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雀光正會不會讓周時越進門誰都不知道,雀婉本以為他們今天吃過飯周時越又會突然消失,沒想到他拎着雀婉上了他的車。
雀奕意外的沒發作,但就在前後的車門都被打開後他才像炸了毛的貓似的。“你們上來幹什麽!”
宋曲韓:“親家弟弟不要見外啊。”
雀奕:“誰是你親家,你是我誰啊!”
“遲早都是一家人,來根煙不,這還是你們敬州特供的煙,外面一般可不許賣,你也抽不到的哦。”
副駕駛宋曲韓這樣的老油條油鹽不進,後排的劉寶摸着手機在實施彙報情況,要是雀婉在能一眼看出他手機上的聯系人她一定熟悉,不是遠在部裏的小裴主任還是誰。
“我送你回去。”周時越把車內冷氣調低,在雀婉乖乖系上安全帶以後才發車。他們身形相差太大,周時越坐滿的位置雀婉還能整個身體縮在上面睡覺。等了一路沒等來後續的對話,雀婉小肚子吃的飽飽,又吹着空調,頓時舒服的飛起在車座椅上昏昏欲睡。
車在紅綠燈處停下,周時越解了一粒粒扣子把襯衣脫下來蓋在她身上,上身只剩一件白體恤。氣溫稍稍調到剛好的溫度,雀婉迷迷糊糊間只覺得有人摸了摸她的額頭,臉頰,鼻子,最後停在她嘴唇上,點了兩下。外面車水馬龍,城市的繁華和站在馬路邊的行人,是展現這個人世間白日浮世繪的最佳縮影。
雀婉醒的時候車已經停在她家樓下了,空調已經關了,車窗被打開,晚霞中清風徐來居然有絲絲涼意。周時越也沒叫醒她,他靠在駕駛位的車門上,雀婉看見的就是他穿着白體恤的背影,那頭烏黑寸頭的後腦勺竟讓人覺得好看。還有他的衣服,雀婉聞到了一股洗衣粉的味道,還有淡淡的香煙味。
“哈欠。”她打了個噴嚏,周時越轉過身發現她捧着衣服表情呆呆的,像是沒睡醒又像是在思考的模樣。她因噴嚏渾身打了個激靈:“衣服髒了。”
周時越拉開車門坐上去,“沒事。”他等着雀婉把衣服遞過來,誰知雀婉默默将他衣服卷起來,抱在懷裏。“我給你洗吧。”她背上書包,“洗幹淨了還給你!”脆生生的,像忙不及和他撇清關系。
她下車往樓梯處走,周時越一手撐着車窗,微微探出點頭在她身後道:“用你的洗衣粉嗎。”
雀婉頭也不回的往裏沖:“洗衣液!”
周時越坐在車裏注視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裏,他竟有些懷念起雀婉的音容笑貌。車載音響忽然響起裴信的聲音:“我說你什麽時候這麽流氓了,快憋不住了吧?憋不住了也得憋着,任務還未完成,部裏讓你繼續待在敬州,這個階段你和敬州市分區部`隊聯系,這次要聯合警方将紮根在我方的叛徒連根拔起!”
在黑夜的遮掩下,煌煌城市中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樣寧靜。祝楊腳步虛浮的走在回家路上,他剛應酬完客戶從酒桌上下來,他住的這一片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當聽見前面漆黑的巷子裏有人吵架時祝楊毫不意外,甚至沒有什麽想法的繼續向前。
“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你這段時間小心點,你又單獨跑出去做什麽,你是生怕別人找不到你是嗎!”一個又氣又急的男聲道:“現在陸菡秋的事情還沒完,你要是想死就自己去死,別帶上我!”
