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過年
過年
黎語星打起精神, 點頭：“你說。”
突然想提要求，會是什麽樣的事情？她是不是補充說明不接受不合理的要求？
岑舟看向餐廳的透明玻璃牆，“我有點渴了, 可以麻煩你到對面的便利店給我買一瓶水嗎？”
頓了頓，指着她遞過來的兩塊錢道：“就用這兩塊錢買, 這樣我也省得收下了。”
黎語星一愣, 不由脫口而出：“就這麽簡單嗎？”
岑舟淡淡挑眉, 眉眼含笑：“不然你以為會是什麽事情？”
“沒什麽。”黎語星尴尬輕咳，随之挪步：“我現在去買，一會兒燕姐來了, 你跟她說我去買東西了，很快就回來。”
行吧, 是她多想了。
“好。”岑舟點頭應下，目送她離開。
黎語星前腳剛從餐廳離開, 兩位男同事後腳從後面的區域出來。
周圍不見黎語星的身影, 兩人把目光轉向站在收銀臺旁的身影, 走上前問：“岑舟，語星人呢？她應該還沒下班吧？”
岑舟循聲轉頭，出聲解惑：“我口渴了，她去給我買水了，一會兒就回來。”
聞言，兩人愣了愣，不由看了彼此一眼。
給人家買水去了？怎麽感覺這關系有點微妙起來了。
不過, 朋友間也是可以給對方買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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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兩人沉住氣點了點頭, 自行去到一旁的位置坐下。
岑舟狀似漫不經心問：“你們找她有事嗎？有的話可以告訴我，我替你們轉達。”
“不用了。”其中一位少年婉拒, 轉頭望向店門口，眼神分外堅定。
岑舟看在眼裏，眸光沉了沉。
兩人還是躍躍欲試的樣子，看來是他暗示得過于委婉了。
不一會兒，黎語星回到店裏，手裏拿着一瓶礦泉水。
她進店的第一件事是停下腳步，低頭用另一手拍了拍衣服。
等候在旁的兩位男生見她來了，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其中一位男生立刻用胳膊撞了撞同伴，示意他可以上了。
不過，在他們行動之前，已經有一道身影先一步走到黎語星面前。
兩人剛邁出的腳步不由放慢了一些速度，想等着兩人先說完話再過去。
與此同時，岑舟率先走到黎語星面前停下，見她的注意力全在外套上，關切道：“外套沾上什麽了嗎？”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雪了，不過不大。”黎語星邊說邊抖落外套上雪化開的水珠，随後把手中那瓶水遞上前，“給，這個牌子的礦泉水正好兩塊錢。”
岑舟點頭，餘光瞥見兩位男生略帶試探地朝這邊走來，不由頓住接過礦泉水的手，轉而從口袋裏拿出手帕。
下一刻，沒等黎語星反應過來，面前的少年俯身用手帕輕輕擦拭她的發梢，同時解釋道：“有點濕了，我幫你擦一下。”
面對這突然的舉止，黎語星的腦袋有一瞬的空白。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想要避開，但又想着自己會不會反應過激了，最終僵硬地站在原地接受他的好意：“哦，謝謝。”
兩位原本想要上前的男生看到這一幕，倏地停下腳步，神色錯愕。
視線裏，少年眉眼溫柔，細心地幫少女擦拭秀發，少女模樣乖巧，配合着站在他面前。
兩位男生頓時有種成為電燈泡的感覺，瞬間打消了要聯系方式的念頭，默默轉身離開。
算了，一看就知道沒戲了。
雖說兩人是朋友關系，平日裏的相處也規規矩矩的，但是眼下那種自然流露出的親昵舉動，給旁人一種誰也無法介入的感覺。
很快，微濕的發梢擦拭完畢，岑舟收回手，轉頭看了眼四周，發現不見兩位男生的身影，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沒有立場阻止其他人帶着目的接近黎語星，但是在行動上迷惑一下，讓其他人知難而退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黎語星擡眼看到燕姐已經回到收銀臺，立刻離開這個微妙的氛圍，去談結算兼職工資的事情。
兩份兼職，除去周末兩天要上補習班，再加上趙姍姍額外給的兩百塊錢新年紅包，總共到手一千塊錢。
當下在這個工資普遍不高，以及兼職費用極低、還未完全發展起來的小城，能夠利用三周左右的時間掙到這筆錢，已經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謹慎地把收到的工資放進背包夾層裏，黎語星心滿意足地下班了。
這一次她順利隐瞞家人在外兼職，用自己的勞動換來一定的反饋，都在說明她又朝自己的目标前進了一步。
今夜的雪來得突然，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靜谧的街道上，兩道身影在雪夜中騎車并行趕路。
