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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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奇點後, 木條上粘上的黏稠物清晰可見地消失了。
陶賽默默看着，心不由沉下了片刻。
之前在海面上開啓奇點時候，海水和空氣同樣向奇點中心坍縮, 徹底消失湮滅, 但她并不覺得有什麽, 因為會很快有新的海水和空氣填補到原來的位置上，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而現在，粘稠物的坍縮讓她直觀地看到了物體的消失，它坍縮成了肉眼不可見的微粒，與奇點融合為一體。
坍縮的消失, 不同于你的某樣東西遺失了的那種消失, 因為只是你找不到看不到了而已，它還存在于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也不同于你把什麽東西扔進火爐焚燒的那種消失, 雖然它被燒了灰燼，面目全非, 但其實在微觀的角度上它并沒有消失。它只是轉化成了其他形式, 它的分子或者原子化學反應成了其他物質。如果世界上存在一個全能的造物大師, 他能掌握分子原子的排布, 就能将你燒毀的東西原原本本地還原回來。
但坍縮不一樣, 坍縮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
想到這裏, 陶賽不寒而栗，第一次體會到了S級神技的恐怖之處。
……雖然但是, 她還是大材小用地用S級神技來清理雞糞了。
大材小用這個形容詞顯然都不合适了, 應該是, 巨材微用。
不過好歹算是有用, 她暫時沒有發現［坍縮］更好的用法。
“陶陶。”背後傳來周甯的聲音，她随即走了過來。
“怎麽了？”陶賽轉過頭問。
“我們船上電又通上了哦。但是現在房間多起來, 等以後住的人再多起來，我估計我們的電就不太夠用了，發電機不太能跟不上了，”周甯說，“害，早知道就多買點光伏板了，新船的頂上其實還挺空的。”
陶賽了然地點點頭，人多起來後，用電确實會是個麻煩的問題。畢竟所有發電設備的發電功率就那麽大，除非能從哪裏搞點新的發電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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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市區的商鋪或者倉庫應該還有，但他們沒錢去買了，即使有錢現在也不好使了，這場全球性的天災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唯一的硬通貨是能夠填飽肚子的食物。
要麽就拿食物去換，當然，庫房裏李阿姨管理的儲備糧不能動，因為這是他們的根基，是他們生存的保障。
所以最好是用新種出來的菜去換。
不過農作物的生長速度太慢，她種得最早、生長周期最短的生菜也還要好幾天才能成熟。看來到時候需要施家卉的技能[時間推移]的助力。
周甯在雞籠附近打量了一圈，說：“陶陶，你覺不覺得我們的雞籠還能再拓寬一點？”
聞言，陶賽也轉身瞧了瞧，之前他們的三級避難船面積有限，雞籠放在這裏正好，不會擋道。現在升級成的四級船，原來的位置面積同步增加，他們當然也可以人為地升級雞籠。
“我覺得不止拓寬，還可以搭雙層，甚至三層四層。”周甯走到雞籠旁邊興奮地用手比劃起來，一臉的憧憬，“等雞籠空間大起來，我們就能養更多的母雞，還有專門吃的肉雞！”
“但我們沒有公雞，老母雞下不出來種蛋，沒辦法孵小雞的。”陶賽冷靜地潑冷水。
“……這确實是個問題，哎！”周甯眼珠飛轉，無奈地嘆了口氣。
倒也不是完全沒辦法，還是要等他們種出菜，用菜去和島上的居民與交換物資。
這其實是不錯的策略，因為菜他們還能再種出來，屬于可再生資源，而發電機這類物資，在當前的生産力條件下，基本不會再生。
