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朋友

朋友

放學後,班上的同學一哄而散,但有一群人留了下來然後拿着球去了操場,籃球隊今天還要進行籃球特訓。

說是特訓其實就也就是将除了學習之外的時間,全部投入到籃球上。

霍少揚應該是專門練過籃球,總會從嘴裏冒出一些很專業的術語,嚴謹地布置戰術,這群男生有時候也會争吵,吵完後又去打球。

許言歡聽不懂他們在吵什麽,她能做的就是等他們訓練完給他們買水。

和七中的籃球聯賽是在下個星期,這周還需要和其他班比賽争奪一個出線的名額。

所以他們一邊磨合,一邊琢磨戰術。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過去,他們如願獲得了出線的名額,下個星期七中的人就要過來和他們打聯賽了,因此他們抓緊每分每秒訓練。

一班剛和其它班打了一場球賽,一群人就正在球場有一搭沒一搭地遛彎。

霍少揚忽然朝許言歡勾了勾手指頭,許言歡走了過去。

霍少揚逗她玩:“班長要不要玩下球?”

許言歡擺擺手:“不用不用,我不會。”

霍少揚:“我教你投籃呀,很簡單的,像這樣用力将球扔出去就行了。”

他說着示意了一下,把一個球呈抛物線直直的落入了籃筐,甚至連旁邊都沒有碰到,完美的三不沾空氣球。

還是三分球。

許言歡還是搖頭,她在球類的運動細胞上差點意思,還是不要丢人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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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少揚給她加籌碼:“你要是能把籃球投進籃筐,那個條件就不算數了。”

許言歡半信半疑:“真的嗎?”

霍少揚:“真的。”

他還在循循善誘:“來嘛,很簡單的。”

許言歡其實有點興趣,看他們打了這麽場籃球,總有點手癢。

聽到霍少揚這麽說,于是許言歡接過球,試探性地投了一下,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軟弱無力的抛物線,遠遠的連邊都沒有挨到就落地了,逗得班上一群男生哈哈大笑。

“班長你行不行啊。”

“看了這麽久的球,也沒一點長進嗎!”

“班長多練練吧。”

許言歡氣憤,死命辯解:“你們懂什麽,這也是三不沾!”

她現在也會一些專業名詞了!

“不愧是班長,空氣球都會了。”

“班長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很快又引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霍少揚也是哈哈大笑:“你求我,我就教你投籃啊。”

“你只要投籃進了一個球,我們的條件就不算數了,是不是很劃算?”

許言歡已經将球撿回來,她哼了一聲:“才不要,你們還沒贏呢。”

沒贏就貸款自己贏了,來談條件,有這種好事嗎!

霍少揚挑眉:“你這,到底是希望我們贏,還是輸啊?”

許言歡拍着籃球,語氣無比堅定:“贏,一定要贏。”

霍少揚就笑:“行,我給你贏。”

許言歡看了看球場,往前走了幾步,試探性地說道:“我覺得剛才的距離對我一個新手來說太難了,我要站在這裏。”

霍少揚眯着眼:“可以。”

他站在她身後,捉住她抱着籃球的手:“你不能光手腕用力,身體要用力,你仔細觀察我們的投籃動作,不是只有手用力。”

他在後面認真教她,許言歡覺得有點近,小步地挪到了前面一點:“我試試。”

比之前好點,還是沒中。

于是許言歡說:“我自己再練練,你不要忘了你說的啊,要是進球了條件就不算數的。”

霍少揚:“行,只要你能進球。”

于是他站到一遍,看許言歡練習投籃。

許言歡站的位置不算好,霍少揚開場的球是三分球,距離球框太遠,即使許言歡往前多走了兩步,對她來說依然很勉強。

不過她向來有着持之以恒的毅力,心無旁骛地一次又一次地練習投籃。

霍少揚看她不斷地投籃,又去撿球,再投籃,撿球,周而複始。

她似乎沒有不耐煩,一次次地調整着自己的狀态。

很笨拙的方法,但又是最樸實,最有用的方法。

終于,有一顆球進了,許言歡高興地向霍少揚看過去。

“我進了。”她揚着笑臉。

“好,你贏了。”

“不容易啊班長,終于進了一顆球。”

“可不,瞎貓也該碰上一次死耗子了,兔子也該撞樹樁了。”

……

一群人圍着她調侃,許言歡氣得追殺他們。

然後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她卻因為追他們崴了腳。

一群人手忙腳亂把她扶起來,總算是不敢再調侃她了,只是都憋着笑。

還不如笑出聲呢!

她也是死倔,為了不被這群人嘲笑,腳都扭了,硬是裝作沒事人一樣走路。

謝清殊走她邊上要扶她,被她推到一邊:“你剛打完球一身汗。”

打鬧完後就是各回各家,許言歡嘴上說着不要緊,一上公交車就叫喚出聲:“疼死我了。”

謝清殊斜睨:“不裝了嗎?”

