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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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如山一般的身軀倒下,帶着極大的威壓,顧憐指尖微縮,軟肉碰着他腰間緊實的肌肉有些發疼。
她被壓得直不起身來,閉上眼,但預想中的疼痛與重量并沒有到來,而是有道帶着一絲清冽的呼吸灑在面頰之上。
顧憐慢慢睜開眼,與一雙黑湛湛的眸子對上,那雙男子銳利狹長的眸裏,正倒影着自己呆滞的面龐。
男子長長的睫微微掀起,一時眸裏再也沒有旁的事物,顧憐甚至可以看清他眼底劃過的一絲迷茫。
蕭遲硯離那張豔麗的面龐太近了些,近到就連呼吸間都帶着些柔軟的馨香。
他的墨發灑在顧憐的肩上,半跪在地,不像是摔倒,更像是呈現着保護的姿态。
女子肌膚白淨瑩潤,幹淨到讓人舍不得碰一碰,笑時會彎起的眸子現在微微睜大着,紅馥馥的唇也留了一絲可以窺探的餘地。
蕭遲硯嗓子忽然有些幹澀,他從戎八載,至今為止沒有碰過女人,若是說真的能抵抗住一切誘惑,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是顧憐這種美貌非常的女子。
他有些艱難又緩慢地将自己與她算是緊貼着的上身稍稍分開,可越是不想在意,那棉花白雲般的觸感越發刺激着他的感官。
顧憐稍稍回過神來一些,她垂下首,将原本扶着他腰側的手松開,轉而抵到他堅硬的胸膛前,微微別過臉,将沒有一絲防備線條柔美的頸展露在他眼底。
或許此時只要蕭遲硯想,輕輕上前,就能吻上她的頸側或是唇角,再将她攬入懷中細細品嘗。
有些濃烈的酒氣蔓延在顧憐的周圍,她從不飲酒,此時有些眼前發暈,仿佛也帶了些薄醉般,耳郭漫上霞色。
蕭遲硯想別過臉,但唇卻被她柔軟的發絲擦過。
他渾身一僵,才清醒過來,分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聲音帶着絲絲的啞,“顧姑娘。”
“嗯。”顧憐低低答了一聲,站起身來,兩只手握住他的左臂,給了他一點力。
蕭遲硯站起身,方才的親密仿佛沒有存在過,兩人都神色恢複如常。
如果顧憐沒有心跳如雷,如果蕭遲硯沒有強忍着不去碰自己手側女子的肩,那這場些微的意亂才是真的沒有發生。
回到院子,顧憐洗漱後便準備歇下。
她細細回想着今日的事情,确認從蕭遲硯眼底看見的那一絲癡色不是作假時才放下心來。
今夜似乎格外的漫長,顧憐睡了又醒,往外看卻依舊是漆黑一片。
隔壁,蕭遲硯失了睡意,他盤腿在榻上打坐運氣,一點點嘗試着調理氣息,那日吐血以後,他雖說渾身無力,但堵滞的經脈卻恢複如初。
待到月上中天,他下榻活動了一下,已經能夠獨自行走,才開始燒水準備洗漱。
今日顧憐在,故而他哪怕身上黏膩得難受,也無法開口叫她幫自己燒洗澡水。
洗完後,蕭遲硯擦幹發準備休息,卻耳尖一動,聽見來自院外的腳步聲。
他推開看去,果然見到有一道男子的身影爬上了圍牆,卻被顧憐安的木刺紮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
若是尋常賊人,受挫之後該原道返回,但蕭遲硯卻又聽見隔壁傳來撬門的聲音。
幾個賊人速度極快,不過兩三個呼吸間,門閘便落地。
顧家一貧如洗,并沒有任何值錢的財物,這幾人應當是沖着顧憐去的,而且顧钰醉酒,幫不上什麽忙。
蕭遲硯力氣還未完全恢複,故而未執長劍,拿着短匕跟上。
月色幽幽,四更的更聲伴着蟬鳴響起。
在院裏有動靜響起時,顧憐就已經醒了,她覺淺,白日裏打盹還好,晚上總是不能太過安心入眠。
她想起身查看,但卻忽然頭暈,只覺得猛地有困意湧上,強拉着要讓她昏睡過去。
門上麻紙倒影着三道人影,顧憐拼勁全身力氣将床頭的小凳揮倒,便暈倒在了床沿。
屋外幾個醉鬼将迷煙收好,忍不住得意洋洋,低聲道:“這方媒婆還真是不拿咱們當外人,這麽好的活都輪到我們了,這顧憐,可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啊,咱們兄弟這次算是賺到了。”
他們早已經打定主意,反正他們三人無家無室,就算去蹲幾年大牢也算不了什麽,平日裏進出衙門也都是常事,這次不過多些日子罷了。
再說,此事是方媒婆教唆,他們指不定一兩年就能出來,如此就能睡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實在是再劃算不過了。
中間的醉鬼将門推開,招呼一旁的兄弟,但手卻攬了個空,轉頭看去,一旁空蕩蕩的,另一邊也是。
他低下頭,見到方才還在和自己說話的兩人不知何時已經沒了氣息。
緊接着,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逼近,醉鬼擡頭,眼前男子手中薄刃還帶着血跡,滴答在地……
收拾完三人,蕭遲硯皺眉看向屋內,猶豫了一下,敲門道:“顧憐,你可還好?”