回到廚房，她們已經把需要用到的食材已經碼齊在廚臺上了。
“取到雞蛋了嗎？”李銀竹問。
“嗯嗯，有三顆。”陶賽回答，摸出雞蛋，放在水龍頭下清洗外殼。
李銀竹說：“小陶，你放一顆到冰箱，明天留着給夏若薇給她寶寶蒸雞蛋羹。剩下兩顆幫我打散一下哈。”
“好嘞。”陶賽照做。
打開廚臺旁邊的冰箱門，将其中一顆雞蛋放在了冷藏格裏。
随後她再從消毒碗櫃裏拿出一只空碗，動作利落地打蛋攪蛋。
其實在很小的年紀陶賽就會炒菜做飯了，那時候姥爺經常把游客送到很遠的地方，耽誤回家的時間，她放學回來會做好飯菜等姥爺。但她的廚藝是從姥爺那裏學的，所以自然而然地，她做的飯也會很糙。調味料裏幾乎只有鹽，炒肉不會提前用料酒腌肉，茄子番茄土豆從不削皮，烹饪方式單調，菜品種類也有限。直到大學畢業和周甯合租這一年她們搭夥做飯，她才逐漸精致起來。
李銀竹将煮好切好的肉片倒入油鍋，熱油和肉片接觸，鍋裏發出滋滋滋的聲音，肉香味開始擴散。
“好香啊。”陶賽吸了吸鼻子。
李銀竹用鍋鏟翻炒着肉片，有些遺憾地說：“小陶你知道嗎？其實回鍋肉裏放豆豉才是精髓，哎，可惜我們沒有。”
“沒關系的李阿姨，我買了黑豆種子，小伽估計已經種進土裏了，等t黑豆成熟我們就可以自己做豆豉的。”陶賽安慰到。
“真的嗎？小陶你竟然連黑豆種子都考慮到了，太好了！我之前學做過豆豉，沒問題的。”李銀竹心情一下子愉快起來。
周甯曾說過，美食是李銀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大愛好，如果她媽再年輕個十歲，一定會成為一位優秀的美食博主。
“阿姨，做腌菜泡菜好像不錯的，泡菜保存時間久，也好吃下飯，到時候地裏的菜成熟了，除了豆豉，我們好像可以再做點其他的。”陶賽一下子打開了思路，“豆角可以做酸豆角，他們朝鮮族的辣白菜，蘿蔔條也能泡成酸蘿蔔，還能腌制成辣蘿蔔幹。”
“Of course！”李銀竹肯定道。
一上午的時間，船上重新架設電路以及整理物資的工作已經差不多完工了。
貨架組裝完畢，擺放在了甲板上空餘的位置，但跟着蘭小伽上山挖土的船員沒挖完，不過陶賽也招呼大家先回來一起吃飯，下午再繼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午餐上桌，菜品的種類其實不算多，有包括青椒土豆絲、紫菜蛋花湯在內的吃了無數回的菜和湯，但在這個物資匮乏的末世，這依然稱得上是一頓豐盛的大餐。
陶賽的第一筷，當然是夾起了一塊她心心念念很久的回鍋肉，把肉放進嘴裏細細咀嚼，牙齒咬開微微焦脆的肉的表面，調料入味，肉香在唇齒間彌漫。
李阿姨特意用梅花肉炒的回鍋肉，肥瘦得當剛剛好，既不會因為肥肉太多吃起來發膩，也不會因為瘦弱過多吃起來太幹巴。
兩個字，好吃！
美美地吃光這塊肉，再扒了兩口飯，陶賽又動筷子去夾其他的菜，每樣菜她都要嘗幾口。
當然，她只是以嘗味道為主，後面她還是要喝營養液的。因為現在她的食量劇增，如果她飯吃飽了，那其他人就沒得吃了。
十分鐘後，陶賽第一個下了飯桌，雖然有點心欠欠的，特想再夾幾片回鍋肉的，但還是忍住了。
陶賽從容地擰開營養液的蓋子，像喝飯後優益C一樣小酌着爬樓梯，一路爬上三樓的船長室。
她坐在舷窗邊上的辦公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準備對後續的發展做一個規劃。
随着避難船的升級，房間裏這張避難船自帶的桌子同步升級變大了，她和周甯兩個人都可以在上面學習辦公，且不會打擾到彼此。
有S1賽季，後面自然會有S2賽季，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開啓，但應該還要等上一段時間，他們要充分地利用這段時間修生養息，發展壯大。
試着再納入一些避難者，然後從避難者中發展新船員。船上人越多，每天從系統這裏獲取的經驗值和金幣也更多。
當然，人多起來，避難船上的配套設施也要同步跟上，比如電力供應問題就亟待解決。
住的方面，船艙裏新增的房間和床位其實都只有一副空架子，被子、床單、枕頭這些床上用品都需要重新置辦。陶賽雖然之前準備過一些便宜的放在庫房裏，但數量上還不夠。
