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升溫
第21章升溫
十多秒後,谷非池醒過來,他胸腔隐隐作痛,應該是安全氣囊的沖力導致,費勁兒撐起眼皮,眼前的重影綽綽,他緩了幾秒鐘感覺好些,便去瞧一旁的顧鳴。
顧鳴還昏迷着,他側着臉正對谷非池,右手作出保護姿勢,伸出在半空中。
谷非池的心頭有點燙。
“車裏面的人醒着嗎?受傷了沒?”
谷非池的耳邊傳來窗外路人的呼喊聲。
他扭頭看向副駕駛車窗,窗外有路人在奮力拍打車窗,谷非池對着他搖搖頭,表示自己并未受傷,随即去摸索右側的開門按鈕,想要把門打開,救顧鳴和自己出去,但毫無用處,車門被主駕駛那邊鎖定了。
“門打開不開,被主駕駛那邊鎖了。”他大聲朝外吼,也不知道車窗外的路人是否能聽見。
路人們聽見了,車外四周圍着的人,紛紛就近拉了幾下車門,同樣的毫無反應。
谷非池有些洩氣。
路人們安慰道:“我們已經報警了,你們馬上就能被救出去!”
谷非池說了謝謝,自救宣告失敗,他又趕緊扭頭去觀察顧鳴,剛才的動靜并不小,身邊人并未醒來,他的腦海裏瞬間卻閃過無數不好的畫面。
他的手微微顫動,去拍顧鳴的臉,但對方仍舊毫無反應,他急了,猛地抓住顧鳴的右手,手心的皮膚是冰涼的,沁到了心底。
“顧鳴顧鳴…聽得我講話嗎?快醒醒……”
伸手繼續去拍顧鳴的臉,收着力氣不敢用力過猛弄疼他,邊拍邊喊,音調越來越急。
“顧鳴,你醒醒呀。”
一分鐘後,顧鳴終于醒了,他動了動耳朵,然後緩慢地升起眼皮睜開了眼。
谷非池簡直就要喜極而泣。
他轉換動作,輕拍變輕撫,柔聲道:“醒了嗎?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顧鳴的意識不夠清楚,谷非池問了兩遍,他才回過神來,眉頭凝重,答:“我一直能聽見你的聲音,就是睜不開眼,我的頭好痛,還有我的手也好疼。”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臉上血色全無,像只折翼的鳥兒,慘兮兮地趴在安全氣囊上。
谷非池看得心疼,手順着臉過去摸到顧鳴的腦袋,觸手可及之處,沒有異常,懸着的心稍稍落地。
“你的右手能動嗎?車門被鎖了,你解鎖我們才能出去。”谷非池說得很慢,确保他能聽清每一個字。
顧鳴眨了眨眼,想要伸出右手去夠主駕駛座門上的按鈕,但他的手毫無反應,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他懷疑自己的右手骨折了。
谷非池看到他的表情痛苦,安慰道:“沒事兒,夠不到就算了,等待救援吧,外面的人已經報警了,救援馬上就能來。”
顧鳴對着他又眨了下眼,示意他知道,但不甘心,還是用力擡起右手企圖自救,兩人在狹窄的空間裏臉對臉,眼對眼。
視線的觸碰中,好像有東西開始發生變化。
車窗外傳來巨大的敲擊聲,是消防員來了,他們利用切割機器破門而入,不到一分鐘成功救出兩人。
兩個小時後,實時熱搜榜第一名“顧鳴車禍[爆]”。
唐霏是在一個小時前得知車禍信息,她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時間便趕到醫院,途中接到好幾個個熟識的媒體電話,其中有顧左言其他拐着彎打聽的,也有直截了當問的,無非就是打聽顧鳴現在的情況以及車禍原因……
她當時正往醫院趕,哪裏知道具體情況,卻不好得罪媒體,強撐精神跟他們周旋,幾個電話下來,已是口幹舌燥、焦頭爛額。
趕到時,顧鳴和谷非池已被送至VIP病房,她一進門便看到谷非池一臉郁色地仰靠在床頭,看向一旁安靜躺着的顧鳴。
唐霏踩着細高跟三步并作兩步朝裏走,皺着眉粗略地看了顧鳴一眼 ,然後朝谷非池,語氣焦急地問:“現在是什麽情況?顧鳴還好吧?他不是肇事者吧?你們倆怎麽會在一起……”
她的嘴叭叭叭一直沒停,聽得谷非池精神更加恍惚。
終于,唐霏見面前的人對她的話毫無反應,不看她,也不回話。她停下來,有些生氣地推了下他的肩膀。
谷非池終于收回顧鳴身上的眼神,看向她,說:“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唐霏一臉無奈,心想難道真是撞出個什麽毛病來了?
她關切地問:“你還好吧?”
“還好,稍微有點兒腦震蕩,顧鳴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手骨折了,疼得暈了過去,醫生說可能待會兒就能醒過來。”谷非池木楞地解釋。
唐霏暗自松了口氣,她繼續詢問:“車禍怎麽造成的?跟顧鳴沒什麽關系吧。”
谷非池搖頭,堅定維護道:“不是顧鳴,是旁邊的轎車快速撞過來,我們是被波及的,簡直飛來橫禍。”
“哦,那就好,”唐霏安心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又盯着他問,“你今天怎麽和顧鳴在一起,昨晚也在一起嗎?”
