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第47章

劉特助的原話其實是說節目組請來的大師到了, 讓季含過來說明一下情況。

他什麽時候替柯大師邀約季含了!

柯行舟也有點莫名,不過他想了想,的确有事想問:“關于你跟莫麗麗的那個網戀……”

“……”季含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聶辰唇角卻微微勾了起來。

--

經過一番詢問, 柯行舟才知道季含跟莫麗麗先前的确沒有互相交換名字和住址,但季含跟莫麗麗做過一個約定。

那就是他未來一定要成為自己這個經紀公司的頂梁柱, 住進公司專門為了頭部藝人準備的公寓裏。而莫麗麗, 到時候也一定考上了夢寐以求的軍校, 來到京城開啓新的人生。

他們兩個不一定會見面,甚至可能已經互相不記得對方的存在, 但——

【終有一天, 我們會在頂峰擦肩而過!】

季含看着警察打印出來的厚厚一疊聊天記錄, 從裏面準确翻找出這麽一張, 尴尬得腳趾摳地,整個人都麻了。

道長們也很麻。

一群中老年人好不容易才在手機上下載了正确的直播平臺, 找到莫大春的直播間點進去,就看見莫大春夫妻兩個被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 一時間齊刷刷的陷入了沉默。

李道長迷茫的轉向青雲觀主:“道友, 現在地府都已經發展成這樣了嗎?鬼魂可以随意在活人面前顯形了?”

青雲觀主:“……”

他握着法器的手指緊了緊,沉默許久,只擠出來一句:“大概……吧。”

哪怕他活了這麽些年,頭發胡子都白了,也沒聽鬼差大人說過這種操作。

——原來還可以這樣的麽?

青雲觀主再度恍惚起來。

想到自己這些年來一直以能與鬼差大人見面說上兩句話而沾沾自喜,甚至把這作為了青雲觀的招牌特色,在國內道教圈子裏四處宣揚, 他的面皮就忍不住一陣陣發熱。

其他人卻并不明白青雲觀主在臉紅什麽。

他們只知道青雲觀一直以來都跟當地鬼差保持着長期而友好的關系, 法會交流的時候,青雲觀主還給他們提供了不少地府那邊的政策消息, 幫了他們許多忙。

既然青雲觀主都這麽說了,大概是真的沒問題……吧?

道長們看着直播間裏瞧見莫麗麗,卻非但不覺得害怕,反而直呼刺激,讓她再多搞幾個特效花樣的網友們,心中遲疑的想。

說實話,本來有的道長還覺得柯行舟和他那個名不見經傳,跟本地文旅局弄出來的旅游打卡點名字一樣的道觀很可疑的。

哪怕柯行舟展現出來的道法修為出乎意料的強大,就連知識面都比他們廣闊許多,但這行事風格——

誰家好人直接讓厲鬼自己上門尋仇的啊!

他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尤其是李道長剛剛才提起過“九頭龍”,那些邪道的修為也提升得飛快。

這個逍遙宗該不會也是個邪門歪道吧!

結果心中剛剛升起警惕,就被青雲觀主的話打消了顧慮。

道長們此刻面色複雜的看着屏幕上正在吓人的莫麗麗,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悲傷來。

原來真的是他們跟不上時代了哦……

不過好在柯行舟在放走莫麗麗之前清除了她身上的執念,莫麗麗自己倒也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在莫大春的直播間大鬧了一番之後,乖乖的回到了節目組這邊。

沒過多久,兩位警察接到電話,說是莫大春夫妻兩個主動投案自首了,便雙雙起身告辭。

項亭來這邊就是因為這個事情,如今事情解決,他自然也要離開。

只是離開前,他深深的看了柯行舟一眼,僅剩的那只眼睛裏神色有些複雜。

柯行舟被他看得一愣。

先前人多他沒怎麽注意,這會兒才發現,他竟然有些看不透項亭。

跟聶辰那種被過于厚重的功德金光擋住的情況不同,他能看得見項亭的一部分人生軌跡,因此先前粗略掃過的時候沒有察覺到有什麽異常,直到這會兒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些畫面粗糙得很,其中的關鍵節點都是模糊的。

項亭的未來也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虛虛實實看不分明。

除了聶辰之外,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能讓他的天眼失效?