食物方面，土裏的作物慢慢在長出來，他們的海上農場其實規模也不小了，整整100個五層的貨架，一百九十多個塑料箱裏面全部種滿了作物。而且下種的時候，陶賽特意交代過蘭小伽，收納箱裏先多種一些小麥，收貨後小麥研磨成面粉，面制品是很能充饑的。再不濟還有海裏的魚，只要他們掌握一定技巧，在海上找到魚群後，一網下去，夠他們吃幾天的海鮮了。
農業初具規模，漁業也可以發展，剩下的就是畜牧業。雞籠肯定是要擴建的，增加下蛋老母雞的數量，想辦法弄到一只基因好的大公雞，這樣老母雞就會下種蛋，然後源源不斷地孵化出小雞。
陶賽其實也在考慮養殖其他牲畜的可能性，養豬不太現實，因為需要搭豬圈，占地面積太多，甲板平層的空間就會顯得很局促。養兔子可以，不需要太大的空間，也可以像雞籠一樣制作多層隔間的兔籠，而且兔子繁殖能力強，一胎可以生七八只，只需要養幾個月就可以成為餐桌上美味的麻辣兔頭了。
想到這裏，陶賽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然後繼續在筆記本上敲字。
鴨子也可以養，不過不是養在甲板平層上，而是在船尾的作業平臺上搭一個鴨籠，打開籠子閘門就可以将鴨子放上水面。當然，養的鴨子種類不能是一般的淡水鴨，最好是跑海鴨這類的鹹水鴨。鴨子需要放養，需要充足的生存空間，這樣它們的肉質口感會更好。陶賽姥爺養過鴨子，她有一定的經驗，學到了喚鴨回籠的技巧。
陶賽一一記下需要置辦的東西，等她有了硬通貨就拿去交換。
最後一件重要的是事情，就是找到殺害海蘭的真兇，洗脫身上的髒污。
其實因為玩家之間彼此坐标隐藏，隔得天遠地遠，雖然世界頻道上的海樓全體成員幾乎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但更多只是口頭上的，審判和懲罰都不存在，無法對他們造成實際性的損害。就這樣一直忍氣吞聲其實也可以。
但陶賽不願意背負污名，一秒都不想，她心底的殺意并沒有随時間的推移而有絲毫的減弱。
這半天以來，海樓的成員很有默契，時常在世界頻道上發言，營造一種弱勢地位。
陶賽一直在試圖觀察，搜尋真兇在世界頻道的發言中露出的馬腳，當然這并不容易。
她還在思考一個問題。據虎贲成員的描述，當時兇手是直接在海蘭的背後開出了空間隧洞，趁海蘭不備完成了襲殺。
這個蟲洞的位置開得太精準了，讓人不寒而栗，以至于海蘭這樣的頂配玩家都沒有反應過來。
那麽兇手是如何精确定位的？即使兇手也擁有和她一樣的[能量感知]技能，可以從較遠的地方發現玩家的位置，也不可能精準地恰好把蟲洞開在海蘭的背後。還有一個疑點，玩家之間身份互相隐藏，兇手又是怎麽知道誰是海蘭的？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着詭異，陶賽陷入了沉思。
這時候，船長室的門被推開，周甯走進來一眼看到了舷窗邊的陶賽，“诶，陶陶你在呢，要不要睡個午覺？”
“好熱啊，怎麽不開空調呀。”然後她又去拿空調遙控器。
陶賽擡頭看向她，“團團，你腦子比我靈光，幫我想一件事情。”
房間的溫度被調節到舒适的26℃，熱氣被置換為冷空氣。
周甯坐在陶賽旁邊，認認真真聽完了整件事情的經過，開始思考起來。
五分鐘後，周甯有了一些眉目，“陶陶，我有一個想法，兇手既然能精準地偷襲，會不會就是他們‘虎贲’自己人？不一定是玩家，有可能是玩家的角色之類的。”
“不會，我忘了跟你說了，聯盟的隊友之間傷害免疫，玩家角色也全部免疫。”陶賽說。
周甯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什麽，擡頭看向陶陶，正準備将她的想法說出來，陶賽卻已經默契地從她的表情中讀出了答案。
“你想說是虎贲的內鬼把海蘭的位置洩露給了真兇？”
周甯用力點點頭，“很有這個可能啊，內鬼肯定知道很多信息，S級神技的強勢，海蘭的弱點什麽的，但他不能直接動手，所以洩露消息，裏應外合，完成了這次偷襲。”
“這是一個不錯的思路，抓住內鬼，我們就能揪出兇手。”陶賽沉聲說，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聯盟虎贲共有10名，除去海蘭，還有9人，其中兩人當時在渤海灣，可以暫時排除嫌疑。因為內鬼應該和海蘭組隊，在海蘭的身邊，才有可能精準地給兇手通報坐标。
