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語看葉蕾頭發濕着,問道:“葉蕾,你這是怎麽啦?”

沒有人的時候,還可以自己一個人堅強,現在有人關心了,心裏的委屈立刻湧了上來。

“我掉水裏了。”葉蕾小聲說道。

一說話,立馬紅了眼眶,眼淚差點掉下來,卻被葉蕾生生忍住了。

一直到下午去上課的時候,葉蕾的頭發依舊半幹。

葉蕾所在的班級,女生比男生人數略多,加上今天上大課,幾個班級在一起,人更多了,女生多的地方,閑言碎語緊跟着就多了起來,比如葉蕾今天走進教室的時候,幾個女生正圍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讨論着。

“今天你們有人看見沒?聽說是蔣心蕾把她推下水的!”

“不是,我聽人說,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啊?不會吧?為什麽自己往下跳啊?”

“你沒看見肖寒那憐香惜玉的樣子,她這樣做也算值了啊!”

“你的意思是說,她倆都喜歡肖寒啊?三角戀啊?”

“咱們學校的女生,有幾個不喜歡啊?”

“那葉蕾就是想栽贓嫁禍?真是有心計!”

……

正如她們所說,學校裏大多數女生,都喜歡肖寒,卻紛紛求而不得,現在,衆所周知,肖寒喜歡葉蕾,于是,葉蕾成為了她們共同的敵人。

葉蕾沖着她們走了過來,背對着她的女生還在滔滔不絕,旁邊兩個女生使勁使着眼色,讓她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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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蕾“啪”的一聲,把手裏的書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女生吓了一跳,這才轉過身看見葉蕾,尴尬的捋了捋頭發,假裝什麽都沒發生,灰溜溜地走了。

葉蕾坐下來,一擡頭,才看見早就站在她們身後的蔣心蕾,她大概也聽到了剛才那些人的話了吧。

蔣心蕾一聲不吭,陰沉着臉坐在了靠窗的角落。

臺上的老師講了一下午,當他宣布下課的時候,葉蕾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葉蕾,醒醒,下課了。”

葉蕾一聲沒吭。

江小語推了她一下,“葉蕾,別睡啦。”

葉蕾輕輕地“嗯”了一聲,似乎才醒過來,卻一動不動。

“我難受。”葉蕾低聲說道。

江小語看着葉蕾通紅的臉,将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被吓了一跳:“你發燒了,我們帶你去醫務室。”

文熙也摸了摸葉蕾的額頭,确實發燙。

“不去,你們別吵,我休息一會兒。”葉蕾小聲說了一句,轉了頭就接着睡。

江小語無奈地看着葉蕾,又看看文熙,兩個人沒了辦法,又不忍心叫她,只好在旁邊守着,直到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怎麽辦?”文熙擔心地說道,“總不能就讓她在這裏睡下去吧。”

江小語突然靈光一現:“我有她家裏的電話,通知她家裏人吧。”

上次葉蕾和肖寒一夜未歸的時候,雷叔曾經來過,并把電話留給了江小語,讓她有消息馬上通知他,沒想到,那個電話號碼現在派上了用場。

電話接通後,江小語直接問道:“您好,請問您是葉叔叔嗎?我是葉蕾的室友,江小語,上次跟您見過。”

“是江小姐?你好,我是葉小姐的管家。”

“管家?不是爸爸啊!”

江小語還沒有從自己的疑惑中反應過來,就聽見電話那頭問道:“請問是葉小姐有什麽事情嗎?”

“哦,對,葉蕾發燒了,趴在教室桌子上不走,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麻煩你們先照顧葉小姐,我馬上過去。”

那邊電話已經挂斷,江小語還沒反應過來,葉蕾家還有個管家?富二代?果然如她所說,她是個有後臺的人啊。

“怎麽說?”文熙看江小語愣着的樣子,焦急地問她。

“說馬上過來接她。”

“哦。”文熙這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氣。

“文熙?葉蕾是富二代?”江小語又想起剛才的疑問,“電話裏那個人說不是她爸爸,是管家。”

“哦,那就應該是吧,之前學校論壇上那個帖子,不是說葉蕾背的包特別貴嗎?”

