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話怎麽這麽多?”安雄低聲呵斥,給李香桂夾了一筷子白菜,“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李香桂不服氣,還想說些什麽,擡眼一看,安建業臉色黑沉得可怕,就不敢開口了。
她喝了口南瓜粥,夾了一筷子白菜塞進嘴裏,沒滋沒味地嚼着。
吃完飯,安建業掃了眼桌上的人:“以後,誰都不準去安楚那裏。”
“爸……”李香桂想說什麽,被安雄拉住了。
回到房間後,李香桂擰住安雄腰間的肉狠狠打了個轉。
“哎呦!”安雄立刻躲開,“謀殺親夫啊你!”
李香桂一臉跋扈:“你什麽意思?”
“剛剛在飯桌上,你不幫我也就算了,還吼我!”
“你傻呀,沒見爸的臉色那麽難看啊?”
“你忘了當初是誰忙不疊去請的大隊長,讓事情成了今天這個樣子的了?”
安雄一說這個,李香桂就理虧懊惱,她強詞奪理:“我哪裏知道安楚還留了一手啊?”
“她從四眼田雞沒了後就在防着我們了。”李香桂信誓旦旦,“我當初就納悶,四眼田雞不是京城人嗎,怎麽一點家底都沒有呢?”
“合着,人夫妻倆唱雙簧裝窮酸呢!”
安雄不太認同:“周蘊禮就算有些錢,那會兒給了彩禮又起了房子,也幾乎都搭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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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桂白了安雄一眼:“那你說安楚她們娘倆去鎮上買東西的錢票哪裏來的?”
安雄詞窮,他哪裏知道?
李香桂正得意呢,安耀宗來了句:“媽,就算姑姑有錢票,那也跟咱們沒關系了。”
李香桂:……會心一擊!
“行了,耀宗說得對,少琢磨那些,趕緊睡吧。”
“兒子,過去點,給爸讓點位置。”
安耀宗笑着往床裏挪了挪。
“好兒子,快睡。”
說完,爺倆就雙雙躺下了。
“我計較這些是為了我嗎?”李香桂低聲罵罵咧咧,吹滅油燈後,也上了床,“不知好賴!”
吳惠蘭看着兒子房間的燈暗了,才關上了窗戶。
“這個李香桂,仗着生了耀宗越發沒有樣子了。”
“要不是她,咱們跟安楚也不會弄成這樣。”
“安楚再不好,也是我們的女兒,輪得到她一個外姓的嫌棄!”
說到這裏,吳惠蘭就開始抹眼淚:“安楚也不是個好的,認個錯能要了她的命嗎?生生鬧成了這樣。”
“都怪那個四眼田雞,把安楚給教壞了。”
“從前,她多聽話啊。”
安建業吸了口旱煙:“行了,這事以後都別說了。”
吳惠蘭走到床邊:“他爸,我尋思着,要不要找爹出面說和說和,安楚可聽她爺的話了。”
“找爹出面幹什麽?”安建業不高興地說道,“爹年紀大了,少讓他操些心。”
“行了,睡吧。”安建業放下旱煙筒,脫下鞋子往床上一躺,不再開口。
“我這不是……”吳惠蘭還想說些什麽,安建業翻了個身,直接不理會了。
吳惠蘭吹滅油燈,摸索着走到床邊:“我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安楚那妮子,給周西買什麽白網鞋,我們耀宗都沒有呢,沒良心!”
晚上的風有些大,吹得安楚院子裏的桂花樹花枝搖曳,陣陣桂花香穿過半開的窗戶送進安楚的鼻子裏。
這一瞬間,安楚的腦海裏出現了很多跟桂花有關的點心吃食。
安楚搖頭失笑,她有多久腦海裏沒有出現過這些閨閣女兒時消遣時光的東西了。
“媽媽,你笑什麽啊?”安西拿起新買的毛巾,猶豫了又猶豫,還是問道,“媽媽,我能拿破布擦腳嗎?”
這嶄新的毛巾,她實在不舍得用來擦腳。
先擦臉,等用舊了再擦腳不行嗎?
“你想給安耀宗用?”安楚擦好腳,随口問到。
安西:……用!
倒了洗腳水後,母女倆一起躺到了床上。
“媽媽,你剛剛在笑什麽啊?”
“沒什麽,我就覺得院子裏的桂花很香。”
安西:……她能說,她其實不太喜歡這棵桂花樹嗎?
據說,渣爹選擇在這裏起房子,就是看中了這裏有棵桂花樹,他覺得有生活情調。
對此,安西只想翻個白眼,再奉送兩個字給渣爹:矯情!
