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惡毒的母親
葉珏楓答應要去鎮守邊關的事情,是在第二天。他親自去找的宮長淩,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并請求宮長淩退掉自己和丞相家孫女的婚事。
宮長淩答應了。鎮守邊關這事緊要,或許好多年都不會回來一次,那婚約擺在那裏,也不好看,又何必讓丞相家孫女那麽年紀輕輕就在京城等着一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的人?
葉珏楓謝恩,且親自去了丞相府邸道歉謝罪,丞相雖然生氣,卻也不好再說什麽,畢竟他要做的事□□關重大,哪怕是再如何生氣也不能責怪他,更何況,自家那寶貝孫女早就知道葉珏楓的心不在她身上,因此并未勉強,大大方方便答應退去婚事的事情。
葉珏楓離開京城那天,魏雨缥缈,白霧模糊了視線。林仙兒高高的站在城牆上,望着葉珏楓帶領的隊伍慢悠悠的從視線中消失,最後瞥了眼身邊站着的煞影,淡淡道:“不知道頭領來這裏是做什麽的?為葉珏楓送行的嗎?”
“不行?”
“這事換做其他人,我都覺得正常,但放在你身上,無比奇怪。”
林仙兒轉身看向那個依舊戴着厚重的黑色面具的煞影,眼中疑惑的意味明顯。先前他毫不猶豫的選擇讓葉珏楓和苑清晚會面,打擊了葉珏楓的情緒,之後苑清晚因為無法和葉珏楓厮守而喝下毒藥自盡,因此更是打擊的葉珏楓一蹶不振,在家裏閉門不出大半月。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這個人應該都是和葉家有仇的,現在卻說他是來給葉珏楓送行的,誰信呢?
只是,厚重的面具遮擋住這個人的容顏,林仙兒無法看到他的臉,因此不知道他此時的表情如何,更看不到他如今的心情的如何的。
見煞影一直不說話,沒有要接話的意思,林仙兒興致缺缺,不打算繼續和他站在這裏浪費時間,只是剛轉身,煞影就開口了,他說:“葉家世代忠良,一家老小不論男女皆歷經沙場厮殺,我為何,不能來為葉家人送行?”
林仙兒詫異的看着他。這話,真不像是會從他這種人口中說出來的。
不過算了,和他争執對自己并無益處。因此,林仙兒也只是稍微詫異了一下,很快便離開了。她沒看見,煞影緊抓着城牆邊的手,以及看着葉珏楓離開方向時那雙滿是悲憤的眼睛。
皇宮。
天氣有些涼了,師昭語給宮長淩準備着稍厚些的衣服放置在他寝殿衣櫃中時,雲貴妃來了,而且還帶着她的兩個孩子,看樣子是來找宮長淩的,只不過很不湊巧的是,就在小半個時辰前,宮長淩被葉珏桦給叫走了,這裏只有她在。
小公主純兒沒見到她的父皇,開始扯着雲貴妃的衣服鬧了起來,說一定要見到父皇這樣的話,旁邊的禪兒雖然看起來也很着急,但卻沒有胡鬧,而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等候着。
雲貴妃有些不耐煩的瞥了師昭語一眼,說:“你這個奴才還在這裏傻站着做什麽,沒看見本宮和公主皇子都在這裏等着皇上嗎,還不趕緊的去把皇上叫回來!”
“皇上和葉将軍有要事商量,如今正在禦書房內商議,旁人不得打擾。”
“那本宮就帶着他們在這裏等着,你去通報,讓皇上和葉将軍商量完事情後立馬來寝殿,孩子們都好久沒見到他了,很想念他。”
師昭語瞥了眼滿臉寫着不高興的純兒,又看了眼乖巧的對着自己笑了下的禪兒,沒再反駁雲貴妃的話,而是走出了宮長淩的寝殿,和外面的太監說了聲,讓他們去通報,自己則是留在了這裏,以免雲貴妃在這寝殿裏搞什麽鬼,她忽然來這裏,可不是什麽好事,也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事。
見到師昭語沒一會兒就折回來了,雲貴妃從衣袖中掏出的東西連忙塞了回去,表情有些着急:“不是讓你去通報皇上,怎麽還在這裏?你這個狗奴才,聽不懂本宮的話嗎?”
“已經派人去通報皇上了,這寝殿外的人如此多,随便哪個去都是可以的,何必我親自前去?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将給宮長淩準備的衣服好好的整理進他的衣櫃裏。
雲貴妃是有怒不敢言,若是普通宮女,她肯定狠狠訓斥一頓就趕出這裏了,可偏偏今天在這裏伺候的人是師昭語,方才自己那般憤怒的說話,她仍舊不緊不慢的,臉上沒有一絲害怕的意思。這個師昭語不怕自己,皇上又向着她,因此,沒法從身份上壓她。
可若是她不離開這裏,她要如何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然後雲貴妃看見了坐在一邊的禪兒,乖巧的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她看着有些煩,她可不需要這樣笨拙的孩子在這裏妨礙自己的事情,還不如純兒聰明,知道鬧點小脾氣吸引皇上的注意,就他這樣不言不語的,皇上哪裏會注意到他?