“嗯?”江小語愣了幾秒,看了看葉蕾,又感慨一聲:“什麽情況啊……”

又是一陣手機鈴聲,才把江小語徹底從驚訝中拉回來。

手機鈴聲是從葉蕾的包裏傳出來的,文熙從她的包裏拿出手機,看見屏幕上那三個字:M先生。

文熙看了看睡着的葉蕾,劃開了接聽鍵。

“蕾兒,你怎麽樣?”沒等文熙說話,那邊就傳來一陣焦急的聲音。

“你好,葉蕾她睡着了,我叫不醒。”

“哦,你是她的室友?”

“是的,我叫文熙。”

“麻煩你把你們現在的位置發到我手機上,謝謝。”

“好。”

發完位置,文熙又把手機放回她的包裏。

這個時間的教學樓裏,下午的課已經全上完了,除了這個教室,大概沒什麽人了。

雷叔到教室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

兩個女孩就聽見樓道裏有人走路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走廊很長很空曠,腳步聲顯得格外明顯,還有陣陣回聲,讓人聽了一陣膽寒,兩個人面面相觑。

雷叔帶着個女孩出現在教室門口,女孩叫小梅,是家裏的傭人裏年齡最小的,也是和葉蕾關系最近的,聽說葉蕾生病了,非要跟着過來,雷叔想,帶着個女孩子,可能也方便一些,就讓她一起跟了過來。

“你們好,我是來接葉小姐的。”雷叔客氣地說道。

兩個女孩這才松了一口氣。

文熙輕輕晃着葉蕾的胳膊,小聲叫着她的名字,終于把她叫醒了。

此刻的葉蕾只覺得頭有千斤重,擡眼看了看,都是熟悉的影子。

“雷叔。”葉蕾叫了一聲,然後撐起身子站起來,一陣眩暈,此時才發現,自己幾乎沒什麽力氣了。

雷叔和小梅急忙上前,雷叔拿過葉蕾的包,小梅扶着她走出去。

一路走來感覺輕飄飄,軟綿綿的,幾乎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倒下去,剛走出教學樓十幾米,突然聽見小梅喊了一句:“先生來了!”

葉蕾這才擡起頭,果然是那輛熟悉的車,緩緩地停在教學區外那顆大樹下,車燈的光照着他們的方向。

雷叔突然攔住跟在葉蕾身後的江小語和文熙,客氣地說道:“今天謝謝兩位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們會照顧好葉小姐的。”

兩個女孩停住腳步,擡頭看葉蕾的方向,葉蕾還在向前走着,很快和她們拉開了幾米的距離。

遠處的車裏,走下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臉,只能看見頭上的鴨舌帽和臉上的口罩。

那一刻,葉蕾突然想起一部電影裏的那句話: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着七色雲彩來娶我。

正如此刻,他踏光而來。

慕陽一邊脫着自己的外套,一邊邁着長腿大步走到葉蕾面前,沒有絲毫猶豫,葉蕾裹在自己的衣服裏,然後把她橫抱起來,轉身往回走,動作幹淨利落,葉蕾也在被他抱起來的瞬間,順勢把頭埋在了他的懷裏。

一整天的委屈,在落進這個熟悉的懷抱的這一刻,似乎全都釋然了。

生活不是不公,它給了你苦難,是因為還有一份幸福,或早或晚,它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第 9 章

慕陽家裏,吳昊帶來的小護士給葉蕾測了體溫,三十九度二。

葉蕾喝了粥,吃完藥躺在床上,一直抓着慕陽的手。

慕陽在葉蕾身邊低聲哄她:“我去送吳醫生,馬上回來。”

葉蕾小聲“嗯”了一聲,放開了手。

吳昊是慕陽的朋友,從慕陽第一次把葉蕾接到自己身邊的時候,他也就出現在了葉蕾的生活裏。

“我好歹也是海外歸來的博士,每次都來給你們解決這個感冒發燒的小病,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吳醫生一邊下樓一邊調侃道。

“怎麽?委屈你了?”

吳醫生看着慕陽一臉認真地樣子,笑道:“沒有,榮幸之至,對了,她怎麽會突然受寒?這幾天雖然陰天,但溫度可沒什麽變化。”

慕陽想起葉蕾的護身符,那是一個小布袋,多年前慕陽的母親給葉蕾從寺廟裏求來的,這些年她一直帶在身上,非常珍惜,但剛剛,他發現,那個護身符是半幹的,證明至少這個護身符是浸過水了。

剛才沒有在意,現在聽吳昊說起來,貌似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

吳昊看慕陽一臉迷霧重重的樣子,繼續調侃道:“怎麽?你這個前任監護人,還真的放棄監護的責任了啊?”

