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雀婉習慣性認床， 她還以為自己今晚上換了個地方會睡不着覺， 然而腦袋一沾枕頭困意很快就上來了。
一直到天亮醒來才發覺昨晚上睡的竟是無比的安穩。
她醒了後在床上呆坐了片刻才出卧室， 客廳裏沙發上的人背對着她正在看報紙，聽見動靜回過頭來。
雀婉讷讷的和他打招呼：“早啊……”
突然一想她還沒洗漱，不由得想退回房裏去。
清早就一身精神氣的周時越如被雨水洗過般， 沒有穿制服和作訓服的他在低溫的早晨， 還是一件T恤， 頭發微微濕潤看來是洗過的。
幹淨， 成熟， 英俊。
“衛生間有洗漱用具，是新的，你可以用。”
雀婉一早就面對這樣的窘境， 不僅有對周時越印象的刷新， 還有她剛才詫然心動的羞赧和不可思議。
“哦，好。”她呆呆的往裏走去。
周時越慢慢放下報紙。
她看上去昨晚睡的不錯，剛起床的樣子反應遲鈍， 小臉紅撲撲的。
和她相反的是他，昨夜竟是無眠。
周時越本身淺眠，常年習慣如此， 再加上考慮到雀婉受了驚吓也不放心她，即使回房了也在關注她那邊一聲一響的動靜。
他甚至光憑聽音就知道她在做什麽，她很乖，說睡覺就真的睡覺了，和大多年輕人不一樣， 也不在睡前一直握着手機不放。
大概五分鐘，她的呼吸變的平緩，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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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周時越聽了一晚上雀婉睡覺也不正确，他也就眯了二十來分鐘。一晚上雀婉沒事，他六點不到就起來晨訓，先跑了十公裏，因怕她醒來的早見不到他人，周時越連打拳都沒有就回去了。
雀婉後來看到的是他訓練完洗過澡的樣子。
就是他整晚不睡，稍微練了那麽一下也是精神奕奕，氣息內斂。
出來時客廳裏飄起香氣，雀婉跟着它走到廚房，正和周時越看過來的目光對上。
他動作熟稔的關火，拿碗舀湯，“喝粥，還是吃面？”
雀婉都聞到香了，她肚子适宜的咕咕咕的叫起來，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十分明顯。
“你餓了。”周時越淡淡道。
雀婉抱住肚子，還是沒止住這尴尬的聲音。
一聲短促的輕笑。
周時越眼裏，雀婉放棄掙紮，羞澀而麻木的說：“我要吃面。我可以要雞蛋嗎？”
她能提要求了，這當然是好事。周時越第一碗面就是給她的。
“你要什麽都行。”
雀婉知道周時越手藝好了，她十指不沾陽春水，但也知道不能吃白食。于是願意給他搭把手，周時越也沒攔着她，就讓她在他身邊拿碗筷，端盤子。
蔥花醬油的味道雖然簡單，卻也十分勾人，雀婉捧着面前熱氣騰騰的面碗，光是聞着就已經口齒生津。
周時越出來時還端了一盤熱包子，還有一鍋的粥，是為了以防雀婉不想吃面給她煮的。
“會不會太多了啊……”雀婉望着桌上滿滿的食物，覺得可能吃不完。
但是周時越一口告訴她：“不會。”
雀婉不大相信，小小聲說：“會浪費的。”這些都是他準備的，吃不完會很可惜的。
看到她眉頭微皺露出略微心疼的表情，周時越把剝殼去皮的雞蛋放到她面前的空碗裏。
他語氣柔了點：“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剩下的留給我。”
周時越拿了包子，三兩口就幹脆利落的解決了。
他面前還有和雀婉一樣的面碗，這些對來說都能輕易解決，眉都不用皺一下。
雀婉：“……”
等她乖乖巧巧認真吃飽後，自己碗裏的面還剩了一半，她努力幫忙解決了雞蛋和半個包子，實在是吃不下了。
她還想幫周時越減輕負擔的，然而當她看見周時越确定她吃飽以後，吃把剩下的東西都解決了。
尤其她吃了一半的包子放在碗裏的，也被他毫不介意的當面吃掉了。
那上面都是她的口水，雀婉制止都來不及。
周時越：“不要浪費。”
她這才知道他飯量有多大了，敢情之前在他家吃飯，媽媽做的那些飯菜都少了，他怕連吃都沒吃飽吧！
雀婉感情複雜的看着他，為了在她家吃飯，周時越這個飯量也是忍了很久吧。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我在這裏會不會耽誤你時間啊。”
她站在廚房門口，現在是真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周時越就像她另外一個媽了。
碗用不着她洗，碰都不用她碰，周時越把這些做到了極致，态度堅持。哪怕雀婉不好意思的硬要幫忙，他居然來一句：“門口站着，和我說說話。”
雀婉哪裏知道要和他說什麽啊，只能想到什麽說什麽了。
周時越：“上班。”
“待會我要回軍區一趟，你換好衣服吧。”
雀婉：“？？？”
周時越：“你和我一起去。”
雀婉：“我也一起？我可以去？”可問題是她去幹什麽啊。
