亮了,錦園裏所有有節目的人都抓緊練習給唐訣慶賀生辰,故而天一黑錦園便沒什麽節目可看。雲謠回屋洗漱,躺在床上就着燈火看了幾頁書便困了,躺下睡時,正月上梢頭。
一整天沒露面的尚公公大內總管的令牌已經挂回了腰間,白天連手指都懶得動的人此時雙手捧着錦盒,進了坤韻殿裏。
殿內昏暗,就點了兩盞燭臺,一張巨大的紙鋪在了殿中央,燭臺一左一右地放着。唐訣光着腳站在紙上,手中握着巨型毛筆,畫作已成一半,一張陰黑的鬼臉躍然于紙上,而鬼臉之下,尚還有沒完成的身體。
唐訣沒擡頭也知道是誰來了,聽腳步聲便能聽出。
“和田玉卧虎鎮紙歸還陛下。”尚公公在唐訣面前跪下,唐訣道:“起身吧,這幾日身體可好些了?”
尚公公起身,回答:“多謝陛下關心,已好了許多。”
“陸清給你的藥還有嗎?”唐訣繼續朝紙上潑墨。
尚公公點頭:“還有幾顆。”
“每到盛暑你練的功便會反噬,這麽些年陸清也沒想到個能解決的法子。”唐訣搖了搖頭。
尚公公暗自苦笑,這些年他也早就疼習慣了。又想起一事兒,他擡眸道:“陛下有意試探雲禦侍,又将她留在身邊,是否她是何人派來的細作?或是與我們有利?”
唐訣聽尚公公提到了雲謠,雙眉微擡,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大筆蘸墨,草草将人身畫完,他将毛筆朝旁邊丢去,那風差點兒滅了一盞燈。
昏黃燭火下的鬼臉雙目空洞,長舌吐出,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中黑白交錯的墨跡正逐漸風幹。
唐訣将手背在身後,道:“她不是誰派來的細作,不過……朕留她的确有用。關于雲謠,你與陸清都不必多問,這是朕與她之間的事,所知之人越少越好。你便當她尋常禦侍,不必刻意親近或疏離,如此好刀,朕還要再磨一磨。”
“是。”尚公公将鎮紙放在了一旁,行了禮後慢慢退下。
出了坤韻殿,尚公公朝雲謠所住的方向看了一眼,剛好瞧見夜起的秋夕,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秋夕對尚公公行禮,尚公公權當沒看見,趾高氣昂地轉身回去休息了。
唐訣的生辰轉眼便到,雲謠在坤韻殿才看了幾本書,便見這日來坤韻殿的人多了起來,進進出出好幾批,還有來送衣裳的。
為了這小皇帝十八歲的生辰,宮裏宮外都操碎了心,生怕落得個不滿意小皇帝犯瘋病,要打要殺所有人。
早間休息的時間還好,到了巳時,坤韻殿前面便站了一排人了,雲謠雖說是禦侍,但也從來不伺候唐訣的飲食起居。她現在身份未抖出去,能在人後偷懶就偷懶了,而且唐訣也未必習慣她伺候。
有小順子手下帶的那兩個太監就夠了。
秋夕正在繡花兒,雲謠手上捧着蜜餞正一邊吃着一邊看秋夕繡花兒,小順子跑過來了,帶着點兒喘道:“雲禦侍,雲姑奶奶,您還在這兒做什麽啊?”
“不然我該在哪兒?”雲謠愣了愣。
“今日陛下生辰,所行之處,您與尚公公都得跟着,而今陛下那邊都快準備妥當了,您呢?”小順子有些焦急。
雲謠放下蜜餞:“我也準備好了,去哪兒?走吧。”
“這身行頭不行。”小順子遠遠地招呼了兩個人,吩咐了幾句,那兩人便匆匆忙忙跑開了,小順子喘了口氣才道:“禦侍貼身伺候陛下,您還得重新裝扮裝扮。”
說完這話,小順子就去提秋夕,讓她別再繡花兒了,多少也算宮裏的老人兒,快去給雲謠梳洗打扮一下,弄個能出門的裝扮出來。
雲謠現在的裝扮是怎麽舒服怎麽來,除了穿的,發髻與妝容都和秋夕的相似,走出去說是禦侍沒人信。唐訣有意讓她今日出面,便要在衆多宮人前立足威嚴,該有的行頭不能少。
幾番搶時總算裝扮結束,雲謠瞥了一眼自己頭上的随雲髻,還戴了兩樣首飾,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雪青色的留仙裙,一出門,小順子遞上了一個玉牌,玉牌很小,稍比拇指大一點兒,上頭刻着雲圖騰。
小順子一邊領着雲謠去坤韻殿一邊道:“自陛下登基以來便沒有過禦侍,雲禦侍是頭一位,令牌估摸着宮人們還都生疏,不過久而久之便認得了。”
雲謠看了一眼手中的玉,摸起來還是溫熱的,不過材質有些眼熟,與她前幾日送給尚公公的鎮紙是一類。
到了坤韻殿,唐訣還靠在軟塌上休息,單手撐着額頭,手中捏着箭,正在玩兒投壺。不過他的衣物倒是穿戴整齊了,墨色長衣玄青色的花紋,袖口與衣擺處多了幾條細細小小的龍紋花樣。
他衣服穿得随意,就跟随便挂在身上一樣,也不愛系腰帶,今天倒算好,頭上帶着玉冠,一張臉都露了出來,幹淨俊朗。
雲謠瞥見了他腰上挂着的荷包,淺青色的底,兩朵亮紅的海棠花,醜得顯眼。
雲謠瞧見了尚公公,尚公公的身旁還空着個位置,她立刻走過去站着,沒等一會兒,外頭端進來一雙鞋,倒不是靴,瞧上去質地較軟,穿起來比起靴子應當更舒服。
小太監跪地幫他把鞋穿好了,唐訣才起身,門外龍攆也等着了,一排伺候的也站着,就等他去承合殿用午膳。
一路上雲謠在想,承合殿裏除了太後、皇後、淑妃之外,應當還有殷太尉和一些朝中大臣在,唐訣正兒八經的親戚好像沒一個。
他也不是太後生的,太後就生了個公主,早些年嫁出國了,唐訣的兄弟早他一步都死了。好似還有兩個叔叔,一個鎮北去了,還有一個因為涉及到了早年三皇子與五皇子的謀反,貶為平民流放了。
這生日過得……難怪他一臉沒趣的樣子,去承合殿的路上那眼神還沒一個人玩兒投壺時高興。
就快要到承合殿了,前方卻停了下來,禁衛軍立刻将闖入路中的女子攔住,唐訣沒睜眼,眉心皺着,顯然不耐煩。
雲謠瞥了一眼,倒是個眼熟的。
“民女并非有意驚擾聖駕!陛下饒命啊!”一瞬知曉自己無意間攔了誰的路,姍姍立刻哭着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