“我快管不了她了。”慕陽苦笑道。

“這也許是好事。”

“什麽意思?”

吳昊故作神秘:“佛曰,不可說。”

……

慕陽回到葉蕾的卧室,葉蕾虛弱地躺在床上,在慕陽開門的時候,第一時間看向他。

慕陽走在她的床邊坐下:“感覺怎麽樣?”

“頭疼。”聲音軟軟的。

慕陽溫柔地哄她:“閉上眼睛,睡吧。”

“你別走。”

“嗯,我不走。”

葉蕾這才安心,吃的藥裏面有安眠的成分,沒一會兒,葉蕾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沒一會兒,雷叔輕輕地敲了敲門,慕陽走出去。

慕陽問:“怎麽樣?”

“我問了葉小姐的室友,說葉小姐今天掉進了湖裏。”

雷叔把從江小語那裏聽來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訴慕陽,就見慕陽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我知道了,你們休息吧。”

“好的。”

白靖宇此時正坐在宿舍裏,剛剛挂斷肖寒的電話。

電話裏,肖寒問,他應該怎麽辦?

他能感覺到肖寒的失落,家境優渥,再加上自己很優秀,肖寒一直是大家追捧的對象,這也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次在肖寒身上看到這樣的挫敗感。

作為朋友,當然不希望看到肖寒痛苦,可是,感情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葉蕾是他童年的玩伴,也是他多年的牽挂,當初聽說她生了重病,性命堪憂,再加上葉蕾的父母相繼出事,本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卻沒想到,又在大學裏相遇。

白靖宇有一種手心手背都是肉,都無法割舍的感覺。

正想着,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白靖宇看了看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喂,你好。”

“你好,我姓慕。”

白靖宇詫異,自己似乎不認識姓慕的人,電話那頭的聲音也倍感陌生。

“我是葉蕾的監護人。”嗯,前任監護人。

那頭接着說:“蕾兒發燒了,我想,她今天發生的事情,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

“我還知道,肖寒是你的朋友,作為朋友,我希望你勸勸他,趁早把對葉蕾的心思收起來,這就是我找你的目的。”

“為什麽?”

“他們不合适,有些話,如果是我找他談,可能話顯得太重,這些話,你來說,正好。”

慕陽從來都是一個溫和的人,在大多事情上,總會給人留餘地,所以,他沒有直接找肖寒,而是讓白靖宇和肖寒談,知難而退最好。

……

白靖宇突然問他:“慕先生,不知道葉蕾有沒有跟你說過,她以後不打算談戀愛結婚?”

“什麽?”

“她跟我說,她以前住院的時候認識一個女孩,去世之後,她的未婚夫很傷心,葉蕾她,大概是有心結吧。”

慕陽怔了怔,顯然是沒聽過這件事。

白靖宇接着說:“我覺得,你有必要勸勸她,即使不是肖寒,但她還這麽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

挂掉電話,白靖宇最後那幾句話一直在慕陽的耳邊回蕩,從來沒想過,那個小丫頭的心思藏的這麽深。

……

換了身衣服,慕陽又來到葉蕾的房間,走到床前,順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葉蕾熟睡的模樣,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個小丫頭,生病的時候,會變得和溫順的小貓一樣,連說話都會比平時溫柔幾分。

但慕陽的心裏,依舊希望她是那充滿活力,甚至有些刁蠻任性的姑娘。

他許過無數次願望,希望這個女孩,一生健康。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自己擁有的一切,換取她的一世平安。

可是,人啊,總是太貪心,看着她健康的活着的時候,他有貪心的想把她留在身邊。

最後,她留給自己的呢,一生的孤寂?

……

第二天早上,慕陽接到白靖宇的電話:“慕先生,他想跟你見面談談。”

“好……”

葉蕾醒過來的時候,睜開朦胧的雙眼,就看見慕陽坐在她的床邊,正如多年前,葉蕾無數次從睡夢中醒來,看見的身影。

“醒了?餓不餓?”

“有點,幾點了?”

慕陽看了看時間,“十點了。”

“這麽晚了,那我應該吃早飯還是午飯?”