周時越動作非常利索的收拾完畢，拿紙擦幹手道：“我無法保證能時刻在你身邊，若你遇到危險我會即可出現。除此之外，再帶你學習學習必要的偵查知識。”
出了這些事，周時越早已經意識到光是他或者派誰來保護雀婉都不夠。
真正的保護是除這些之外，讓她也有保護自己或者防範的手段。
雀婉答應了，這次宿舍裏的遇險讓她驚心動魄，她覺得周時越說的有道理。怎麽說只有面對危險時自救很重要，哪怕有些話說的再好聽，也要在被救前有保護自己的手段跟機會，這些對她都是有利無害的。
軍區。
雀婉坐着周時越的車進去，作為外來人員雀婉登記了姓名。周時越是外派高級校官，敬州軍區有特意分派給他的辦公室，等年後清算功勳，述職晉升他的級別還要高上一個等級，在敬州軍區裏早已被人所知。
今天忽然帶了一個年輕女孩子過來，門口的排兵不止登記了，還要及時向軍區辦公室報備。
這裏信息最不能停滞，流通性非常強，且快。
尤其是辦公室，最先知道當然是管理層領導幹部，他們具有能探聽周時越消息的話語權。
雀婉對此什麽都不知道，她只覺得一進入這裏，瞬間就像被一張巨大的密不透風的隔離網所籠罩。
周時越對今天的安排了如指掌，他把雀婉放在行政大樓樓下，自己則去停車場把車停好了再過來。就這片刻的時間，雀婉就不見了。
“……人類每個人都具有初步的反偵察意識，例如被跟蹤，被觸犯領地或是私人物品。再例如你發現隔壁老王老婆杉菜出去做頭發，實際上她是去和工地二狗幽會，諸如此類第一時間的疑惑，懷疑，才有進一步的偵查和思考。剛開始人們稱之為第六感和意識，再後來有了正規名詞叫‘第一反應’、‘六感環體真相’，以告訴我們人們潛在思想裏就有發現對各種蛛絲馬跡的初步能力。當然這些名字是我編的。”
雀婉不知道什麽時候去了對面樓下的多功能音頻室，她走過去時正巧碰到一個穿着日常作訓服的兵出來。
對方注意到她第一眼沒仔細看，第二眼第三眼驚訝的邊走邊看差點撞到垃圾桶裏。
她借此聽見了裏面的內容，否則以這種特殊隔音效果，她是怎麽也聽不見的。
雀婉不知不覺為此癡迷。音頻室的學員兵們背對着她，直到授課的專家停下來他們才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背後。
“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麽的？”
剛才還在講課的專家停下來，大有暫停的意思。
雀婉察覺到自己突兀的出現打擾了他們上課，趕忙退出來，結果後面一只手抵住了她，然後堅定的放在她肩膀上。
這一幕音頻室裏的專家和青澀的學員兵們都看的一清二楚，甚至有的瞪大了眼珠。
周時越出現在雀婉身後，他整個人的胸膛就能把她圈在懷裏，阻擋她後退的步伐。
“沈問。”
沈辰一看見他就臉色頓變，“周時越，怎麽是你，你居然感随便帶女人到這裏來打擾我上課。”
在座的都是愣頭青，一看就知道是這批新進的兵蛋子，有的兩眼放光，有的反應躁動。周時越逡巡一圈，這些兵蛋子紛紛抵抗不住他的眼神，正襟危坐，腰杆挺直，目視前方。
雀婉一聽沈辰的話就十分尴尬。
她想退，但周時越不讓她走。
“我知道你在上課。”
衆目睽睽之下，周時越帶着雀婉走進去，去了廁所一趟的兵回來站在門口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你繼續授課，她只是個旁聽生。”
在座的渾身一震，看向雀婉的神情一變。
啥意思？旁聽生？這年紀和他們差不多的女孩子要一起上偵查意識課？
驚訝的沈辰氣不過的說：“你這是違反規定，以權謀私！她憑什麽？”
周時越：“今天本不是你來授課，你老婆怎麽不來？”
雀婉好奇的在他兩人之間來回看，下面的學員兵也是一臉興奮等開撕的表情，像是在這普通的日子終于多了些八卦的趣聞。
沈辰老婆是外聘的反偵察技術顧問，本來是她來上課的，不知道為什麽換了沈辰來代替。
被捏住把柄的沈辰臉色一青，重重哼了聲，憋屈的瞪他們：“旁聽就旁聽，自己找地方坐不要占這些新兵蛋子的位置。給我安靜，認真做筆記，不然就給我滾出去。”
神仙打架，凡人受難的新兵蛋子不知道他們哪裏惹到這位沈問了，猛然被燒一把火都噤聲了。
後面進來的那兵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被沈辰抓着提問兩三次，答不出來罵成狗了。
有周時越撐腰，雀婉忐忑的留下，微微不安一陣後漸漸聽的入迷了。她全神貫注坐在下面，比新兵蛋子認真多了。
認真聽講的模樣可乖可乖了，沈辰掃她一眼還是忍不住冷哼，不知道這女的和姓周的什麽貓膩關系，肯定是不純潔的！
但好在小姑娘識相，态度端正，沈辰即使和周時越以前有那麽點個人私怨，面對摸出一本本子記錄起來的雀婉，還是将私怨放在後面，以教學為先。
雀婉是大學生上課是她的強項，記重點劃重點，一時有些忘我。
旁邊周時越看着她的筆記，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倏然一動，目光微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