怔愣的工夫,屋內的道長們關上了直播,有個道長跟季含解釋了一番事情經過。

季含這時候才搞清楚都發生了什麽,看着從手機裏面鑽出來的莫麗麗,既尴尬又害怕,響了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謝謝”。

他戰戰兢兢的挪開視線,問柯行舟:“這、這麽說,事情是解決了?”

青雲觀主終于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視線落在柯行舟身上頓了一下,又默默的轉開了。

聞言,他打量着季含的面相,搖了搖頭:“只能算是解決了一半。”

“怎、怎麽說?”

“莫麗麗這邊的事情是解決了,她如今也……也算是個善鬼,不會影響到你。”青雲觀主說到莫麗麗的時候磕巴了一下,頓了頓才繼續,“但她死後為何會找上你,這件事情尚且沒有定論。”

季含茫然:“不是因為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青雲觀主搖了搖頭。

“你們二人的約定裏只有各自需要完成的目标,沒有提起過要見面。按理說她對你的執念還不如對學校的執念深刻,是不該在死後沒有神志的期間去找你的。”

季含:“……”

他幹巴巴的笑了下,有些尴尬,沒敢說自己那時候其實是想跟莫麗麗見面的。

試想一下,一個在他人生低谷期一直陪伴在他身邊,跟他互相鼓勵,并且本身也很積極優秀的女孩子,沒有幾個人能夠完全不心動吧?

不過他當時以為莫麗麗是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姑娘,才小小的動搖了一下,後來得知對方才上小學,那點火星子瞬間就被掐滅了。

只是沒有想到,當初他不告而別之後,兩人再見面竟然已經是陰陽兩隔。

季含有些感慨,随即就聽見青雲觀主繼續道:“我們懷疑,你身上可能也被人動了手腳。”

“什麽!”季含聞言頓時寒毛倒豎,“什麽手腳?”

青雲觀主摸了摸胡子:“暫時還不清楚。你仔細回憶一下,近期是否有收過什麽來歷不明的東西,又或者撿過錢財物品什麽的?”

民間有這樣一種邪道術法,通過贈送或者撿取物品的形式,将自己一段時間內的運勢轉嫁給別人。

只是想也知道,使用這種術法的人不可能會把自己的好運随便丢出去,因此大多數時候,這邪術都是用來轉移厄運甚至死劫的。有些信衆不小心将邪道請到家裏,還會被忽悠着交出自己的運勢,被邪道奪走,轉接到別人身上。

考慮到季含的職業,青雲觀主思忖片刻,提示道:“還有你身邊認識的人,有沒有驟然走運的?”

季含腦子飛快的轉動起來,回憶事情爆發以來接近自己的所有人,但卻一無所獲。

他搖頭:“沒有。我是公衆人物,怎麽可能亂撿東西回家?粉絲和品牌送的禮物也都是寄到公司去的,我本人更是很少收禮,基本上都是送出去的多。至于走運,這個圈子每天都有人在走運……”

說着說着,他忽然停頓了一下。

青雲觀主立即追問:“如何,想起什麽了麽?”

季含遲疑的點了下頭:“……東西是沒撿過,但我撿過一個人。”

衆人:“……”

面對衆人陡然奇怪起來的眼神,他連忙解釋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沒去什麽奇怪的地方!那天就是正常趕完通告有個很短的假期,就回了公寓那邊住,結果有個藝人也不知道是走錯樓層還是怎麽了,醉倒在我門口。我看他身上有公寓的門禁卡,好像是我們公司的藝人,就把他弄進客房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還沒醒,他就自己走了的!”