慕陽笑了笑:“你的生活什麽時候這麽有規律了?”

葉蕾嘿嘿一笑:“我想喝粥。”

大概是昨天睡的太多,葉蕾今天一天的精神都不錯,燒已經退了,嗓子卻開始疼了起來,感冒的所有症狀,在她身上開始了新一輪的轟炸。

葉蕾的身體免疫力差,每次感冒的時候,總要從前期的全身發熱,咽喉腫痛,到後期的全身無力,咳嗽都體會一遍,醫生的治療向來只能加快這個過程,讓她更快的把這幾天的痛苦度過去,卻從不缺少任何一個環節,對此,葉蕾習慣了,慕陽無奈,只能每次跟着擔心。

葉蕾一整天都窩在卧室裏,慕陽就在她身邊陪着,晚飯過後,慕陽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又直奔葉蕾的卧室。

“這個送給你。”慕陽遞給她一個精致的盒子。

葉蕾接過盒子,盒子做的很精致,處處透漏着價格不菲的氣質,葉蕾打開盒子,一對情侶手鏈靜靜的擺在裏面。

女款鏈子是一片片葉子形狀鏈接起來的,中間簇擁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層層花瓣托着一顆閃閃發光的鑽石,男款鏈子上只有葉子,沒有花蕾和鑽石。

葉蕾想起來,這是某次在慕陽的雜志上看見的,當時葉蕾在慕陽翻雜志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這款手鏈,伸手按在了圖案上,說,這條手鏈真漂亮。

沒想到,現在,那條手鏈真的在她手裏了。

“你真的把它買回來了?”

“難得有你一眼就喜歡上的東西。”

“你剛才出去,就是拿這個?”

“嗯,因為是品牌新出來的設計,所以需要預定,今天才到。”

慕陽說着,坐在葉蕾的床邊,拿出女款的手鏈給她戴上,然後把另一條連同盒子放到她手裏,“這條,送給你以後的男朋友吧。”

葉蕾把盒子又塞回他手裏,“這條我不要了。”

“為什麽?”

“我還小呢,不想找男朋友。”葉蕾敷衍地說。

慕陽将盒子放進床頭櫃裏,和葉蕾一樣靠在床頭,葉蕾剛好可以把頭靠在慕陽的肩膀上,這麽多年,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依賴他。

“蕾兒,你喜歡那個男孩嗎?”慕陽認真地問。

“那天,他跟我告白,我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我覺得,這大概就是不喜歡吧。”

“我們家蕾兒長大了,也要開始處理感情的問題了。”慕陽似乎是在自己感嘆,又像是說給葉蕾聽的。

“我不想處理感情的問題,我就想這樣簡單的生活就好。”

“可是總有一天,你要結婚……”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葉蕾打斷了他。

“蕾兒,昨天我找了白靖宇。”

“嗯?”

“白靖宇跟我說,你以後不打算結婚。”

葉蕾心中一沉。

“能告訴我你的想法嗎?”

葉蕾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句:“慕陽,你還記得那個陸琪嗎?”

怎麽會不記得?

陸琪當年得了白血病,本來已經治好出院了,卻因為一次意外發燒複發了,導致現在葉蕾每次發燒害怕。

陸琪再次入院之後,遇見了葉蕾,當時,她住在葉蕾隔壁的病房。

那時候,她的未婚夫,姜凱,無微不至地照顧着她,但最後卻沒能将她留在世界上。

陸琪走的那天,是一個早上,那天,本來應該是他們的婚期。

當時,葉蕾聽見門外來來回回匆忙的腳步聲,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等她出去看的時候,陸琪已經走了,她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姜凱跪在地上,眼睛裏是從未有過的絕望。

那是一種葉蕾此生都無法忘懷的眼神。

“蕾兒,你不是她。”

“可是我怕成為她,我永遠忘不了那時候姜凱的樣子,我每次發燒的時候,就想,我一定不要像陸琪那樣,帶給別人那樣的痛苦……”沒等她說完,慕陽緊緊地将她擁入懷裏。

“蕾兒,你相信我,那樣的情況永遠不會發生。”慕陽緊緊地抱着她,他甚至能明顯感覺到葉蕾在發抖。

“蕾兒,上天給了你一次考驗,就是為了告訴你怎樣才能更好地活着,我會陪着你,好好的活着。”

每次提起這些,葉蕾的情緒總有很大的波動,慕陽坐在一旁,安慰她,哄她睡覺。

“睡吧。”

葉蕾撒嬌:“你給我唱首歌吧?”

