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阿序,爸爸媽媽出門了。”一女子聲音從一棟別墅的門口傳來。
談翎序的聲音從二樓樓梯欄杆處飄下,朝一樓門口處招手,“爸媽,路上小心。”等他爸媽都走後,他穿着拖鞋回到自個屋子。
他這屋簡潔,除了一應俱全的衛生間和衣帽間外,一進門的卧室裏一張床,一個電腦桌放着電腦,還有一個連着書架的大書桌,就連牆也是白白淨淨,沒特意弄。
拉開椅子,坐在書桌前,又看了眼他跟檀學姐的對話框,消息停留在人後頭給他發來的消息。
【事急從權,謝謝你,明日下午三點‘兩分半’門口見。】
這消息發過來之前,他一直提心吊膽的,畢竟沒經過別人同意,所作所為是為不正當的,也怕人回覺得不好意思,直到消息發過來,他舒緩了口氣,把心放肚子裏。
桌上擺着的是他昨天回來以後,集中不了注意力,只做了選擇題的數學卷子,屋內窗簾是拉開的,窗外枝芽上銀裝素裹的雪正“噗嗤噗嗤”摻雜着空氣中的暖粒子,簌簌落着,偶爾有風刮過時,水珠“噼裏啪啦”打在窗子上。
談翎序剛在草稿紙上列了個算式,就扭頭去看窗外,進入十一月的的陽光明顯消了很多熱意,即便是向陽的屋子,折射過來的光照也寒涼不堪。
花港市今年的冬天來的比任何一年都早,往年十一月中下旬才開始降溫,今年十一月初溫度直線下降,冉冉升起的太陽跟沒有似的,但還是擋不住雪化。
不過瞬間功夫,談翎序屋裏的窗子外便落了水痕,他拿遙控器把自己房間的空調打開到二十來度,今年冬天來的措不及防,剛接到的通知是十一月五號全市開始供暖,這幾天也只能靠着空調度日。
薄弱的日光穿過他一整面的落地窗,照射在他白淨的臉頰,他的微分碎蓋早在昨晚洗完澡後,吹幹睡覺,今早一早起來時,變成了一頭亂糟糟的碎發,翹的翹,垂的垂,完全将他的五官暴漏在陽光下。
他長相不偏清冷,讓人一眼看上去十分清爽,純黑的眸子中像是綴着無數星辰,一件洗幹淨的白衛衣,和一條灰色運動褲,走路上很難讓人不注意到這個一眼看上去就令人舒爽得長相。
只見他剛打算動筆接着列算式時,選擇再次放下筆拿起手機,打開和檀學姐的對話框。
【學姐,好些了嗎?】
發完,他就放在手機,也不着急寫試卷,而是雙手放在腦後,上身靠着椅子背,尋了個舒适的姿勢坐着,慢慢等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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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午,他把檀歲清從醫院安全送回高二教室後,才下樓回的自班教室,那會兒第一節下課鈴已經打了,但他回去後,見梁歲桉并沒出去,或者去上廁所,而是安安靜靜坐在座位上,下巴抵在手背上,若有所思。
他才知道,原來梁歲桉身上壓根就沒帶手機,怪不得他發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了,原來人在教室,思緒早不知道飄哪兒去了。
他跟梁歲桉不算熟,也不算不熟,就是很普通的同桌關系,按說他并沒義務跟人說他一節課沒在,做什麽去了,但是事情事關檀學姐,他卻不得不說。
只因他同桌喊檀學姐為表姐。
于是談翎序扣了下梁歲桉的桌角,“檀學姐早上給你打語音,錯打到我這兒了。”果然人一下子回神,神色不大好,他說不上來。
梁歲桉表情匪夷所思,他從那日給珵文今發消息,出現紅色感嘆號以後,次日周末他去了趟職高門口等人,結果等到了,人告訴他,來招惹他不過是一時興起,往後好幾天,他很少看手機,也幾乎是靜音,基本一拿手機就能想起他和程文今暢聊的那幾日。
其實梁歲桉明白,他隔着手機上跟人聊天,并對人産生莫名奇怪的感覺,好像情窦初開,還沒開呢,先敗了。
“我姐怎麽了。”久而久之,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轉過頭看着談翎序,問道,正常來說,他姐沒事不會給他發消息或者打語音的,都是他去找她。
“發燒三十度,語音打到我這兒,我到醫務室門口學姐都昏睡在地上了,然後我把人送醫院打針去了。”高中聲,尤其是一中預科班的學生,發燒感冒都不會請一日假這麽久的,要麽是去醫務室開藥,要麽請一兩節課去醫院打針,見效快,學姐燒的厲害,所以他昨天才毫不猶豫跟醫生說是打針,而并非輸液吃藥。
