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質問

質問

鳳梓潼的喉嚨被狠狠鎖着，眼前的女子樣貌不停轉換。一會兒是她姐姐猩紅的面目，一會兒是夜君淩陰鸷的神情。

她被掐的喘不過氣，眼前一陣陣黑暗無限放大，眼眶因強烈的窒息感幾近爆裂。

人在瀕臨絕境時總會下意識尋求自救的辦法，鳳梓潼也是。她大腦飛速旋轉，想要脫離眼前人的桎梏。

首先，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鬼神之論。其次，她的姐姐早在十年前就已身死。最後，高聳入雲的骷髅鬼門不可能出現在低矮的黑林，城中的一切荒誕怪事不可能存在于真實的物質世界，夜君淩是個冷心冷情的人，不可能在乎她的死活。

所以，這一切都不存在。

從最開始見到的第一只看不清面目的鬼，到現在扼住自己喉管的東西，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鳳梓潼突然明白了。

黑林低矮茂密，昨日下了大雨，今日又烈陽高照，溫差大且潮濕，腐爛在林中的動物屍體或者落葉極易在此産生瘴氣。瘴氣有毒，能夠令人致幻。

致幻的瘴氣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鳳梓潼幡然醒悟。掙紮中，她一手抓住眼前“夜君淩”的手，膝蓋灌風擡起，狠狠頂撞在他腹部。鳳梓潼最讨厭別人欺弄于她，幻境也不行！

“該結束了。”她冷聲道。

随後一個霸氣的橫掃将人踢的翻飛，鳳梓潼轉手接過被踢翻的人，雙手按在他的頭部狠狠一扭。

只聽“咔擦”一聲脆響，幻境驟然破裂。

倏然！鳳梓潼狠厲的眸子霎時睜開，矮林中昏暗的光線散入進她淩厲的眼簾，她終于從漫無邊際的黑暗中脫身。

夜君淩正要拿熏香喚醒她的心智，怎料鳳梓潼突然清醒。夜君淩心底一慌，假裝鎮定地收回拿着熏香的手。

可鳳梓潼哪肯？！

她堂堂醫學碩士，誤入瘴林被小人暗算，這話說出去可不讓同行笑掉大牙？！

夜君淩的手還沒徹底收回，鳳梓潼眼尖手利扼住他的手腕，“尹公子好計謀，是要在林子裏殺了我來個死無對證、屍首難尋麽？”

她眼底滿是陰狠的打量，略微蒼白的唇勾出一抹譏諷。

按理說她和夜君淩進入瘴林不久，瘴氣不可能這麽快起作用，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林子裏暗中動了手腳。鳳梓潼在夢中聞到好幾段香，如今想來正是這香一次次使她陷入的夢魇。

鳳梓潼危險眯眼，“尹公子不說話，我可就當你默認了。”

夜君淩沉默半晌，攤開手心，“你昏倒了。我只是想用它來喚醒你。”

言下之意就是，我沒打算害你，是你暈倒了，我拿着佩蘭救你，結果還被你當成忘恩負義的小人。

鳳梓潼半個字也不信。她撚起香囊在鼻尖聞一聞，又從針腳處取出一些碎料撚在手心借着夜君淩點起的火折子細看。果然是佩蘭，夜君淩沒騙人。她暫時按下疑心，收回手笑道：“江湖闖蕩，命不由己。方才失了禮，尹公子莫怪。”

夜君淩沒有搭話，站起身整理袖口，半晌才道：“已經亥時了，出林子罷。”

鳳梓潼這才發覺自己昏了将近一天。

她忙從地上爬起來，應着“好”将裙擺上沾着的落葉抖下，随後便和夜君淩一起并肩往林外走去。只留下那個小小的香囊躺在一片漆黑的腐爛落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