“好,你閉上眼睛聽。”

葉蕾乖乖地閉上眼,窩在慕陽的懷裏,聽慕陽淺淺吟唱,如流水一般:“夜空中的那顆星星,多像你的眼睛,記憶中的你,笑的像精靈……”

葉蕾的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看着慕陽,前所未有的溫柔,那一刻,她知道的是,她的心裏,是暖的,她不知道的是,對這種溫柔,她開始有了貪念……

第二天一大早,周啓天就來了,聽雷叔說慕陽還在睡,罕見的在客廳裏耐心等了半個小時。

“雷叔,他怎麽還不醒啊?”

“葉小姐生病了,先生這兩天照顧葉小姐很辛苦,昨天應該是很晚才睡的。”

“我去他房間看看。”說着上樓去了慕陽的卧室。

在門上拍了幾下,又大聲喊了幾聲,轉動門把手,發現竟然沒鎖門。

“雷叔,沒有人啊,他已經出門了?”周啓天喊道。

“不可能啊,先生房間的門一直沒有開過啊。”

正說着,慕陽睡眼惺忪的從隔壁葉蕾的房間裏走出來,“雷叔,這麽早,吵什麽呢?”

然後才看見周啓天。

周啓天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看着慕陽,大喊道:“這不是葉蕾的房間嘛,你們昨天晚上……”

慕陽急忙把周啓天推走,“你小聲點,蕾兒還沒醒呢!”

“你你你你你……”周啓天揚着手指對着慕陽哆嗦了半天,終于喊了出來:“你這個禽獸!”

☆、第 10 章

葉蕾迷迷糊糊地被吵醒了,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她好像哭了,自己睡着之前慕陽還沒走,摸了摸旁邊,還有溫度,慕陽應該是剛剛才出去。

葉蕾陰着臉下樓的時候,看見周啓天正在和慕陽說着什麽。

“葉蕾,早啊!”周啓天滿臉笑意地跟她打招呼,被葉蕾瞪了回來。

“這是怎麽了啊?”周啓天不懷好意地看了她一眼:“昨晚累着了?”

慕陽看見葉蕾不悅的神色,默默地拿起沙發上的抱枕遞給她,葉蕾用盡了力氣,沖着周啓天的臉砸過去。

“你大早上的來我家大吵大鬧的幹嘛?還讓不讓人睡覺?!”

周啓天明白了,起床氣。

他第一次意識到葉蕾的起床氣很嚴重的時候,是某個早上給她打過一個電話,當時慕陽的手機和家裏的座機都沒有人接,電話就打到了她這裏,連續打了兩個,到第三個,正當他慶幸終于有人接了電話的時候,就聽見電話那頭葉蕾大喊:“你給我滾!”

據說,那天葉蕾的手機摔碎到不可修複的程度。

從此以後,周啓天再也不敢在早上招惹這位大小姐,生怕自己和那個手機落得一樣的下場。

沒想到今天早上,又踩到地雷了。

周啓天連忙道歉求饒:“我錯了,我錯了,誰知道你們睡到現在啊!”

又一個抱枕飛過來,“你給我出去!以後禁止出現在我家!”

“別別別……,我今天是真有正事。”周啓天懊惱地說道,向慕陽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慕陽看着葉蕾,一臉寵溺地笑了笑:“看在他被趕出家門的份上,咱不跟他計較了。”

“你被家裏趕出來了?”葉蕾一臉的幸災樂禍。

“嗯……”周啓天可憐巴巴地應了聲。

“那你把你的悲慘遭遇說出來,讓大家開心一下?”

“……”

“你不是生病了嘛!怎麽這麽有精神?”周啓天看了她一眼,問道。

聽了他這句話,葉蕾立刻虛弱地靠在慕陽的身上,“對啊,我生病了,頭疼,渾身沒勁,沒精神,所以,把你的悲慘遭遇說出來,讓我精神一下?”

