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娛樂圈文(8)

娛樂圈文(8)

之後的幾天, 除了上課外,季棠都在看新的劇本,怕被室友發現, 她只能躲在床上偷偷的看。她習慣在拍攝前把臺詞背好,有時間的話, 還會把對戲演員的臺詞也給記下來。

她的記憶力很好, 往往看上幾遍就熟記于心了。這也是她能同時勝任多個路人甲角色的原因之一,不會搞混臺詞跟劇情。

到了圍讀這天,趙小文開車送季棠到了片場,陪着她進了教室。他們移到了一所廢棄的中學拍攝,劇中, 白祁将在這裏跳樓身亡。

劇組圖方便就地選了一間空教室。

導演組、攝像組、編劇跟幾個主演配角都還在吃飯, 吃完後進行圍讀。

季棠很自覺地坐到了最後排,趙小文環視一周後, 遺憾的說:“怎麽一個人都沒。”

季棠問:“我們早了快一個鐘頭, 他們連飯都還沒吃好, 哪來的人。”

“真可惜, 我還想讓陳導看看你有多勤快多認真,給他留下更多的好印象。”

他把水杯、劇本, 水筆依次放到她前面,輕聲道:“我去劇組轉轉,順便再去看看定的酒店環境如何。你趁現在有空, 再把劇本多看幾遍, 多揣摩揣摩角色,表演得精益求精, 沒準屈編一高興,大筆一揮, 再給你多加幾場戲。”

今天要拍大夜,沒準還要拍通宵,季棠不能回宿舍,就讓趙小文出面跟導員請假不住宿了。

她原本想就在他車上對付着休息下就行,可趙小文覺得兩場戲相距的時間太長,他那輛車小的連腿腳都伸展不開,劇組給她的休息室又是幾個演員共用的,壓根沒法休息。

好好休息,才能拍好戲,該花的錢就是要花,不能因小失大。

再說,這邊是老城區,酒店的價格并不貴。

“能加這麽一場已經是奇跡了,別想太多。”季棠把劇本攤開說:“而且,今天拍完我就殺青了。”

“有一有二就有三,這部殺青了,還有下一部啊,咱們檔期空得很,有的是時間。”趙小文拍了下季棠的肩膀,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好好看劇本,等會用演技征服他們。”

“啊好好好。”季棠覺得他很像那種家有高三考生的操心家長,各種勞心勞力外加異想天開。

“你就敷衍我吧。我走了啊,待會見。”

她揮揮手說:“待會見。”

趙小文把門帶上,整個教室就只剩下季棠一個人。她坐着魂游天外了一會,從包裏拿出筆跟一個筆記本,翻到了其中寫着白祁兩個字的那一頁後,她一邊看劇本,一邊根據新的內容修改她為白祁寫的人物小傳。

每當拿到劇本時,她不會貿然提筆寫人物小傳,而是在多次閱讀跟背誦後,覺得自己跟角色已經十分熟悉了,她才會動筆。

這樣當她下筆時,她會有種她就是這個人的感覺,能夠清晰地摸索出人物的情感脈絡。

一時之間,房間裏只有沙沙的寫字聲。

修改好後,她又根據人物小傳開始背誦臺詞,反複揣摩人物性格。

她以為一時半會不會有人進來,背着背着就不由自主投入了劇本中的世界,沒有注意到教室後門被人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新的劇本後,姜蓉将門重新關上。

裴煜正躺在沙發上歇息,姜蓉把劇本遞給他說:“給,劇務剛拿來的,第96場,你快看看。”

他擡了擡眼皮,接過劇本翻了翻說:“什麽情況,都快圍讀了,還改戲?”

