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洪貴妃雖然罪行滔天,但畢竟曾是後宮第一人,因此沒有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天牢,只是軟禁在冷宮裏,等候問罪
谌若青因為沒有了威脅,也搬回了紫霞宮紫霞宮原本就位在皇宮裏最冷清的地方,與洪貴妃所在的冷宮只是一牆之隔所以,她常聽到隔壁新鄰居發瘋似的大喊大叫發洩情緒
“放本宮出去!本宮是洪貴妃!是當今後宮第一人……”
“叫皇上來見我!這是他欠我的,李氏那個賤人,有什麽值得他愛的……”“你們再攔住我,我就殺光你們!就像殺死那些女人一樣,殺殺殺……”
被精神轟炸久了,也會讓人興起一種物傷其類的感慨谌若青很明白,洪貴妃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這個可悲的女人真的愛駱山,或許也沒人比她更愛駱山了,
所以對于駱山獨寵李氏,她根本無法忍受,更別說其他的後宮佳麗全成了她的眼中釘,被她弄得死的死、殘的殘
而谌若青自己呢?皇上最近漸漸恢複健康,但因為太子在監國期間政績卓著,皇上其實有了退位的打算,想将王位傳給太子而太子要上位,最先要做的事必然是立後了她身為一個現代女性,必然無法接受他後宮三千,那接下來的路,她該怎麽走?
重點是,做一個敢愛敢恨的新女性,如果不能全得,寧可全失,但她舍棄得了對他的愛情嗎?即使這個男人是她有生以來最愛的男人?
谌若青嘆息了,隔壁洪貴妃的尖叫颠狂,讓她打從心底膽寒起來她絕對不要讓自己嫉妒得這麽醜陋,絕對不要讓怨恨蒙蔽了理智!
想着想着,駱澤突然大步走了進來,看着坐在椅子上發呆的谌若青,一記熊抱就摟了上去
“愛妃,愛妃,你為什麽要搬回來呢?”他搖着她,一副不舍的樣子
“你明知道,如今洪貴妃這個威脅已去,我幾乎是被宮裏的禮官給趕回來的,根本沒有我說話的餘地”她忍住不讓自己翻白眼現在皇上身體健康,已經複位了,那些禮官自然話也更多可,駱澤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任性行事
“哼,那些禮官就是啰唆,回頭把他們都換了!”駱澤氣憤地哼了一聲
“如今洪貴妃囚在冷宮,是皇上的一網打盡之計,洪貴妃的娘家可是勢力雄厚,再加上她的事牽連者衆,還有很多人沒有招出來,所以皇上才遲遲沒有處決她誰知道會不會有人闖進宮裏劫獄,她到現在仍有威脅性呢!”谌若青有些無奈地望着他,要跟這些古人比手段,她可是能稱為宗師級的“皇上也是想保護你,我這不相幹的人當然得搬出淩霄宮”
“愛妃就是聰明,只是何必這麽麻煩,直接砍了洪貴妃,她背後的勢力不就自然衰弱瓦解,就算要花點時間又怎麽樣?朝廷又不是禁不起這點風浪”駱澤得意地親了她一口“父皇說,你在揭發洪貴妃陰謀一事上厥功至偉,要封你個良媛”
“我不想當良媛”她淡淡回覆
“那我再去告訴父皇,封你為良娣?”駱澤自以為是的認為,肯定是良媛不夠響亮,那就再提高一個等級吧!
“你沒看黃良娣都吓瘋了,被送回家,這稱號不祥啊!”谌若青用漠然的表情說明,她對良娣這個封號也沒興趣“而且你也說過要封我,我也沒接受”
是了,确實他曾想升她為良娣,只是被她拒絕就沒下文了駱澤絞盡腦汁,良娣已經是太子嫔妃裏除太子妃外最高的等級了,要再進一步,就要等他成為皇帝,她也能跟着雞犬升天“要不你忍耐一下,父皇最近在準備退位之事,等本宮登基後,你就成了貴妃了”
“如果我告訴你,我也不想當貴妃呢?”她已經有些無奈了
“那你想當什麽?該不會想當皇後吧?”
駱澤原只是開玩笑,但見谌若青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表情也慢慢凝重起來,很老實地道:“若青,你不可能當上皇後的”
這人還真是直接啊,谌若青苦笑
駱澤從小在封建禮教制度下長大,這一套已根深蒂固地植在他心裏,完全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因此很認真地解釋道:“你父親生前只是個禦史大夫,而且還致仕了,你們谌家剩下的親族都是平民,這樣的背景不可能讓你當上皇後的”
“其實,我也不想當皇後”她忍不住說道
“啊?連皇後都滿足不了你,莫不成你還想做皇帝?”駱澤一張俊臉都扭曲了,她當真有這麽大膽,連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都敢說?
