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朋友
朋友
對于高三生來說，時間永遠是争分奪秒的，在之後的一周，姜因沒見過梁秉川幾次。
這天她剛好去醫務室拿班級的體檢報告，撞見了梁秉川。
室內一股濃濃的藥水味，與校園的鮮花香氣一對比，難聞得很。
梁秉川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校醫姐姐在一旁準備包紮的材料，他腳似乎扭傷了。
“回去不要碰水，注意點。”校醫給梁秉川的腳包上厚厚的紗布，“得虧沒骨折，不然有得你煩。”
“咋了這是？”姜因湊過去，有些擔憂地看着梁秉川像豬蹄一樣的腳。
梁秉川不自覺地把腳往裏縮了縮，似乎不願意給姜因看到自己如此窘迫的一面。
“打球扭到了呗。”校醫把東西放置回箱子，“放松是好事，但要注意安全才行呀。”
“知道了，謝謝校醫。”梁秉川撐着一邊站起來，微微給校醫鞠了個躬。
姜因趕緊過去扶了一把，少女裙擺飄逸，散出一身熟悉的花香味。
“我送你回去吧。”
梁秉川搖搖頭，“小事情，沒折，只要這幾天不碰水就好了。”
“那你老實呆着，別亂跑。”姜因還是有點不放心，“你放學怎麽回去？”
“坐公交。”
姜因知道如果自己開口讓司機捎上他的話，梁秉川一定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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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歡欠別人。
姜因沒開口，但不代表她不會做。
“好，那你放學的時候注意安全。”姜因把梁秉川扶着走出醫務室，身後的校醫看着他倆的背影感嘆了一聲，“別耽誤學習啊。”
姜因&梁秉川一瞬間陷入尴尬：“……”
兩人走到拐角處便看見遠處的鄭東東飛奔而過，活像來接自己多年未見的媳婦兒。
姜因松開梁秉川，讓鄭東東帶着他回去班級。
鄭東東看着兩人，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但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麽。
不怪他，只因梁秉川身上真的從未出現任何關于女生的一點故事，像個情感絕緣體。
“謝謝。”
“不客氣哈。”姜因拍了拍梁秉川的背，走了。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鄭東東有點摸不着頭腦，圓滾滾的腦袋擡起望着梁秉川。
“不久。”梁秉川暗暗算了一下，好像才認識一個月。
“那——”
梁秉川摸了摸鼻子，打斷了鄭東東，“先回去吧，下一節送老徐的課，考勤抓得嚴。”
“哦哦。”
一天下來，期間梁秉川收到不少女同學的關心，一開始他還算有耐心去回答，後來問多了實在口水有點幹了，鄭東東自動成為了他的代言人，替他把少女們打發掉。
“等會你怎麽回家？”鄭東東是留宿的，沒辦法送梁秉川回家。
學校的宿舍是單人單間，環境極好，只要每個月多交三千的學費，當時的梁秉川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坐公交回去。”梁秉川強撐着起來，這腳不動還好，一動就火辣辣地疼，但還算在他可以承受的範圍之中。
門口出現了一個不算意外的人。
姜因小姐手上拿着兩盒便當，大大咧咧地走進梁秉川的班裏，此刻班上的人基本走光，她便也不顧什麽。
“吃飯。”姜因把便當放在梁秉川面前，裏面是三菜一飯，沒有湯，都是些清淡的食物，但姜因硬是往營養高的挑去，平時梁秉川吃得那麽少，這會兒有借口狠狠地給他喂飯了。
姜因給梁秉川打開了飯盒，連餐具都準備好了，鳕魚煮豆腐、豬腰炒西蘭花、三文魚瑞士肉丸，底下配的是紫菜飯團，比較好入口。
鄭東東越發懷疑地看着二人，梁秉川居然沉默地看着姜因一切舉動，沒有阻止。他認識了梁秉川快三年，從沒見過他會接受哪個女孩子的善意。
“放心吧。”姜因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梁秉對面，“我不跟你梁會長搞東搞西，別用這抓奸的眼神看着我們。”
“你你你。”鄭東東沒想到姜因說話這麽露骨，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姜因對着他擺擺手，“你快回去吧，吃完我送梁秉川回家，為的是咱們的省狀元，不用多想。”
鄭東東看着梁秉川，後者對他微微點點頭。
行。
鄭東東相信梁秉川絕對不會早戀的。
在他走後，姜因才打開自己的那份飯——咖喱牛腩配打抛肉飯。
重口味的泰國料理，十裏飄香。
梁秉川：“……”
“吃啊，看什麽。”
“這份飯，多少錢？”
姜因啪地一下放下筷子，小巧的五官氣得有些扭曲，兩頰鼓得像小倉鼠似的，“我說你這人，什麽都要算錢嗎？我們已經算是朋友了，這點小錢就別算了。你要是真的想和我算，那你送我回家，給我送漫畫，我是不是也要給你跑腿費？”
轟轟轟的一頓輸出，成功讓梁秉川閉上了嘴巴。
他們是朋友，梁秉川這樣想着。