“誰知道,他們這些創造者,一會一個靈感。不過這樣也好,用心創作,才能打磨出好的作品。”姜蓉說,“就是不知道屈編怎麽想的,竟然給你跟季棠加了對手戲。”

裴煜沉默了一下,說:“這不是正好,我正好有機會跟她道歉。”

姜蓉知道他指的是之前冤枉她的事,從那次沙龍回來後,裴煜就重新着手調查起删監控的事,她原以為是他小題大做,沒想到竟真出現了反轉。

在他的逼問下,那個口口聲聲說是季棠删除視頻的保安改口了,他說他也不知道是誰,他中間出去了一趟,回來正好碰到工作人員帶着張勝來查看視頻。

在看到視頻被删後,他一時慌亂,怕劇組追究他玩忽職守,在聽到同事提起t季棠的名字後,他鬼迷心竅,就說是她幹的。

他覺得季棠不過是個沒什麽背景的小藝人,就算背了黑鍋也不會有人知道替她出頭,後來聽說譚菲也認了是她幹的,便愈發堅定了撒謊的心。

裴煜聽了,當場變了臉色。

現在回想起來,整樁事件都漏洞百出,随後姜蓉又調查了季棠跟譚菲的關系,她找的人雖然沒有明說,卻也暗示了她兩人關系不合。

他原話是這麽說的:“季棠除非腦子有坑,否則絕對不會幫譚菲。”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姜蓉不得不承認,是偏見影響了她的判斷,她甚至沒有仔細調查就下了結論。

因為之前發生在其他劇組的報警事件,導致季棠第一次誤入裴煜的休息室時,她就下意識的将她與那個藏在更衣室的演員重疊在了一起,對她産生了偏見。

也不怪她草木皆兵,實在是這個圈子的競争太激烈太殘酷。

裴煜現在風光無限,可不代表他就能一直高枕無憂,稍有不慎,就會被人趁虛而入,奪走資源。就拿上次的緋聞來說,差點演變成了全民吃瓜,還好他們辟謠及時,才将影響降到了最低。

外人都将裴煜的家世傳得神乎其神,仿佛他在圈內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以為所欲為,可只有他身邊的人知道,他家裏根本不願意他進娛樂圈,沒有出手打壓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支持。

他有如今的成全靠他自己努力得來,一路走來很是不易。

當然,這都是他們自己的事,與季棠無關,她不該承受平白而來的猜疑與誤解。姜蓉也不是那麽是非不分強詞奪理的人,誤會了人,就要認。

“是啊,這次真是冤枉她了,幸虧事情還沒捅到她耳朵裏,我們能挽救,趕在她來劇組前把事情澄清了,不然她真要委屈死了。”她嘆了口氣,在裴煜面前,她更能放下王牌經紀人的面子,承認自己的過失。

“蓉姐,我也有責任。”裴煜卻說,他不喜歡她把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團隊的主心骨是他,“不管怎樣,我們都欠她一句道歉。”

提起季棠,又讓姜蓉想起譚菲這個罪魁禍首。她有些不甘心地說道:“要不是這戲因為天氣拖延太久,資金投入過大急于回本,不然我一定支持陳導把她換了。”

譚菲的做法明顯違背了劇組的原則,原本陳偉江知道她在簽了保密協議的情況下,為了炒緋聞不僅偷拍,還把路透都放了上去,氣得當場想換人,可他們實在耗不起了,考慮到成本跟所有工作人員的辛苦付出,他們只能警告一番了事。

她應該也是料到劇組奈她不得,才選在快殺青時來了這麽一出。

真叫人生氣。

裴煜看了眼手表,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說:“時間不早了,我過去那邊看。”

姜蓉也沒留他:“去吧。”

