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外
意外
晏時則沒玩過大富翁,妗妗把玩法介紹給他,看着那群五顏六色的積分卡,少年手指輕輕抽了一張,開口道:“你自己畫的?”
“嗯。”妗妗看他一臉打量的神情,接着開口道:“怎麽了?”
看着圖片上畫的五顏六色的500R,100R,晏時則輕聲笑了出來,接着道:“沒什麽,我只是覺得姜師妹,挺有天分的。”
他手指捏了一張,漫不經心地開口道:“色彩很豐富。”
卡片上還畫了一只粉紅色的美樂蒂,晏時則不認識,問了一句:“這是什麽?”
“美樂蒂呀。”妗妗托着腮開口道:“我特意畫的,很好看吧。”
簡筆畫的粉紅色兔子異常可愛,和面前少女過分靈動的雙眼重疊在一起。
晏時則長睫輕顫,過分纖長的睫羽下投下一抹陰翳,他沒想到妗妗會喜歡這種玩意兒,看起來很新奇,方才抄書抄得有些累,陪她玩一玩兒倒也沒什麽大不了。
他看了一眼其他的卡片上的圖案,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便聽到妗妗接着開口道:“這是玉桂狗,酷洛米,布丁狗和凱蒂貓。”
奇奇怪怪的小動物,都是晏時則不曾認識的東西,不過看起來倒沒那麽惹人生厭。
妗妗又接着介紹道:“這些是三麗鷗家族,不過這不是重點啦,重要的是游戲規則我已經給你介紹過了,扔骰子走格子,碰到坐牢關卡就暫停,幸運就再來,還有前進幾步,比我們誰最後拿到的錢多,還有第一個到達終點,誰能達到那個固定數額再加上到終點,就是誰贏。”
游戲規則不難,晏時則很容易能聽懂,他把手中的紅豆骰子遞給妗妗道:“姜師妹先來。”
“那我就不客氣啦!”
少女唇角微勾,笑得很是好看,晏時則忽然覺得有些刺眼,她那樣一個惡毒的欺負他的人,他怎麽會因為她一瞬間的笑而有片刻的錯愕。
“……”
“啊啊啊我不活了!晏時則為什麽你運氣這麽好!”
草了……真的會死,可能炮灰女配的氣運就是不太行,晏時則總是能避開坐牢,陷阱,還能賺錢,她手裏的三麗鷗小錢錢都要輸光了。
妗妗咬了咬唇,不服輸的把骰子往地上一拍:“晏時則,你是不是作弊?”
面前的少年輕擡下颌,戲谑的輕笑:“姜妗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作弊了?”
他明明玩這個游戲已經困倦極了,但被妗妗這麽一激,又變得清醒了一些。
這種純靠運氣的游戲,但是扔骰子的時候可以控制力道,計算格數,妗妗不會控制力道和點數,但要說他作弊,那肯定是沒有的,不過,他倒是蠻想看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沒想到會這麽有趣。
晏時則沒意識到,他方才生氣的時候,直接叫了她的全名,而沒有叫她姜師妹。
兩個人一起坐在地上拿着三麗鷗小錢錢,數數,晏時則這次抽到的是讓姜妗妗唱首歌。
妗妗頓了頓,看着晏時則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接着道:“我唱的難聽你可不許怪我。”
晏時則側靠在柱子上,微微阖眸:“嗯,你唱吧。”
“困了?”妗妗湊近他,用手指捏了一下他的手腕,卻被他反手扣住。
“別鬧。”晏時則這一天都沒消停,還用魔血畫了符,眼皮有些睜不開,任由面前的少女坐在他身側,難得的沒和她計較。
“那我給你唱搖籃曲吧。”妗妗道:“是我小時候,我媽媽給我唱的歌。”
晏時則頭腦不清醒,沒有過分的在意她稱呼中的閃失,少女清甜的聲音在他耳側響起。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師兄。”
“睡吧睡吧,妗妗的雙手搖着你。”
晏時則揉了揉腦袋,太陽穴有些發疼,開口道:“什麽奇怪的歌詞,楚國皇後就給你唱這種歌嗎?”
