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你打算放過她嗎？”進到書房裏, 梁萬瓊開口就這麽問道，“京龍飯店的前因後果不難查，罪魁禍首也很容易查。”
要讨回公道很簡單, 端看程嘉是個什麽想法。
“您這麽問我, 是希望我放過她嗎？”
梁萬瓊：“我不希望你放過她。”賀然知道了程嘉的存在，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除掉。
程嘉的脾性秉性她不清楚。至少，她不希望侄女是個太心軟的人。
面對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敵人，不該還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賀然需要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程嘉說道，“就依照您的想法做就好。”
其實，這也是程嘉今天來這裏的目的。
對她來說，到底是不是豪門大小姐都已經是其次了。賀然很有可能是盛岚晴出車禍的幕後主使，只這一點，她就不能放過賀然。
梁萬瓊點點頭，對她們稍稍擡了擡下巴，“坐。”
“要徹底解決賀然, 有點麻煩。賀鴻文這些年來對她如珠如寶，在業內的人應該都有所耳聞。”說這句話時，梁萬瓊的目光落在了盛岚晴身上。
她也應該知道的。
“程嘉出道也有這麽多年了, 連梁家的人都注意到了程嘉的存在, 賀鴻文卻沒有發現, 你們覺得是為什麽？”程嘉的那張臉太像梁家人，賀鴻文哪怕是看過一眼，也就不可能會忘。
梁萬瓊并沒有詢問兩人的意思, 而是直接說道：“他早就知道賀然不是他的女兒。姑且猜測, 賀然對他有利用價值。”
“很重的利用價值。”梁萬瓊冷聲道, “目前為止，我并沒有查到賀然的價值所在, 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可以肯定的是，賀鴻文知道程嘉的存在，但并沒有認回去的打算。”
梁萬瓊對程嘉說：“所以，至少有一點你要确信，你的這位父親，不值得你有任何期待。”
程嘉一頓。
梁萬瓊的這些話雖然說得很嚴重，但卻不是不能理解的。
梁家和她之間是不熟悉的。
雖然她是梁萬瓊姐姐的女兒，但說到底，他們并不了解彼此。
梁萬瓊心裏當然有将自己的侄女護在麾下的意思。
可如果程嘉是個愚蠢的女人，在梁家和賀家之間，最後選擇了賀家的話……梁萬瓊不希望看到這一幕，這會令所有梁家人包括她的父母在內的傷心失望的一幕。
所以，該說的她會決定先一步說清楚。
“我沒有任何挑撥你們親生父女關系的意思存在。只是闡述事實。”梁萬瓊道。
“為什麽梁家這麽排斥那位賀先生？”斟酌了一下用詞，程嘉才問。
梁萬瓊一怔。果然，她的侄女也是個聰明的。
于是梁萬瓊并沒有隐瞞，沉聲道：“你母親的死，我覺得有蹊跷，這些年也一直在查，雖然沒有真正查到賀鴻文身上，但我認為和他脫不了幹系。”
程嘉抿了抿唇，“既然他不是個好人，為什麽當初不阻止她嫁過去。”
程嘉突然的一句話讓梁萬瓊沒有立刻做出回答。過了一會兒，她才答道：“人是她自己選的。”
“但你說得對，我們全家都認為他會是姐姐的良人。賀家與梁家門當戶對，祖輩也有一些交情。賀鴻文年少有為，我們都認為會是良配。”
那時的賀鴻文，是多少少女的夢中情人？
不能否認，梁家的确沒有阻攔過，甚至是全力支持的。
“這件事上，我們無話可說。”梁萬瓊道。
“往事不可追，程嘉，別想太多。”一直在旁邊聽着的盛岚晴輕輕握住程嘉的手。
“嗯。”
責怪梁家嗎？也并不是。事實上，她對自己那位素未蒙面的親生母親沒有什麽概念。
見到梁家人，讓她的心情很複雜。
在看到外公外婆眼t中的疼愛和憐惜時就已經深刻感受到了，血濃于水是真的。
“說正事吧。”程嘉擡眸問，“您需要我做什麽？”
梁萬瓊眼裏盛起略微笑意，“什麽也不用你做。”
程嘉：？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來參加宴會就夠了。我和外公外婆已經決定把你的存在宣布出去。至于賀家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程嘉：“……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小姨不用客氣。”