對了!
安西猛地從床上坐起,差點忘了,她要把渣爹留下的集郵冊找個地方藏好,免得渣爹回來後把它拿走了。
那可都是錢!
這集郵冊要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又被渣爹拿走了,她得抽死自己!
“怎麽了?”安楚見安西一驚一乍的,連忙問道。
“媽,你如果有貴重的東西,會藏在哪裏?”
“貴重的東西?”安楚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家裏還能有貴重的東西?
最貴重的不是她們賣野豬得的錢,和後來“打劫”得來的一些錢票嗎?
藏這些的話……
安楚循着香味看到了外頭枝繁葉茂的桂花樹樹影。
“我應該會藏在樹上吧。”安楚說道,“藏到樹梢上,常人上不去的地方。”
安西:……那麽厚的一本集郵冊,藏在樹梢?那風一吹掉下來,砸到人怎麽辦?
關鍵,那麽高的地方,她也上不去啊。
算了,她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吧?
安西下床,重新點了油燈,拉了拉五鬥櫥最下面的抽屜。
沒拉開。
安西:……這玩意兒就從來沒有順溜開過一次!
“你找什麽呢?”安楚走過來,用巧勁幫安西把抽屜打開。
安西扒拉開一堆破布頭爛襪子,從底下拿出一本封面上印着國徽的緞面冊子。
安楚恍然:“你要藏的是這個本子吧?”
“是啊。”安西小心翼翼翻開冊子,裏面有蓋着郵戳的,從信封上揭下來的郵票,也有全新的,各式各樣的郵票。
安西有些激動地一頁頁翻過,她看的不是郵票,是錢!
“藏這個的話。”安楚看了眼房梁,“可以放在房梁上。”
安西擡頭:“放在那裏,會被老鼠啃吧?”
“你拿個盒子裝起來就好了。”安楚聽到家裏有老鼠一點反應也沒有。
笑話,她是大将軍,能怕老鼠嗎?
“家裏老鼠多嗎?”安楚狀似随意地問道。
安西搖頭又點頭。
安楚:……幾個意思?
“從前咱們家裏基本沒吃沒喝的,老鼠也不太愛光顧的,現在嘛,就不一樣了。”
“以後卧房不準放吃的東西。”安楚說道。
“好!”安西笑着回答。
嘿嘿,媽媽膽子真小,害怕老鼠,她可一點也不怕,餓的眼冒青光的時候,老鼠都是肉呢。
當然啦,她沒有吃過老鼠肉,笑死,她沒有人老鼠靈活,根本抓不住人家好麽。
安西記得李香桂有個藏錢的餅幹盒子,她聽李香桂念叨過,說她媽就留下了一堆破爛。
找到了!
這個餅幹盒用來放集郵冊正正好。
安西打開餅幹盒,裏面放着一封信。
渣爹的信!
安西來不及反應,信就被安楚拿了過去。
安西:……怎麽辦?
這很可能是渣爹寄過來的,要跟媽媽離婚的信。
媽媽現在的狀态很好,再次看了信後,會不會又受刺激啊?
安西惴惴不安地觀察着安楚的反應。
安楚能有什麽反應?
她就是想通過信件了解一下“安楚”過往的生平。
結果,她展開信後,發現,她,不認識!
倒也不是完全不認識,就是這字吧,它就像是脫掉了厚厚的外衣,就剩幾個筆畫了。
連蒙帶猜的,這信,安楚看了個半懂半不懂。
她把信遞給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安西:“你想看?給你。”
安西立刻接過這封著名的,在李香桂口中證明渣爹真的是個渣渣,證明她媽遇人不淑,證明她是沒人要的小孩的渣信。
然後,呃,她忘了,她,不識字。
這就有些尴尬了。
安楚等着安西讀信呢,見安西臉上的表情跟她剛剛如出一轍,明白了,安西跟她一樣,不認識這些字。
“媽媽,我還小,我認不全這些字。”安西略有些羞恥地把不識字的原因歸咎在年齡上。
安楚點頭,“我送你去上學吧。”安楚提議。
正好,安西上學後,她能用檢查功課的名義偷偷認字。
要了解一個地方,最好是從這個地方的風俗和歷史着手,她得先認識這裏的文字。
安西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楚。
她剛剛聽到了什麽?
她媽媽說要送她去上學?
像安耀宗一樣背着書包去上學!
以後,她會成為跟錦書嬢嬢一樣的有學問的人,對嗎?
安楚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對安西來說有多珍貴。
這是安西重生回來後都不敢奢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