後來他跟經紀人說了這個事情,經紀人調出監控查了一下,對方的确是他們公司的藝人,他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現在突然說起,也是因為青雲觀主的話讓他想起來另一件事情。

“這個月我不是被網上罵得很慘麽?很多原本定好的代言都吹了。有一次我都到代言公司的攝影棚了,結果突然被通知換人,我實在迷茫,就在樓梯間自己一個人待了一會兒。”

結果就那麽幾分鐘時間,讓他聽到更加難受的事情。

門口路過的幾個工作人員在那八卦他的事情,一開始還說不知道他是惹到了哪個大佬,居然誰都沒能護住他。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又說起這次頂替他的人選。

“——就是我那天撿回去的那個人!”季含道,“本來他跟我的路線差不多,公司是打算叫他轉型的,但那天我看了他的造型,跟我的一模一樣。後來事态越來越嚴重,我的所有工作都吹了,也基本上都落到了他的頭上。”

就連季含的粉絲,從季含這裏脫粉之後,也有好多都投入了對方的懷抱。

季含想到這裏,幽幽的嘆了口氣。

原本這種事情是他自己運氣不好,被人污蔑了都沒辦法澄清,其他人趁機頂上,他是能夠理解的。但對方偏偏是被他撿回家過的人。

他也算是小小的收留了對方一晚上吧?不然就京城的冬天,零下十幾度的天氣,一個醉鬼躺在外面,凍不死也得凍傷了。

可對方醒來之後非但沒有任何的感謝,平時遇到他也都是一副懶得理會的模樣,後來更是幾乎全盤接手了他的工作,這就讓季含很難過。

雖說有的工作因為需要很高的人氣門檻,那人想搶也搶不走,但這件事情還是讓季含感受到了娛樂圈的殘酷。

一個他消失了,千千萬萬個他立馬就會借着他的屍體往上爬,将他淹沒在所有人的記憶當中。

不過季含提起這個人,也不僅僅是因為他接盤了自己大部分的工作,而是後來發生的另一件事情——

經紀人吳姐一直都挺照顧季含的,接手他之後就沒有帶過其他藝人,這次的風波公司那邊都開始拆解他的團隊了,吳姐卻始終沒有放棄他。

那天吳姐發現公司連網上的輿論節奏都不帶,完全一副不管他死活的樣子,帶着他去公司讨說法,結果铩羽而歸,反而被公司告知讓她放棄季含,去帶那個頂替他的男藝人。

吳姐當時怒極,嗓音直接沖破了辦公室的大門:“憑什麽讓我帶這種廢物?上面是被他下了咒麽,這哪裏有我家季含好看?能力能力不行,黑料黑料一堆,私德都爛成什麽樣了?公司捧他,就等着自取滅亡吧!”

“吳姐這個人嘴巴毒,眼睛更毒。她說火不起來的人就絕對火不起來,就算小火也會很快撲死。”季含頓了頓,“但是這次她失算了,那個人不但火了,而且大火特火,就在我出事的這一個月時間,幾乎是我有多慘,他就有多紅……”

這話一出,道長們的臉色都變了。

一方運勢越低,另一方運勢就越高,這顯然就是被借了運勢呀!

青雲道長當時臉色就變了:“他去你家之後,可曾留下或者拿走什麽東西?”

季含搖了搖頭。

他先前工作忙碌,沒什麽時間待在家裏,打掃衛生之類的事情都有公司請的保潔來做,自己都沒把所有房間探索完呢。

後來出事,他更是沒有心情去觀察房子裏多了什麽或者少了什麽,天天待在主卧裏,滿腦子除了生死這兩個字之外再沒有其他。

他實在是不清楚那人有沒有對他的住處動手腳。

“糾結這個沒有用處。”聶辰忽然開口,“我記得有種巫術,只要拿到一個人的頭發和指甲就能施行。”

道長們微微颔首:“确實是有這種情況。”

正常人誰會每天觀察自己掉了幾根頭發,又有沒有丢失?對方真要是用的這種手段,那真的是防不勝防。

就聽聶辰繼續道:“但這種巫術應該也是有一定限制的?比如不能離開施術者太遠,或者其他?”

