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因為小提琴剛從拍賣會上帶回來沒多久, 加上陳應淮受傷了，那把小提琴如最初的模樣，完好地保存在木質包裝盒裏。
陳羨好小心翼翼地将小提琴取出來, 眼眸晶亮，這把斯琴比外公送她的那把還要精致漂亮, 琴弦铮铮，紅棕色的琴身柔和溫暖, 全手工制作的細節每一處都十分完美。
她心裏嘆了口氣，可惜不是她的。
她擡起眼睫瞪了一眼陳應淮, 要不是他橫刀奪愛, 這把小提琴就是她的了。
陳應淮瞥她一眼，看出她眼底的幽怨，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陳羨好迫不及待地坐在地板上調試琴弦, 陳應淮端坐在輪椅中, 垂眼看她。
女生盤着腿坐在地上，黑色長發垂在耳後, 神情認真專注, 素手輕動，偶爾拿起琴弓拉一下, 精致的下巴擱在琴身上, 如玉般細膩。
他眸色微深, 很簡單的動作也不自覺地看得出神。
等調試好音色, 陳羨好彎了彎唇。
陳羨好轉頭問他：“陳先生，你家裏有手機支架嗎？”
陳應淮淡應道：“沒有。”
陳羨好糾結了一下，“那能請您幫個忙嗎？”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機, 态度誠懇：“請您幫我拍攝一下視頻，行嗎？”
她猶豫了一下, 朝他雙手合十，美眸霧蒙蒙地望着他，掐着一把柔軟清甜的好嗓子：“好不好嘛？”
陳羨好耳尖發熱，她知道很少有人能拒絕她的撒嬌，不僅僅是親人，朋友每次對她的撒嬌都有求必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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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知道陳應淮吃不吃這一套……
陳應淮視線沉沉落在眼前女孩子的臉龐上。
她雙手祈求狀合十，仰着白淨的小臉，杏眸微彎，眼尾勾着有意無意的妩媚和嬌憨。午後的陽光暖融融地灑在她身上，仿佛整個世界的光都聚在了她身上，她在這一瞬間如同某種難以言說的存在，明知道她在耍小心思，但仍想就此沉淪。
陳應淮呼吸變得漫長，他突然覺得喉嚨有些癢。等他反應過來，他的薄唇吐出簡單的一個字：“好。”
陳羨好眼眸霎時放光，笑着跳起來，光着腳小跑到他面前，将她的手機塞進他手裏，湊到他眼前給他講解：“這個，你點這個鍵就可以了。”
眼前是女孩子盈盈帶笑的臉，她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黑色長發搭在他小臂上，如雪般無聲，卻動人。
清甜愉悅的嗓音撩人心弦，女生溫軟的香氣近在鼻間，他眸色幽深下去，不等他抓住那抹悸動，女生又毫無所覺地小跑到了不遠處。
那是她精心挑選的拍攝位置。
落地窗前，浮光躍金，女生窈窕曼妙的身姿半明半暗，破碎光影讓她如同神女降世。
陳羨好咳了咳，脊背挺直，将小提琴架在了肩頭，這個動作流暢絲滑，是她十幾年如一日，刻在骨子裏的記憶。
明明面對出演過許多演出，也也面對過多次鏡頭，但不知為何，一想到鏡頭後的人是陳應淮，她呼吸急促，有種心尖顫栗的緊張。
她緊張地問：“可以開始了嗎？”
“嗯。”陳應淮垂着眼，看着手機屏幕。
鏡頭下，女生逆着光，白皙細膩的臉上微小絨毛都清晰可見，那雙眼眸漾着明亮的光，眉眼間蘊着一絲自信的光華。
他指尖有點發癢，神色卻是一貫的溫沉，波瀾不驚。
陳羨好深吸了一口氣，擡起手，眉眼霎時柔和下來，一連串悅耳的琴音從她手中流瀉而下，或歡快或低沉，如同潮起潮落，想要沖刷掉整個世界的晦暗和肮髒，掙脫牢籠向光去的自由。
陳應淮一怔，琴弦顫動，那雙漆色的眼睛眸色深深，耳邊仿佛有海浪轟鳴，交織着成了一句“原來是你”。
陳應淮薄唇緊緊抿着，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女孩臉上，一旦沉浸在音樂中的她，眉眼間蘊着明豔張揚，灼目得如同一團火。
他掀着薄白的眼皮，定定看了許久。
陳羨好氣息微喘地放下琴弓，她本以為自己會不記得曲譜，畢竟許多年沒有演奏過這首曲子了，但神奇的是，當拉出第一個音符的時候，餘下的曲子自然而然地就出現了。
完美得不像話，一氣呵成。陳羨好本以為要多拍幾次才會成功，沒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肯定是因為這把絕世好琴！
她眸光蘊着愉悅的笑意，盈盈有光，期待地看着陳應淮：“怎麽樣？還行吧？”
她心裏其實有點得意，沒有哪一次比今天還要好了，她都超常發揮了，但面上還是要謙虛一些的。
但沒有聽到他的回應，陳羨好偏頭，冷不丁地，撞進一雙深邃的黑眸中。
陳應淮的眼眸如同夜色下的深海，深沉晦暗，幽靜得讓人心慌，其中似乎蘊着讓人難以呼吸的情緒，她手指無意識握緊了琴弓，被他盯得呼吸變急。
許是她長久地站在陽光下，盛大熱烈的暖陽将她烘烤得熾熱，她身上都冒出了一層淺淺的汗。
