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麻煩

麻煩

聞言，陳蓉停下手頭上的舉動，詢問：“哪位親戚長輩？是離我們學校比較近嗎？”

一旁的田雅琪眸光微動，沒等黎澤旭開口便先一步插話：“黎澤旭，你對黎語星的親戚長輩挺了解嘛，看來你們不是一般熟。最近聽同學們在讨論你們在談戀愛的事情，現在看來是真的了。”

這番話落下，在場的其他人變了臉色。

和田雅琪同一個小團體的那兩位女生也紛紛附和：

“老師，黎語星身為年級第一的優等生卻沒有起帶頭作用做好榜樣，是不是也需要嚴肅處理？”

“是啊，老師，你處理我們這件事情，正好把他們兩個的事情也一起處理了。”

聞言，田父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

原本學生間的欺淩現象還沒處理好，這會兒又冒出早戀的事情，陳蓉太陽穴突突直跳，臉色愈發難看：“黎澤旭、黎語星，這是真的嗎？”

田雅琪一行三人神色得意，等着看好戲。

黎澤旭低着頭，肩膀微微顫抖。

黎語星神色平靜，開口解釋：“老師，這不是真的，他是……”

話音未落，黎澤旭的身子往她這邊靠過來，肩膀仍然在抖，笑聲随之從他嘴裏傳出，打斷了她的話：“哈哈哈……”

黎澤旭忍笑忍得辛苦，索性不忍了，自然接過話：“服了，我都笑到飙淚了。我真是佩服你們的想象力，大家都是高中生，你們腦子裏除了談戀愛就沒有別的嗎？老師們得多傷心啊！”

說到這，黎澤旭擡手作勢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頓了頓，嬉皮笑臉道：“老師，我是黎語星的堂叔，她爸是我堂哥。如果老師需要的話，我今晚回去跟我爸媽商量一下，然後把族譜的複印版本帶過來給你看看。”

完全一副沒在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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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佳彤搭上話：“應該不用這麽麻煩吧，一會兒語星的爸媽過來了，當面求證不就行了？”

黎澤旭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态，裝腔作勢地咳了一聲，慈祥點頭：“有道理。不愧是我們語星的朋友，挺聰明的。”

這下田雅琪一行三人面面相觑，神色震驚。

另外兩人的父母也趕過來了，陳蓉忙着跟家長們談話。

不一會兒，一道詢問聲驀然從辦公室門口傳來：“請問黎語星的班主任在這個辦公室嗎？”

陳蓉回頭，看t到一位裝扮時尚、面容姣好的女人，随即詢問：“是的，您是語星的家長嗎？”

許豔玲點頭，走進辦公室：“我是她媽媽，我們語星怎麽樣了？”

黎澤旭招手示意：“平嫂，你總算來了！”

許豔玲循聲看去，這才發現他們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詫異之餘，快步走向他們：“澤旭，你怎麽也在這兒？”

黎澤旭無奈聳肩，“正好目睹了語星被欺負，我就跟她朋友在這裏陪她。”

她剛才的稱呼，以及許豔玲的反應，已經足以向大家證明他剛才所言非虛。

看到許豔玲走近，黎語星喊了一聲“媽”，目光在她精致靓麗的妝容和衣着掃了一圈。

蓬松飄逸的大波浪，黑色的高領毛衣裙外套着一件得體的駝色大衣，再加上精致的妝容，倒顯得是家長裏最亮眼的那一個。

她的母親一向在意形象，即便後來一把年紀了，在外人眼中也永遠是一個精致得體的小老太。

與此同時，許豔玲看到她裹着毛巾，頭發還濕漉漉的，臉色沉了下來，立刻轉身，氣勢洶洶地找陳蓉理論：“老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誰欺負我家語星的？”

陳蓉剛和另外兩位家長說明了情況，趕忙安撫她：“語星媽媽，語星說她有點不舒服，我們先送語星到醫院檢查一下身體，等會兒再詳細告訴你。”

許豔玲皺眉，只好點頭應下。

随後，在另外三位家長的陪同下，帶着黎語星前往醫院，譚佳彤和黎澤旭只能先行回教室。

待到在醫院做完了一系列檢查，得知只是有點着涼，檢查結果并沒有任何問題後，三位家長懸着的心總算放下，随後去到一旁商量事情。

黎語星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歇息，許豔玲陪在旁邊，趁着其他人，拉着臉低聲數落：“你真會給我添亂！本來我請了一上午的假，下午就得去上班了，結果家裏我還沒收拾呢，現在為了你的事情跑上跑下的，沒辦法去公司了，誤工費誰來賠給我？”

“你說你在學校讀個書，都能給我惹出麻煩來，到底還能不能讓我省心了？”

黎語星動了動嘴，想說點什麽，但最後還是選擇閉嘴。

算了，惹怒許豔玲對現在的她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女兒在學校被欺負還能說是在給她惹麻煩，跟這種人說再多也沒有用，反而會被指責是在頂嘴。

小時候她剛被接到父母身邊，有一次因為某件事情氣急頂過一次嘴，被許豔玲當着親戚的面狠狠扇了一巴掌。在那之後，年幼的她長期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逐漸明白只有言聽計從，自己的生活才會好過一些。那個時候，沒有人引導她該怎麽做是對的還是錯的，只有父母的話是她的判斷标準，她也就此迷失了，深信父母就是對的。

她記得前世在律所工作時，一位助理問她，如果有時光機讓你短暫地碰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你會對那個小小的自己說什麽、做什麽。她想了良久，旁邊的兩位同事倒是踴躍回答，說會帶小時候的自己瘋玩瘋買。

