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應星闌最終還是跟着大家一起下山去了拍賣行。

拍賣行裏有很多的奇珍異寶,只有各個地方最厲害的仙器,才有資格出現在這裏的拍賣會上。

幸天材輕車熟路,直接大家到了拍賣行的門口。他曾經多次交易,已經算是這裏排得上名號的煉器師。

巍峨的大門上嵌着紅底金字招牌,一行人随着管事的引路,緩步走了進去。

應星闌居中,目不斜視,只因這裏密密麻麻的建築物給他極大的壓迫感。走到後院的路居然就像一個精巧的迷幻陣,沒人領路肯定會失去迷失方向。

管事将他們安排入了內院,一位滿臉皺紋的老者笑臉相迎,“想不到應天師也會親自視察,果然如外界所傳言,天師十分關愛座下弟子。”

應星闌不禁汗顏,他不過就是來湊個熱鬧。從來沒見過修仙界拍賣行是什麽樣子的,過來開開眼界而已。

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劉掌櫃言重。此事有您親自把關,應某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只不過正好想要買幾件仙器,所以就跟着徒弟們一起來了。若有打擾,還請劉掌櫃見諒。”

“應仙師說的哪裏話,您能來,實乃讓我們拍賣行蓬荜生輝啊!”劉掌櫃一聽說要來買東西,兩眼頓時放光。玄天宗是修仙界的大門大戶,星辰長老親自出山采買,那畢定是出手闊綽。

“應仙師不如多留兩日,過幾天會有一批巧奪天工的珍寶會上拍賣會,仙師可以帶着弟子們一起慢慢參詳。”劉掌櫃笑道。

這倒也無可厚非。看拍賣行這陣勢,安保工作應該做得非常到位,應該不會出現像上次被人下幻術的情況。

于是應星闌禮貌地颔首,答應下來。

劉掌櫃親自帶着他們去了預先備下的別院,也就是接下來會單獨撥給舒成濟使用的院子。

應星闌對拍賣行的安排十分滿意,單單這份用心就足以說明對方誠意十足想要促成此事。有了拍賣行的大力相助,也不知少操了多少心,只要專心開診便是,其他雜事自然會有拍賣行的人處理。

于是他叮囑弟子們,“再好好考慮一下細節問題,其他就交由時間來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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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們一一應下,然後便分頭各自入了房間。

應星闌走進幹淨整潔的寝房,便交代身後的侍從可以退下了。

他坐到了玉榻上,這才發現這張榻居然靈氣濃郁,坐在這上面修煉事半功倍。

玄天宗的青門石窟也有不少這樣的石頭,卻從未想過要開采出來做成石榻或者石椅呢?

應星闌頓時感覺暴殄天物,想着回去一定要跟宗主提一提此事。

于是他抱着嘗試的心情坐上玉榻,隐約感覺體內的靈氣開始活躍地運轉升騰,頓時神清氣爽!

其實最近一段時間他經常犯困,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也可能是躺得太多了,本來他是裝病,但再躺下去他可能要真病了……

應星闌盤膝凝神,思緒慢慢飄遠。但就在此時,脖頸間突然刮過一股涼風!

他一個激靈,猛地張開了眼,但四周安安靜靜,什麽也不曾發生。

房間裏門窗都嚴絲合縫地關着,暖黃色的蠟燭兀自燃得筆直,沒有任何風吹草動的跡象。

但是剛才這感覺絕非正常,這讓應星闌收了勢,懸着一口心,慢慢地站了起來。

環顧四周,整潔的房間裏一目了然。

應星闌不禁自嘲,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動不動就疑神疑鬼。

這裏可是拍賣行,裏面有這麽多吉光片羽,天材地寶,怎麽可能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潛入?

但是他卻又忍不住扪心自問,是不是他的體質有問題?專門會招那些有的沒的……

如此這般一想,唇角不自覺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正當他微微出神,又一股帶着腥味的氣流掠過他的鼻尖!

應星闌一下瞳仁放大,他可以十分确定,這房間裏除了他之外,還有存在着一樣東西。

雖然具體說不上來,但以他多年經驗,分明就是一股海産品的氣味。

這世界玄幻,除了有幻術之外,還有飛天遁地的隐身術。但是能躲過拍賣行層層的防護網,說明此人在這方面堪稱大能。

他定了定心神,慢慢吞吞走到火燭旁,連續點燃十餘根蠟燭,使得整個房間燈火明亮。

确定沒有奇怪的倒影之後,他一邊默默深呼吸,一邊漫不經心地往門口走。

當他摸到門的那一刻,心裏不由鎮定了許多。

心想只要拉開門,然後裝出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叫徒弟們進來敘話即可。

于是他神色淡淡地輕拉門把,剛打開一尺左右寬度,整個人就僵住了。

原本門外是一個庭院,院中種着錯落有致的翠竹,花草流水,鳥鳴啁啾。

但此時在他眼前出現的竟然是一片懸崖峭壁,淩冽的風呼嘯而過,除了陡峭的岩石之外沒有任何遮擋。這裏分明就是玄天宗的禁地——斷天門。

他再低頭一看,懸崖居然跟門無縫銜接,只要他一踏出去就會直接掉進這無底深淵。

冷冽的崖峰呼嘯盤旋,讓他整個人都起了雞皮疙瘩。

應星闌淡定從容地關上了門,自言自語地道:“徒弟們都長大了,這點小事就讓他們自己商讨便可,也差不多到了該放手的時候啦……”