她的眼神犀利,谷非池卻毫無察覺,解釋道:“昨晚在別墅睡的,然後今天一起去做了個SPA,做完SPA,他送我去訓練的路上就遇到了車禍,都怪我。”
在別墅睡的?唐霏若有所思地點頭,解鎖了一直緊緊捏在手裏的手機,一邊往沙發那邊走,一邊安慰:“不用太自責了,就是顧鳴這手…哎,等他醒了再說吧。”
她在沙發坐下,用工作室的賬號發了條報平安的微博。
【顧鳴一切安好。】
微博一經發出,底下的評論區瞬間湧現大量粉絲評論,大多是阿彌陀佛顧鳴沒事就好,并同時警告工作室好好做人,保護好藝人的安全,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直接卷鋪蓋走人!
唐霏心裏有苦說不出,藝人的私人行程,她怎麽能管得了?況且顧鳴可是自己的老板,老板想幹嘛,她一個底下的員工,哪有權力指手畫腳。
但粉絲可不會理會這些,即使他們知道,仍會“無理取鬧”。
大白天鬧市區出的車禍,新聞想撤都撤不下來!她無奈地搖頭,認真關注起網上的輿論走向。
除了和唐霏聊天的那幾分鐘,谷非池的眼神就沒離開過顧鳴。他很自責,自責如果不是自己昨天在車上睡着了,顧鳴就不會讓他回別墅睡,不去別墅睡就不會發生今天的車禍。
可惜沒那麽多如果,事物的發展并非人力所能及。
病床上人的睫毛好像動了一下,谷非池連忙翻下床,站在床邊緊張地盯着他。
唐霏也從手機上擡眼,她跟在谷非池身後問:“怎麽了?是動了嗎?”
谷非池沒有看她,繼續盯着顧鳴,低聲回:“我剛才看見他的眼皮好像動了一下。”
唐霏有些無語,這種細微的變化極有可能是他的錯覺,但她又不好潑冷水,只得附和:“那應該是快醒了。”
沒想到她話音剛落,病床上的人便慢悠悠地睜開了眼,前邊的谷非池驚喜地傾下上半身,貼了下去。
“感覺怎麽樣?痛嗎?”他的聲音很輕,生怕吓到他。
顧鳴全身軟麻,左手卻劇痛無比,他皺着眉有氣無力地說:“好疼。”
“哪裏疼?”谷非池的臉跟他貼得更近了。
顧鳴看到面前人明顯緊張的臉色,心裏麻酥酥的,他的聲音軟乎乎的:“手好疼。”
“你的手骨折了,還有其他地方疼嗎?”谷非池的聲音越發溫柔。
說話間噴出的熱氣灑在顧鳴的面上,吹得癢癢的,他搖了搖頭,沒說話,迅速瞄了唐霏一眼。
唐霏收到眼神,知道是讓她出去守門別打擾。她眨了下眼表示收到,識趣離開病房。
房間裏只剩下谷非池和顧鳴,他們兩個沉默地看着彼此……仿佛回到當時的車廂,只有對方是彼此的依靠。
谷非池心疼他,卻不知道怎麽開口,他在感情上過于愚鈍,人生的二十八年裏朝夕相處的都是他所奮力拼搏的冰壺事業,戀愛都沒談過,男女關系幹幹淨淨。
對他示好的人倒不少,但他都不喜歡,不喜歡就不要耽誤人家。而唯一朦朦胧胧有過感覺還是初中時候的同桌,不過現在連對方的樣子都忘了。
尴尬的氛圍在兩人間彌漫開來。
顧鳴覺得有尴尬,他上下打量谷非池,小聲問:“你受傷了嗎?”
“還好就是有點腦震蕩,沒你傷的重,”谷非池看了眼他的胳膊,想到了停在半空中的保護姿态,說,“下次你別管我,我身強力壯,用不着你護着。”
顧鳴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笑得很溫柔,谷非池卻覺得,他像只易碎的青花瓷瓶,亟待保護。
“不對,絕對沒有下次!”他斬釘截鐵。
顧鳴笑着說;“好。”
他躺得有些久了,腰背酸痛,輕微動了動沒受傷的那只胳膊。
動作很小,但谷非池立馬注意到了,問:“你不舒服嗎?是不是躺麻了?我幫你把床搖起來一點兒,讓你換個姿勢。”
“好。”顧鳴說。
谷非池調好高度,顧鳴仰靠在床頭。
“要喝水嗎?”他又問,他停不下來,也許是不想停下來。
顧鳴沒醒的時候看着他不用說話,現在醒了,同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倆的關系多少有點半尴不尬。
顧鳴叫住了準備倒水的他,挽留道:“你別忙了,坐下吧,我不想喝水。”
谷非池停下動作,手捏成拳放在大腿上。
“你還是挺怕我?”顧鳴眯着眼看着坐在床邊的谷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