“……”

縱使萬般無奈,周啓天還是在葉蕾的嘲笑中,淚聲俱下地講述了自己被他父親從家裏驅逐出來的經過。

自從親眼見到上一個女朋友的下巴歪了以後,這幾個月的周啓天如浪子回頭一般,沒有再找女朋友,每天老老實實去上班。

周父看見兒子改頭換面,差點激動的老淚橫流。

然而,當周啓天要把一個在酒吧認識的女歌手簽進自家公司的時候,周父像一個被喂了個甜棗又被打了一巴掌的孩子,終于淚崩了,他這個兒子,無藥可救了!

上一次産生這樣的絕望,是周啓天把一個模特塞進公司投資的一部電影裏當女主角,結果因為演技太爛,導演差點罷工。

當時周父聽說後,差點氣出心髒病。

這一次,歷史又一次上演。

“我跟你說,米瑤和我以前那些女朋友不一樣,她是有實力的。慕陽,你幫我勸勸我爸,或者幹脆你就把她簽在你公司,捧紅個女歌手,對你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嘛!”

“不簽。”

“算兄弟我求你。”

“不簽,沒得商量。”

周啓天幽怨的眼神看着慕陽:“你無情,你冷酷……”猶豫了一下,你無理取鬧這幾個字沒有說出來。

“可是,你确定這次這個沒有整容嗎?”葉蕾幽幽地說道。

周啓天一噎,幾秒之後才說了一句:“确定。”

葉蕾看着周啓天如調色盤般變化的臉色,憋不住笑。

慕陽也跟着笑。

周啓天急了:“如果你不幫我,我就把你和葉蕾暗度陳倉的事說出去!”

周啓天說完這句話,立馬後悔了,看着慕陽冷下來的臉色,心裏有點害怕,但還是壯着膽子接着說:“剛才我可是親眼看見你從葉蕾的房間裏出來的。”

“周啓天。”慕陽輕輕地喚了聲他的名字,真的是輕輕地,卻另周啓天心裏發毛。

慕陽平時待人很随和,無論是公司員工,還是合作夥伴。

但他不是沒有脾氣,有一種人,他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你如沐春風,而同樣還是他,還是一個眼神,也能讓你望而生畏。

比如現在,他幾乎沒有任何感情的叫了周啓天的全名,而不是小天,明明沒有任何語氣,卻讓周啓天感覺背後一股涼意,他寧可慕陽和葉蕾一樣,拿起抱枕直接扔在他臉上。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聽你開這種玩笑。”

周啓天愣愣地點點頭。

慕陽沒再說話,轉身上了樓。

周啓天半天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把慕陽徹底得罪了,看着對面的葉蕾,突然靈光一現。

“葉蕾,你幫我勸勸他,只要你一句話,他肯定聽你的。”

“醫生說,讓我多休息,我再去睡會兒。”說完,也跟着上了樓,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還沖廚房喊道:“雷叔,早餐拿到我卧室,客廳裏這個,不用給他準備。”

“都什麽人啊!”周啓天無奈地走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像灰太狼一樣沖樓上喊了一句:“我還會回來的!”

接下來的幾天,周啓天無視葉蕾那句禁止踏入他家門的警告,每天像上班似的來報道。

但葉蕾已經進入了重感冒的階段,鼻涕和眼淚一起流,弄得鼻子和眼睛都紅彤彤的。

慕陽無暇顧及周啓天,一門心思都在葉蕾身上。

周啓天也開始采取曲線救國的政策,用各種方式讨好葉蕾,幾乎把能想到的方法都試了個遍,光搬過來的零食,就已經裝了好幾個收納箱。

“你別再往這拎吃的了,我沒胃口。”葉蕾帶着很重的鼻音說道。

“等你好了再吃。”

……

葉蕾的各種症狀終于有了好轉,無奈還一直咳,吳昊幫她介紹了中醫,說讓她調理一下,還能增強一下免疫力。

于是葉蕾看着兩只手上打點滴留下的針孔,又陷入了對中藥的恐懼中。

這天,慕陽一如既往的坐在沙發生看雜志,周啓天卻依舊雷打不動的坐在慕陽對面,偶爾和慕陽聊幾句,總體來說,就是在,尬聊。

陸嘉勝的到來,終于打破了這種尴尬的氣氛,看見周啓天,驚訝道:“你怎麽在這?”

周啓天如看見救星一般,抓住陸嘉勝的雙手:“哥,你終于回來了,快幫我勸勸慕陽,我……”

陸嘉勝果斷地打斷了他:“我沒時間,我來找葉蕾。”

葉蕾眼睛一亮:“師父,你找我幹嘛?”