裴煜提早了三十分鐘到的,他以為他會是最早到的一個人,沒想到剛走到走廊上,就聽到了一道清潤的女聲,在背誦臺詞。

是白祁的臺詞。

他跟季棠一樣,都有記對手演員臺詞的習慣。

他快步走到教室門口,看到後排座位上有個人。

是季棠。

這是他們的第四次見面。

從側面看過去,她緊蹙着秀麗的眉,随着臺詞的變動,表情也随之有了變化,顯然,她不是單純的在背誦臺詞,還在跟自己對戲。

她很專注投入,都沒有發現有人過來。

他翻到了她背誦的那一頁,發現她背誦的臺詞跟他劇本上寫的有所出路。

他張了張口,想出聲提醒,卻有些躊躇,怕打擾到她。

他開門走了進去,季棠聽到腳步聲,驟然收了聲,吃驚地擡頭看向門口。

裴煜當沒察覺到她的視線,越過她身邊,踱到倒數第四排位置時,他略一遲疑,又往後後退了幾步,默默停在了她的前面,坐在了倒數第二排。

“你什麽時候來的?”她如夢方醒般問道。

一想到剛才自導自演的畫面被他看到,她就覺得很不好意思!

他說:“剛來。”

季棠哦了一聲,瞥了他一眼,耳垂紅紅的:“那你有看到了什麽嗎?”

情景互換,這次忐忑不安的人變成了她。

裴煜想,她應該是不想被人看到背臺詞的樣子,便從善如流道:“什麽也沒看到。我直接進來的。你臺詞都背下來了?”

季棠微微松了口氣,說:“是啊,背完了。我習慣在拍戲前背完臺詞,心裏踏實。”

這其實是演員的基本素養,根本不值得一提,可現在有不少明星仗着自己有人氣有咖位,劇組要捧着他們,臺詞都不背,拍戲時就念123456,簡直是行業蛀蟲。

裴煜雖然沒碰上這樣的演員,但也聽說過。

他把劇本拿出來放到季棠的課桌上,翻到了新改的那場戲說:“我怎麽覺得你背的臺詞跟劇本不一樣,你看看。”

“不會吧,我背了三天了難道背錯了?!”季棠心下一跳,探過頭看了一眼他的劇本,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發現還真有點出入。

裴煜一看她這表情,就明白了,他說:“屈編剛改的劇本,你估計還沒拿到。你經紀人呢,這次又你一個人在劇組?”

他碰上她的幾次,她都是獨自一人。

季棠站起身說:“他出去了還沒回來,我去找劇務拿。”

裴煜進來時沒有關門,後門的風吹來吹去,吹得桌上的紙沙沙作響。

他瞥了一眼她的劇本,卻意外在邊上看到一張寫的密密麻麻的筆記本,上面寫着白祁的名字,還寫了心路歷程之類的文字,他下意識想看清楚,就見季棠伸手将筆記本關上了。

四目相對,裴煜的心裏升起一股不自在的感覺,他不打自招:“我什麽都沒看到!”

季棠看了他一眼說:“裴老師,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哦,好吧。”他讪讪道,“我就是澄清下自己,我不是那種偷看的人!”

他打量着季棠,他是沒看清,可也從看到的一言半句中猜出這是她寫的人物小傳。

會提前背完所有臺詞,會為了只有幾場戲的角色寫滿一頁紙。

她是這樣認真對待着角色。

季棠有些後悔,在他進來的時候就該把筆記本關上,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她倒是不在意被人發現在寫人物小傳,這本來就是演員該做的。主要是她文筆不是很好,用詞都很簡單淺顯。

他不會嘲笑她吧。

季棠很緊張很忐忑。

氣氛變得更加了尴尬。

裴煜假咳了一聲說:“你別去了,等會就要圍讀,一來二去浪費時間。我發信息叫我助理過來時給你拿一本。”

季棠想了下,坐了下來。她說:“那就麻煩裴老師了。”

“小事。”裴煜把劇本往她面前一推說,“還有點時間,一起看吧。”

季棠也沒推辭,劇本臨時換了,現在留給她背新劇本的時間很少了。

兩人一起垂首看劇本,各記各的臺詞。

時光緩緩流逝,季棠突然笑了一聲,裴煜疑惑擡頭:“怎麽了?”

