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如刀割
風烨看着自己懷裏的蘇心凝，看着那把深深插在她小腹的利刃，和那點點滴滴往下淌的鮮血，眼前一黑，幾乎要暈過去。
風鈴連忙扶着他：“哥！大嫂不會有事的！”
她方才也很想直接抱着蘇心凝去找大夫，可她到底也是個女子，武功再高力氣也是有限的，若是一個不穩，将蘇心凝摔了出去，那只會将大嫂傷得更重。
更別說她常年在外，對京城也不熟，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大夫。所以只能用內力暫時護住蘇心凝的心脈。
但還是阻止不了血液的流逝。
風烨現在也正将自己的內力灌入蘇心凝體內。“心凝，看着我，不要睡過去，保持清醒！跟我說說話，聽到沒有！”
蘇心凝望着風烨，很想伸手去撫摸他的臉，卻擡不起來，只好微微笑着道：“我真的不甘心……”
風烨來救她了，她卻要死了？
自己是那麽幸運地可以重活一遍，怎麽可以就這麽死了呢？
不甘心啊！
心裏忽然來了一股氣，呼吸忽然有些急促起來。而且每次呼吸，就感覺血就跟着流出去。
風烨扶着她的臉頰，聲音微微顫抖：“心凝，你撐着一點，我們快到醫館了。”
并非他們舍近求遠，而是一般的郎中都不敢接治這麽重的傷，只能上醫館找那些有名的大夫。
“我好累……”蘇心凝的眼睛緩緩地閉上了。
“心凝！”
風烨從未見過這樣的蘇心凝，臉色白得像是流光了身上的血，好像一朵正在凋零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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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就好像被刀割了好多刀似的支離破碎，他忽然感到了害怕。自己好像眼睜睜地看着什麽在流逝，伸出手卻又沒抓住。
一滴晶瑩的淚珠從他臉上滑落至蘇心凝的眉心……
風鈴眼圈也紅了。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二次看到哥哥流淚。上一次還是爹娘下葬的時候。
但那個時候，哥哥眼裏除了傷痛，就是憤恨。而這一次，她竟然從哥哥的眼裏看到了絕望…………
馬車終于将他們帶到了長安大街最大的醫館，風烨立刻将人抱下馬車，直闖了進去。
“大夫！快出來救人啊！快啊！”
醫館的主大夫聽到有人在外邊喊着，立刻出來給蘇心凝把脈，又查看傷口。
“趕緊去準備熱水、繃帶、金創藥還有參湯！快！”大夫對醫館裏的醫童吩咐着，醫館裏立刻忙碌起來。
大夫接着又對風烨道：“趕緊将她抱進去！”
“大夫，你一定救她，她不能死！”
“你還耽擱什麽？去啊！”
風烨立刻抱着人沖進內室，将她放置在了床上。
那大夫搖搖頭。他行醫三十年，很理解風烨這樣的焦慮和無措。而唯一讓他放松下來的辦法，就是将傷者救活。
“這刀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流血過多，即便你們點了要穴讓流血放慢，又用內力護住了她心脈，她還是很危險。”大夫對風烨分析着蘇心凝情況。
“那……那怎麽辦？”風烨再一次感到了無助。
“我讓她含着參片，等下我要将這刀拔出來，你抱着她上身，免得拔刀時身子會動。”
風烨立刻将蘇心凝上身緊緊抱着，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心凝，你要撐住，知道嗎？”
蘇心凝已經無力撐開眼皮了，但還是虛弱地點點頭，“嗯”了一聲。心裏一個聲音在吶喊：老天……我不想死……我後悔了……
大夫将傷口附近的衣服剪開，又用帕子壓着傷口，準備拔刀。
風烨又問：“這樣拔刀會不會很危險？”
“若是她一口氣提不上來，确實很危險。但是沒辦法，這刀非拔不可！”大夫又對蘇心凝道，“夫人，你一定要撐住，因為你的相公在等着你。”
“我會的……”許是感覺到了風烨給自己的力量，又聽到大夫這話，蘇心凝輕輕地回了這麽一句。
大夫握緊了刀柄。
風烨屏住呼吸，定定地看着那把刀。他牙關已經咬緊，幾乎要把牙齒給咬碎。
刀被拔了出來，鮮血立刻飛濺而出。蘇心凝痛得一挺身，喊道：“啊……”
接着便昏厥了過去。
“心凝！”
“大嫂！”在外邊聽到蘇心凝喊聲的風鈴頹然地跌坐了在椅子上，神情恍惚。
大嫂她……
……
肅王府。
昌黎郡主的貼身丫鬟小翠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府內，其他丫鬟跟她打招呼卻不見她回應，很是納悶。
畢竟是郡主眼前的紅人，平日郡主都只讓她一個人服侍，這自然讓王府裏的其他丫鬟眼紅，但又不得不對小翠表示恭敬。
小翠倒是從不仗着自己的身份去擺架子，大家都是下人，誰并不比誰高貴，沒有什麽可炫耀的。
因此這麽一來，其他丫鬟就猜測小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因為前幾天深夜，有個丫鬟三更半夜起床上茅房時，看到小翠衣衫有些淩亂地從柴房裏走出來。
衆丫鬟也顧不得手上的活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最後有人低聲道：“該不會是小翠跟白總管的兒子茍且，然後懷上了孩子吧？這幾天我見她臉色不怎麽好。”
“你們一個二個都不用幹活了麽？”
一個高亢的男聲喝道，衆丫鬟看到那人正是方才議論的白總管，心虛又害怕地作鳥獸散，各自忙活去了。
小翠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坐在地上，一臉茫然。
方才她出王府辦點事，正好看到平西王的副将沈千峰帶着一隊衛兵，押着一個人去應天府。
而那個被押之人，正是自己那死鬼蔣岳！
本想着蔣岳能将蘇心凝這個麻煩解決掉，自己再跟郡主一提，那郡主就可以安心了。
所以她一直等蔣岳的好消息。蔣岳雖然三五大粗的，但粗中也有細那晚兩人已經商量好了計策。
她料定蘇心凝不管是不是蘇嚴真正的義女，若是聽到義父的聲音，一定會上當的，而蔣岳正好會傳音入內。壓一壓嗓音，一下子難能分辨出真僞？
而蘇心凝常常帶着丫頭外出，這也給他們很好的機會。
結果沒想到，蔣岳竟然被沈千峰他們給生擒了！
倘若蔣岳将自己招供出來，不僅自己沒了性命，連郡主也要被自己拖累！
這可如何是好？郡主對自己有恩，又這般器重自己，自己怎可連累她呢？
忽然，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這世上，只有死人是永遠開不了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