他明顯地感覺到,好像有人輕輕地冷笑了一聲。

應星闌感覺自己此時演技爆表,內心慌張卻還能裝出一副極度淡漠的樣子,潮濕的手心輕輕地撫摸着幹爽的長袍,企圖默默消滅自己緊張的證據。

他跟自己說,千萬不能慌。別的不說,他也有強大的功力在身,只要對方敢現身,那他馬上請出天闕,揍得不人不鬼之徒親爹都不認識。

眼下無非就幾種可能性:一是妖魔,二就是幻術。

應星闌穿來這麽久,魔族見了不少,但真正的妖魔他還尚未交鋒過。

妖魔不似魔族,更缺乏理性,更心狠手辣。既然對方不現出真身,那他也不打草驚蛇,比比耐性看誰更能忍。

于是他回到玉榻上,從袖袋中掏出一本晦澀難懂的書,慢慢專研。

其實也不過就是做個樣子,明明感覺到房間裏有東西,又怎麽可能靜得下心。

沒過多久,那東西果然沉不住氣了,化出人形的影子在他身邊晃來晃去。一來二去,應星闌心中也就有點數了。

他再一次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淡然出聲,“邕甄。”

鬼影聞言一抖,裝出十分害怕的樣子。

應星闌基本可以确定了,因為剛才那個人影的動作行事類似飄忽不定的邕甄。但應星闌本來跟他接觸也不多,但眼前這個人十分擅長用幻術,于是就有了這麽一個大膽推測。

應星闌幽幽地輕道:“既然指名道姓了就現出真身吧,你三番五次纏着我,到底想幹什麽?”

話音剛落,鬼影的肩膀開始大幅度地抖動,不知是激動還是氣憤,整個場面逐漸開始不受控制。

只見鬼影慢慢浮現出人形,全身慘白,只有眼睛是黑色的外加一張鮮血淋漓的臉。

饒是應星闌有一定的心裏準備,還是被吓得倒抽一口氣。這不就是蛟族來宗門挑釁時第二個出來比試的魔修——魚儒麽?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他這次是通身瘆人的白,血盆大口一張,滿嘴如刺的尖牙,黑色長舌布滿了倒刺。

“你上次為什麽不跟我比試……”魚儒發出的聲音十分扭曲。

應星闌不由心尖一顫,他當時見過魚儒的本事,實力應該不俗。

但他還是佯裝淡定,冷冷地道:“你就是為了這事情,偷偷潛入我的房間?你可知這裏是何處?”

想不到魚儒呆呆地接了一句,“這裏是何處?”

應星闌所有的氣勢瞬間破功,他只能硬撐着把話說完,“這裏是拍賣行,這屋外便是天羅地網,你是逃不出去的。”

“我為什麽要逃?”魚儒呆愣地回了一句,“我跟過來只是想取你性命的。”

好像挺有道理?應星闌瞬間就被說服了。

他頓時渾身緊繃,素手一攤,天闕便出現在他手中,滋滋地閃着銀光。

魚儒猛地擡起了手,一把黑色的大刀躍然而出,照着對手的罩門,狠狠地劈了過來!

“嗙”的一聲,玉榻應聲而斷,碎石撞擊到牆面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應星闌渾身緊繃,這是他撿起六七成武功之後首次與敵真刀實槍地對戰。

但顯然對方武力不俗,鬼影帶着血腥黑刀左右夾擊,打得應星闌慌忙應付,只能見招拆招。

不過天闕顯然很有經驗,在應星闌找到機會出劍之後,突然伸出銀色的長針,直接紮入了魚儒的身體裏。

應星闌怔愣了一下,胸腔裏的心狂跳不已,整個人緊繃到了極致。

魚儒沒有發出任何慘叫聲,反而嘿嘿嘿地笑了,在漆黑的房間裏顯得尤為滲人。

應星闌不由地心生膽怯,就以他們剛才的打鬥聲都沒有引來任何人,這說明他此時處于一個隔音的迷幻陣中。

他不敢殺人,他就連殺條魚都不敢……

可眼前形勢非常明白,他若是不出手,死的人可能就是他自己。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應星闌的聲音不輕不重地響起,“今日我做客于此,不适合與你打鬥。不如你就此撤了迷幻陣,我便既往不咎。”

鮮血淋漓的血污之中,魚儒笑得十分猙獰瘆人,“區區一點小傷算得了什麽?這不過就是取我身上的一片鱗片罷了……而我,有那麽多鱗片。”

此時應星闌腦海中就一個想法:梅則說得沒錯,人與禽獸果然是說不通的。

就這應星闌分神之際,魚儒突然握起拳頭,狠狠地朝他砸過來。

應星闌條件反射收回天闕,擡起另外一只手去擋他的拳頭。

拳頭重重砸在他的手心,一陣陣蝕骨的鈍疼。

再這麽打下去,他就成了魚儒的沙包了。

應星闌嘆了口氣,盤算着如何找到對方的致命弱點時,魚儒忽然動作一滞,黑色的眼眸猶如黑洞一般,緩緩地垂下了頭。

之間他慘白的身體中飄出一絲黑煙,在房間中萦繞。

應星闌怔愣了一下,感覺這黑煙似乎也有着靈魂。

剎那間,他入墜冰窟。這感覺,這氛圍,分明就是他!

但見這黑煙越升越高,就像一張黑色的大網将整個房間籠罩。

然後響起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自帶混響的聲音,“明明師尊對誰都可以這麽寬容,為什麽偏偏對我就這麽殘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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