雪飄落在暖黃色的路燈下，似乎也在發着光，從路燈下經過仿佛置身于星辰之中。
待到抵達小區門口，黎語星停下來，轉頭看向身旁的少年，目光觸及他凍得指節泛紅的雙手，神色不由一怔：“你沒有手套嗎？”
岑舟點頭，“忘帶了。”
頓了頓，他看向她手中紫色的毛線針織手套，主動詢問：“你要借給我嗎？”
黎語星被問得一愣，低頭看向自己所戴的手套。
這雙手套是她初中時候買的，因為戴得久了，顏色不再鮮豔，上邊已經大範圍起球，也隐隐有些脫線，這顯然不是一件能夠借得出手的東西。
收回視線，黎語星再次擡眼，找了一個合理的理由回絕：“我的手套對你來說小了，借給你也戴不了。”
少年又問：“可以讓我試試嗎？”
聞言，黎語星猶豫片刻，見他最終還是扯下自己的手套遞過去。
岑舟接過，利索地戴到自己手上。手套裏殘留的餘溫就快被冬夜的寒冷吞噬，好在，冰冷的雙手還是覆蓋了即将消散的暖意。
原本能夠戴到接近黎語星手腕的手套，戴在他手上只能到手背的位置，岑舟嘗試活動了一下手指，确保能夠活動自如後，看向旁邊的人兒，溫潤一笑：“雖然小了，但是也能保暖。”
聽他這麽說，黎語星也不好要回來，再加上想到他到家還有好一段距離，戴着尺碼不太合适的手套也好過空手凍着回去，于是別過臉丢下一句：“借你了。”
說完，她騎着自行車就要進小區。
岑舟見狀，出聲叫住她：“等一下。”
黎語星動作一頓，疑惑轉頭，“還有什……”
話音未落，少年靠近過來，戴着手套的手覆上她的腦袋，輕輕掃落在她頭頂上的雪，磁性溫和的嗓音随之掠過耳邊：“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黎語星反應過來，面前的少年已經規矩地收回手，仿佛剛才只是再自然不過的随手幫忙。
她斂起眸中的錯愕，也禮貌回了一句：“也祝你新年快樂。”
少年輕嗯一聲，眼裏帶着笑意，騎車離開的同時又補上一句：“來年見。”
說完，少年騎車的身影很快遠去。
黎語星收回視線，頭上剛才被碰過的位置似乎多了幾分輕微的重量，不由擡手撫向他剛才碰過的地方，驀然摸到了一個冰涼的金屬物體。
她動作頓了頓，很快把東西取下來。攤開手心，一個啞光質感的銀色星星發夾撞入視線。
黎語星一眼就看出這是趙姍姍店裏賣的款式。
她還記得這個發夾的外包裝上有一個小牌子，上面寫着“幸運星”。
心裏情緒翻湧，黎語星默默收緊手裏的發夾。
——
在彙城過完除夕，大年初一就是回老家探親拜年的時候。黎語星一大早就跟着父母坐車前往老家，她的新年衣服是一件長款的粉色羽絨服，是她父母逛街買新年衣服的時候順便給她買的，她向來沒有選擇衣服喜好的權利，只能接受。
六個小時的車程，不算遠也不算近，到老家已經是下午。
每次過年回老家都是住在爺爺奶奶住的農村小院，黎語星再次見到兩位頑固不化的老人，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在許豔玲的示意下，她毫無感情地喊了聲“爺爺奶奶”。
兩位老人看了她一眼，冷淡地點了點頭便移開視線。
黎語星習以為常，自行坐下烤火。
前世她是跟在外婆身邊長t大的，對自己的爺爺奶奶沒什麽感情，他們對她也是。原因很簡單，因為重男輕女，而她是女孩子。
黎平把年貨搬進屋放到一旁，出聲問：“爸、媽，其他人到了沒？”
其他人指的是她的大伯姑姑還有小叔，她父親排行老二。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熱鬧的說話聲。
緊接着，有兩道身影嬉笑着跑進來，甜甜的挨個喊人。
黎語星下意識擡眼，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
是小她一歲的堂妹黎茵茵和小她兩歲的堂弟黎灏，兩人活潑開朗，打扮氣派時尚，一看就是城裏來的孩子，與這間土房子顯得格格不入。
前世她結婚成家後，有一段時間她沒少跟兩人來往，後來知道他們姐弟倆都帶着目的有意跟她套近乎，她不顧母親許豔玲的勸說直接跟他們斷了親戚關系，生活才恢複了平靜。
很快，他們的父母也走進屋內，氣派顯眼的大衣名表一下子就襯得黎平夫婦黯然失色。
黎雄夫婦朝他們看來，笑着打招呼：“二哥、二嫂，好久不見，你們在彙城那邊發展得還好嗎？”
黎平夫婦神色微僵，回以一笑：“談什麽發展啊，打工混口飯吃而已。你們在外做生意的才配說發展。”
黎雄夫婦在他們對面坐下，心情極佳地笑着擺手：“哈哈哈小生意而已，不值得一提。”
說着，看到在旁邊安靜烤火的黎語星，“哎呀，我們語星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啊。”
與此同時，許豔玲用手肘小幅度地撞了撞她的胳膊，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提醒：“趕緊喊人，怎麽跟木頭一樣？別丢我們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