“陸菡秋難道不是聽了你的話才過來找我對峙的,這事和你也脫不了幹系。”
這兩個聲音聽着都極為年輕,祝楊帶着昏沉的酒意這麽想着,直到他感覺對話漸漸變的危險。
“你倒是怪起我來了,她來找你你哄了這麽幾年就不能多哄她一會!現在警方還在找你,我勸你最近還是躲好,你再弄出什麽事,我怕其他人有的扛不住就叛變了,到時候我們都得玩完!”
“那大家一起死好了。”後面那個年輕的聲音陰恻恻的低沉道。
祝楊渾身一抖,右腳落地,前面昏暗的光線中,兩個年輕面孔一個陰森一個怒容回頭朝他看來。“唔,家,回家。”祝楊一副醉的快要不行人事的樣子,經過緊緊盯着他的二人,搖搖晃晃,仿佛沒見到他們,一直走到小巷口,他擦了擦額頭,這才驚覺自己背後已經起了一身汗了。
仲夏夜路燈邊上蚊蟲泛濫,半夜忽然下起大雨,驚雷貫耳,驚醒了沉睡中的雀婉。隔壁房間睡着雀奕,家裏就他們兩人,雀婉躺在床上聽着外面滂沱的雨聲,将近天亮才重新睡過去。再醒來時,客廳裏已經響起了并不陌生的說話聲。
“所以到底有沒有這個部`隊的存在?”
周時越擡眼看向從房間裏出來,長發披肩的女孩子:“你說的是執行保密性任務絕`密等級最高的隊伍,每個國家都有,電影裏你能看見的更多。”
雀奕的好奇心瞬間被提到最高處,內心仿佛被貓爪子抓撓一樣,可是周時越根本不告訴他過多的內容,甚至說法都似是而非。
“那你今天是來幹什麽的?我警告你啊,別想打我們傻婉婉的注意,我們學校追她的多了去的,你別想有勝算。”後面的話是雀奕發現周時越目光放在雀婉身上不走後,湊上去低聲警告的。
“怎麽說。”周上校虛心求教。
雀奕斜眼瞧他:“你不行,你一看就不講情`趣,不解風情。”
前者不知是個什麽東西,後者不解風情?周時越穩如泰山,細細琢磨,上挑的眉頭立刻舒緩。他們當兵的從來不講什麽情趣,看上了就是幹,要不怎麽說打報告就打報告呢。至于風情,他舔了舔唇,已經淺嘗過了。
雀奕:“你什麽表情,這麽色?!”
雀婉:“……”
周時越面無表情,起身無視仿佛被雷擊的雀奕。“準備好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誰誰?我也去!”雀奕從沙發上彈起來。
雀婉連周時越怎麽一早出現在她家都還沒搞清楚狀态,就被他帶出了門,後面還跟着個大尾巴。“你怎麽在我家裏,我們要去哪裏?”在車上她問。
周時越:“到了就知道了。”
雀奕車都不開了生怕他們把他撇下,一上車就霸占後排位置不動了,意外的是周時越竟然也沒趕他走。直到車子開到敬州畫院停下,雀婉被他一路帶到柳山亭辦公室,她才意識到今天要見的人是誰。
“叔叔。”
讓人驚訝的是周時越對柳山亭的叫法。見兩個年輕孩子愣住,柳山亭忍不住大笑出聲:“你看你把兩個小孩吓的,這是雀婉,我還記得,這位是?”
“她哥哥。”
“親家弟弟?”
雀奕:“……”他到底是姓周的叔叔還是姓宋的叔叔。
柳山亭又是一陣笑,周時越低頭看向雀婉,迎來的是她脖子紅了一片的風景,目光閃了閃。
“來,坐下吧,我聽人說了阿越在部裏的事,他一年到頭不是出任務就是在部裏不出來,我已經三年沒見過他了。這次聯系上知道他來了敬州,就叫他過來坐坐,順便把新認識的小朋友帶來讓我看看。”柳山亭讓助理進來泡茶,招待他們坐下以後,說着說着便充滿笑意,視線隐晦的從周時越轉到雀婉身上。
此時雀婉還沒有察覺,她聽着覺得還好柳院長說的小朋友,不是女朋友。事實上她不懂長輩們口中“小朋友”的意思,要不是柳山亭被他遠了好幾房關系的老哥哥打電話,說他既然在敬州,他兒子也在,就讓他問問情況,替他看看能讓這棵快成精的老樹精是什麽樣的孩子。
老樹精周上校不動如山,只在柳山亭意味深長的視線裏叫住了正要出去的助理,掏出兩張票。“勞煩,隔壁珍馐舍打包一份早點。”
“好、好的。”
雀奕:“我呢?”