于是雲貴妃伸出手,趁着師昭語轉身去放衣服時,使勁的推了把禪兒,他沒防備,瞬間摔落在地,膝蓋磕在了地上,膝蓋處淺黃色的衣裳很快被染上了一片紅。
雲貴妃立刻喊了起來:“師昭語,小皇子摔倒了,還不趕緊的把他給帶去看太醫?”
師昭語連忙轉身,的确,小皇子摔倒了,而且還挺嚴重。她大步走了過去想要查看,還沒來得及看他的傷口,雲貴妃便厲聲道:“還在這裏傻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把小皇子帶去太醫院看太醫?你是想讓小皇子一直都在這裏疼着嗎!”
師昭語無奈,只能是抱起禪兒,朝着外面走去。而得到機會的雲貴妃,走到寝殿外看了看,确定師昭語已經離開了,連忙關上了寝殿的大門,然後給純兒使了個眼色,純兒會意,連忙背靠着大門,守在了哪裏,而雲貴妃則是大步的走向了宮長淩寝殿的內卧,将自己準備好的東西小心翼翼的灑在了床單下,然後露出一抹陰謀得逞的笑容來。
辦完自己的事情,雲貴妃帶着純兒規規矩矩的坐在宮長淩寝殿內,還讓人準備了一些吃食,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那裏,一副要等到宮長淩回來的模樣。
而另外一邊,抱着禪兒去了太醫院的師昭語,看着太醫給禪兒清理傷口,又上藥,而年幼的禪兒居然一句疼都沒喊的時候,是很詫異的。這個年紀的孩子,都磕出血來了,不喊疼,也不哭,實在是奇怪。就連以前阿彥不小心摔倒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哭出來的。
師昭語半蹲在他的面前,看了看他的眼睛,眼眶紅紅的,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但那些眼淚偏偏是沒流出來,他也沒哭出聲來。
師昭語抿了下嘴唇,不由得伸出手去在他腦袋上輕輕的摸了下,語氣柔和道:“小皇子,要是覺得疼的話,可以哭出來的,貴妃娘娘不在這裏,我不會告訴她,她不會知道的。”
禪兒看了師昭語一眼,緊緊咬着的嘴唇微微一松開,眼淚就忍不住的流了下來,他沒來得及說話,眼淚便大顆大顆往下掉,最後委屈巴巴的伸出手抱住了師昭語的脖子,細微的哽咽聲在師昭語耳邊響起。
她皺着眉,輕拍着禪兒的後背,一邊安慰道:“沒事的,太醫說傷口不是很嚴重,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嗚嗚……疼……”
師昭語有些心疼,她忽然想到了阿彥,那個家夥,以前喜歡到處亂跑,結果跑歡快了摔倒了,膝蓋破皮出血了就抱着膝蓋坐在地上哭着,每次都要自己哄才會停止哭泣。有的時候自己出去執行任務了,他就會默默地抱着膝蓋坐在自己的房門口,哪裏都不去,也不上藥,師姐哄他都不聽,非要自己回去哄他才聽話。
小皇子的年紀比當時的阿彥還要小一些,看起來更讓人心疼。
而且,無緣無故的,在宮長淩寝殿裏坐着如何會摔成這樣,肯定是人為的。而那個人,就是他的母親雲貴妃。真是個惡毒的女人。
師昭語起身,打算抱着小皇子回去的時候,一位穿着淺藍色衣裳的女子淡淡向她走來,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師昭語愣了下,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那是誰。還是随後跟着過來的珍珠告訴她,那是秋妃娘娘,是太後的侄孫女。
師昭語連忙行禮。
秋妃看見了站在師昭語身後的禪兒,微微挑眉,說:“貴妃娘娘該不會又打他了吧?”
師昭語擡眼看她,眼中滿是詫異。
禪兒連忙搖着頭,否認:“沒有的沒有的,秋妃娘娘說錯了,母妃沒有打我。”
師昭語卻明白了秋妃這話裏的意思。看來雲貴妃仗着自己母親的身份無故責罰這麽年幼的孩子,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師昭語再次行禮:“多謝秋妃娘娘。”
“謝我做什麽?”秋妃淡淡笑着:“我可什麽都沒做。”
“是,”師昭語道:“秋妃娘娘什麽都沒做,是奴才方才說錯話了,請娘娘勿怪。”
秋妃笑了笑,從太醫那裏接過她要的草藥,對師昭語點了點頭,很快又轉身走了,就像真的什麽都沒做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