季棠微微一笑說:“沒什麽,就是覺得這樣一起看劇本,好像回到了高中跟同學一起看書的時光,好懷念啊。”

這些,曾是她奢求不到的。

她的笑容純粹燦爛,裴煜看了一眼,只覺心頭一熱。

他忙低頭去看劇本,手指無意識地卷着頁角,腦海裏卻老是浮現着她那素淨明亮的笑臉,心底那股異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坐在這樣的教室裏,前後桌的位置,又共看着一本劇本,時光似乎真的倒流了。

他沒忍住,又瞧了她一眼。

她還沒有化妝,皮膚白皙透亮,鼻尖被凍得有點發紅,來往徘徊的風吹起了她額前的幾根發絲,她伸手輕輕撩了一下,嘴角不自覺地抿了抿。

這一幕,在他眼裏生動又鮮活。

張勝拿着劇本,三兩步跨上臺階,不一會就來到了教室門口。

他敲了下門說:“裴哥,我來啦,你要的……”

他擡起頭,在看到裴煜跟季棠坐在一起後,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嘴張得都能吞下一顆鴿子蛋。

裴煜聽到響聲,倏地轉身,并且把劇本從季棠手裏抽了回來,用手擋住了他折卷了頁角,就像遮住了他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下一秒,張勝脫口而出:“诶,季棠也在……”

在裴煜冷冷的瞪視下,他将未說完的話咽了回去。他抿緊了嘴,用手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裴煜咳了一聲,朝他伸出手:“廢什麽話,還不快把劇本給我。”

張勝走過去t,把劇本遞給裴煜:“給您。”

他用餘光掃了眼季棠,心下明了,原來裴煜是為了她要的劇本。

裴煜接過後,背對着季棠把本子遞給了她。季棠接了過去,她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張勝,又看了看裴煜,說:“謝謝啊。”

她隐約感覺到,裴煜身邊的人,對她好像沒什麽好感。

她覺得有些奇怪。

為什麽啊?!

張勝其實是想道歉,他知道自己之前對季棠的态度很無禮,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這一猶豫,就失去機會了。

其他人吃好飯,陸續到了教室,圍讀正式開始了。

大家各司其職,很快就把各項工作給落實了下去,幾個主要演員對了下戲,把臺本熟悉了個透。

圍讀一結束,劇組工作人員開始幹活,演員做造型。

趙小文從酒店趕回來,在片場晃悠了一圈,聽到了一個大八卦,急着跟季棠說。季棠正在做造型,身邊始終圍着兩三個人,他實在找不到合适的時機,便走到走廊上,愁容滿面地盯着樓下看。

樓下導演陳偉江跟攝影組在根據分鏡設計鏡頭,四周充斥着各組成員的呼喊聲。

他抹了把臉,扭頭去看坐在教室裏化妝的季棠,用手按了按心髒,反複告誡自己:“穩住別慌。”

他這人就是急性子,一有點性子就坐不住。

世界如此美妙,他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下午一點,《自白》第96幕開拍。

白祁坐在空落落的教室裏,等待着屬于她的最後審判。

陽光耀眼地照射進房間,滿室暖意,可她卻只感受到一股股的寒意,她搓了搓手臂,從課桌上抽出了一本語文書,接着是數學書,她神經質一樣将書攤滿了整個書桌。

書本被人用水筆塗得亂七八糟,還有一些髒污的腳印,破爛的像從垃圾堆裏撿來的。

她黝黑的瞳孔牢牢注視着這些書本,眼神逐漸變得麻木而空洞。她翻開課本,用手撫平着上面的褶皺,仿佛這樣就能抹去刻在她身心上的那些污穢。

“撕拉”一聲,課本被她撕碎,紙張在桌面上,一陣風吹來,将紙吹落在桌角。

白祁彎腰去撿,一雙黑色男士皮鞋映入了她的眼簾。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替她将紙撿了起來。

她擡起頭,看到謝言冷漠的臉。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晦澀笑容。

她小聲叫了一聲:“謝……謝老師。”

聲音如鴉叫般嘶啞。

謝言把紙張按在了她的桌前,随手拿起一本課本翻了幾頁,雙頰的肌肉越繃越緊,眼底蘊藏着一股燃燒着的火。

“這是怎麽回事?”