谌若青差點沒被他氣樂了,她要真想當皇帝,說不定會比洪貴妃還先被砍頭她只能無力地道:“你還是不懂,我從來不在乎自己在皇宮裏的封號是什麽,我會幫你,是因為愛你這個人,而你也能給我對等的愛情但以後如果你沒辦法專情了,那麽我不管是什麽稱號,都不重要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說得很隐諱,駱澤只是覺得有些不安,卻無法掌握她要表達的意思
“這麽說吧,我的愛情是獨占性的,我只愛你一個人,所以我希望你也只愛我一個人但是事實上你有許多嫔妃,未來更會有後宮三千,甚至還會立一個皇後,屆時我能分到的你只有三千份裏的一份,而你能在三千個人之中,一眼望見我嗎?所以我說,那時候的我,對你已經不重要了”她索性攤開來講,只差沒用現代數學推導個機率公式給他看了
“不,若青,你的想法太悖禮了,後宮三千是祖制,但事實上也不可能真有三千個嫔妃,我不被榨幹了才怪”駱澤毫不在意地回答,“而且不管我有多少妃子,皇後立的是誰,你在我心裏一定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不能立你為後,但至少你會是皇後之下第一人”
“你似乎根本不明白這件事對我的打擊會有多大,我說過,我不在乎什麽狗屁封號”谌若青肅起秀顏,她必須告訴他她的想法,她是個現代女性,有着現代的想法,現代與古代的觀念鴻溝可是比大海還寬,她不會照着一個都可以當她曾曾曾曾曾曾祖父的人的安排走的
“我只能說,只要有後宮,就不會有我;有我,就沒有後宮你做個選擇吧”
“你太過分了,若青!”聽她冥頑不靈,甚至像是拿着他的寵愛做要脅,駱澤不由動氣了,“本宮對你特別關照,你可別恃寵而驕!”
“果然,這是個封建時代,男人都是沙文主義的,你只顧自己的心情,卻顧不得我我想,我會找個機會讓你明白,當一個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左摟右抱時,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怕自己再待下去兩人說出更多傷害彼此的話,他轉身離去
看着駱澤離開,谌若青心慢慢地涼了,她原本就是獨立又理智的人,愛他的時候,她不會介意讓他知道,也會付出自己的身心,當愛情出現危機時,她願意去挽救,願意去争取
只不過,當時不我與時,她都不敢去想自己會做出什麽決定她只能在他擁有後宮三千之前,為兩個人的愛情做最後一次的努力
“說不定,我們只剩這次機會了……”
要說服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什麽?就是讓他感同身受
因此,谌若青不再像以前那樣時常和駱澤膩在一起了她慢慢拉開與他的距離,讓他空虛的時間多一點,因為如果他要立她為貴妃,這就是她未來将體會到的感覺,甚至連她所要受的冷落及痛苦百分之一都不到
畢竟,一個帝王要雨露均沾,是不可能将時間全給一個人的,身為他的妃子,只能獨守空閨到什麽時候他突然想起她換個立場來講,她相信他現在心裏只有她,若是他也只能獨自忍受她什麽時候來看看他,不知他是否受得了?
一天、兩天如此,駱澤還能當成巧合遇不到她,但第三天還見不到谌若青,駱澤簡直要發瘋了,索性直接殺至紫霞宮
駱澤一踏入紫霞宮,果然還是空無一人,正氣悶不已時,随手抓了個宮女詢問,卻得到奉儀娘娘正在禦花園裏宴客的消息
二話不說,他趕到了禦花園,遠遠地便聽到涼亭裏笑語不斷,令找人找了老半天的他心裏有種奇怪的郁悶,直到他來到涼亭旁,看清了情況,那不悅之情更是直沖雲霄
因為谌若青宴請的對象,竟是宗穆虞,而宗穆虞大馬金刀地坐在正中央,眼前擺着各色甜品,有一些是駱澤吃過,有些是他沒吃過的,但絕對是出了宮門看不到的,都是谌若青的拿手絕活
忙了一天的政事,甜點卻是別人在享受,駱澤吐血的心都有了
“宗大哥,這花香乳酪蛋糕,是我最近研究成功的,裏頭加了玫瑰花瓣,增添香氣又清爽去膩,宗大哥務必試試”谌若青卻像沒看到駱澤接近,殷勤地勸食
“好好好,若青的好手藝,我早就知道以前有澤哥擋在前頭争搶,眼下他不在,本官可要大吃特吃!”宗穆虞拿起花香乳酪蛋糕吃了一口,那特別又濃郁的美味,好吃得令他眼都眯了起來“太好吃,太好吃了!真可惜你被澤哥收入宮了,否則要是我先發現你這塊瑰寶,一定将你好好藏起來!”