許言歡攤在座位上:“不裝了,在你面前裝什麽。”

下了公交車,她也不客氣,招呼謝清殊:“過來扶着我點。”

單手搭在謝清殊肩膀上一瘸一拐地走路,沒走兩步就哎喲哎喲喊疼。

謝清殊看不下去了,蹲在她面前:“上來,我背你回去。”

許言歡嘴上說着這多不好意思呀,一邊從善如流地爬上了他的背。

少年兩只手握住她的腳腕,掌心的熱意隔着校服褲傳遞過來,許言歡不自在地動了動腿,謝清殊往上颠了颠,囑咐她:“不要亂動。”

許言歡趴在他背上,兩只手虛虛地圈住他的脖子,只覺得他肩膀寬闊,腳步沉穩,是在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好像在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謝清殊就悄然長成了現在寬肩窄腰的可靠模樣,明明他以前背她還一步一喘來着,費勁得很。

她在他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說話:“你還記不記得,你上次背我還是在初中的時候。”

她說話的時候離他的耳朵很近,近到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橘子香味,讓他心思有些浮動。

上次背她,怎麽會不記得。

就是從那天起,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

也是從那天起,他也學會了掩藏這份心意,在她面前甘心做一個做好朋友。

許言歡懷念地給他比劃:“你看你上次被我還累得要死,現在背我完全不費力,真好呀。”

是呀,真好啊。

初中的時候,班上的男生女生開始發育進入青春期。

但心智的成熟卻沒有跟上身體的發育,男生女生之間忽然開始避嫌,男生和男生玩,女生和女生玩,班上如果一旦有哪個男生和女生走的近了,就會傳出風聲說誰誰誰喜歡誰誰誰。

即使是肩并肩走路,也會成為一段風言風語的開端。

何況許言歡和謝清殊兩人經常一起回家,誰都知道他們是青梅竹馬。

許言歡也聽到了風聲,說她和謝清殊在談戀愛。

班上玩得好的女生,甚至會悄悄地拉低聲音問她:“哎,你和謝清殊在談嗎?”

許言歡覺得莫名其妙,他們當然沒有啦。

雖然解釋了很多次,但風言風語卻并沒有因此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許言歡苦惱的同時,也不着痕跡地拉開了和謝清殊的距離。

謝清殊好像也察覺到了,兩個人回家變成了分開走。

有時候謝清殊會先和朋友走,許言歡磨蹭一會再和朋友一起離開,有時候是許言歡先和朋友走,謝清殊再一個人回家。

即使最後一小截路,兩人也會一前一後回家。

兩人很少再講話,默契地維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

有一天謝清殊到家很久以後,天都黑了,許言歡媽媽忽然找上門,焦急地問他許言歡怎麽還沒回來。

謝清殊這才知道許言歡還沒回家,他連忙安慰受驚的高慧,跑回學校找人。

他回到學校,找到了教室裏哭成一團的許言歡。

原來她在教室裏等人走的時候不小心睡着了,醒過來時發現門窗又關了,她爬上桌子想要打開窗戶出去,又摔下來扭到了腳,整個人慘兮兮的。

教室還斷電了,她在黑乎乎的教室裏想到了各種民間怪談,把自己吓成一團暗暗掉眼淚。

看到謝清殊帶人給她開門時,她甚至忘記自己扭傷了腳,撲過去抱住他:“小書嗚嗚嗚,我要被吓死了。”

她毫無芥蒂地抱着他,好像之前的疏遠都是錯覺。

謝清殊僵硬地伸手拍着她的背安撫她:“好了好了,哭什麽,我不是來了嗎?高姨還在找你,別讓她擔心了。”

等許言歡從教室校門出來,她又別扭地,固執地,一瘸一拐跟在謝清殊後面,并不肯讓他扶着。

果然不是錯覺,她還在鬧別扭,甚至想和他隔開一段距離。

可是她又扭傷了腳,跟在後面走得很艱難。

謝清殊看不下去,蹲在她面前:“上來吧,我背你回家。”

許言歡沒動。

謝清殊看她糾結的臉,可憐巴巴的,他又心軟。

她真的好讨厭啊,讓他不知道怎麽對待她。

謝清殊将外套脫了罩在她頭上:“用衣服蓋住腦袋,別人就看不到你了,明天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說話好嗎?”

他抿着唇補充:“別人不會知道的。”

許言歡在外套下擡起臉,眼神發紅地看他,原來他都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眼眶在發燙,莫名覺得很難過,不應該是這樣的。

明明是她自作主張地拉開距離,也是她連累謝清殊大晚上出來找人。

如果他現在罵她一頓,她都會覺得好過些。

可是謝清殊看穿了她的顧慮,然後說過了今晚還是裝作和她不熟的樣子。

這樣不對。

謝清殊已經蹲在了她面前,許言歡慢吞吞地趴在他背上。

男生普遍發育沒有女生早,謝清殊的肩膀還是小男生的肩膀,也遠沒有像現在這麽高,背着許言歡有些吃力,到了後面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汗水的滴落。

許言歡有點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很重?”

謝清殊:“是我太瘦了,和你有什麽關系?”

“對不起。”許言歡忽然說。

“嗯,我原諒你了。”謝清殊這樣說。

“你都不知道我在為道歉什麽。”許言歡郁悶。

“我知道。”

我知道你所有的顧慮,也願意成全。

許言歡圈着謝清殊的脖子,悶悶地說:“對不起呀小書。”

“我原諒你了許許。”

許言歡将腦袋埋進謝清殊稍顯瘦弱的脖頸,溫熱的液體逐漸打濕了那一片的肌膚,她哽咽着說:“小書對不起對不起。”

她小聲而壓抑的哭聲,讓謝清殊感覺胸口一陣悶悶的疼,卻又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他說:“沒關系呀許許沒關系的。”

所以,無論你想保持怎樣的距離,維持什麽樣的關系,都沒關系的。

清透的月光照亮了兩人腳下的路。

許言歡哭完後覺得輕松不少,又覺得有些丢人,不過還好只有小書知道,她圈着小書的手逐漸收緊,發自內心地感慨:“小書,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啊。”

一輩子的好朋友啊……

謝清殊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好。”

像是許下一個認真的承諾。

時光兜兜轉轉,十六歲的許言歡趴在謝清殊背後,依舊沒心沒肺地問他:“小書,你會是我一輩子的好朋友嗎?”

謝清殊依舊回答:“好。”

謝清殊會是許言歡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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