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第美人喂我吃
◇ 第29章 美人喂我吃
雪萊這才意識到什麽,猛地往後一退,臉頰微紅地幹咳了一聲。
伊雷倒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仰頭靠在沙發靠墊上,“易感期的副作用而已,過兩天自己就會好了。”
雪萊皺眉,“你每次易感期都會發燒?”
“差不多吧。”伊雷握住沙發把手,試圖從沙發上站起來,“最多燒個一天一夜,沒什麽影響。”
這叫“沒什麽影響”?
雪萊是真的難以理解這個男人的腦回路。
“去床上躺着。”雪萊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同時撈起伊雷的胳膊。
“真用不着——”
“躺着。”雪萊加重了音節。
拗不過自家老板,伊雷只好放棄堅持,由着雪萊連拖帶拽地把他弄到床上,扯開被子替他蓋好。
即便在卧室昏暗的光線下,雪萊的面容依舊精致俊美,藍寶石一樣的眼睛裏滿是不贊同的神色。在這個距離下,伊雷能清楚地看到他嘴唇上剛剛愈合的傷口,泛着些許血色,導致附近的唇瓣有些紅腫。
他剛剛就是頂着這副模樣出去買食材的?
雪萊從床頭櫃抽了張紙巾擦拭伊雷額角的汗水,擡起手時正迎上伊雷炙熱的目光。
“老板,”他似笑非笑地問,“你對你手下每一個員工都這麽好嗎?”
“是啊。”雪萊面無表情地說,“每一個都包吃包住、日薪一千、發了燒我親自照顧,還可以跟我親嘴。”
伊雷被最後一句笑破了功,從床頭一路滑進被子裏。
雪萊拍了下鼓鼓的被子,“在這躺着,我去做飯。”
“你真要自己做飯?”伊雷撐起上半身詫異道,“我以為你買現成的呢……不是,你會用燃氣竈嗎?”
雪萊感覺自己的人格被這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給侮辱了。
“伊雷·哈爾頓。”雪萊不可思議地看向他,“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伊雷想了想,“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吧。”
雪萊手邊要是有塊什麽豆腐,肯定當場就沖他砸過去了。
“行。”他點點頭,“等着。”
說着雪萊就走出了房間,連門都沒給他帶上。
伊雷樂得攤在床上等,沒過多久,廚房的方向就傳來一陣食物的香味。
他發着燒,一整天沒吃東西,也沒什麽胃口,這會兒居然被傳來的香味勾出了饞蟲,肚子連着叫了好幾遍。
等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的時間以後,雪萊總算端着盤子走進了屋裏。
一盤菜、一碗湯、三個酥油餅,居然還有一個盤子裏端端正正地擺着一塊肉排。
伊雷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食物,又看了一眼雪萊,“這是你做的?”
“嗯。”雪萊簡潔地回答,遞給他一副刀叉。
“不會是你買了成品加熱一下就行了吧?”伊雷還是很詫異,“怎麽看着比外面賣的還香?”
“不吃是吧?”雪萊把盤子端起來,“不吃我拿走了。”
“哎!”伊雷眼疾手快地搶過刀叉,叉起一塊酥油餅,又吃了一口菜。
美妙的香味在唇齒裏迸裂,伊雷甚至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吃味道這麽好的飯菜是在什麽時候了。
他顧不上說話,又切了一塊怎麽看怎麽像是牛排、又絕對不可能是牛排的東西。一口下去肉香四溢,香得他幾乎想把自己的舌頭吞進去。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雪萊有些好笑地說。
伊雷大口咀嚼着,好不容易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說出的第一個字就是髒話,“操,這他媽真是你做的?”
“不是。”雪萊看着他說,“是昨天半夜有個仙靈飛到我的卧室裏突然變出來的。”
伊雷瞪着眼睛跟他對視。
雪萊差點沒忍住笑,“不好意思啊,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做的。”
伊雷接連遭遇味覺和認知上的沖擊,他緩了一會兒才指指盤子問,“我能不能知道你是怎麽——”
“血菜裏放了蝦碎肉提鮮,油酥餅是藍苋拌玉米面做的,起酥效果雖然不太好,但過油以後口感還是不差的。這個是鹿肉的肉排,用昆蟲油代替的黃油,野椒碎代替黑胡椒,只要煎的時候火候把握得好,出來和牛排的口感差不多。”雪萊頓了頓,“買菜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很好的Omega,在辨別食材特點上幫了我很大的忙。”
這一回伊雷終于從雪萊身上知道了,原來真正的貴族氣質是不會因環境而變化的。就像他打死也想不到,有人能用下城區這些亂七八糟的食材做出一頓堪比五星級飯店的豪華美味。
“我說老板,你都請得起整個廚師團隊來專門給你做大餐了,為什麽還要自己學做飯?”伊雷還是一臉不可思議,“你這不是搶占我們底層人飯碗嗎?”
