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閉嘴
閉嘴
周末，姜因約好和林景宜去逛街。
正佳廣場最近新開了Line friends，裏面除了許多的布朗熊和可妮兔周邊還有可愛的甜品下午茶。
姜因和林景宜到的時候，門口已經限流，隊伍排到了人行道上，大家都為了和那只巨大的布朗熊合影而去。
林景宜今日為了配合棕色的大熊，特意穿了淺藍色的背帶牛仔裙，小腿處是一雙米色的中筒襪，臉上的腮紅粉粉嫩嫩，眼皮抹了亮晶晶的閃片，整個人看起來又香又軟，和一旁憔悴的姜因形成鮮明對比。
“你黑眼圈好大哦，昨晚通宵給嚴黎安寫信吶？”林景宜從包裏拿出一個迷你小氣墊在姜因臉上胡亂地拍。
雖然大家都在排隊玩手機無暇顧及她們，但頭一次在街上被化妝的姜因還是被林景宜弄得有些尴尬。
不過話說回來，林景宜不說這個人她都快要忘記了。
“嚴你個頭啦！”姜因不可能把昨日梁秉川的事情說出去，這讓他多沒面子，況且一說出來，兩人像不清不白似的，不行不行。
“咦惹，你好機車诶。”林景宜用臺灣腔揶揄回去，“頭一次見你這麽沒精神。”
姜因真的蠻困的，早上醒來看到梁秉川微信時，就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後來迷迷糊糊睡了，又差點錯過了和林景宜約定的時間，只好從衣櫃裏随機抽了一套衣服。
複古美式校園穿搭，就是裙子很短，一雙腿有點冷。
“要不等會兒去買條褲子吧？”姜因哆嗦了下身子，廣州已經進入深秋，她可不想成為感冒第一人。
“成啊。”林景宜從包裏拿出口紅，趁着排隊的最後空檔給姜因稍微收拾了一下。
姜因皮膚本來就白，黑眼圈被遮個七七八八，再補個口紅氣色一下子就上來了。
“動人的靓妹不就又回來了~”林景宜大功告成地把化妝品收回自己的包裏，看着姜因頗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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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大概排了有二十分鐘，進店之後姜因主打給林景宜拍照，混混沌沌中買了幾個玩偶和手機殼，還吃了一份炸雞薯條和小甜品才感覺人活過來。
“走吧，買褲子去啦。”林景宜對照片很滿意，等姜因吃完就拉着她去旁邊的優衣庫。
周末的快消品牌店特別多人，姜因打着哈欠走進店裏，恍惚間在一個拐角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少年身段筆直，歪着腦袋站在了童裝區域前，額前的碎發有些淩亂，平靜淡漠的臉上有着和姜因同款的憔悴，往日清亮的眸子此刻半垂着，眼下有着疲憊的黑眼圈。
姜因整個人猛地像上了發條一般清醒了過來。
傲慢與偏見有一句經典話語——
我也說不準是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看見你的什麽神情，聽見你的什麽言語，便開始愛上了你，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所以，梁秉川今日是有兼職，可昨夜卻依舊選擇陪伴她至深夜，沒睡多久就要匆忙趕來上班。
這些，如果不是今日湊巧撞見，她統統都不知道梁秉川在這些背後的付出。
這得多累。
姜因心底間愧疚和暖流交叉淌着，她發現自己好像無理取鬧了些，梁秉川明明沒有職責陪着她，而她也沒有考慮過別人明天是否有事。
但梁秉川的舉動真的好暖啊。
除了真愛，不過如此了吧。
高中生說愛，似乎有些兒戲，這是個本該好好學習的年紀。
但姜因不得不承認，梁秉川确實是很有手段。
無縫插針地出現在她生活裏，頻頻對她示好的同時卻從來不說一句好聽的話，讓人欲罷不能，直到如今，梁秉川的目的終于達到了。
姜因确實心動了，但她絕不早戀——謝謝你喜歡我，但請沉默，不要告訴我。
現階段談戀愛對雙方沒有任何好處，姜因從父母身上學到了這方面的知識，兩個人在一起，高度、經濟是基礎。
她和梁秉川沒有任何的自主經濟和精力，學習是第一要務，更何況尖子生梁秉川需要好好沖刺。
兩個人不能在不合适的時間，全力以赴做合适的事。
如果為此錯過了人生本可達到的高度，将成為人一生的遺憾。
姜因倒沒啥所謂，反正爸媽都打點好了，但她不能耽誤梁秉川，即便梁秉川真的很喜歡自己。
畢業後再說吧，肯定還有緣分。
喜歡的人怎麽也走不散。
身旁的林景宜正好從卡西歐裏導出照片傳手機，沒看見店裏的梁秉川。
“等等！”姜因連忙喊住林景宜，不讓她再繼續往前走，“我覺得突然不怎麽冷了，不想買了。”
林景宜摸不着頭腦，疑惑地看着姜因，“啊？剛剛吃雪糕的時候你不是還在打冷顫？”
