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揮出第一個拳頭時,她已經做好了連接第二下的準備。
哪知那男人跟風筝似的飛了出去,完全不用她再補第二下。
也正是如此,才給了她打倒四人的機會。
如果是前世的身體素質,最好結果是兩敗俱傷,她和那些流氓一樣躺在地上等公安來。
這算是金手指嗎?
秦溪不知道,但被揍了兩拳的臉還真疼。
“現在給你的臉消毒上藥。”
一個冷冰冰的年輕帥哥用鑷子夾着棉球輕輕按上紅腫破了個口子的眼角。
“謝謝同志。”秦溪道謝。
這人剛才公安同志就介紹過了,好像是剛好來串門的醫生。
長得倒是真好。
沒有任何美顏濾鏡,近在咫尺都能稱得一聲帥哥。
就是那種骨子裏透露出來的冷漠,讓秦溪不敢輕易跟人搭腔。
“秦溪同志,我們已經給你父母打了電話,等他們來你們就能回家了。”霍雲搖頭失笑。
看來不止他對好友的冷淡發怵,就是人小姑娘也被吓得拘謹了許多。
“好……嘶!”
猛地襲來的刺痛感讓秦溪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眉心紅色小痣随着她皺眉好似跳了下,那一跳,瞬間便映入了黎書青的眼簾。
姑娘仰着脖頸,微微升起的不滿很快便被笑意所取代。
“黎醫生,謝謝。”
姑娘開口說謝謝,眼底一片波光潋滟。
應該是想提醒他輕些吧……
黎書青如是想着。
“霍同志,一會兒我爸媽來,你可千萬要幫我們說說好話,要不我們可慘了……”秦溪苦笑。
“對對對,公安同志,我們幫忙抓住了壞人,是不是有獎狀啊?”秦雪跟着問。
“行!我到時幫你們說說。”霍雲笑得更是燦爛。
拳頭再厲害,也怕父母。
很快,接到通知的秦海和張秀芬就趕到了公安局。
這是當了一輩子老實人的秦海第二次進公安局。
第一次恨不得把頭埋到胸口躲起來,這回倒是神清氣爽昂頭挺胸地走了進去。
為啥……
因為公安電話裏都說,兩個女兒這回立了大功。
懲治流氓的同時還幫忙破獲了一夥專門監守自盜的小偷。
公安局還要給姐妹倆發獎金!
秦溪錄口供時,專門提起了幾人談笑之中說的內容。
還別說,她這麽順嘴一提,讓公安們無意間順藤摸瓜到了一起案子。
最近一家磚廠來報過兩次案,說是丢失了上千塊紅磚。
經過排查暫時定性為有預謀的偷竊行為。
但經秦溪一提醒,再一審問,那些人很快就吐出了關于裏應外合盜竊磚廠紅磚的事。
裏應外合,屬于監守自盜。
“媽。”秦溪讨好地望着張秀芬,得了老媽一記無聲眼刀,只得乖乖地不敢再吭聲。
秦溪覺着,張秀芬現在的怒氣值應該在九十左右,再稍加刺激肯定就滿溢爆發。
為今之計,只有罵不還口打不還手方能躲過。
就在姐妹倆小心翼翼裝乖巧時,公安局送來了場及時雨。
說獎金,還真當場就發了五十塊獎金。
有那五十塊獎金,張秀芬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秦溪終于平平安安地離開了公安局。
至于剛才給她擦藥的醫生,早被她抛到了腦後。
她全身心只關注着張秀芬那雙蓄勢待發的雙手。
回到大雜院。
張秀芬立即就甩着那五十塊去隔壁院子顯擺去了。
“爸,你怎麽沒去山裏?”
