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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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零分零秒, 同樣的字幕浮現在所有符合參賽條件玩家的視網膜上。

當他們在閱讀到文字末尾的“淘汰”時,心髒不自覺地猛然收緊。

輕飄飄的“淘汰”兩個字,此時卻仿佛攜帶着某種巨大的魔力, 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哆啦哈蕾(Lv3)]:嗚嗚嗚我不想玩了……我想退游戲……

[仲謀(Lv3)]:我也

[仲謀(Lv3)]:現在退游還來得及嘛

[我是猛1不裝了(Lv3)]:動物世界優勝劣汰的即視感

[高植物(Lv3)]:勞資後背直冒冷汗

[高植物(Lv3)]:跟走夜路迷路走到墳場一樣

[一劍光寒十九州(Lv3)]:什麽j2傻逼排位賽, 老子要退游!

[躺贏界的驕傲(Lv3)]:誰能告訴這個積分榜末尾到底包含倒數多少名啊?還有淘汰是什麽意思?

“淘汰”意味着什麽, 系統沒有明說,甚至沒給出任何提示信息。

沒有玩家可以下确鑿的論斷,只能憑自己的直覺和經驗猜測。

意味着無法獲得賽季結算的獎勵?意味着離開游戲被剝奪玩家身份?

或者……意味着被系統徹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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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者是比較樂觀的想法,而後一種可能則顯得殘酷冰冷。

目前說不好是那種可能,但即使“被抹除”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 也沒有玩家敢用自己的命開玩笑。

基本理清【S1賽季】的邏輯和玩法後, 所有玩家幾乎在同一時刻,腦子裏迸出了同樣的想法。

上分!上分!上分!

拼命地往上爬!

不要墊底!

[小北(Lv3)]:等等!大家聽我說一下, 我有個想法!

[小北(Lv3)]:我們不然并分吧

[0396(Lv3)]:什麽是并分?

[小北(Lv3)]:我以前玩癢癢鼠,肝繪卷的時候, 玩家們不想那麽肝, 又都想得獲得獎勵, 大家就喜歡商量着并分。我給大家解釋一下并分的原理, 就是所有玩家保持積分一致, 這樣排名會并列, 理論上就不存在有被淘汰風險的“積分榜末尾玩家”,大家都是第一名, 說不定都能獲得第一名的獎勵。

[躺贏界的驕傲(Lv3)]:哇!聽起來不錯, 大家躺着就行啥都不用幹, 我最喜歡躺了

[高植物(Lv3)]:聽起來是不錯, 但操作起來有難度吧。

[高植物(Lv3)]:因為會發生很多意外情況,我舉些簡單例子, 你扔爆破雷的時候不小心多炸死了幾只蟲子,幸存者在船上意外去世了,你分數已經達到并分标準了但你突然遇到你初戀女友向你求救你能忍住不把她拉上船?并分太理想化了,怎麽可能剛好保證賽季結束的時候所有人積分一致

[M(Lv3)]:我完全同意

[三尺微命(Lv3)]:絕對不現實,玩家團不團結不好說,你能保證所有玩家都聽你一個人指揮?退一萬步講,即使排除掉所有意外情況,所有玩家的積分都保持一致,萬一我們中還隐藏着一名像之前殘殺同胞的那個敗類一樣的玩家,在賽季結算的前一秒往蟲潮裏扔了一顆爆破雷,那其他并分成功的玩家是不是全都是倒數,全都淘汰?

[溫思克(Lv3)]:t放他媽的狗屁,這簡直是危言聳聽

[唐湯圓(Lv3)]:不是,你玩梗分分場合好嗎

[蓉蓉(Lv3)]:我的媽呀,你這一說太驚悚了!

[牛欄山的牛(Lv3)]:到時候為了并分,整個玩家全軍覆沒,真特麽諷刺

[孤獨的李二三(Lv3)]:我覺得心理扭曲的變态不會只有一個,世界上什麽人都有,玩家基數也不小

[三尺微命(Lv3)]:其實可能都不需要再出一個心理極度扭曲的玩家公敵。假定有一名玩家,擔心出現敗類破壞并分的情況,害怕自己淘汰,選擇在結算前增加偷偷自己的積分。而這個行為只是人之常情,屬于無解的猜疑鏈,畢竟人性是很複雜的東西。

[小馬(Lv3)]:我不并分,打死不并分!!

[翠山(Lv3)]:刷怪去了,拜拜

[藍騎士(Lv3)]:溜了溜了

[小北(Lv3)]:……好吧,你說服我了,并分風險太大了。

[買不起房的小房(Lv3)]:诶!積分榜刷新出來了,你們快看積分榜!