“雀婉沒用早飯。”周時越一個眼神,助理拿着票就出去了。雀婉安慰雀奕:“我不太餓,等一下拿給你吃。”什麽叫不講情`趣?姓周的應該是不講人性才對。
當着長輩的面,雀婉感到有些害羞和不好意思。柳山亭是他們學美術的學生中,無數次被老師們耳提面命要記住的人物,他厲害的程度不亞于作品流芳千古的歷史人物。尤其他笑眯眯的看着他們這一幕,雀婉覺得他善意慈愛的目光有些不對,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趁柳山亭接電話的空隙,她扭過腰身跟周時越說:“你帶我們來見柳院長是什麽事啊,還有你不要欺負雀奕啦。”周上校面上不顯,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愉悅的微張,這是十分享受和雀婉咬耳朵的表現。
雀奕耳朵靈敏的跟狗一樣,聽見他心中衣冠禽`獸,人面獸心的周時越掠過了前面的話:“你求我。”
許是看雀婉要惱羞成怒的樣子,大發慈悲的換了要求,“打報告嗎。”
“……”雀婉怎麽知道他還不死心,“你,你剛開始不是這樣子的。”他當初什麽樣,冷冰冰,不是讓她注意分寸就是說她沒資格,還威脅恐吓。
周時越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哪樣?”聲音突然溫柔低沉:“追你只有一個樣。”
死撩妹的!雀奕聽的耳朵都發麻了,他可以看見雀婉脖子後面粉紅的一片。
“所以咱們老大清早去敬州分區處打了個招呼就走,是為了趕着和雀小姐見面去了?”将道陀帶去省裏處置,交給專人轉移的方順和謝超今天剛剛歸隊。
他們幾個乖乖待在分區,被授予了臨時給分區士`兵上課培訓的任務,表面身份也是從普通部`隊過來交流學習的。
劉寶知無不言:“昨天小裴主任還讓我把我們的地址給他,說要寄幾本戀愛關系學相關的策略書過來給老大。”
現在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我怎麽覺着用不上?”方順試探的開口。
謝超翻出老本,他猶豫的說:“其實來之前我幫老大送過一次個人報告。”個人報告和工作報告不同,一個是工作情況一個包攬所有社會關系的個人隐私。
“沒記錯的話上面戀愛進度老大親手寫的:追捕中。”說完三人開始靜默。
我擦擦擦這麽兇猛,除了他們上校還有誰!說的不像是在談女朋友倒像是打獵,他們上校是真以為在打獵吧啊?作為被獵對象的雀小姐他們只有萬分同情的鞠一捧淚,實在都能想象的到他們老大在辦公室面無表情的盯着那紙報告,沉思片刻,下筆如有神。要是不知道是還以為他是要追擊什麽國`際戰`犯,簡直可怕!
對此毫不知情的雀婉在與柳山亭見面的一個小時後才起身道別,整個會晤情況其實原本是柳山亭和周時越在說話,短暫的敘舊之後因為雀奕的加入,則變成了一老一少聊的不亦樂乎。周時越陪在雀婉身邊,需要他說話時才開口,專注于聽雀奕不自覺的提及關于雀婉的話題,根本不知道遠在分區的下屬已經把他老底相互交流了個遍。
也是這場見面雀婉才意識到周時越帶她來和柳山亭見面的意圖,是給她的未來人生鋪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