這個就屬于李道長擅長的範圍了。

他正了正臉色,微微颔首:“不錯。現在季含身上的嫌疑被洗清,運勢重新上升,他肯定不會甘心,說不定會故技重施。”

季含聞言臉色大變:“還來?!那,那我該怎麽辦啊?”

這個巫術聽起來很恐怖的樣子,想換誰的命就換誰的命。關鍵是頭發這種東西,人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掉,他總不可能把每一根都收集起來自己處理掉吧!

可如果沒有防住對方,難道他就要一直被對方搶走本該屬于自己的運勢嗎?

聶辰掃了眼劉特助,後者立即心領神會,立刻上前道:“季含先生畢竟是在我們節目組受到了驚吓。這樣吧,道長們,我們的委托就暫時到此為止,勞煩諸位跟季先生走一趟,所有的費用我們萬裏集團一力承擔。”

李道長愣了愣。

他們今天的确是受聶先生邀請而來的,但實際上主要還是為了查清楚案件真相。不過現在事情已然告一段落,警方那邊暫時用不上他們了,之後的大段時間确實空閑了下來。

既然聶先生說後續不用他們幫忙了,他們就去季含家裏看看,似乎也沒什麽。

因此跟其他幾個道長互相對視一眼,李道長欣然點頭:“那就去看看吧。”

一群人呼啦啦的告辭離開,李道長走在最後,出門時猶豫了一下,回頭來找柯行舟。

“柯道友。今年國內道教協會的交流法會将由我們長生觀舉辦,時間定于開年後,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賞臉參加?”

長生觀?

柯行舟想起先前那個錢道長:“你們不是不願意邀請小道觀麽?”

先前他問錢道長的時候,錢道長就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李道長:“??”

他臉色沉了沉,心想這到底是哪個混蛋在抹黑他們道觀的名聲?回去定要好好查查。

面上卻是很誠懇的道:“沒有的事情。國內的道教協會從來都很歡迎各家道觀莅臨交流,大家互通有無,總比閉門造車來得好一些。”

不過确實一些小道觀經費不夠,經常會缺席法會就是了。

他也是看在柯行舟人在本地,道行高深,路子又很奇特的份上,才會突發奇想邀請對方的。

柯行舟想到自己那個至今杳無音訊的師父,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下來:“我有時間會去的。”

李道長:“……”

李道長不由得有些恍惚。

自從升任道教協會會長之後,有多少年沒有聽別人這麽随意的回應自己的邀請了?然而對方的實力又切實在他之上,不同道觀的道士之間論資排輩全看本事,對方這樣對待自己似乎又沒有什麽可指摘的。

看着柯行舟那張白皙漂亮的俊臉,李道長越發不自在,僵硬的客套了幾句就走了。

莫麗麗習慣性的跟着季含離開了,劉特助送他們出去,還要安排車輛送這些道長離開,一時也沒有回來。

柯行舟回過神來,才發現屋內竟然只剩下了他和聶辰兩個。

他頓時僵硬住。

先前那個沒頭沒尾的吻至今還留在他的腦海當中,剛剛人多,還有各種事情需要處理,才勉強沒有想起來,卻還是特地避嫌的跟他隔開了一個位置坐。

目送季含他們離開,柯行舟一回頭,聶辰卻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身後。

他吓了一跳:“你又要幹什麽?”

聶辰的動作一頓。

他眸光幽深,灰綠色的眸子因為背光而沉在陰影中,深深的注視着柯行舟。

男人身高腿長,一身優越的肌肉即使被襯衫馬甲和西褲包裹着,也能看得出來極具爆發力。

尤其聶辰的這種眼神他太熟悉了,直盯得柯行舟心底發毛,腿都有點軟,明明早已冷卻下來的唇上仿佛又傳來了那種被人發狠碾壓研磨的感覺。

聶辰忽然上前一步,朝他伸手過來。

“……聶辰!”柯行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然而預想當中的觸感并沒有落下,取而代之是肩膀上陡然沉下的力道,一件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聶辰湊得很近,卻在半臂距離外就停住了,好笑的看着他:“嗯?”