最後她聽着這些回答，沒有選擇參與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她明白，即便自己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她也做不了什麽，除非能夠帶她徹底脫離父母，不然瘋玩瘋買也無法給那個小小的她帶來快樂。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抱抱那個小小的身軀，安撫她“別怕”還有“辛苦了，你已經很棒了。”

與此同時，走廊上的另一邊，三位家長在檢查費用上争執不休：

“不是，田雅琪的爸爸，你剛才都提前繳了檢查費用，這會兒怎麽好意思找我們分攤的？我女兒已經跟我說了，是田雅琪先推的人，還朝人家潑的水，檢查費用本來就得你們出。”

“沒錯，我女兒也說是田雅琪先叫嚣着要收拾人家黎語星，她當時還勸了一句。”

說着，兩人和拉過自家的孩子跟田家父女對質。

看着兩位好朋友，田雅琪臉上帶着一種遭人背叛的震驚神色，顫抖着聲音質問：“你們把錯都往我身上推？”

“我們沒有說錯呀，是你說什麽想收拾黎語星，還說要找個機會警告她。”說到這，謝明霞不忘扯了扯旁邊的另外一人求證：“萱萱，你也聽到了，對吧？”

陳萱萱點頭，怯怯開口：“雅琪，你确實說過。而且人是你推的，水也是你潑的，本來就是你的不對。”

田雅琪睜大雙眼，神色激動：“你們分明也罵得起勁兒，現在卻全成了我的錯？”

謝母把自家孩子拉到身後，鄙夷地看着田家父女：“罵兩句而已，同學之間的一些摩擦在所難免，誰讀書時沒說過同學的壞話了？”

陳母也開口附和：“是啊，你這孩子倒好，不光罵，還那樣欺負人，實在是過了！”

頓了頓，不忘拉過自家孩子，小聲說：“這種同學以後還是別來往了，免得被帶壞了。”

田父被說得面上無光，索性也把田雅琪拽到自己後邊：“行了，費用不需要你們分攤了，都散了吧！”

他不善言辭，壓根沒法子吵，再加上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他家孩子引起的，他是理虧的一方。

就在三人以為沒有其它事情了，轉頭正打算找班主任，就見許豔玲氣勢洶洶地朝這邊走來，揚聲道：“都別想走，你們剛才也聽到了，醫生說我家孩子着涼了，這筆賬要怎麽算？”

于是，原本停歇的争執再次被掀起。

大人間的争執吵得讓人頭疼，田雅琪一臉不耐煩，無意間擡眼，對上不遠處長椅上黎語星投來的視線。

四目相對，黎語星神色從容，沖她彎了彎唇角。

田雅琪一怔，頓時恍然大悟，氣得身子發抖。

她算是明白中午那會兒黎語星被潑了一身水為什麽還能笑出聲了。原來是等着看她倒黴！

怪不得說什麽身體不舒服，敢情是故意耍他們的對吧？！

……

從醫院離開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

最後的結果是，田父除了付檢查費用之外，賠了三百塊當做醫藥費和營養費。

黎語星被許豔玲領回家去，田雅琪一行人則由三位家長自行帶回學校繼續上課，班主任陳蓉也算是可以暫且喘口氣。

回到家，許豔玲心情不錯，特地給她煮了一杯姜茶驅寒，然後讓她回房間休息。

對于許豔玲能夠争取到三百塊錢的賠償，黎語星倒是挺意外的。

當然了，一分都沒花在她身上，全都進了許豔玲的口袋。對此，許豔玲給出了一個合理的理由：只是輕微着涼，用不着吃藥，多喝熱水就行了。她也懶得去跟許豔玲争這筆錢的用處，反正不會有她滿意的結果，還不如省點力氣思考要如何一點一點地脫離父母的掌控。

回到房間，黎語星剛脫了鞋子準備躺下，房門驀然被推開，許豔玲提醒道：“語星，明天是周五，我給你請假，你在家裏看書和休息一天就行，不用去學校了，等周六日去上補習班把落下的功課用功補回來就行。”

黎語星看出她的心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看似關心她的身體，實際上拿了人家三百塊的醫藥費和營養費，要她配合着在家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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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

彙文二中的高一比高二高三要少上一節課，于是高一迎來了提前放學。

黎語星在家聽到門鈴聲，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笑容滿面的譚佳彤和黎澤旭，頓感詫異。

黎澤旭神色開朗，拍了拍譚佳彤後背沉甸甸的書包：“語星，聽說你感冒了今天沒去上學，我帶你的小同學過來看望你，她說順便幫你送周末的作業過來。”

譚佳彤啧了一聲，往旁邊躲，一臉不滿：“別亂拍，我已經快被書包壓吐血了！還說什麽小同學呢？你還真把自己當長輩啊？”

黎澤旭故作惆悵地嘆了口氣，“語星，你這個同學性格不好，你別學壞了啊。”

說着，別率先走進玄關，自己換上旁邊鞋櫃上的室內鞋，眼睛掃了一眼四周，還不忘給出一條評價：“這麽久沒來了，沒想到你們家的布局裝飾啥的都沒變啊。”

黎語星側身從門口讓出一條路，示意譚佳彤進屋，嘴角不由上揚：“謝謝你們來看望我。”

“你這家夥，跟我客氣什麽呢！你生病了，我們過來看望你這不是應該的嗎？”譚佳彤邊說邊換上鞋子，随後亮着雙眼，迫不及待地分享今天學校裏的八卦：“語星，我跟你說，你今天沒到學校真是太遺憾了！我們年級來了一個很帥的轉校生，據說還是個學霸，大家都往五班的教室門口擠呢，可惜我今天一整天都沒能看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