“陳應淮？”
她過于緊張，竟脫口而出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從她的口中喊出來，夾雜着怯怯的糯意，他瞬間從混沌的思緒裏抽身而出。
陳應淮壓下眼底的情緒，薄唇輕抿，再擡眼，不形于色，低聲道：“很好聽。”
陳羨好怔了一瞬，心底的慌亂和緊張褪去，脊背稍稍松弛下來，眼底漾開清淺的笑意，“那就發這一個版本了？”
陳應淮垂眼，低低“嗯”了一聲。
他目光定格在手機屏幕上那張明豔小臉上，沉默片刻，他驀的開口：“不知道能不能把這個視頻發給我一份？”
陳羨好一愣，有點猶豫。
“我覺得你的這一版很特別，想拷貝一份做成專有鈴聲。”陳應淮淡聲道。
陳羨好眼睫撲簌顫了一下，慢慢聽出了他話語裏的意思，心髒怦怦跳動起來，心潮澎湃。
他居然覺得好聽到想要做成鈴聲，這無疑是對她技藝的最高贊美！
她咳了咳，緊緊抿着唇，想要壓下揚起的唇角，下巴揚起，像是一只傲嬌的小孔雀：“可以啊。”
陳應淮聽着她嗓音裏難以抑制的雀躍，勾了下唇。
陳羨好見他唇角自然柔和的弧度，眼睫一顫，心髒怦怦跳動起來，察覺到自己被他的美色蠱惑到，咬了一下唇，慌亂地錯開了視線。
她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表演也不是很好，要被他拿來收藏的話，是不是還能更精進一些呢？
她垂着腦袋，小聲地說道：“要不我再重新錄一份給你吧。”
“這一份就很好。”陳應淮淡聲拒絕了。
陳羨好忸怩了一下，見他确實覺得這一份很好，彎了彎唇，他真的很喜歡她的演奏呢！
演奏結束，小提琴自然也要歸還，陳羨好低嘆了一聲，摸了摸小提琴，有點不舍，這麽合拍的小提琴太難得了，可惜不是她的。
“陳小姐很喜歡這把小提琴？”
驀的，身側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陳羨好偏過頭，就看到陳應淮坐在那兒，唇角淡淡勾起，仿佛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陳羨好：“……”
她哽了一下，這是在炫耀嗎？非要在她傷口上撒鹽嗎？
陳應淮很輕地挑了一下眉，看出她郁悶的神情，慵懶地靠着輪椅椅背，語調散漫：“既然陳小姐喜歡，這把小提琴就送給你吧。”
陳羨好：“？”
她神情有一瞬間茫然，他說，送給她？
她驚怔了很長一會兒，語氣遲疑：“送給我？”
不是賣給她嗎？
陳應淮似乎覺得她睜着杏眸呆呆的樣子有點可愛，手肘撐着下颌，歪着臉瞧她：“嗯。”
陳羨好被吓了一跳，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試圖在他臉上看出一絲玩笑的意圖，可他神情淡淡，眉眼間的矜冷依舊，只是多了點她看不懂的意味。
她支支吾吾：“這把小提琴是你四千萬買的……”
這也太貴重了吧？說送人就送人？敗家也沒有這樣敗吧？
她肉眼可見的茫然和驚愕，擺擺手：“我不要。”
頓了頓，她又想到今天這次酣暢淋漓的演奏，輕聲道：“你要是願意，我可以原價從你手中購買。”
陳應淮挑了下眉，第一次見有便宜不占的人，要知道，在他身邊打轉的人，每個人都想從他手中咬下一塊肥肉。
他淡笑着問她：“為什麽不要？四千萬對于陳小姐而言，并不是一筆小錢。反之，四千萬于我而言，不值一提。”
“無功不受祿。”陳羨好自然明白他說得對，四千萬對現在的她而言，并不是小數目。她見過他在拍賣會上一擲千金，自然知道，四千萬對他而言不算什麽。
她目光清亮有光，并不因為天下掉餡餅而愉悅，而是有着自己的堅持。
陳羨好抿了抿唇，輕聲道：“或是，陳先生想從我這裏拿走等價的東西。”
聞言，陳應淮掀起薄白的眼皮，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忽的輕笑了一聲，不疾不徐地問道：“陳小姐覺得我想要從你身上拿走什麽？”
陳羨好目光慢慢地凝在他臉上，又垂下眼：“我不知道。”
她咬了咬唇，小聲道：“但我清楚，您是一個極為成功的商人，總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她聽過他的傳言，即便都說他唯利是圖，但這些貶義詞放在他身上，總像是他人生的勳章，有着別樣的魅力。
陳應淮似乎很喜歡她對他的評價，哼笑了一聲：“就不許我做好人好事了？”
陳羨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裏的意味明晃晃，“你不像個好人”。
陳應淮心裏難得升起一絲無奈，第一次慷慨大方，在對方眼裏竟是別有所圖。可他是真的沒有任何企圖。
“我的确不會做虧本買賣，所以……”他語調慢悠悠，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我已經從陳小姐這裏拿走了用于等價交換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