陶賽在世界頻道潛水到這裏停下來,切換到【S1賽季】,再點開了[積分榜],原本一片空白的頁面更新出玩家的實時排名情況。

陶賽在積分榜第5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昵稱,總計79000分。

排行榜只顯示總分,沒有給出積分的具體細則,但陶賽能做一個簡單的推理。

因為積分獲取途徑是已知的,S1賽季開始後她還沒有擊殺蟲子,也沒有營救幸存者,系統計算的只有船員數量和船上收容的避難者數量。

已知“深海魚”號共有船員8+26=34人,避難者11人,積分共計79000分。雖然已知信息只能列出一個二元一次方程,組不成方程組,解有無數個。但根據游戲數值的特性,解一定是正整數,且大概率是整十數,甚至整百數整千數。再根據游戲邏輯,船員積分一定多于避難者積分,解的範圍再次被限制。

綜上,陶賽基本可以推測出,單個船員的積分為2000分,避難者則是1000分。

陶賽看了一下,她能排名第五的名次,大部分要歸功于從曹郁那裏新添加的這26名角色,如果沒有這52000的積分,她的分數只能排在149名。

陶賽特意留意了一下,排在積分榜第一名的玩家昵稱為“海蘭”,108000分,似乎從未在世界頻道上露過面。

其餘第二至第四名的玩家的昵稱,她倒是或多或少有些眼熟。

“三尺微命”排在第161名,“枝枝”在第194名,“唐四喜”在第258名。

仔細觀察積分榜,陶賽發現了其他端倪。

積分榜排名第三的玩家下方是一條粗線,将前三名和後面玩家隔開了,前三玩家被劃分為了一個檔次。

第十名的玩家下方又有一條次粗線,将前十玩家被劃分為另一個檔次。

陶賽将列表從上往下拉,粗線依次出現在第50名、第100名、第200名、第500名玩家的名字下方。

整個排行榜共有841名玩家,而最後三名玩家被一條醒目的紅色線段隔開了,他們的積分全在5000以下,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會被淘汰的“積分榜末尾玩家”。

[控球後衛(Lv3)]:???我完了,老子真在最後一名,泥馬

[李悟(Lv3)]:兄弟,我倒數第三嗚嗚嗚

[浪裏白條謝玉(Lv3)]:倒數第二在這裏

[控球後衛(Lv3)]:這泥馬還睡個der啊,老子不睡了!

[李悟(Lv3)]:不然咱們三個垃圾組隊吧

[李悟(Lv3)]:咱誰也別惦記誰,誰也別陰誰,搞個組合一起組團刷怪,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墊底者逆襲聯盟”!

[浪裏白條謝玉(Lv3)]:可以可以!我加入!!

[ALEXANDR(Lv3)]:……有一說一,你們這樣搞得我這個倒數第四很尴尬

[李悟(Lv3)]:那一起吧兄弟

[不才有山先生(Lv3)]:排在759的我無所畏懼,都小問題

[不才有山先生(Lv3)]:我睡了,晚安

這位昵稱為“不才有山先生”的玩家在發出這行消息後,迅速打開【商城】,然後把自己積攢的所有金幣全買了爆破雷。

他帶着自己絕無僅有三名的船員從甲板跳上江岸,嘴裏喊着:“啊啊啊啊啊啊蟲子,來啊!老子跟你拼了!”

此時正在浏覽積分榜的玩家,發現榜單上的積分數值開始變動了。

排名451的玩家,積分正在不斷地上漲。

排名628的玩家在一瞬間暴漲了2000積分。

排名759的玩家每秒增長幾十點積分,排名瞬間往前飛躍了10名。

……

直到整頁整頁的積分數值都開始跳動,積分相近的玩家的名次不斷地調換、交替領先。

“淘汰”兩個字像一座大山,壓在玩家尤其是排名靠後的玩家頭上,為了盡快遠離危險名次,開始了腥風血雨的爆肝。

聯盟[海樓]的頻道內。

[三尺微命(Lv3)]:大佬,賽季開始了

[三尺微命(Lv3)]:我們聯盟怎麽說?

[Cx330(Lv3)]:先休息吧,明天我聯系你。

“三尺微命”盯着聊天消息,心理活動經歷如下變化:

大佬,積分榜都瘋了,你怎麽睡得着啊!