當然不是了,因為這種歌本來也不是楚國皇後哄原主的時候唱的。
“我改歌詞了,很适合現在的情形。”
妗妗接着開口道:“怎麽樣,我很優秀吧?”
“嗯……”
許是太困了,晏時則沒什麽多餘的精力再去回答她,輕垂眉睫,側靠在柱子上,在這詭異的一聲聲親愛的師兄裏睡了過去。
*
晏時則是率先醒來的,離奇的是,他這一夜,意外的睡得還很好。
從冰涼的地面上爬起來的時候,晨光熹微,他看向沉穩的睡在他懷中的少女,怔愣半晌,想起夜裏發生的一切。
他其實不是很能理解姜妗妗為什麽會變得這麽突然,他也不能理解為什麽玩這種小游戲,她會這麽開心。
晏時則從前不常接觸她,只知道她嚣張跋扈,愛與他為難,同其他欺辱他的人沒什麽不同,也不該是什麽好人。
明明上一次她因為他的原因而跌入無極深淵,本該與他勢不兩立,但她仍然會在那個時候選擇拔劍出手。
晏時則想不明白是為什麽。
現如今妗妗就這樣毫無防備的睡在他身上,兩只手将他桎梏得緊緊的,想起往日裏她的過分刻薄,他本該想要與她勢不兩立,等有朝一日親手結果了她的性命,可他昨夜又在做什麽?
晏時則微微合攏手心,望見兩個人的發絲纏繞在一起,想去扯下,又聽到少女小貓兒一般的呓語:“別動,疼。”
他抿了抿唇,想将她就這樣幹脆扔在地上算了,頓了頓卻還是輕柔的将她推開。
晏時則心想,她那樣惡毒,嬌縱的人或許只是把他當成一時好玩的玩具而已,或許哪一日就會想殺了他。
真可笑,兩個彼此都恨對方的人,居然能在這裏心平氣和的下了一夜大富翁,還安安靜靜的睡在一處。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對自己太過自信,還是真覺得自己不會對她怎麽樣,就這樣放心大膽的睡在他身旁,晏時則心底覺得好笑,醒來之後,某些地方變聰明了,但也某些地方,變得說不上來的愚蠢了,就這樣放心的把一個曾經推她掉入無極深淵的人放在身旁。
她似乎變得與從前大不相同,如果是從前的姜妗妗,大概是眼高于頂,會好氣又好笑的看他出盡洋相,甚至會火上澆油,但如今的她,會選擇在那個時候出手,盡管是對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可她畢竟還是出手了。
晏時則搞不明白妗妗到底在想什麽,如果想用他做擋箭牌來掩飾她對沈辭鶴的愛意,是因為覺得他太好拿捏,可她明明之前曾一句又一句的諷刺他卑賤,高傲的大楚公主,又如何會用一個卑賤之人做擋箭牌?
少年眸色幽深,從地上爬起來,看了一眼仍然在熟睡的少女,抿了抿唇,身上的傷由于他又動用魔血轉化成魔力,想辦法把魔力畫成符箓,轉化靈力,花費了不少精氣,有些變得虛弱。
他想起她偶爾給自己的那些好,就如同主人給一只寵物一樣,這種新鮮感想必也維持不了多久,她只不過是想玩弄他的一顆心,好滿足她自己的私/欲罷了。
在她眼裏,他本來就是個玩物。他居然昨夜還能陪她那樣,任她放縱。
他昨夜本該一直維持冷靜的假象,可是最後被她那句玩笑話氣得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晏時則微微阖眸,收斂心緒,将紅豆骰子捏進掌心,不再看她,推開門,徹底走了出去。
這只是個意外,不會再有下回,他這樣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