“什麽?”梁歲桉聲音有點大,驚動了教室裏其他正在學習的人,也有同學把頭扭向他這邊,瞅了他一眼,“我這幾天都沒怎麽看手機。”他調小了自己的聲音。
教室裏的空調轉着,窗戶上都有了一層薄薄的哈氣,讓教室裏的人看不見外頭雪景,梁歲桉眼中明顯擔憂起來,他起身準備去高二看看,談翎序沒攔着,而是往前挪了下凳子,給人騰地兒。
叮鈴——
他手機頁面突然亮了一下,視線挪到桌面,是檀學姐的那個俏皮的小兔子頭像,還有那句回複。
【好多了。】
他點開頁面,回了個【好。】也沒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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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下午三點,市區繁華地帶車堵得水洩不通,紅綠燈□□警累的在冬日裏都滿頭大汗的,汽車喇叭鳴笛聲接二連三。
檀歲清是提前到的,她一向約了人,便會提前規劃,避開擁堵時,一般情況下,市區下午一兩點車少,還算暢行,兩點半往後的車輛就開始擁堵,一直到晚上十二點,都不帶停的。
今日是她爸爸媽媽送她過來的,下車時,苗顏女士還不忘記道。
“待會記得早點付錢,別讓人有機會付。”
“知道啦,爸媽。”
兒行千裏母擔憂,苗顏和檀徐一直坐在車裏看着自家女兒進到‘兩分半’餐廳裏,即便是了解自家女兒定不會讓別人付錢的,還是忍不住多嘴一說。
“老公,檀檀她——”苗顏欲言又止,她不怕自家孩子感情冷漠,只覺得人一輩子那麽長,要是她跟檀徐都不在了,隔壁歲桉也結婚了,只有女兒一個人是孤獨的。
檀徐單手打着方向盤,車停靠在路旁,另只手拍了拍苗顏肩膀,“阿顏的擔憂,何嘗不是呢,不過女兒還小嗎,萬一只是還沒碰上喜歡的人。”
“人生冗長,有人十六七遇到愛人,厮守一生;也有人四十一枝花,遇到相伴到老的人;也有純粹不愛,就客客氣氣過一輩子的。”檀徐替苗顏把碎發別在耳後,他的妻子就是他在高中時代遇到的那個相知相守的愛人,令他值得驕傲的是,妻子在他身邊一直能是高中時的随意性子,這點夠他在女兒跟前吹一輩子。
“當然了,學生的喜歡是最純粹的,阿顏不過是想讓孩子也嘗嘗學生時期的愛戀,說不定大學女兒就遇上喜歡的人了呢。”他跟妻子說話,也跟在哄女兒一樣,他和阿顏心裏都明白,從小到大,女兒除了他還有梁桉,在學校跟其他男生交談都不太友善,甚至能男生說的話都屈指可數,但二人沒咨詢過心理醫生,一來是覺得女兒怎麽樣都好,結婚還有離婚的呢;二來就是瞞着女兒做事并不好,何況女兒是有女性朋友的啊,只不過是對異性情感上的缺失。
沒什麽大不了的。
苗顏眼眶有些濕潤,捏了一把自家老公的臉,從高中偷偷談戀愛開始,她就很喜歡捏檀徐的臉,人那會兒臉上肉軟軟的,當初她看上的就是這股精神氣,很幹淨,人長得很周正,好些年過去,人臉上的肉丢了點,但是人更有精神氣了,意氣風發不減當年,“謝謝老公,我們回家吧。”
在檀歲清家的紅旗車從‘兩分半’餐廳駛走時,緊跟着一輛紅旗車穩穩當當停在那個剛空開的停車位上,車上下來一個少年。
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絨服,一條淺灰色的寬松牛仔褲,一身穿搭放在滿是人的街上并不起眼,甚至還有撞色的,但他身影修長,落他身上的陽光帶着冬日慣有的寒風,額發輕掠,碎金傾瀉,落在他側臉,勾勒着他白淨且棱角分明的臉龐,自帶着一股爽朗清冷氣。
有時候人的潛意識裏并不會對街上那些看起來就好說話的帥哥多看幾眼,就願意看像談翎序這樣高冷色,看上去就會對人愛答不理的,也不會上前給人說話,只不過遠遠多看兩眼,怕下次就看不到了。
所以談翎序從車裏出來,到進‘兩分半’餐廳都是格外惹人眼的。
檀歲清昨天提前跟談翎序交談過,她訂的坐在三樓窗邊,這家店壓根沒包間,她被領着找到座位坐下後,順着落地窗看着街道一側她家車前腳離開,後腳就有一輛也是紅旗的車停在那兒,除了車牌號不一樣,其他的一模一樣,還挺有緣分。
她心裏想到。
可沒想到的是車裏下來的是談翎序,只見人下車後,不少路人都往前湊,只為多看幾眼談翎序的長相,直到人進餐廳後,外頭圍着的人還一步三回頭的,流連忘返。
“我來遲了,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