白祁慌張地站起來,伸手去奪他手中的課本,嘴裏喊道:“這是我上課無聊自己畫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着頭,“沒什麽事,什麽事都沒有,謝老師,真的。”

謝言指着上面的一行字念道:“婊子,洗洗澡吧,一身騷味遮都遮不住,果然婊子生的。”

白祁是單親家庭,她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出意外死亡了,是她母親靠賣菜辛苦拉扯她長大的。

聽到侮辱自己跟母親的話,白祁的臉色越來越白,她嘴巴用力地顫抖着,指甲一下一下劃着桌面,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指痕。

“刺啦刺啦”在這空曠的教室格外刺耳。

謝言像是沒有聽到,他死死地盯着白祁:“別告訴我這也是你覺得無聊,自己寫着玩的。”

白祁沉默不語,謝言逐漸失去耐心,他厲聲質問道:“你為了讨好那群家夥,不想再被他們欺負,所以就把我妹妹推出去當替死鬼對不對!”

“我沒有,我沒有!”白祁慌亂地捂着耳朵搖着頭,聲嘶竭力地否認着,不知是想說服他還是說服自己。

在s高中,要想不再被欺負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同流合污,只要成為了他們的一員,她就不會再受欺負了。

謝慈轉校過來,不知道他們學校黑暗一面的她憐憫她的處境,向她伸出援手,她是第一個敢正面反抗狄佳嘉,因此惹怒了她,替代白祁成為了下一個被霸淩的人。

她被逼跳樓的那天,她終究良心不安,偷偷跟着她們來到了天臺,躲在暗處,目睹了一切。

良心是她張了一半又閉上的嘴。

從那以後,她跳樓的場景成了她的噩夢,她再也走不出那一天。

謝言的呼吸漸漸急促,他将課本重重扔到白祁身上,喊道:“到了現在,你還要隐瞞,你以為沒有證據我會來找你!”他的聲音逐漸哽咽,“我的妹妹,她那麽善良,她以為她只是幫了同學一個小忙,卻成了她一生的噩夢。她們打她,罵她,折磨她侮辱她,你就一直無動于衷嗎?不,不止這些,恐怕你也出手傷害過她吧?!”

白祁落下淚來,她死咬着嘴唇,壓抑着哭聲。謝言擡起下巴,睨了她一眼,神情冰冷地仿佛從地域來的閻王判官,他宣布了她的死刑。

“白祁,你記住,她是為了你才死的!”

最後的一塊遮羞布被謝言毫不留情的扯了下來,白祁被湧上來的愧疚跟後悔吞噬。

她伸手抓着謝言的手臂,哀求他不要再說下去。

謝言一點點地拂開她的手,像看蝼蟻一樣看了她一眼:“如果你對她還有一點愧疚,就站出來把看到的都說出來。”

他關上門,走了。

白祁緩緩坐回到位置上,她彎腰撿起課本,眼淚吧嗒吧嗒掉在書面上。她低着頭,用手捂了捂自己心髒。

她将課本一頁一頁撕下來,撕了個粉碎。

鏡頭慢慢由近拉遠,最後定格在教室右下方一個塗滿塗鴉的課桌。

那裏是謝慈的座位。

這是季棠跟裴煜的第一場也是唯一一場對手戲,跟上一次的旁觀不同,沉浸在劇情中使他對季棠的演技有了更直觀的感受。

他再一次被季棠的演技所驚豔。

無疑,就像陳偉江說的,她是個有天賦的演員。

這一場戲一氣呵成拍攝下來,出乎大家的意料,要知道,一鏡到底是很考驗演員的功底,就連最資深的演員都未必能做到。

陳偉江帶頭鼓了鼓掌,屈源對兩人的表現也很滿意,一直在旁邊贊賞的點着頭。裴煜重新推門,走到季棠身邊,将她扶了起來,順便遞給她一張紙巾。

“謝謝。”季棠用紙巾擦了擦眼睛,覺得眼睛都哭腫了。

裴煜看着她發紅的面孔一眼,轉過頭說:“演的不錯。”