空氣中殘存着一些迷藥的氣味,屋內并沒有人回答。
蕭遲硯将門推開了半扇。
女子小半個身子搭在床沿,手旁有倒在地上的圓凳,想來她應當已經知曉有人闖進來,卻還是不受控地暈了過去。
蕭遲硯走近,想要将她喚醒,“顧憐,醒一醒。”
她的眼角還帶有一絲潤意。
蕭遲硯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見她還是沒有反應,于是往她的人中按去。
顧憐幽幽轉醒,暈倒前t的記憶便如潮水般湧來,待到看清眼前人的模樣時,鼻尖湧上一股酸意,伏倒在他肩上,抽泣起來。
“蕭大哥……”她幾乎語無倫次,手指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襟,“蕭大哥,我、我……”
她的身子輕輕顫抖着,有些滾燙的淚沾到蕭遲硯的頸。
蕭遲硯虛虛拍了拍她的肩,寬慰道:“無事,他們沒有來得及進你的屋子。”
顧憐卻像是難以從驚恐的情緒中走出來,甚至更近一步将他的肩抱住。
蕭遲硯本想将她推開,但思及女子名節事大,她被吓到,也是再正常不過。
顧憐哭了約莫半刻鐘,才止住哭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松開蕭遲硯,聲音裏還帶着哭腔,“對不住,蕭大哥,我不是有意的。”
女子只穿着薄薄的中衣,蕭遲硯只要一低頭就可看見她衣領往下蜿蜒的風景。
他站起身來,“你穿好衣裳,同我處理那幾人的屍體,明日去衙門報官。”
屍體……
顧憐臉色白了一瞬,她将外衣披起,點燈後才看清,自己屋子前倒着三個男子,其中兩個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劃痕,血跡染透了木質門檻。
她望向蕭遲硯,男子卻置若罔聞,仿佛殺人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察覺到她的目光,蕭遲硯轉過身來,解釋道:“我力氣未恢複,只能用匕首,不能将他們敲暈。”
至于中間那人,是自己吓暈過去的。
顧憐點點頭,蕭遲硯救了她,她自然不會說什麽,再者,這三人也的确該死。
她小心翼翼邁過幾人的屍體,然後拿出麻繩,将中間那人手腳綁了起來。
蕭遲硯看她熟練的動作,便可以猜到,她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蕭大哥,多謝你了。”
顧憐對他道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蕭遲硯搖搖頭,“算是我還你們兄妹的恩情。”
此時已經寅時過,天際泛白。
現如今顧家院裏只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一個醉暈的顧钰,蕭遲硯哪怕一宿未眠,也着實不能将顧憐一人抛下。
縣裏衙門是卯時才有人上值,顧钰醒時卯時未至,他走出門看見院中兩人的身影時一下子便清醒了過來,臉色有些難看。
他先看了一眼顧憐,見她面色不算好看,又看蕭遲硯,男子正在喝茶。
“小憐……”
顧憐趁他還未将剩下的話說出口,連忙截住他的話頭,将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是蕭大哥救了我,若不是蕭大哥,我怕已經……”
顧憐不再多言,顧钰卻已經全部明白,他愧疚地對蕭遲硯作了個輯,也不需要多吩咐什麽,出門租了輛驢車,帶着兩死一暈三個醉鬼往衙門去了。
待會兒應該衙門要來人,蕭遲硯先回去歇着了,顧憐在院裏清洗地上的血跡。
卯時過半,衙門的人還沒來,方媒婆卻先來了。
她一進門,什麽也不管就往地上跪,哭道:“顧小娘子,顧妹子,我真的錯了,你這次就饒了我吧!”
方媒婆是從後門跑過來的,當衙門來人的時候,她就知道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把事情辦砸了。
顧憐原本來還不知曉方媒婆是為何而來,現如今倒是全都明白了。
她将手上的巾子擰幹,繼續擦地上的血,聲音格外的冷,“你想讓我如何做?”
方媒婆聞言連忙跑到她身邊,“你只需在公堂上說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就成了。”
她從袖袋裏掏出一把銀票,塞到顧憐懷裏,“顧小娘子,只要你幫我這個忙,這些銀票全是你的!你兄長科考的銀子,你們生活的銀子就都夠了!”
顧憐手一松,那些銀票就散到了幾個醉鬼的血上。
“方媒婆,你可知,這些血是誰的?”
“誰、誰的?”
顧憐道:“你既然有膽子指使他們做出這等腌臜事,為何沒膽子認?”
“竟然就連他們已經沒命了都不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