“沒什麽需要你做的，下去陪外公外婆吧。他們見你來了，很高興。”梁萬瓊眼裏閃過一絲寵溺道。
程嘉：“……好。”
“對了，小盛，你留一下。”
盛岚晴挑眉，“好的梁姨。”
見她們有事要說，程嘉也沒有留下。
反正……說了些什麽，她會問盛岚晴的。
想着，程嘉倒也就灑脫地離開了書房。
踩在這寬大的走廊上，聽着樓下外公外婆的歡笑聲，她還是有幾分回不過神。
她有一種不真實感。
原本以為對上賀家，會是一場勞心勞力的博弈，但為了自己和盛岚晴，她還是踏出了來梁家認親的這一步。
可她到底沒有想到……
什麽也不需要她做。梁家，似乎早就做好了為她保駕護航的準備。
家人，是這麽有力的、能夠依靠的一種存在嗎？
她此刻，心裏所有的擔憂和緊迫居然都松懈了下來。
……
兩人在梁家待到下午，和梁家互換了聯系方式之後，就離開了。
“梁姨打算公布你這個梁家大小姐的身份，到時候會宴請很多人，你的容貌曝光之後，賀然的身份是真是假也就不言而喻了。”
賀家就算不承認程嘉也不行。賀然也會在流言蜚語中失去她的千金大小姐身份。
“小姨找你就只說了這些嗎？”
盛岚晴笑了一聲，“沒，還說了一些別的。”
“是什麽？”程嘉好奇地問。
盛岚晴剛想說話，就看見一輛車從她們的車邊駛了過去，原本要吐露的話也戛然而止。
那輛車牌號上寫滿了8的豪車後座，車窗開着一半，露出了裏面的人影，一位面色并不太好的小姐，和她的身邊的眉目凝重的中年人。
有意思的是，對方的車窗下到了一半，她的車窗也并未關全。
兩輛豪車相錯，彼此後座的人也互相對視了一眼。
然後，盛岚晴就看着那位小姐明顯的眼神一頓，緊跟着面上就浮現了錯愕和驚懼。
顯然，對方認出了她。
盛岚晴彎了彎唇，随後輕緩地将車窗搖了起來。
賀然。
她和梁家都沒猜錯，賀家果然不抗壓，賀鴻文迫不及待要去梁家二老面前求情了。
只是……帶上了賀然是她沒想到的。
還有一點讓盛岚晴覺得詫異的是，為什麽賀然認出她的一瞬間，臉上浮現出來的是驚懼……？
人在某一瞬間的應激反應是不會騙人的。
賀然是真的怕她。
但……為什麽怕她呢？
盛岚晴還沒想透，那邊，程嘉已經抓住了她的手。
“好看嗎？”
盛岚晴迷惑地擡臉，啊？
程嘉抿唇，“剛才車裏的人，好看嗎？”
程嘉并沒有看清對面車裏坐着誰，只大約看見那是個女人。
“我沒看清。”盛岚晴笑着說，她的嘉嘉小姐，吃醋了啊。
程嘉稍稍別開頭，不太開心。
“真的。”盛岚晴看見她這個模樣，忽地想到一件事。
“對了，你和梁朝的緋聞是怎麽回事？”
“……”程嘉挪開目光。
“我聽說……緋聞是你讓梁朝放出去的。”盛岚晴低頭湊近她。
程嘉用非常低的聲音答應了一聲。
“是為了氣我。”盛岚晴篤定地說，反手勾住她的手。
程嘉搖頭，“不是氣你。”說完，又緩緩擡頭，“是想……讓你注意我。想讓你看看我。”
就像小朋友想要得到在意一樣，使出了惡作劇一般的，拙劣的手法。
盛岚晴莞爾。
那段時間，大概她在籌備保護程嘉的計劃，所以忽略了在外拍戲的她吧。
“我不會喜歡別人的。”盛岚晴低頭吻了吻她的手背。
無論多少次，無論失憶與否，她也只會喜歡程嘉一個。
程嘉看着手背上印下的紅唇印，露出一點笑容。
她也是。
不會喜歡別人的。
“那以後，如果遇到了事，可以先告訴我嗎？”
盛岚晴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答。
果然，最近這一系列的事情的發生，還是讓程嘉注意到，事情都是有關聯的。
譬如，姜一的存在。
譬如，梁姨喊她小盛。
程嘉何其聰慧。
“不可以先告訴我嗎？”程嘉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可還不等她生氣，盛岚晴已經抓住了她的手，“可以。”
沒什麽不可以的。
“那這次就既往不咎，下次……沒有下次了。”程嘉握緊了她的手。
“好。”盛岚晴感受着被抓住的力道，笑着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