哦,你第五名,打擾了……

沿着那天晚上的風向,陶國槐把整個漁船碼頭翻了幾遍,問過無數人,依然沒有程聰的任何線索。

沒找到活人也沒有屍體,可能被刮進海裏了。

如果被刮進海裏,程聰不會游泳,就算會游泳,海上那麽大的風浪,也只有一種可能,溺斃。

陶國槐坐在一塊石墩上歇氣,他将一整塊壓縮餅幹放進嘴裏咀嚼,快速膨脹的餅幹充滿了整個口腔,他努力地咽了下去。

在離石墩不遠有一座垃圾池,陽光照射着垃圾堆,有些晃眼睛。

陶國槐擋住從垃圾堆射來的反光,發現了一把殺魚刀。

他上去把刀撿起來,別在腰帶後面,體恤衫放下來可以蓋住菜刀的輪廓。随後,他徑直地朝那戶平房走去。

“回來!你別去!”程麗華攔住他。

陶國槐面無表情地推開她,跳起來對着防盜門連踹了幾腳,防盜門哐哐當當作響,但就是踹不開。

他從牆腳撿起幾匹磚,三下五除二地砸開旁邊防護欄,再砸碎窗玻璃,直接跳了進去。

中年男人和年輕小夥聽見撞門聲已經警覺,此時已經在屋裏等着了。

“爸,上次讓這傻叼跑了,他還敢回來?”年輕小夥說。

“弄死他!”中年男人眼神中透着狠厲,年輕小夥握緊棒球棍擺出架勢。

“我要報警!”程麗華說着也爬進窗戶。

小夥一聽,忍不住笑,“報警?快快快你報警,你看看報警有人搭理你不?現在是天災末日了,大媽。”

就在這時,陶國槐拿出背上的殺魚刀,沖着小夥直接撲了上去。

小夥看到他手裏的明晃晃的刀,頓時有點慌,四下一看,拿起客廳隔斷上的紅酒瓶朝陶國槐砸了過去。

酒瓶脆生生砸中陶國槐的腦門,瞬間爆開,紅酒全灑在他頭上,迷住了眼睛,酒瓶的玻璃碎片在他臉上開了無數個口子。

陶國槐暈暈戳戳找不到方向,伸手想抹眼睛,中年男人直接上去一腳把他踹倒在地。

中年男人在他想爬起來時騎了上去,年輕小夥擡腳往下跺,踩掉了他手裏的殺魚刀。

“啊!”陶國槐一聲嘶吼,奮力地掙紮。

但中年男人體格顯然更健碩有力,他一條粗壯地胳膊死死勒住了陶國槐的脖子,肘關節夾緊,想直接把人勒死。

陶國槐眼冒金星,脖子上的血管膨脹了數倍不止,臉憋得通紅,他自身的用力加劇了窒息感。

程麗華想沖過來救人,卻被小夥輕輕松松地摁在了地上。

“傻逼,沒完了是吧?操!”小夥面露猙獰地罵着,揚起手,連續巴掌脆生生地扇在程麗華的臉上,幾乎要将她扇暈過去。

他撿起地上的棒球棍,正要沖着她腦門往死裏砸下去的時,一條腿突然出現在他視野中,漆黑的戰術長靴踩在他肩膀上。

小夥擡起頭,看到一個年輕姑娘t的臉,此時正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陶賽問:“當時是你把小孩子從窗口扔出去的吧?”

她當時其實借程聰的視野看了個大概。

“你他媽誰啊?”小夥要站起來,卻發現踩在他肩膀上這條腿奇重無比,他使盡渾身解數也站不起來。

他憤怒地揮動棒球棍,棒球棍卻被一把奪走。

小夥突然感覺到肩膀上的那條腿下壓的力道加大,猛地直接将他踩在了地上。砰地一聲,下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陶賽揮動棒球棍朝着他的軀幹砸了下去,但僅僅敲了兩下,棒球棍不争氣地斷掉了。

中年男人回頭看到兒子挨了,撒開陶國槐沖了過來,沖到一半發現人憑空消失了。

下一瞬間,陶賽已經閃現到他面前。她擰住中年男人的脖子,直接将他從地上舉了起來,朝着幾米開外的牆壁扔了過去,中年男人虎背熊腰的身體被甩出去撞塌了隔斷牆。

陶賽朝着一動不動的陶國槐走去,繞到他正面。

男人正大口大口地呼吸,眼眶中罕見地盈滿了淚水,眼神無比絕望。

這是陶賽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程聰沒死。”陶賽緩緩地說。

陶國槐眼神依舊絕望無神,五秒鐘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耳朵聽到的話。

“你說什麽!”陶國槐瞪大了眼睛,死死抓住她的手臂,“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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