那內鬼大概率就在剩下的這7人中間。
找兇手先找內鬼，換了個思路之後，陶賽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真相在慢慢浮出水面。
她把已知信息和合理性的猜測串聯起來，圖景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海蘭先是開出了S級神技，威力強大，引起了盟友的注意。他的盟友中恰好有一位玩家與聯盟外的玩家有緊密的聯系，甚至他有可能是安插在虎贲中的卧底。總之他們在陰暗的角落裏開始合謀了，他們互通信息差，商量出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計謀，确定出下手的時機，以及如何禍水東引，把玩家的注意力轉移到替罪羊Cx330和他的海樓上。
賽季結束積分結算的時候t，是警惕心最薄弱的時刻，兇手藏在暗處，內鬼通報坐标，兇手将必殺技捏在手中，開啓蟲洞，現身的一瞬間一擊斃命。
敢于對頂配玩家下手，以及在世界頻道把節奏帶得飛起，陶賽合理懷疑兇手可能不止有一個，應該是一個玩家團隊，說不定是另一個聯盟。
陶賽在面板上打開【交互】模塊，浏覽聯盟列表，在現在多達21個的聯盟中，“劍閣”進入了陶賽的視野中。
“劍閣”的成員大部分以“一劍”為昵稱的前綴。
10人成員中，有五人是“一劍”開頭，分別是：一劍一念、一劍斷山河、一劍廣寒十九州、一劍曾當百萬師、一劍斬蒼龍。其中前三個是世界頻道上的熟人，經常發言，而後兩名玩家則幾乎沒發過言，但積分排名卻更高。劍閣的盟主正是積分榜排名第十一的“一劍曾當白萬師”。
由于玩家等級達到三級後才開啓【交互】功能，昵稱也是三級開始設置，而聯盟則是後出現的，他們提前取了相似的昵稱，而後才加入到一個聯盟，不難看出這幾個人在現實中是認識的。
“劍閣”在積分榜上的排名整體低于“虎贲”和“海樓”，排名和實力基本上成正相關，所以他們的實力是對得上的。盟主“一劍曾當白萬師”位列積分榜第十一名，這個排名其實很高了，因為這是在他既不能像他們海樓一樣通過傳送大量轉移幸存者，也沒有S級神技達到的成績。
還有另一個重要的佐證，海蘭被襲殺後，“劍閣”成員在世界頻道上帶了不少的節奏，尤其剛開始輿論還未形成的那會兒，幾名“劍閣”成員似乎打什麽配合，有人發言委婉，有人直接幹脆，還有人暴躁跳腳，但無一例外，他們都是在潑她和海樓的髒水。
陶賽目光微斂，将“劍閣”列為了第一懷疑對象，同時她也将繼續盯着“虎贲”另外七名成員的一言一行。
倒頭睡了個午覺，一直睡到了傍晚，，大概是這賽季身體消耗太大，再加上空調房的環境相當舒适，這一覺陶賽沒有用[深度睡眠]也睡得很安穩。
起床看到周甯早就在學習了，目光焦慮在書頁，手上中性筆寫不停，一絲不茍，專心致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位明天即将參加高考的高三生。
陶賽忍不住吐槽：“團團，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愛學習？”
周甯說：“害，以前學一會兒就學不下去，可能因為智商不夠吧，老是懈怠，但現在不一樣了啊，這些東西絲毫難不倒我，我記憶力還好，一學就停不下來，甚至我感覺我可能還有點上瘾了。”
陶賽認同地點點頭，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人天生就有畏難情緒，一碰到難題就習慣性地知難而退。輕輕松松就能學到需要的知識，當然會讓人上瘾了。
陶賽拿過桌子上的空水杯，準備去樓下幫她的“高考生”接杯水。
走到門口，周甯叫住她，“對了陶陶，再給我加點智能屬性吧，我感覺已經完全适應了，我的大腦現在在渴求知識！”
陶賽點點頭，“其他屬性呢？力量值适應得怎麽樣？”
周甯連連擺手，滿臉窘迫，“不不不力量就先不加了，我到現在走路都還走不了直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