“談一下劇本的事。”

之前陸嘉勝讓葉蕾完成的劇本,葉蕾完成了一半,但總覺得欠缺點什麽,一直想不明白,所以發給了陸嘉勝,想來,陸嘉勝已經看過了。

“那咱們去書房。”

葉蕾瞥了一眼苦巴巴的周啓天,給了他一個“我們要談正事,不跟你這個小屁孩玩”的表情,直奔書房。

兩個人坐下來,葉蕾先裝可憐:“師父,我最近生病了,特別脆弱,禁不起批評。”

陸嘉勝:“……”那我還能說啥?

葉蕾繼續矯情:“不過你可以說的委婉點,我也許可以勉強接受。”

陸嘉勝安慰她:“這是你第一次獨立寫劇本,有些欠缺是很正常的。”

葉蕾咳嗽了兩聲,像林黛玉般捂着胸口,輕輕地“嗯”了一聲。

陸嘉勝繼續說:“我看了一下你給我發過來的內容,發現了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對人物的感情把握的不夠,尤其……男女主角之間的感情。”

哦,那就是愛情。

葉蕾擡頭看了他一眼:“我之前就感覺有點不對勁,可能就是這裏吧。”

陸嘉勝接着說:“不過這也不能怪你,你沒有談過戀愛,懂得太少了……”

葉蕾贊同:“對啊,我對愛情的認識,全來源于我看過的電視劇。”

陸嘉勝剛要說什麽,就被葉蕾打斷:“可是怎麽辦?我沒打算談戀愛。”

陸嘉勝問道:“怎麽?你們學校裏那麽多男生,沒有喜歡的?”

葉蕾搖頭:“暫時,還沒有。”

陸嘉勝其實還想說,那是因為你已經遇見了足夠驚豔的人,當然最後把這句話咽回了肚子裏,改口道:“你身邊的人總有談戀愛的嘛,你可以問問他們,談戀愛的感覺啊,不着急,慢慢來。”

陸嘉勝和葉蕾談完,急匆匆地就走了,說晚上的飛機,又要飛外地,走之前,受葉蕾所托,把周啓天連拖帶拽地帶走了。

晚飯後,慕陽坐在沙發上翻看雜志,葉蕾靠在他旁邊,想着今天陸嘉勝給她指出的問題,随口問道:“慕陽,你談過戀愛嗎?”

慕陽平靜地回答:“談過啊!”

“嗯?!!!”葉蕾“蹭”的一下坐直了身體。

“什麽時候?”她在他身邊這麽多年,怎麽不知道?

“很早了,在國外上學的時候認識的,後來一起回國,回國之後兩個人工作都忙,就分手了。”慕陽說得雲淡風輕。

葉蕾僵直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難怪她不知道。

“那她現在呢?你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嗎?”

慕陽随手拿起茶幾上另一本雜志,指着雜志封面:“變成這樣了啊。”

葉蕾低頭看着雜志封面上那個嬌媚的女人,愣了幾秒:“蘇紫?!”

“嗯。”

在此之前,葉蕾最近一次聽見蘇紫的名字,是新聞裏報道蘇紫主演的電影票房突破20億。

在蘇紫的職業生涯中,幾乎沒有過任何污點,是實力與美貌并存的女星,連續幾年來幾乎囊括了各大獎項的影後獎杯,目前,已經成為了娛樂圈一線演員。

但葉蕾從來沒有想過,她能和慕陽有關系。

很快,葉蕾又反應過來,慕陽的公司,叫紫陽娛樂,用的不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這個消息的沖擊力太大,以至于葉蕾忘了問慕□□體談戀愛的細節。

葉蕾感冒好了以後,直接和慕陽去了英國參加程曉的婚禮。

這一次,終于如願見到了程曉心心念念的那個醫生,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葉蕾突然明白了程曉,這個顏狗,為什麽對這位醫生這麽執着了。

确實,帥的一塌糊塗。

葉蕾看着那位醫生對程曉呵護寵溺的模樣,再看程曉一臉幸福的笑意,心想,這大概就是嫁給愛情的樣子。

他們在周年慶的前一天回了國,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是在傍晚,直接回了學校。

只有江小語一個人在宿舍,本以為文熙去了圖書館,但江小語卻說,文熙出去兼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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