“興趣愛好而已,你以為誰都值得我親自下廚?”雪萊搬了把椅子,在伊雷床邊坐下,“這還要歸溯到十年前,我有一任男朋友特別嘴饞,我總研究他喜歡的菜做給他吃。後來分手了,我發現把烹饪當個愛好也不錯,就一直保持下來了。”
伊雷“啧”了一聲,“分手了?這人可真沒眼光。”
“是我甩的他。”雪萊看向伊雷。
伊雷立刻豎起大拇指,“真有眼光。”
神經病。雪萊壓不住上揚的嘴角。
“趕緊吃,一會兒涼了。”雪萊說。
伊雷很有胃口地吃掉了兩個大餅,一整塊鹿排,大半盤血菜,差點沒給雪萊剩一口。
吃完以後他滿足地靠在床頭,拍了拍肚子,“太好吃了,我這輩子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跟你這手藝一比,街上賣的那些簡直就是垃圾。不過就是有一點美中不足……”
正準備收拾盤子的雪萊停下動作,“什麽?”
伊雷仰着頭,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要是有美人能喂我吃就更好了。”
雪萊直接把手裏拿着的勺子怼進了伊雷的嘴裏。-
盡管鬥嘴的時候看上去精力不錯,伊雷還是在屋裏睡了整整一個下午。
外面街道上的人變得漸漸多起來,但雪萊沒有再出門,而是選擇在房間裏看了一下午的書。
從南特離開以後,他好像很少再有這樣大段無所事事的空閑時光了,一時間竟然有些許不适應感。
明明災後的五年時間裏,他幾乎都是這樣度過的。
沒有工作,沒有朋友,不能出門,沒有任何事情等着他去做,也不被任何人需要,每天除了機械的吃喝拉撒外,幾乎就是一個廢人。
甚至不知道自己每天早上睜開眼的意義何在,也沒有任何活着的實感。
他是游蕩了五年的幽靈,死于那場早已結束的災難。
書翻到最後一頁,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下來。雪萊合上那本看了很多遍的詩集,把窗戶打開,放點新鮮空氣進來。
不知道看過多少遍的藍色月亮從夜空中升起,使整條街道蒙上一層冷色的面紗。街上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用髒但厚實的棉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在寒風中快速穿過狹窄的道路。只有一家破舊的酒吧還在營業,老板提着煤油燈步履蹒跚地走出店子,踮起腳,熟練又別扭地把燈挂在門上,當做夜間的照明。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只麻雀落在打開的窗框上,兩只細細的小腳跳來跳去,歪着頭停在了雪萊的面前。
雪萊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低下頭,端詳着這只小鳥。
“你是那天的那只鳥嗎?”他壓低聲音,“是來要吃的嗎?”
麻雀開始旁若無人地梳理起自己的羽毛,似乎完全沒把面前這個巨大的直立生物當一回事。
“等一下。”雪萊拉開抽屜,從裏面找出一包還沒拆封的餅幹,用手碾了一點碎末,輕輕倒在麻雀的面前。
小麻雀清脆地叫了一聲,開始埋頭享用起面前的美食。
雷斯奧的資源太貧瘠,現在又是隆冬,有一點食物資源也會迅速被人類擄走,弱小的麻雀想要活過這個冬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麻雀很快啄完了餅幹碎屑,小眼睛裏露出滿足的神色。然後它忽然把喙伸到尾羽裏,拔下一根羽毛扔下,然後撲騰着翅膀飛走了。
那根羽毛輕輕地落在雪萊的面前,他愣了一下,用拇指和食指捏起那根小小的羽毛。
寒風吹過,尾羽的絨毛淩亂地飛舞。雪萊趕緊把它拿進屋子裏,關上窗戶。
那只是一只普通的野麻雀,不可能有什麽“回禮”的概念。
它可能只是屁股癢癢了想撓一撓,可能是羽毛原本就快脫落了,也可能是在這裏吃到了食物所以想做個标記。
可是指腹摩挲過柔軟羽毛的時候,雪萊還是感到胸口深處湧起一股癢癢的暖意。
他把羽毛放在掌心裏,翻個面,放在窗臺上又拿起來。
他發現從南特離開以後,自己或許是有了些變化。
比如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
他卻情不自禁地産生了想要和某人分享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