回到家,秦溪換下布拉吉,将買來的衣服全部端到水池裏用水清洗一遍。
“你吳叔拉着吳慧上卓三家找人去了。”
吳建國哪還有心思摸什麽螺蛳,等買菜的李秀蘭一回來,兩口子就拽着吳慧去讨說法了。
父女正說着呢,住秦溪家隔壁的老張家突然往外開始搬家具。
“喲!老張,這就搬家呢。”秦海驚喜問道。
廠裏的名額剛下來,隔壁老張家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搬去住樓房。
而他們早一天搬出來,秦溪家就能早一天搬進去,秦海哪能不高興。
“都是我那婆娘催得緊,趁今天休息早點搬過去了事。”老張瞧着不太高興。
“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住樓房呢!你咋還愁眉苦臉?”秦海問。
“在院裏我家好歹兩間房,可搬到樓房去就一間屋子,我們一家四口都得擠在一起。”
住樓房看着是光榮,但老張心裏并不得勁兒。
一家四口吃喝拉撒就擠在一間屋裏,想想就憋悶得慌。
秦海笑笑:“咱們廠裏只有先進工人才能住樓房,我們羨慕都還來不及呢。”
叮鈴鈴——
買菜回來的劉科和喬珊正巧被家具攔住了去路,索性也把車停到牆邊聊上幾句。
秦溪邊洗衣服邊默默聽着。
筒子樓都是外人瞧着鮮亮,一層樓住十幾戶人,說不定比這大雜院還要沒有隐私。
老張家家具不多,找工友一趟就搬走了。
家具搬走,劉科卻沒忙着回家,發了根煙給秦海繼續閑聊。
喬珊走到秦溪面前,猛地被她紅腫的臉吓了一跳。
“你的臉……”
目光飄向秦海,意思不言而喻。
“喬珊阿姨,我跟你說……”
要論顯擺的能力,秦雪一點也不輸張秀芬,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将秦溪揍趴四個男人的事描述了遍。
喬珊聽得啧啧稱奇,溫柔的目光中第一次帶上了詫色。
“要是放在革命年代,秦溪肯定是個戰場上的女英雄。”劉科笑。
“女英雄不敢當,我就盼着老張家搬走,空出間房子來給我兩個姑娘住。”
秦海不太願意多說秦溪打架的事。
畢竟姑娘家家的,傳出去被人議論也不太好,所以順勢又把話題拽回了房子上。
“廠子裏不是同意将一間房子給你嗎?”劉科說。
前兩天就得到上頭辦公室的通知,院裏空出的兩間屋子一間給秦海家,一間讓他住。
“我不是擔心老周家找麻煩嗎!”
周翠的男人也姓周,他們家兩個兒子眼看都到了結婚年紀,一直想弄間屋子給兒子當婚房。
劉科家因為喬珊有個當官的哥哥他們不敢說,那可不得轉而來找秦家麻煩。
“那是廠子裏的決定,不服讓他找廠領導去。”
劉科雖然斯斯文文,但絕不是那種能任人欺負的人,自然也不怵老周家找麻煩。
“你說得對,讓他找廠領導去。”
其實說起來,院裏除了劉科家,這兩間屋子誰家得都說得過去。
每家都是好幾口人擠在一起,就劉科家兩間屋子專門空出一間來做廚房。
秦海也覺得好奇。
“你們咋想起來要屋子?”
如果喬珊夫妻想要住筒子樓,只要跟廠長說一聲早去了,哪還需要住大雜院裏。
廠長是喬珊父親的老部下,兩家交情可不比一般人。
“實不相瞞。”劉科露出個淺淺笑容,左右瞄了瞄才道:“我們兩口子決定抱養個孩子。”
“真的嗎!喬姨。”
秦溪是真心為喬珊夫妻高興,多年願望終将成真,是件值得慶賀的喜事。
喬珊笑得腼腆:“我們這兩天就準備去抱孩子。”
“那是好事啊!以後你們夫妻可有盼頭了。”秦海說。
“那孩子剛出生沒多久媽就死了,爸那邊要娶新媳婦,所以打算把孩子送人。”
“男孩女孩兒?”
“女孩兒!”
“是好事,跟了你們總好過留在農村造孽。”
“确實是,那家人對孩子不好,前次我們去看孩子,發現連鞋子都沒得穿……”
劉科夫妻耗費人情也要拿下一間屋子,為的就是即将到來的女兒。
“爸。”
一聲爸,讓秦溪眉心瞬間跳了跳,也讓秦海笑臉頓沉,一臉不愉地看向了聲音來源處。
身後背着個帆布包,右手抱着個小孩,大些的孩子拽着媽媽衣角,風塵仆仆地出現在大門口。
秦溪的大姐秦梅。
兩條麻花辮編在腦後,眉毛黝黑長相端正,長相是最像秦海的一個女兒。
光看長相,秦溪覺着秦梅長得是那種幹勁兒滿滿的勞動婦女形象。
可只有秦家人知道,這張臉下就是個耳根子和面團似的“悶葫蘆”
當了十幾年聽話的乖女兒,突然一朝大變,非要和“真愛”也就是大姐夫包亮結婚。
不管秦海夫妻怎麽反對,反正秦梅最終是一意孤行嫁到了包家。
秦梅知道父母不待見包亮,除了逢年過節送點節禮回家,就連大年初二都很少回娘家。
今天這麽大包小包地回家,秦溪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爸。”
還沒說什麽呢,喊完秦梅就眼淚汪汪地先啜泣開了。
小那個孩子看見媽媽哭,當即也跟着扯開嗓子嚎起來。
“老娘還沒死呢,你站這哭喪呢!”
對動不動就哭的秦梅,只有張秀芬有最管用的方法。
一把搶過小外孫,抱着往院裏走,還不忘轉頭瞪了眼秦梅:“哭個屁,還不快跟上。”
“我早知道大姐肯定有被趕出包家的一天。”秦雪撇撇嘴小聲道。
而事情果真也如秦雪所猜測那樣。
秦梅和兩個孩子都她婆婆趕出包家,連帶着親生兒子包亮,也一起掃地出門了。
一家四口,身無分文無家可歸。
在外找了圈房子都租不起後,秦梅只得厚着臉皮回到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