柯行舟:“……”

他瞬間臉色爆紅,因為過于白皙而顯得有些冷漠的皮相一下子生動起來,眼角仿佛都帶了水光。

聶辰眸底倒映着他此刻的模樣,聲音低沉而輕柔,指了指房間角落:“這裏不行,有攝像頭。我送你回家。”

說完就來牽柯行舟的手。

柯行舟炸毛的一縮:“回家也不行!”

開什麽玩笑!他們都已經分手三年了!他早已經習慣了獨自一個人的生活,何況當初是他自己先提的分手,怎麽可能因為他一個吻就……

聶辰的眸底漸漸溢出笑意,柯行舟猛然打住。

不是,他剛剛在想些什麽有的沒的?!

聶辰越過他,擰開他身後的門把手:“只是送你回家。”

柯行舟張口想要拒絕,聶辰已經再度開口:“時間太晚,謝鞍和安和光他們幾個,我讓他們先回去了。”

柯行舟:“…………”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人步步為營,剛剛把道長們支走,就是他計劃的最後一環。

這個點,在基地這邊想打車估計也困難。

何況柯家那邊還有個水缸沒解決呢。

“……”柯行舟正有些遲疑,身後大門忽然被“咚”一聲撞響,他只來得及看見聶辰的眉頭一皺,下一秒只覺得周身一緊,就被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籠罩住了。

聶辰護住他的腦袋,驟然狂亂起來的心跳敲擊在柯行舟的額角,他一時間分不清是因為身後突如其來的動靜還是其他,只覺得心跳如擂,漸漸的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聶辰的心跳,還是他自己的。

直到謝鞍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哥!哥你在裏面嗎?我看你們好像談完事情了,我來接你回家呀!”

說着徑直推門進來了。

“……”

柯行舟觸電一樣從聶辰懷裏退開,轉頭就對上了謝鞍迷茫的貓眼。

謝鞍看了看柯行舟,又看了看聶辰,好似覺察出了什麽地方不對:“……哥?你跟聶先生怎麽……”

柯行舟眼皮狂跳,這一瞬間甚至忘了自己會玄學,連直視謝鞍的勇氣都好像失去了。

正要開口解釋,謝鞍就說出了下半句:“怎麽臉這麽紅啊?屋裏的暖氣開太大了嗎?”

柯行舟:“……”

他有罪。

他竟然覺得一個傻白甜能猜到他和聶辰的關系。

但柯行舟實在是心虛,見謝鞍想擠進來試一試屋內的暖氣溫度,連忙轉開了話題:“你們不是先走了?”

謝鞍果然立刻轉移走了注意力:“哦,是。劉特助跟我們說你們這邊還需要挺長時間的,讓我們等不住就先回家,到時候聶先生送你回來。但你是我接出來的,我肯定是要把你送回家的啊!不然多不禮貌!”

說着還悄悄的看了聶辰一眼。

再說他才不要讓他哥跟聶先生獨處。

先前是他看得不夠緊,他和哥的友誼中間才擠進來一個聶先生,兩人還發展迅速到躲着他說悄悄話。但以後就不會了!

他每天都黏着哥,看聶先生還怎麽搶走他哥!

聶辰:“……”

聶辰的表情晦暗的看了謝鞍一眼,垂眸盯着柯行舟通紅的耳側看了一會兒,手指不自覺的碾了碾。

上面仿佛還殘留有柯行舟的體溫。

--

出了門才發現,不只是謝鞍沒走,安和光跟柯元白也還在。

兩人各有各的理由。安和光是不想回自己家,反正家裏經常也沒有人。

實際是聽說謝鞍去過了柯行舟家裏,他那小學生一樣的勝負欲就突然爆棚了,硬是要做去柯行舟家做客的第二個選手。

——柯元白不算!