季棠笑了一聲:“是裴老師帶的好。”

裴煜心跳突突一跳,說:“少拍馬屁。”

季棠說:“真的呀,我一直知道您演技好,但沒想到這麽好。”

裴煜想說反了吧,他才是這種感覺。而且他的演技還有很明顯的缺陷,是他想了很多辦法也沒能克服的。

光從這一點來說,他就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陳偉江走過來,拍了拍下裴煜的肩膀,誇了聲不錯。

裴煜問他:“陳導,滿意嗎?”

陳偉江點點頭:“當然滿意,屈編這場戲加的太對了!”他又對着季棠說,“季棠,這次表現的不錯,一開始我還擔心你會接不住裴煜的戲,看來是我小看你了。晚上那場繼續保持,你回去好好醞釀一下,那場也不好演。你八點左右過來試威亞。”

晚上是拍她在學校跳樓的戲。

謝言走後,白祁再也承受不住壓力,留下了遺書,将發生的一切都寫在了上面,來到天臺在跟謝慈同一個位置上跳樓自盡,了結了她可憐又罪惡的一生。

出了偷拍跟删監控的事後,陳偉江原本對季棠的感官變得有些複雜,他賞識她的演技,不忍她被埋沒,卻對她的行為有所不滿。

現在知道她是被誤會的,心裏又多了一絲愧疚,他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季棠,好好演戲,你會大放光彩的。”

季棠以為他跟以前一樣在指點自己,點點頭說:“我知道的導演,我一定好好演好下一場戲!”

見大家都圍在季棠邊上,來圍觀看戲的譚菲臉色沉了下來,手指甲狠狠掐着掌心。

事情暴露後,大家對她明顯比以前疏遠了,裴煜更是除了拍戲與她再無交流,防她比防賊都厲害,之前跟他談好的劇宣合作也都取消了。她收買的幾個工作人員都被他揪出來告訴片方開除了,現在他們纏着她要說法,煩的她要死。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得不償失。

她很清楚,要不是殺青在即,導演跟裴煜一定會換掉她這個女主角。想到這,她為自己捏把汗的同時又覺得他們大驚小怪。

路透炒作而已,有這麽嚴重嗎?!這在圈裏簡直不要太常見了,甚t至有些劇組還希望演員會來事,主動提供精修路透炒作熱度呢。

而且她都拉季棠下水,讓她背了删監控的鍋,營造出兩人是一夥的假象了,怎麽到她身上大家就好像無事發生,就這麽包容她嗎?!

憑什麽?!

她不甘心!

宋瑤瑤也來看這場戲,她斜睨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說:“菲姐,我覺得陳導說的太對了,好好演戲比什麽都重要,您覺得呢?”

譚菲哪裏聽不出她在借導演的話嘲諷自己,她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指着她說道:“你!”

宋瑤瑤把她的手指折了回去,她揚起一抹笑湊到她耳邊道:“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這種事,也就您能做得出來。謝謝你讓我看了這麽一出好戲。”

譚菲咬牙切齒道:“範瑤瑤,你別太過分!”

宋瑤瑤欠兒吧唧的說:“來呀,你來打我呀,就像以前一樣利用拍戲時打我,你敢嗎?!”

譚菲氣得心慌,恨不得當場扇她一巴掌,奈何劇組的警告,她再也不敢亂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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