“謝謝你。”梁秉川抓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一頓飯。
飯菜味道鮮美，豆腐軟嫩，三文魚還能吃出濃濃的油脂味，豬腰也很新鮮，不是外頭那種加味精的預制菜，可見得姜因是用心了的，他已經很久沒吃到這樣好吃的食物了。
其實他母親給的零花錢還算可以，每日三頓吃好是足夠的，但是他有自己的難處，只能每天省下飯錢瞞着母親，在學校維持每日十五塊錢的開銷。
梁秉川把便當一掃而空，見狀，姜因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合上了蓋子，“走吧，送你回家。”
見他還想說什麽，姜因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打住，我們是朋友，不需要計較這些，況且我也就接送你幾天，過幾天你的腳該好了。”
梁秉川被一句句朋友沖昏了腦子，就這麽上了姜因家的車。
接下來的幾天，梁秉川每次下樓，都能看見姜因笑靥如花地坐在車後座朝他招招手，“來呀~”
每天放學之後少女便準時拿着便當盒，笑眯眯地坐在自己隔壁，“吃呀~”
菜系豐富之如今沒一個菜是重複的。
連鄭東東都發現了異樣，瞧着兩人的眼神是一個不對勁兒，“你們很快活？”
快活個毛。
為此梁秉川給了一句解釋，只是朋友，別多想。
而周五就是姜因接送他的最後一天，梁秉川的腳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這天送完梁秉川之後，姜因從書包裏發現了一個小物件。
唐老鴨鑰匙扣。
梁秉川放的。
姜因拿着鑰匙扣放在手心裏，滾燙的熱意幾乎要把人烘幹。
她想她好像對梁秉川不止是有一點好感。
“因因，到家啦。”梁阿姨迎出來給姜因接過書包，最近姜因都不在家吃飯，梁阿姨晚上也得個清閑。
“嗯嗯，很晚了，阿姨可以回去啦，早點休息。”姜因對梁阿姨也是有一份感情在的，得知梁阿姨身體不好，她也會心疼。
梁阿姨帶着繭子的雙手輕輕撫摸着姜因的手背，“好，最近物業在清理毒蟲害蟲，今日花園也被清理過了，因因今晚盡量別出花園，怕有些害蟲中毒了神智不清突然跑出來，吓到你。”
“好。”姜因沒事也不會亂跑，都是到點就上床睡覺的乖寶寶。
等梁阿姨回去之後，姜因洗了個澡就開始做作業，她腦子果然不太行，一道數學題竟然可以卡了四十五分鐘。
一套試卷做完都快過去三個小時了，還好對了一下答案勉強能拿九十分，面對藝考綽綽有餘。
姜因伸了個懶腰，拿起水杯想喝水，發現裏面空了，便起身下樓打水。
夜晚這一帶都非常安靜，唯獨今夜，不同尋常。
樓下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而後還有巨物撞擊沙發的聲響。
姜因被吓了一大跳，心猛然抖動起來，後背的冷汗一顆接一顆，她下意識就拿起手機要打給物業和梁阿姨。
家裏可能是進小偷了。
不對，小區的物業非常嚴謹，如果是小偷也不可能弄出這麽大的動靜。
樓下的哐哐哐聲越來越大，像有只瘋狗在亂跑似的。
姜因全身都似乎籠罩在一股寒意之中，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輕輕地把門鎖了起來，悄悄地給物業保安和梁阿姨發了條短信，她不敢打電話，怕隔牆有耳。
萬一樓下聲響是有人混淆視聽呢？
姜因在這一刻感受到什麽叫絕望，她心裏想到了自己的一百種殘酷死法，無法再細想下去了，今晚她是憋死了都不會從這個房間裏出去的。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
姜因的一顆心終于在今晚懸到了最高點，物業和梁阿姨都沒有回信息，那麽有可能是小偷的同夥進來了！
樓下傳來腳步聲，接而引發出更大的聲響。
有盆子的聲音，有不鏽鋼碗掉地上的清脆響聲，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尖叫聲，總之亂七八糟。
姜因整個人伏在門上，不放過樓下的任何響動。
突然之間，響聲停止了。
下一秒，倉促的腳步聲開始往樓上傳來。
越來越近。
姜因感到周遭的溫度似乎在驟降，映入眼簾的是她那顫抖的手指，如果現在測心率，她的心跳恐怕能畫出一條直線。
完了。
姜因連忙退後，在房間裏找尋可以自保的工具。
對！圓錐，可以刺向小偷的眼睛！
姜因立馬從書桌抓起一把圓錐，屏住呼吸整個人鑽進了床底下。
腳步聲在她房門前停止。
姜因絕望地閉上眼睛。
然而卻沒有出現她想象的那個場景。
門外的人輕輕地敲了一下門，“姜因，是我。”
是梁秉川的聲音！
但，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經過今晚的事，姜因不可能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和事物。
她盯着門把看了許久，那生與死的開關。
姜因最後決定要試探一下。
她本想問：你是誰，為什麽知道我名字？
沒想由于過于緊張，嘴瓢一下說出了“梁秉川，你是不是喜歡我？”
門外安靜許久才緩緩傳來一道聲音，“你說的，我們是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