柯元白的理由就簡單多了,打不到車。再說他也是謝鞍接出來的,謝鞍雖說不太喜歡他,但也做不出讓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打車回去這種事情。

謝家的家教不允許他那麽沒禮貌!

三個人神色各異,都目光灼灼的望着柯行舟,臉上或多或少帶着期待的笑意。片刻後,目光齊刷刷的聚集到聶辰身上。

人都已經送到停車場了,聶先生怎麽還不走?

除了謝鞍那個傻白甜之外,安和光跟柯元白兩個還是挺怕聶辰的。一個是因為在家裏天天聽到聶辰的名字,面對聶辰就好像直面了“別人家的孩子”,那種深刻在骨子裏的恐懼是無法消除的。

另一個則是單純的覺得聶辰喜怒無常。

先前說話說得好好的,轉頭就翻臉不認人了,簡直比翻書都快!

不過話說回來,謝鞍對聶先生的印象好像一直都蠻好的。

柯元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難道……是他自己的問題?

三人充滿暗示的目光當中,聶辰巍然不動。

他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洞察力,就這麽面色淡淡的站在柯行舟旁邊,看着面前的幾輛車。

三人:“……???”

聶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三個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找頭腦。只有柯行舟知道,聶辰決定好的事情是絕對不允許更改的,所以他今天是鐵了心要送他回家。

看着謝鞍他們懵逼的表情,柯行舟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不得不說感動的确是有點感動的,但——

“五個人,三輛車。怎麽坐?”

“……”衆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

最終柯行舟還是坐上了聶辰的車。

沒辦法,謝鞍跟安和光兩個都是年輕小夥子,開的要麽是四座家用轎車,要麽就是超跑,座位一個比一個少。

聶辰就不一樣了,他直接一個電話打給劉特助,調來了一輛六座保姆車。

劉特助順手還把司機也打包送過來了。

謝鞍感慨着頂級財團的特助果然就是神通廣大,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莫名其妙就單獨坐在了副駕駛。

他哥跟聶先生坐在最後,安和光跟柯元白則是坐在中間的兩座上。從他這個位置朝後看去,幾乎只能看見他哥的腦袋。

謝鞍:“???”

他怎麽會跟他哥隔這麽遠?

這個時候想要換座位已經來不及了,聶辰一句淡淡的“開車”,謝鞍就只能在司機溫和的提示聲中坐直了身體,綁上安全帶乖乖的待在副駕駛位了。

柯行舟:“……”

柯行舟也不由得坐直了身體。

倒不是因為其他——後座上不知道放着誰家的嬰兒座椅,固定榜單卡死了,一時間拿不下來,而幾個大男生身高腿長又調整了座椅,更高大的聶辰上來之後,長腿根本放不下,只能坐在三排的正中間。

這樣一來,他就被擠在了靠近車門方向的角落裏。

原本也沒什麽,只是活動空間有點小而已,忍一忍就過去了。

偏偏車子搖來晃去,他跟聶辰的腿外側總是不期然的貼到一起。

聶辰垂着眸,像是在閉目養神,偶爾還會參與一下前方幾個年輕人的話題,但柯行舟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越來越高。

察覺到他的不适,滾燙的手掌很快貼上了他的後腰。

寬厚溫暖的手掌鑽入外套,只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不輕不重的幫他揉捏,緩解着久坐的疲勞。

柯行舟覺得自己的體溫也在越來越高。

前座的謝鞍一直緊張的盯着後視鏡,生怕他們兩個又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增進了友情。然而看着看着,他就察覺到了不對。

哥和聶先生一直沒什麽交流的樣子,但為什麽他哥的臉越來越紅了?

他向來有話直說,這麽想着,也就這麽問了出來:“哥,你不舒服嗎?臉怎麽這麽紅?”