駱澤的拳頭都握了起來,若青若青,若青可是只有他才能叫的名字!
“宗大哥說笑了宗大哥英俊潇灑,智深如海,哪家女兒跟了宗大哥,才是有福呢!”谌若青也大大方方地贊美起他了
聽到她的話,駱澤心裏又酸又急,差點就揮出一掌将宗穆虞打飛怎麽宗穆虞英俊潇灑,他駱澤就眼歪嘴斜嗎?宗穆虞智深如海,他駱澤就蠢笨如豬?否則她為何一古腦兒的贊美別的男人?
“看來我們真是相見恨晚啊!老實說,看着你這等聰明美麗,手藝又好的奇女,以後就要埋藏在深宮裏,光想都覺得暴殄天物……”宗穆虞滿口乳酪蛋糕,有些口齒不清地道
“宗、穆、虞!”駱澤突然黑着臉出現在他身邊“你說誰暴殄天物?”
一口蛋糕卡在喉頭不上不下,宗穆虞臉色漲紅,急咳起來,一旁的谌若青連忙遞上茶,他喝了一大口後,才舒了一口長氣,撿回一條小命
“就說你呀,還有誰?這麽好吃的東西,要是被你吓得吐出來,豈不暴殄天物?”宗穆虞橫了他一眼這皇宮裏或許大家都怕駱澤,唯獨他可是少數能在駱澤面前賴皮還能全身而退的
“我剛才聽到的是,你在對我的女人獻殷勤?”駱澤氣怒地哼了一聲,“還有,不準你叫她若青!”
“澤哥,我剛剛決定收她做幹妹妹,叫自家妹妹的名字,沒犯了哪條律法吧?”宗穆虞像故意要激怒他,“若青,若青,你做的乳酪蛋糕真好吃!”
“宗大哥喜歡就多吃點吧”谌若青完全不把駱澤放在眼裏的樣子,還刻意把乳酪蛋糕的盤子往宗穆虞身前推近了一寸
兩人的互動看在駱澤眼裏,讓他心裏的酸澀倍增,滿月複的妒火都要降頭發燒焦了!
“你該死!若青做的東西都是我的!”駱澤舉起手,那股狠厲的氣勢便揚了起來,直沖着宗穆虞而去
宗穆虞早習慣了,竟也練出了一身機靈的反應,反手抄起整盤乳酪飛糕,身子一橫便向涼亭外飛去,臨走前還撂下話:“若青妹妹,我可是盡了力幫你了,這就當報酬吧……”
直到看不見人影了,駱澤的氣才消了一些,但思及方才谌若青與宗穆虞的親密,他還是覺得酸氣難當“你……”
“殿下驚走了臣妾的客人”谌若青搶先發難,語氣有些責怪駱澤的魯莽“你什麽時候和穆虞走這麽近了?”駱澤酸溜溜地問
“太子殿下沒聽到嗎?宗大哥認臣妾為幹妹妹了,與兄長閑聊相敘,實屬正常”谌若青卻是雲淡風輕,态度一如往常的淡然
這樣叫正常?駱澤差點沒跳起來,“你……但你們畢竟不是血緣至親,豈可如此親熱……”
谌若青一臉莫名其妙地回望他“請問太子殿下,宗大哥模到臣妾了嗎?還是他抱了臣妾?親了臣妾?既然都沒有,何來親熱?”
駱澤被她駁得語窒,“……是沒有,但是,他說與你相見恨晚!”
“那是對臣妾的贊美,他恨不得早些收臣妾做他的幹妹妹,不行嗎?”谌若青像是故意氣他,還學着宗穆虞的語氣道:“犯了哪條律法?”
“你……你們……你們……”駱澤憋着一口氣,又不知怎麽反駁,郁悶得都快內傷了
谌若青就這麽與他對視着,看着他氣急敗壞地跳腳,直到他似乎到了臨界點,一腔怒火就要不顧一切的發洩出來時,忽而放軟了語氣,一句話點破了駱澤的心思
“殿下會這麽生氣,是因為看到臣妾與別的男人走得近,殿下心裏不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