“我突然想去個洗手間，你可以去中庭廣場等我嗎？”姜因越說越心虛，聲音越來越小。
幸好林景宜一心在美照上，沒發現姜因的異樣，“可以啊，你慢慢來，應該很多人排隊。”
“嗯嗯好，你慢慢P圖。”
等林景宜走遠時，姜因一眨眼，回看剛才的位置，梁秉川消失不見了。
此時正好下午一點，會不會是休息去吃飯了？
姜因随即抓取一名看起來像兼職的大黑框正直小哥，“诶你好，請問梁秉川在嗎，我剛剛好像看見他了。”
黑框小哥近視度數應該很高，兩只眼睛在厚重的眼框下顯得綠豆般小。
他扶了扶臉上的眼鏡，“他呀，現在應該在後樓梯吃飯。”
“噢噢噢，好的好的，謝謝您。”姜因本想直接走，但還是按不住內心的疑問，“他怎麽不在工作間吃呀？”
小哥手上麻溜疊着衣服，一邊小聲道：“不知道喔，我來這裏有一年了，他大概來了半年，每次吃飯都和我們分開的。”
姜因內心五味雜陳。
她走到後門處，輕手輕腳地推開樓梯門，從上往下看，果不其然，梁秉川坐在下幾階的樓梯上吃盒飯。
盒飯很簡陋，一塊肉和幾根青菜，還有一些姜蓉蒜末。
少年好像很餓的樣子，三下兩除就把飯盒吃光了。
今日沒有維他奶。
姜因看了一眼飯盒的标價，永旺超市特價六塊錢的飯盒。
她突然想起剛剛自己吃的那份炸雞薯條，一個套餐好像是98來着？她沒仔細看，只記得結賬一共是五百多。
“梁秉川。”姜因在他背後輕輕喊着他的名字。
少年的背影似乎僵了一瞬，接着轉頭，臉上依舊平和冷淡，一雙眼睛毫無波瀾地看着少女和她手上印着line布朗熊的袋子。
他知道這個牌子，今天才不斷聽到路過得我學生說裏面的周邊很貴，一個小小的雪糕也要48，根本不是普通學生的消費水平，更別說玩偶和手機配件了。
但拿在姜因的手上，符合。
“你怎麽會在這裏？”
姜因走近梁秉川，在他身旁乖乖坐下，“你怎麽不告訴我今天有事？”
“兼職而已，不用在意。”梁秉川快速扒完剩下的幾口白飯，接着低頭收拾地上的垃圾，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一刻都不想和姜因多呆在一起。
“可是你陪了我一晚上。”姜因伸出手替他一起收拾，“你都沒怎麽好好休息。”
梁秉川避開姜因的手，“那是因為我答應你了。”
言下之意，并不是我想陪，謝謝。
姜因被梁秉川的冷漠刺傷了，這人怎麽每天都不同樣，一時對她好得很，一時對她卻又連陌生人都不如。
既然對她這麽冷漠，那為什麽一開始又主動靠近，給了人希望，等人來了，又把人遠遠推開。
這和冷暴力有什麽區別。
林景宜說得沒錯，男人都是同一個培訓班出來的。
少女雙手捧着臉頰，雙肘撐在膝蓋上，幹脆賭氣道：“那我等你下班，和你吃飯。”
聞言，梁秉川手中一頓，一臉淡漠地擡眸，語氣稍微有些重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姜因。”
“？”姜因不自覺地放下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把手別在了身後，“……幹嘛。”
少年語氣很冷，說出來的話像冰錐似的淨往人心窩子戳去，“我沒時間陪你玩，我有我自己的任務和計劃。”
姜因匪夷所思地瞪大雙眼。
什麽意思？
什麽叫陪她玩？
敢情她這些舉動在梁秉川眼裏都是小孩子鬧脾氣，不成熟的表現呗？
說得她好像一天天只會不務正業，只會纏着他，耽誤了他的時間行程一樣。
他憑什麽這樣認為？
如果是這樣，一開始梁秉川大可不管她。
姜因可是真的把他當作了自己朋友的！
可如今看來，對方并沒有這樣認為。
姜因只覺自己的一腔熱血得到了辜負，原來自作多情的人是她。
想到梁秉川冰火兩重天的種種行為，姜因一瞬間被氣得眼眶通紅，她再也不想搭理這個人了。
誰要繼續熱臉貼冷屁股誰去。
姜因面露羞愧，指着梁秉川，“找你吃飯怎麽了？用得着這樣說話嗎？”
梁秉川沉默地看着姜因，其實他也不理解自己的舉動，他內心的想法明明不是這樣。
其實見到少女的一刻，心底是有一分雀躍的，但緊接着，現實就狠狠告訴他，姜因和他其實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要讓學校裏單純的人際關系模糊了兩個人的界限。
出了社會，才真正是一個天一個地。
“我再也不會找你吃飯了！”姜因扭頭就要走。
梁秉川卻在這一瞬慌神了，下一秒，少年神使鬼差地脫口而出，“明天！”
“為什麽是明天？”少女背着他小聲嘟囔道，她瞧不起自己，梁秉川一句話，她又心軟了。
她只是想帶梁秉川吃點好吃的而已。
梁秉川沒正面回答她，“你之前請我吃了燒烤，明天我請你，扯平。”
“我說了朋友之間不計較，我等你下班吧！”
姜因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梁秉川拿着垃圾，見實在拗不過姜因，只好實話實說，“我今晚要去醫院看我爸。”