一時間車內的話題凝滞住,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而聶辰的手甚至還撐在他的身後,兩人的體溫不斷地交互着。

謝鞍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聶先生,你的手……”

柯行舟:“…………”

他完全沒有想到謝鞍會突然注意到這邊,不由得頭皮一緊,忽然有種大庭廣衆做什麽不好的事情被抓包的錯覺,臉色甚至越發紅了起來。

向來淡然懶散的人,突然露出這麽個表情簡直奇怪極了,謝鞍三人的眼神越發狐疑,奇怪的朝聶辰的手臂延伸處看去。

柯行舟腦子裏一片空白,呼吸都停滞住了,張了張嘴竟然找不出任何說辭來解釋目前的情況。

就在前座三人越發警惕的目光中,聶辰忽然開口了。

他神色自然的擡腿,另一只手撐在柯元白的座椅上,往後坐了坐:“抱歉,我沒坐穩。”

衆人臉上頓時露出恍然的神色。

“坐中間是這樣子的,我以前跟我媽他們回老家過年的時候,也是坐中間,結果我爸一個急剎車,我差點直接飛到前面擋風玻璃上去!”安和光回憶往昔,“要不您跟我換個位置?我經驗多,很習慣的。”

聶辰掃了眼他頻頻看向柯行舟的眼神,淡淡拒絕了:“不必。行車安全更重要。”

司機原本放緩了車速打算停下來,讓BOSS跟那小偶像換位置的,聽見這話登時神經一緊,一腳油門趕緊加速。

謝鞍:“???”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就裏。

因為是夜間行車,司機把車內的燈光都調暗了,加上他在前排,看不清楚後面的情形,也不知道聶先生跟他哥到底是個什麽姿勢。

但劉特助派來的司機,車技絕對是過硬的。剛剛一路上都沒經過什麽陡坡,聶先生這都坐不住嗎?

——果然是伏案工作多了,腰椎勞損受不住了吧!

謝鞍自覺找到了原因,屁颠屁颠的給柯行舟發去信息,跟他分享這個重大發現。

衆人就感覺後座上忽然亮了起來,下意識的投去視線。聶辰目光落在屏幕上,未解鎖的通知窗口顯示着剛剛發來的消息。

【謝小鞍:哥!聶先生的腰好像不好……】

聶辰:“……”

柯行舟:“……”

柯行舟只覺得自己後腰上的力道猛然重了許多,揉按的位置也不再局限于腰椎的部分,大掌一張就橫蓋住了他的整個後腰,幾乎要掐住他的腰身。

前座的安和光他們又開始就童年時候的悲慘經歷展開了熱火朝天的讨論,這一回沒有人注意到,後座上的柯行舟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低喘出聲。

柯行舟吓了一跳,趕緊按住聶辰亂動的大手,瞪了他一眼。

然而他們兩個實在太熟悉了,聶辰剛剛那一下直接掐到了他的癢肉,柯行舟如今眼含水光,哪怕是瞪人,也絲毫沒有威懾力。

聶辰眸色漸深。

仿佛沒聽見左前方傳來的吸氣聲。

安和光奇怪的看着突然噤聲的柯元白:“你抖什麽,很冷嗎?”

柯元白:“…………”

--

柯家。

庭院裏還是傍晚離開時亂糟糟的樣子,那根巨大的、印着謝家公司名稱的香也依舊伫立在香爐中,只是噴泉池另外一邊的水缸不見了。

柯行舟眉頭一皺,臉上閃過凝重。

衆人不明所以,唯有聶辰毫不遲疑,跟着他快步朝着屋內走去,同時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熟練的從柯行舟的左邊口袋裏摸出幾張空白的符紙。

兩人快到門口的時候,果然聽見裏頭管家在哭天搶地:

“先生!先生您聽聽我說話啊……”

兩人對視一眼,同樣的猜測讓他們瞬間精神緊繃,飛起一腳就踹在了大門上——

就見柯正業正光着膀子彎下腰,試圖将那比他還粗兩圈的水缸往樓梯上搬。

被巨大的破門聲吓到,水缸還未離地,柯正業就突然一個挺身,随後殺豬一般嚎叫起來:“腰、腰腰!我的腰閃了!!”

柯行舟:“……”

聶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